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讨水
一聽昭王殿下來了,林璇和沈韻也連忙起身行禮,昭王殿下程翊,大歷皇八子,當今皇後娘娘的嫡出皇子,身份貴重,才華橫溢,生的玉樹臨風,托崔令澤和楊雲智的福,咱們八殿下還有個形容詞,風流倜傥,每每昭王殿下出現的地方,附近樓子裏的姑娘便會異常興奮,即便是他什麽都沒做,在她們心裏,這昭王殿下的性子也是同崔令澤和楊雲智是一樣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在她們心裏昭王殿下同崔令澤和楊雲智是一樣的好色,不同的就是身份貴重些,可在崔槿心裏那可是大不一樣,這不一樣從她一歲的時候就發現了,她咬她二哥一口,她二哥只會撇嘴哭,她咬這個黑王八一口,這個黑王八也不管她才一歲就扒掉她的褲子打,還振振有詞的說自己是故意咬他的,好吧,她承認她當時咬了他一口後特別的爽快,可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幸災樂禍了,就算他看出來了,自己那時候還是個孩子啊,他怎麽下的去手啊,還美名其曰小孩子要從小管好,不能這麽慣着。
“昭王殿下好。”
崔槿老老實實的問好,僵直着身子動都不敢動,就那麽站在那裏,程翊眉梢一挑,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他有那麽可怕嗎?怎麽這小姑娘每回見自己都那麽害怕呢?
他擡腳慢慢的走了過來,崔槿聽着腳步聲更加不敢動了,程翊走到她面前,看着小姑娘大眼睛眼淚汪汪的像受了什麽委屈似的。
“怎麽不想給我喝你家的水?”
他知道有的小孩子特別護東西,不管是貴重的還是不貴重的,總之自己家的就不想給別人。
“不是。”
崔槿盯着腳尖,更加想哭了。
“那是怎麽了?”
崔槿搓了搓腳下的地;“那啥,男女授受不親來着。”
“噗。”
她二哥和楊雲智很不給面的笑了。
“哦?”
程翊眯了眯眼,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低着頭,嘟着嘴,滿臉的不樂意,心情暢快的伸手去捏了捏她圓潤的小臉蛋,戀妹情節晚期患者崔令澤瞪大了眼睛,居然捏他妹妹的臉,他也想捏,可是妹妹不給捏,他一捏妹妹就咬他。
最讨厭別人摸自己頭,捏自己臉的崔槿小姑娘頭也被摸了,臉也被捏了,努了努嘴,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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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小,不必在意這些。”
“嗯。”
好嘛,你心黑你說了算。
崔令澤終于看出妹妹有些不對勁了,怎麽感覺妹妹快要哭了的樣子啊,忙走過來拍着妹妹的背,安慰妹妹。
程翊掃了一眼崔令澤不斷拍着崔槿背的手,冷哼了一聲,崔令澤讪讪的收回手才反應過來,不對啊,這是我妹妹啊。
楊雲智邊走邊嚷嚷道;“殿下,你還渴不渴啊,我都快渴死了。”
沈韻替他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他接過喝了,見程翊不動,怕他是嫌棄沈韻是樓子裏的姑娘,說話也不動腦子;“阿槿妹妹,殿下向你讨水喝,你倒一杯給他吧。”
崔槿有一種想把楊雲智嘴縫上的沖動,瞪了他一眼,哪知道那個嘴沒把門的接着又道;“正好你的字醜,咱們殿下的字可是最好的,讓殿下指導指導你,你的這杯水奉的也就不虧了。”
崔令澤皺了皺眉,他的字寫的也好啊,他自己可以指導妹妹啊,哪用得着別人。
崔槿倒了杯茶,哆哆嗦嗦的端到程翊面前道;“殿下,請喝茶。”
程翊聽着這個殿下覺得特別的別扭,接過杯盞淺啜一口道;“你母親和我母後是閨中密友,也是我敬重的長輩,我和你哥哥也是好友,也算是你的兄長,這是宮外,不好稱呼殿下,日後便喚哥哥吧。”
崔令澤沒發覺他妹妹的不正常,還覺得這樣很好,他同程翊打小算是一處長大的,關系好,兩個人的母親關系也好,叫一聲哥哥也不為過。
崔槿欲哭無淚,瞬間想到悲催的幼時,每每娘親帶她入宮遇見了這個黑王八便會被他拿着糕點誘哄自己叫他哥哥,她那會小,他每回見了她都要拿糕點逗逗她,她怕他打她,每次都特乖巧,讓叫哥哥就叫哥哥,他自是不知道一個一歲的小姑娘被他打了屁股還能記得,還以為她是被他的糕點哄得呢,雖然她承認有那麽一部分的原因,但大部分還是被他吓的,不過好女不吃眼前虧,不就是句哥哥嗎?
“程哥哥。”
小姑娘聲音軟軟糯糯的,特乖巧,聽不出一點不甘願。
程翊又贊許的在她的頭上摸了兩把。
林璇和沈韻要在這裏練琵琶,崔槿見這裏人多,怕打擾了林璇,便委婉的說了出來,幾個大男人待在這裏看兩個姑娘家練琵琶也不不好,沈韻倒還好,他們在這裏那叫風流,可林璇畢竟是侯府嫡女。
程翊他們本來就是心血來潮過來的,這會水也喝了,小姑娘也趕人了,他們也不好賴在這裏。
崔槿見他們要走了,松了口氣,哪知道程翊回頭道;“她們在練琵琶,你一個待在這裏也無聊,不如随我們一道吧,我們要去雅雁樓,那裏的糕點做的都不錯。”
還拿糕點哄她呢,崔槿正色道;“我去不太好吧。”
“嗯?”
“我是大姑娘了,不能同你一道去用膳。”十三歲的大姑娘了,同名聲風流的昭王殿下一起去吃飯,總歸是不好,大歷的男女大防其實沒那麽嚴重,對女子的要求也沒那麽多,女子可以入學堂,如崔槿這種世族小姐,多是四五歲開始入家族裏的小學堂,六七歲便同外面的世族一起入書院,十五歲左右就可以學成了,女子沒有科舉,大多學成就可以嫁人了,有的嫁人早,沒到時間便退學不上了,崔槿如今便在定熙書院上學,如今正在放長假,崔槿才得以不用去書院,定熙書院是大歷最好的書院,進去的多是世族官宦家的子弟,也有個別才華出衆被各地大儒推薦過去的,女子有厲害的可以做官,當然了,這畢竟是少數,先帝時期只出了一個女将軍,太宗年間出了個女丞相,雖說只是個例,可也足以看出大歷還是比較開放的,只是世家貴族難免會對女兒要求嚴格一點,顯然這點在崔槿身上是不存在的,她只是找個借口不去罷了。
程翊蹙了蹙眉;“你二哥也是一道的。”
言下之意你是同你二哥一起去的,崔槿還欲再說什麽,程翊已經轉身走了,顯然剛那話只是通知她,并不是征求她的意見。
崔槿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上了馬車,馬車剛行沒多會便慢慢的停了下來,挑開車簾子便見外頭一個身穿黑衣的青年俯首在程翊耳邊不知在說些什麽,崔槿眼睛一亮,他不會是有什麽事情去不了了吧。
那青年崔槿認得,是程翊的貼身侍衛,名喚向宏,她剛還納悶怎麽今日沒有跟着,原來是去做別的事去了,希望帶來的是個好消息。
崔槿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向宏趴在程翊耳邊說什麽,耳朵都豎起來了也沒聽清說的是什麽,只是見向宏說完,程翊的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調轉馬頭到馬車旁,對着她道;“我和你二哥有些事情要辦,今日不能帶你去吃東西了,你先回府,改日再帶你去。”
崔槿連忙點頭,求之不得啊,正好她可以自己在外面溜達一圈。
“向宏,你送崔小姐回去。”
“是。”
得了,不能在外面轉了,掃興,崔槿有些不樂意的關上簾子。
此時宜興門內和宜坊裏頭的林璇有些心不在焉,頻頻出錯,沈韻詢問道;“今日心情不好嗎?”
林璇起身認錯道;“不好意思,夫子,我......”
“坐,不必拘謹。”
林璇點點頭。
沈韻笑笑;“是不是覺得昭王殿下與傳說不符。”
林璇愣了一下,耳朵有些發紅。
“昭王殿下性情是與傳聞不符,傳聞多是因崔二公子和楊二公子的緣故,昭王殿下本人卻并不是如此,我有幸見過昭王殿下幾次,性情冷淡,不喜與女子交談,今日你見到的,還比往日話多一些。”
“不喜與女子交談?”
“嗯。”沈韻點點頭。
“都說昭王殿下風流倜傥,處處留情,實則不然,當今皇後娘娘同長寧侯夫人交好,殿下同阿槿自幼便認識方能說上幾句話,其她女子卻是不屑的。”
林璇笑了笑;“多謝夫子指點。”
沈韻伸手摸着琵琶道;“你很有天賦,只是年齡尚小,這琵琶彈奏出來的聲音雖好聽,可也要談給能欣賞的人,可真正能欣賞的人,欣賞的要麽是樂聲,要麽是情意,你如今還不懂,日後慢慢就知曉了。”
沈韻知道她今日的話多了些,可是眼前的小姑娘讓她産生好感,話也就多了些。
林璇垂了垂眼,她才十三歲,對她說情字她确實還不太懂,她自幼生在忠毅侯府,父親對母親肯定是沒有情的,對如今的夫人倒是非常寵愛,只是那李氏又怎麽配得到那個字呢,她搶走了母親的東西,是她無用,守不住母親的東西,甚至連侯府裏最後一點關于母親的印記都守不住,她又該怎麽辦呢?她出身侯府,卻無奈母親早逝,父親不聞不問,若就這麽平平淡淡的過了也便罷了,可是怎麽甘心母親被人污蔑含冤而死,怎麽甘心婚事被李氏拿捏,日後一輩子煎熬。
沈韻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輕輕的撥弄琵琶,每個人都有難處,就像眼前的侯府小姐,也不像表現出的那麽淡然,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