第39章
事情說到這兒，秦晚吊人胃口一樣地打住了，停下來故作高深地捧起水果茶來喝。
作為傾聽者，張婧不追着問下文也就罷了，還很不給面子地擺出鄙夷的臉：“得了吧，就你這點深淺，還需要在我面前裝神秘嗎？”
秦晚的氣勢再一次一瀉千裏。
“張婧你就不能給我捧一下哏嗎？！”
秦晚表示抗議。
張婧咧嘴一笑：“你這什麽破哏啊？！真是不稀罕搭理你！”
秦晚：“…………”
“我随便用膝蓋想一下，都能猜出來你是什麽回答……”
說到這兒，張婧往秦晚臉上瞧了一眼，最後還是發了慈悲心：“得得得，我的親親小晚晚，快告訴我，當時你怎麽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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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秦晚的心情是複雜的。
就像小學生作文必備的橋段一樣，秦晚的心裏有兩個小人，各持一念，在打着架——
一個說趕緊答應呀，萬一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呢？
另外一個說不行！女孩子要矜持！不能人家一表白就答應！就連劉備都還要三顧茅廬呢，他祁東憑什麽這麽輕巧地就把她給拿下了啊？！
秦晚糾結得腦殼疼。
祁東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很有耐心地等秦晚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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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秦晚終于在兩個小人的争吵中殺出重圍。
她選擇了一個折中的答案。
清咳一聲，秦晚轉頭看向祁東：“學長。”
祁東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嗯？”
“那個……”秦晚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上去真誠，“關于這個問題，我……需要考慮一下。”
祁東專注地看了一會兒秦晚，突然間笑了。
“好。”
祁東回答。
祁東答應得這麽幹脆，秦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她弱弱地移開自己的視線，說：“唔……那還有其他事嗎？沒有您就放我下車吧。”
秦晚話音一落，祁東就接了上來：“你要考慮多久？”
秦晚微微一怔，反問：“那你能給我多長時間？”
祁東伸過手來在秦晚的小腦袋上摸了摸，說：“你想要考慮多久都可以，我慢慢等。”
這招“就是愛寵你”來得太快，秦晚沒做好心理準備，被蘇了個滿面通紅。
“噢……”秦晚覺得有些羞赧，趕緊轉身去拉車門，“那沒事我就回去了。”
“嗯。”
祁東應了一聲，給她開了車門鎖。
看着秦晚開了門就要往外撲，祁東無奈地扯了扯她身上的安全帶，說：“別急，安全帶還沒解開呢。”
秦晚尴尬了。
她正要回身來解開安全帶，哪知祁東先她一步，替她按下了卡住安全帶的暗扣。
祁東将手裏抓着的安全帶遞給秦晚，又說：“還有，避孕藥你就不要吃了，太傷身體了……昨天晚上，我已經做好安全措施了，不會有意外的。”
昨晚上那場歡愛就這樣被祁東搬到臺面上來說，秦晚鬧了個大紅臉，丢下一句“學長我走了拜拜”，就像逃跑一樣地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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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揣着自己“砰砰砰”狂跳的心小跑進了單元樓，在等電梯的時候聽到手機鈴聲響了。
掏出手機來一看，是祁東給她發的短信——
“今晚上早點休息，我明天早上來接你上班。”
查閱完短信，秦晚默默地看了一眼手機時間——
14：53.
這個點就說晚上睡覺的事情了……boss您老人家也是古往今來第一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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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回到家，發現家裏就關南一個人。
他就站在落地窗邊，45°仰望天空，明媚而憂傷。
聽到關門的聲音，關南回過頭來。
看到來人是秦晚，關南氣勢洶洶地殺過來，開口便問：“你去哪兒了？！”
秦晚在玄關一邊換拖鞋，一邊回答關南：“我和朋友吃飯去了。”
“我看到你從一輛卡宴上面下來！”
關南話語中帶着幽怨。
“哦。我朋友開車送我回來的。”
秦晚淡定回答。
關南的拳頭緊了又松，才說：“是祁東吧。”
秦晚繞過攔路的關南，往客廳走：“嗯，是他。”
關南一個箭步沖上來拉住了秦晚，用力一扯，将她扯得原地掉了個轉兒，面向自己。
“秦晚你是傻的嗎？！你難道忘記了6年前他不要你，你有多傷心嗎？！你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麽？！”
關南死死地抓着秦晚的手腕，手指幾乎要嵌到她骨頭裏去。
經今日一役，秦晚大有農奴翻身做主人的感覺。
面對關南這個質問，秦晚笑得很硬氣，說：“關南你搞錯了。六年前是我不要他的！”
關南懵住了：“…………”
秦晚趁機抽出自己的手：“讓一下，我要去換衣服。”
說完，秦晚再一次繞過關南，往自己房間走去。
在她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準備伸手去開門時，關南又從後面追了上來。
不過這一回沒有再拉她，而是伸出左手撐在了秦晚耳邊的牆壁上，擋住了她的去路。
秦晚愣了愣，準備回身。
關南的右手也伸了過來，撐在另外一邊牆上，将秦晚的另外一邊去路也堵死了。
被關南圈在雙手當中，秦晚很無奈。
正眼看向關南，秦晚問：“關南，你到底想怎麽樣？”
關南沉着一張黑臉，黑得要滴下墨水來：“秦晚，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喜歡你很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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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關南這個突如其來的告白，秦晚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花擦！千防萬防，還是特麽地防不住讓這小子把紙給捅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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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秦晚睜着大眼睛一臉卧槽看着自己，關南以為她是被自己震住了，捅破了窗紙也就算了，幹脆把天窗都給拆了：“我發現自己喜歡你，是在高二的寒假。”
“那時候我整夜整夜地夢到你，但是看到你卻不敢和你說話，怕自己會臉紅，會露餡。”
“我拿定了主意，要考w大，去你的城市，和你在一起。”
“我的成績并不算好，但是因為你，我努力了一年半，終于如願以償地拿到了w大計算機系的錄取通知書。”
“誰知道，你竟然做了交換生，去墨爾本了……”
說到這兒，關南苦笑了一下。
“也是那時候，我知道了祁東這個人，也……讨厭上了他。”
“我求之不得你的喜歡，他這麽輕易就得到了，卻不珍惜。所以，我讨厭他。”
“後來，你回國了。正準備考托出國的我，最後還是放棄了申請國外的大學，選擇保研本校。我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為了能和你近一些。”
聽到關南提起這段往事，秦晚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麽感覺。
關南還在往下說：“我為了你留在w市，誰知道你卻選擇來深圳工作……”
“我很難過。但是我安慰自己說，沒關系，等我獨立了，能做你的依靠了，我就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地照顧你。”
說着，關南收起臉上凄涼的笑，認真專注地看着秦晚，問她：“晚晚，我還有幾天就要開始工作，正式進入社會了……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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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張婧不知道秦晚哔狗了沒有，反正她滿心都是doge，在廣闊無垠的大草原上撒丫子亂竄。
“這是到年底了大家集體沖業績的節奏嗎？！都要趕在聖誕節前拐個女朋友好過節去嗎？！”
張婧暴躁吐槽。
秦晚：“…………”
将關南和祁東兩個捆綁在一起羞辱了一頓，張婧這回終于有興致了：“诶诶诶，你怎麽回答關南的？”
秦晚無奈扶額：“怎麽提到關南你就跟打了雞血似的……”
“廢話！祁東告白什麽的都在我的預料之中，關南這才是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啊！”
張婧感嘆了一句，自覺進入我猜我猜我猜猜環節：“讓我猜一下~你是不是也和關南說，你要考慮一下？？”
“沒有。我直接把他給拒絕了。”
秦晚說。
張婧睜大了眼睛，捂住心口，手指顫抖着指向秦晚：“你你你……不帶這樣差別對待的！”
祁東就還要考慮一下，關南就連想都不想一下！
“我一直把他當成弟弟看待的。既然不喜歡他，又何必吊着他呢？”
秦晚覺得自己的做法一點兒都沒錯。
“我不管！你怎麽可以就這樣把關南小可愛給pass掉了！”
張婧為關南打抱不平。
秦晚自覺忽略了張婧滿嘴跑火車的那些話，拾起冰沙裏面的水果來啃。
張婧替關南出頭出了半個多小時，看到始作俑者秦晚根本就沒把自己的話往心裏去，幹脆打住了。
過來搶了秦晚碗裏的奇異果放到嘴裏，張婧歪着腦袋問她：“欸，晚晚，你有米有想過虐一下你家祁東學長？”
秦晚斜眼瞧過來：“怎麽虐？”
張婧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說：“我這裏有幾個方案，你參考一下！”
說着，張婧來勁了。
“方案一，你惡狠狠地拒絕祁東，羞辱他，踐踏他的尊嚴，把當年他拒絕你的仇都報回來！然後辭職遠走高飛！”
秦晚：“…………”
“方案二，你一言不發，悄無聲息地辭職遠走高飛！走自己的路，讓祁東傻逼去吧！”
秦晚：“……張婧你能不能有點新意？！”
“你居然敢嫌棄我？！”
張婧怒了。
撸起自己的袖子，張婧信誓旦旦地對秦晚說：“最後一個方案，說出來吓死你！”
秦晚心裏已經沒有想法了：“……你倒是說啊……”
張婧湊過來，一字一頓地對秦晚說：“那就是——和關南在一起！”
秦晚覺得自己的額頭上凸起了一個#號。
“張婧你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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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蜜兩個吃完工作日的這頓飯，張婧送秦晚回家。
秦晚回到家，秦雪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關南今天下午搬出去了。”
秦晚脫外套的動作一頓，心裏突然有些內疚。
她沒說話，只對秦雪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秦雪跟在秦晚後面走進她房間，然後叉着手靠在牆上，犀利地問了一句：“你和關南咋了？”
秦晚一邊将大衣挂到衣櫃裏，一邊思索着要不要和堂姐說。
挂好了衣服，秦晚也想好了。
“他向我告白了。”
秦晚回頭來對秦雪說。
秦雪眉毛一挑，又問：“你拒絕了？”
秦晚點點頭：“嗯。”
“這熊孩子……”秦晚嘟囔了一聲，走過來在秦晚的肩膀上拍拍，“得得得，他想怎麽樣都随他，都當了7年的成年人，是該懂事了。你也別往心裏去啊，該吃吃該睡睡，哪管外面洪水滔天。”
秦晚：“…………”
阿姐最近怎麽感覺很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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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的周日過去後，周一到周四，每天都是祁東過來接秦晚上班。
現在知道了祁東是喜歡着自己的，秦晚坐這順風車的感覺又是不一樣的了。
少了之前的拘謹忐忑，多了新的從容放松。
周四是平安夜。
上午上班的時候，秦晚正發憤圖強工作時，桌面上的內線響了。
是前臺的妹子給打來的：“秦晚，你這兒有一束花，來簽收一下吧。”
聽到這句話，秦晚思緒有一秒鐘的停滞，反應過來後，心跳加速，臉也燙了起來。
回頭往祁東的辦公室裏看了一眼，秦晚才對電話那頭的前臺妹子說：“好，我馬上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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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收到的是一束裝在長方形禮盒裏的黃玫瑰，粗粗數一下，大概有20朵。
花束裏還夾着一張卡片。
秦晚簽收了之後，取出卡片，抱着這盒花一邊往自己位置上走一邊看。
卡片上寫着——
“希望你幸福。別再為他哭了。”
看到這兩句話，秦晚腳步磕絆了一下。
她忍不住往祁東的辦公室又看了一眼。
祁東辦公室的窗簾拉了起來，他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面，拿着座機打電話。
不是他送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秦晚突然間覺得自己手上的鮮花燙手起來。
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秦晚将花盒在桌子上放下，想了想，還把蓋子蓋上了。
一路上都在關注着秦晚的周卓麗趴在擋板上，看着秦晚收起花束，十分羨慕地說：“晚晚你真是太幸福辣~平安夜能收到boss送的這麽漂亮的一束花~”
秦晚無言以對，唯有“呵呵”。
周卓麗沒覺察到秦晚的怪異，還在啧啧稱嘆：“但是boss送花之前也不查一下花語的嗎？我記得黃玫瑰代表的是珍重祝福和嫉妒失戀的說~嗯，還有道歉的意思呢~果然直男都不關注這些的嗎？”
秦晚已經猜到了送花的人是誰。
但是她也覺得沒有必要和周卓麗解釋，打了個哈哈也就過去了。
過了半個小時，前臺妹子又打了電話過來：“秦晚，又有你一束花，快來簽收吧。”
秦晚皺起了眉頭。
“好的。”
她對前臺妹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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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是一大捧熱情洋溢的紅玫瑰，熱烈地綻放着，如火焰一樣要燒到人心底去。
這束花沒有卡片。
這回秦晚抱着花回到自己桌位上時，周卓麗看她的目光已經不僅僅是羨慕了。
已經是嫉妒和恨了。
“咱們boss這也太大手筆了吧？！送一束花還不夠，要送兩束！！”
周卓麗說着，忍不住伸過手來在紅玫瑰花上摸了摸。
“這回才是送對顏色了嘛~紅玫瑰——希望與你泛起激情的愛~”
在周卓麗絮絮叨叨的聲音中，秦晚站在自己位置前，再一次回頭去看祁東。
這回祁東空了下來。
他正巧也站着，正巧也往秦晚這邊看。
四目相觸，祁東對着秦晚溫柔一笑。
秦晚像是被抓了現場一樣，趕緊轉頭回去坐下。
秦晚才動了動鼠标，祁東的即時消息就傳了過來——
“喜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