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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而落。

“凡人!你膽敢傷害我!”他猙獰的大叫,聲音重合在一起,異常的刺耳。他彎下腰,尚還完好的另一雙前肢一下子拾起了地上的武器,把長矛狠狠的朝弗雷投擲了出去。

可那個時候,迎春花已經回過神來,他帶着殘影忽然平移到了弗雷面前,沉重的盾牌精準的擋開了飛逝而來的長矛,“怪物!我說過什麽來着?!想要我們死,就先看看是你們的骨頭硬,還是我的盾牌硬!吼!!!”說着,他仰頭咆哮了一聲,“沖鋒!”

“無謂的掙紮而已!”拼接怪物吼道,只見他的一個腦袋嘟哝了一句,頓時,一顆火紅的火球在他的法杖上緩緩成型。

我飛快的念了一句咒文,“法術反制!”頓時,一個奧術光環勒在了怪物的脖子上,把他接下來的所有咒語都掐斷了。

“凡人!你以為我只能念誦一個魔法麽?!”怪物怒吼着,他用胸口頂住了迎春花的盾牌,另一個腦袋也開始了嘟嘟囔囔,火球再一次在他的法杖上成型,這一刻,雷歐納爾終于出手了,他的刀子精準的在他的咽喉上劃了一下,可是,我卻發現那狡猾的怪物在雷歐納爾出手之前已經停止了咒文頌讀,在雷歐納爾出手之後,他立刻撩了一下後肢,揚起大片的沙土逼迫着雷歐納爾不得不捂着雙眼後退,借着那個間隙,他張嘴噴出一口火焰,讓正前方的迎春花不得不縮到了盾牌下,緊接着,他順理成章的在迎春花的盾牌上猛然一踏,然後,像鋼鐵炮彈一樣筆直的沖向了弗雷。

“快躲開!”那一刻,我根本來不及發動任何魔法,迎春花也根本來不及回防,至于滿臉驚詫的弗雷,他也根本來不及躲開!

糟糕!

就在那時,一直呆在弗雷身旁的維特茲忽然變幻為一只壯碩的大黑熊,黑熊怒吼了一聲,朝怪物猛撲了過去。

只聽見砰的一聲讓人牙酸的撞擊聲,黑熊被撞的倒飛出去,而怪物則被撞翻在地上,兩個腦袋上的眼睛都在一圈一圈的打轉,很明顯,他被撞暈了。

借着那個空隙,迎春花撲身過來,手裏的盾牌惡狠狠的砸在了怪物那兩個腦袋上,砸出了響亮的骨裂聲,盾牌下很快流出了大把大把粘膩的腥臭的漿液,我不由的背過了身。

“……維特茲……嗷……維特的腿斷了……”牆角裏傳來了維特茲虛弱的聲音。

弗雷即刻趕了過去,“感謝您的救命之恩,維特茲先生,我現在要為您綁繃帶,請忍耐一下。”話音未落,維特茲已經發出了一聲傻豬般的尖叫。

“哇嗷!!你這是謀殺!!謀殺!!哇嗷~哇嗷!!!”忽然之間,他卻沒了聲響,轉頭,我看見維特茲已經癱在地上,而迎春花剛收回伸出的黑手。

“我們還有兩個敵人。”雷歐納爾在那邊道,“殺死一個,留下一個,我們得弄明白一些東西。”

☆、驚魂祖爾法拉克(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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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此刻,我與雷歐納爾一行人已經進入了噩夢暴君的領地。

在這兒,我們遇上了三只拼接怪物,這三個家夥雖然狡猾,但很明顯,它們的戰力不及卡農萬分之一。

在雷歐納爾的指使下,我們“殘忍”的幹掉了其中的兩個,剩下的那一個悲催的留做了雷歐納爾口中的“信息來源”。

有的時候,不得不說,死去才是最舒服的方式。

我曾在書裏看見過軍情七處的無數嚴刑逼供的方式,可雷歐納爾無疑了解的比我更多,而且實踐經驗豐富。

他手中的利刃就仿佛自己長着眼睛,輕而易舉的剖開下了那只怪物的每一絲肌肉,挑出了他的每一條神經,剔下了他的每一枚細小的骨頭。

被捆成木乃伊的怪物在痛苦的哀嚎,可無論他怎麽怒吼,求饒,甚至噼裏啪啦的說出了一大串信息,雷歐納爾都不動聲色,他只是微笑着在他身上挖肉剔骨,仿佛對那怪物所說的一切都不感興趣,蒙蒙紫光照着他那神色專注的臉,讓那麽英俊的一張臉看起來卻是萬分猙獰。

随着他利刃的揮舞,腥臭的血味越來越濃重,我不自然的踏了踏腳下那濕漉漉的地面,有點想吐了。

我與臉色同樣難看的弗雷和迎春花對視了一眼,随即,同他們一齊悄無聲息的後退了十幾步,退到了路邊一座倒塌的石坊邊。

這種時候樂意呆在雷歐納爾身邊的,大約也只有生性兇狠的維特茲了,你瞧,他還在那兒興致勃勃的對雷歐納爾的刀法進行點評與贊賞呢!

“莎拉小姐,那位弗塔根先生究竟是什麽人?”弗雷在我對面撿了塊凸起的岩石坐下,他用力按着心口,很明顯是在極力壓抑着想要嘔吐的不适,“他對這些殘忍的事情似乎非常的老練。我覺得他并不是他所表現出來的一位貴公子而已,莎拉小姐,他是誰?你怎麽認識他的?”

沉吟了一下,我還是回答了他,“弗雷,我只能對你說,他來自于暴風城最隐秘的部門,我們來這裏的本意,真的是度假。”

那句話讓弗雷與迎春花對視了一眼,了然的神色讓我明白他們一定猜到了一些。

剎那之間,整個天宇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境地,仿佛這天與地之間只剩下潮濕的風與那只怪物悲慘的哀嚎。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問您,莎拉小姐。”沉默了一下,迎春花開口道,他直視着我的雙眼,漆黑的眼珠幽深閃亮,那目光讓我忽然意識到了不妙,果然,只聽見他低聲道,“我手下的一名會員曾為您辦事,他的名字叫做丹尼爾,是一名精靈。”

丹尼爾……

那個名字讓我的心一下子黯淡到了極點,“……抱歉,我無法告訴你。”

“他……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仿佛是注意到了我的臉色,迎春花的話語變得凝重起來,“呃……小姐,我知道你來自于軍情七處。我不會逾越的要求您告訴我機密事情,只是請求您在職務範圍之內透露一些消息給我。我很久沒有看見那小夥子了,作為他的會長,我很擔心他的安危。幾天前,我還接到了他妹妹的書信,但我卻無從回複。”

“……他……他确實出了事情,”支吾了一下,我輕聲道,手指下意識的捏緊了掌心裏的一片食人魔骨頭,“在一次任務中,我們失去了他的行蹤。”

“聖光在上,怎麽會這樣?噢,我勸過他不要做危險的事情!小姐,你必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

呵,我該怎麽回答?我能把比如宇宙柴油,比如巨魔密藏,這些東西早被肖恩老大劃為機密事件,這能告訴他麽?

“……當時,我們的對手是一位半神,”更緊的攥住了手裏的東西,我答道,“在不知不覺中,它影響了丹尼爾的心智。他攻擊了我們,擊殺了……擊殺了一位士兵,然後,逃走了……我只能說,我們從未放棄他,我們會一直打聽他的下落,盡力将他帶回。”我一面回憶着當時在巨魔密藏裏發生的一切,一面模糊其辭道,可說到那裏,我忽然停住,因為,我忽然覺得哪裏不太對。

可沒等我想出個所以然,雷歐納爾那邊已經完事了,他從那具被完全拆開的怪物屍體邊咯吱咯吱的走過來,一邊擦拭着手上粘膩的綠色血水,一邊心情愉悅的朝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身上的血腥味非常濃,猛然靠近之下,我不由的從地上跳了起來,後退了幾步,朝他做了個打住的手勢,“你要是再過來一步,我可保不定要對你發動攻擊了!”

“噢。”雷歐納爾無奈的攤開手,聳了聳肩膀。

“弗塔根先生,您問出什麽來了麽?”弗雷問道。

“其實您也聽到了,不是麽?”雷歐納爾左右看了看,選擇抱着雙臂,斜靠在了五步之外的一根傾倒了一半的石牆上,“這怪物翻來覆去只有那麽幾句,噩夢暴君是一位神明,蘇利是噩夢暴君的地面代言人,噩夢暴君無所不能,他可以賦予人強大的力量。”

“其實,你也知道從他嘴裏問不出什麽,不是麽?”看着他臉上閑适的笑容,又看了看遠處如同小山般的屍塊,我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還是說,你骨子裏就喜歡幹點血腥殘忍的事情?”

“噢,你誤會我了,莎拉。”雷歐納爾微笑着解釋道,“我只是想看看,那位‘神明’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神明的能耐?怎麽說?”

“解體之下,我發現那位‘神明’創造的水準讓人嘆服。那只怪物,那些怪物的身體都非常結實,他并不是空蕩蕩的一具皮囊,他的大腦非常活躍,血流速度很快。”雷歐納爾寧定的道,“說起來,你就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麽?莎拉?”

“嗯?”

“就我們所知的那些古神來說,克蘇恩,尤格薩隆,恩佐斯,亞煞極,它們擅長的都是蠱惑,污染,與腐蝕,可你聽說過那位古神擅長于……造物?”

造物?

我忽然意識到我為什麽會在回憶巨魔密藏之行時,感到有些不太對勁了。

對,就是造物!我們在密藏裏遇到的那名怪模樣的庫洛斯與我們所遇上的這些怪物是多麽相似啊!它們明顯都是用屍塊拼接起來的!

腦海裏忽然閃過的東西讓我一下子望向了這蒙蒙紫色世界的深處,心髒在怦怦直跳,別告訴在那裏面有個我不想面對的對手!

很明顯,雷歐納爾注意到了我的神色,他斂起了臉上的笑容,狐疑的望着我,“你想到了什麽?莎拉?”

“雷歐納爾,你一定對宇宙……呃,對回溯之瞳的事情有所耳聞,對不對?”

“回溯之瞳?”那名英俊的青年皺了皺眉頭,緊接着,他又看了看我身旁的弗雷與迎春花,緩緩站直了身體,“前不久的那件事麽?我聽說我們失去了兩個同伴。”

“沒錯,那兩名同伴受到了蠱惑,至今下落不明。我要說的是,在那裏面我們也遇上過這種拼接起來的怪物。”

那句話讓雷歐納爾的瞳仁微微收縮了一下,“請繼續說。”

“現在想一想,它們身上的魔法波動極為相似。而且,我還記得那個鬼魂小孩說的話,他說,我與他是同源的,現在這麽一看,我霍然開朗,因為我身上也有回溯之瞳留下的詛咒,或者準确的說是欽加戈殘存的意志。說不準……說不準我們的那兩個同伴之一就在裏面,他被欽加戈控制了心神,成為噩夢暴君。畢竟,噩夢暴君出現的時間與他們失蹤的時間很吻合。”

“我認識卡爾,”雷歐納爾嘆了口氣,低聲道,“那是一位正直的聖騎士,如果裏面真的是他,我不會手下留情。但,我想……”他的話沒有說完便停住了,我看着他陰沉下來的臉,又看了看一頭霧水的迎春花與弗雷,心頭湧起了一句想必與雷歐納爾沒說出口卻意義相同的話語,裏面的那個或許是丹尼爾。

☆、驚呼祖爾法拉克(二十)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此刻,我們已經進入了噩夢暴君的領地,并成功的幹掉了我們遇上的每一波噩夢暴君的手下。

不得不說,噩夢暴君是一個有着十足創造力的神明,他拼接出來的怪物千奇百怪,可是,每一個都有智慧,每一個都活蹦亂跳,雖說,每一個都很惡心。每當我們的魔法或者刀劍切開那些怪物的身體的時候,我們都可以看見整齊的內髒,雖然,那些髒器或許根本沒有什麽用,但看起來,噩夢暴君确實是個一絲不茍的家夥。

我擔心的是丹尼爾。

如果噩夢暴君真的是他的話,我下得了手麽?迎春花與弗雷又下得了手麽?

我們能喚醒他麽?他已經強大到了什麽地步呢?

那一個個問題讓我覺得壓抑無比。

深深的吸了口氣,我望向了遠方。這片紫霧蒙蒙的潮濕窪地無比廣大,甚至透過魔法視覺我也無法看見它的盡頭。

不過看不看得見盡頭已經不重要,在這裏,只要感覺稍微敏銳便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北方有兩團巨大的魔法波動。

此刻,我們站在了岔路口。左邊是一片霧,右邊也是一片霧。

“我們走哪一邊?”朝兩旁都看了看,我問道,“兩邊的魔法波動一樣劇烈。”說是那麽說,可我心中卻有一種迫切而急躁的要走向左邊的欲-望,那感覺很奇怪,我很難向你形容。

“如果噩夢暴君此刻還是一分為二的話,我想我們戰勝的機會要大得多。”雷歐納爾道,他眯着雙眼仔細的看了看左右,手指朝左邊一指,“不妨走這一邊試試。”

那句話讓我莫名其妙的舒了口氣,“為什麽?”我幾步跟在了他身後,問道。

“注意地面腐蝕之水的流向,我們腳下這些黏糊糊的東西可都是從那邊來的呢。”

我的腳下是潮濕的水,我呼吸的空氣裏是潮濕的水,我不知道自己在這潮乎乎的地方走了多久,我只知道到最後我覺得自己都要融化在那潮濕的空氣裏了。

忽然之間,走在最前方的雷歐納爾忽然停住了腳步,緊接着,于他并行迎春花輕輕吸了口氣,“聖光在上,這些是什麽東西?!”

他的感嘆讓我與維特茲一同擠了上去,一眼之下,我也不由的吸了口氣。

我看見了什麽?!我看見了一片挂滿肉瘤的森林!森林裏所有的樹木都是朝一邊跪倒的,樹枝上層層疊疊的結滿了碧綠汁液橫流的深紫色肉瘤,那些肉瘤還在一張一縮的呼吸!

最為精純的腐蝕之水在每一顆樹的樹根下汩汩冒泡,最為精純的腐蝕之氣在每一棵樹的樹枝上回旋缭繞,那些東西被我們頭頂的奧術光球一照,如同琉璃般發亮。

“當心那些腐蝕物,這種純度下它們會腐蝕靈魂,一旦碰到,我們會吃不了兜着走。”雷歐納爾警惕的低聲提醒,可他後面的話我一點兒也沒聽見,因為,我已經完全驚得發不出一個音節了!

我見過這裏,我來過這裏!

就在前不久的睡夢之中,我踏足了這片土地,有個聲音還告訴我,這些肉瘤裏面是噩夢暴君培養的軍團,如果我們幹掉它們,噩夢暴君的實力必然受損。

然而,最讓人心驚肉跳的是,到底是誰告訴了我這些東西?!

“莎拉小姐?”是弗雷先注意到了我的異常,他擔憂的望着我,一轉身,用自己那并不魁梧的身體把我面前那叫人惡心的森林擋的嚴嚴實實,“您的臉色不太好。”

直到這時,我才回過神來,感激的朝弗雷笑了笑,“我沒事,弗雷大師,感謝您的好意,我只是,只是太震驚了……”

“怎麽了?莎拉?”雷歐納爾也走了過來。

“……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糾結了一下,我開口道,“但是,曾有人告訴我那些肉瘤裏孕育着噩夢暴君的軍團,我們可以攻擊這些毫無還手之力的東西,用以消除噩夢暴君的現有力量。”

“這麽簡單?”維特茲接口道,他踮着腳尖,手搭涼棚的望了望那些沉重的肉瘤,“我确實沒感覺到它們有什麽力量,打打也無妨,但是,小妞,這是誰告訴你的?”

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難道我該說是我夢到的?

“難道是夢到的?”雷歐納爾摸着下巴,問道。

我去,這家夥難道會讀心?!

我怔怔的看了他好一會兒,在我的目光下,雷歐納爾先是摸着自己的下巴,随即,所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最後,他一掃劉海,擺出了一個極為騷包的姿勢,“喔~又一位為我傾心的姑娘……”

“你想的太多了,雷歐納爾。”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轉開了視線,“你猜的沒錯,我之所以知道這些,就是因為我夢到了。”

“就算你與噩夢暴君同源,但他怎麽會自曝其短?”

“我不知道,雷歐納爾,這或許可能是個陷阱。”

“我們試一試就會知道了。”

迎春花手裏那堅硬的蜥蜴骨頭挑下了第一個森林肉瘤,那東西唧的尖叫了一聲,啪的掉在了滿地泥水中,然後,那名彪形大漢又是手起刀落,這一次,他剖開了那顆肉瘤。這一刻,圍觀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肉瘤裏是一個如同心髒般跳動的肉團,透過那幾近透明的皮膚,我能看見綠色的漿液在裏面翻滾,仿佛有骷髅的臉在裏面不住的浮現,那景象滲人極了。

“這應該是那些怪物的核心,包括心髒,靈魂。”死寂了一刻,雷歐納爾道,“而屍塊則是拼成了那些怪物的肉體。你們看這裏,”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在那心髒的一角,我看見了一個很小的魔紋符號在閃耀着微光,“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是一個精神控制類的魔法,是不是?莎拉?”

我仔細的看了看那個符號,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很常見的精神控制類魔紋,應該是低端約束類的,也就是說,用這種魔法約束的受體擁有很大的自由,但是必然會效忠主體。”

“這麽看起來,這個噩夢暴君想要弄出一個軍團呢!”維特茲望着廣闊的森林,叫到。

“要培養這麽多,他一定要耗費很多力量。”我答話道,“所以,我們才會覺得他一分為二了。”

“嗯~那麽,我們還等什麽?!動手吧!看維特茲的月火術!”

一時間,一顆顆火球在爆裂,一片片邪能火焰在燃燒,一道道劍光在呼嘯,一陣陣轟響震撼了這死寂的森林。

一個個肉瘤被無情的劈開,炸成肉泥。綠色的漿液與紫黑的泥水如同綻放的鮮花,開了滿地。

很快,我們在森林邊沿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

“嗚--”就在我們大肆破壞的時候,森林卻忽然發出了沉重的呼嘯。驀然擡頭,我發現那聲音實際上是那些肉瘤發出的,它們似乎感受到了危險,飛快的顫動着。

剎那,我們前方的那片森林就像狂風中的葡萄園,每一顆“葡萄”都在不堪重負的搖擺!

“它們在幹嘛?!”維特茲吓了一大跳,手裏剛聚集的魔法一下子消散開。

雷歐納爾劈碎了身前的一顆肉瘤,輕飄飄的落地,那一刻,他反握着流着碧水的蘇薩斯,伏低了脊背,“當心,有東西過來了。”

我們飛快的背靠背站成了一圈,警惕的盯着四周簌簌作響的森林。

“嘿!你是來向我尋求力量的麽?”就在那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傳入我的耳膜。

霍然擡頭,我盯住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的,那個懸浮于半空的精靈小孩的影子,瞬間,那種滔天的恐懼再一次從我心底湧起,我怕的幾乎要癱倒了!

我想要求援,可是,我卻發現四周已經空無一人,很明顯,我掉進了幻覺之中!

“我以為你會去找我,可你卻到這邊來了,你是不是走錯了方向?還是說,”精靈小孩說着,忽然咧開嘴一笑,露出了兩排尖銳的小牙,“你不敢去?”

緊緊的,我咬了一下嘴唇,血淋淋的痛讓我恢複了一絲神志,“又是恐懼術這種無聊的把戲麽……可我知道該怎樣破除它!寒冰屏障!”

☆、驚魂祖爾法拉克(二十一)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此刻,我與雷歐納爾一行人進入了一片跪拜着的詭異森林,在這裏,我們試圖通過消滅還在肉胎中的噩夢暴君的軍團來削弱它的力量,我們在森林的邊緣清理出了大片的空地,可就在我們準備往森林深處推進時,噩夢暴君發現了我們的行蹤。不知不覺中,我又被噩夢暴君植入了恐懼結界,幸而這一次我的寒冰屏障救了我。

六秒鐘的時間并不悠長,當我從一片白茫茫的冰霧中脫出的時候,我發現我又踩在了那片森林的土地上。

我半跪于地,大口的喘着氣,心髒還在恐懼的餘威中砰砰亂跳。

“她沒事了!”一個尖細的嗓門在我耳邊大叫,震得我的耳膜都在瑟瑟發抖。

看了維特茲一眼,我深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不遠處,迎春花他們正和一座如同小山的歪頭怪物戰成了一團。

天知道為什麽,當我看見那個怪物的時候,我忽然有了一種強烈的要殺死他的念頭,仿佛殺了他之後,我能夠有一頓美餐那樣。

“吼--”怪物在憤怒的吼叫,身上那些殘枝敗葉在不住的顫抖。

只聽見砰的一聲,他手裏巨大的樹杆和迎春花的石碑盾牌撞在了一起,很明顯,這怪物天生神力,這下撞擊直接把迎春花拍飛了十幾米,所幸這彪形大漢早有準備,下落時,他立刻曲下雙腿,在潮濕的泥水裏又滑動了兩三米,穩穩地停住了。

“吼--”狂暴的怪物一刻不停的沖了過去,如果不是雷歐納爾在他身後不住的襲擾,他的速度會快的驚人。

“我們需要你的火力支援!莎拉小姐!”在怪物的那一頭,弗雷沖我大叫。

中年術士早已氣喘籲籲,那摸樣似乎已經戰鬥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噢,我不由的呆了一下,“我失去知覺了多久?!”

“維特茲至少守了你兩分鐘!”綠皮地精在我身邊大喊着回答。

怎麽會?!

我不是只在噩夢暴君的結界裏呆了幾秒而已麽?!

當然,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握着手裏那幾塊魔法激蕩的食人魔骨頭沖了過去。

我默念着咒文,随着咒語的激發與魔力的牽引,魔法世界開始微微震動,火元素在狂躁的盤旋,一枚巨大的火球已經在我的掌心裏隐隐成型了,只不過,它大的讓我意外。

愣神的一秒裏,火球忽然開始“嗡嗡嗡嗡--”的暴躁的嘶鳴。

明明我已經停止了咒文,可是,我的魔力卻不受控的外洩,開始如注的傾入了那顆火球裏,那結果就是更多的火元素被我牽引過來,超大的火球還在不斷的成長,仿佛随時都要從我手裏掙脫而去!

那團殷紅的火焰确實把我吓了一跳,這會兒如果失控了,我非得被自己炸死!我們說不定都會被炸死!

那個想法讓我觸電般把手裏那呼呼作響的火焰朝那怪物甩了過去,驚聲尖叫,“閃開!”

火球在迎春花與雷歐納爾朝後躍開的一剎那與怪物相撞了。

只聽見轟隆隆一陣巨響,大地劇烈的震顫起來,噴射的火焰如同齊放的煙火,把整個森林照的五彩缤紛。

炙熱的狂風迎面撲來,雷歐納爾就像沒有重量的羽毛乘風而來,順手一把抓着還處于目瞪口呆狀态下的我後退了數十米遠。

“你在發什麽呆?莎拉?”他急促的大聲喊道,滿面汗水,“你打算用自己火球術的餘波弄傷自己?”

我指着在在滔天烈焰裏掙紮怒吼的怪物,半天才發出聲音,“你看……”

“我看見了,莎拉,你拼起命來還真的挺恐怖,我們可是和他周旋了好幾分鐘,你一來就……”

“不是的,雷歐納爾,我發現我控制不了自己的魔法,仿佛有雙手在控制我,将我所有的魔力都傾進去了。”話音未落,魔力幹涸的後遺症來了,我幾乎是即刻眼前一花,太陽穴一痛,就要朝後栽下去,如果不是雷歐納爾一把摟住了我,我想我現在已經躺在這滿地滾燙的泥水中了。

“莎拉!莎拉!”

“莎拉小姐!”

“怎麽回事?!”

嗡嗡作響的耳邊傳來了雷歐納爾他們焦急的呼喚,可我只覺得天旋地轉,腦袋裏的每一根神經劇痛無比,仿佛被寸寸訂上了尖釘。

“萬能的大自然啊,請用您無盡的力量激發她的潛能,終止她的痛楚……”維特茲咕哝起了咒文,随着咒語的流淌,我感到一線碧綠的生命能量流入我的身體,彙入我的精神之海,那被壓縮到極致的魔力之核就像久遇甘霖一般,瘋狂的吸收,然後劇烈脈動了一下,這一下震動讓些許魔力滋生了出來,也讓我好受了許多。

我靠在雷歐納爾肩膀上,睜着發酸的眼睛,瞪着身邊那張醜陋的地精的臉,“感謝你,維特茲。”這句話發自內心。

“激活法術是用來賣錢的!你們得加錢!”

“……雷歐納爾會付給你的。”

就在那時,就在冤大頭雷歐納爾張開嘴巴準備說點什麽的時候,他忽然嗯了一聲,而我忽然覺得心頭一悸,下意識的就望向了火焰深處。

明亮的火焰還在呼呼的燃燒,可是,那怪物卻停止了掙紮,他就在匍匐在火焰裏,正咯吱咯吱的嚼着地上想必已經烤熟的肉胎,随着他不斷的吞咽,他那明明已經失神的雙眼又開始發亮,亮的壓過着奪目的火光!

“呼--”只見他噴出了一口濃煙,滿是利齒的嘴裏竟然發出了幾個我能聽懂的音節,“……好……吃……”

什麽?!

好吃?!

“……吃……烤……肉……嘿嘿嘿……”完全沒有理會我們的驚詫,那怪物徑自斷斷續續的道,下一秒,他忽然渾身一抖,竟然從烈火裏站了起來,身上還有一根根被燒的半透明還冒火光的傷口。

他比火焰還高,俯視我們的時候,他似乎一愣,随後,大團的唾液從他的嘴裏流了出來,流到他還在燃燒的肚皮上,發出了滋滋的聲響,冒出了股股白煙。

很明顯,我們也被他歸于“好吃”的一類了。

“我的那個天,那玩意兒是什麽情況!”維特茲驚叫起來,他背着自己那根骷髅法杖,一下子縮到了最後面。

只聽見砰的一聲,那怪物動了,他從火焰裏幾步跨了出來,直到這一刻,我才清楚看見了他的模樣。

他哪裏是歪頭?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雙頭,只不過其中的一個已經不翼而飛!你瞧,你脖子一側有一個光滑的切口!

他哪裏是渾身生滿殘枝敗葉?他身上那一根根的“樹枝”其實是骨頭!那一片片的“樹葉”其實是幹肉!

這是個屍塊拼接起來的怪物!和卡農不會兩樣!只不過這個怪物看起來很有點兒……棘手。

一個可以通過食物來恢複體力,活蹦亂跳的大力氣家夥,我們要怎麽對付?!

“嗯~這麽看,這怪物似曾相識呢。”不期,雷歐納爾道。

那句話讓我們一下子都轉頭去看他,獵獵火焰中,那名英俊青年的劉海不住的起伏,讓他的雙眼看起來就像閃爍的明星。

“快說說。”我接口道。

“在塔納利斯大沙漠南面,有一個名為砂槌氏族的食人魔,那裏曾出過一個千年不遇的天才,名為□□,”雷歐納爾不緩不慢的道,“□□是個雙頭食人魔,絕頂聰明,生性狡詐,可他的雙胞胎弟弟--名為克洛格的腦袋就要蠢多了,可克洛格卻擁有一項名為‘吞食’的罕見天賦,這種天賦可以通過進食來迅速恢複體力,這個食人魔憑借頭腦與天賦将不少旅人送上了烤架,那段時間裏,砂槌的上空可天天是烤肉的香氣。很快,□□與克洛格上了通緝令,五年前,□□被……嗯,被我和同伴們殺死了,但是在他臨死前,他硬是發動了一場魔法沙塵暴,讓克洛格逃走了,只是沒想到啊……”

“別感嘆這些了,雷歐納爾,說說他的弱點!”雷歐納爾那不緊不慢的語速讓我着急的插嘴,你瞧呀,此刻,那只流着口水的怪物正一步一步的朝我們走來,每一步,都在腳下那潮濕的泥水裏踩出深深的大坑,濺起大片的水花。

“別怕,莎拉,這頭蠢豬只知道吃,而且,只吃最好的。”

☆、驚魂祖爾法拉克(二十二)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為了弄死噩夢暴君,讓自己有一線生存的機會,我與雷歐納爾一行人進入了一片跪拜着的森林,在這裏,我們遇上了另一個被雷歐納爾黑過的怪物,在變為拼接怪獸之前,他是一名雙頭食人魔,絕頂聰明的那個腦袋已經被雷歐納爾與他的夥伴給齊根斬去,可那個愚蠢的腦袋卻偏偏擁有一項罕見的能力,他能夠通過進食來迅速恢複體力,跪拜森林那層層疊疊的肉瘤都可以作為他的食物,可我們的體力卻已下半,更見鬼的是,我的魔力在前一刻忽然失控,現在幾乎毫無戰力。

怎麽辦?!

雷歐納爾給了我答案,“我與迎春花會極力糾纏住克洛格,莎拉,我需要你在弗雷大師與維特茲大師的幫助下,将至少十枚肉瘤集合精煉起來,擅長魔法微控的你一定能做到,對不對?”

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克洛格已經蹒跚的走到了我們五步之外,他舉起了粗壯的雙臂,咆哮着砸了下來,迎春花怒吼一聲,提起沉重的石碑盾牌便迎了上去。

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迎春花半個身體都釘入了潮濕的泥水之中。

若不是雷歐納爾立刻閃到克洛格背後,給了他後腰一擊狠擊,克洛格的砸偏下一次攻擊一定能把迎春花給完全揍進大地。

“別來硬的!會長先生!”雷歐納爾一面飛快的移動着為自己的雙刀塗抹着什麽,一面大聲喊,“我們得帶着這蠢貨兜圈!”話音未落,克洛格已經完全轉身,如同石柱的雙臂狠狠的砸向了雷歐納爾。

那名英俊的青年立刻一蹬腿,輕飄飄的朝後飄去,而與此同時,從泥水裏蹦出來的迎春花立刻從克洛格腳邊滾過,手裏尖銳的蜥蜴脊椎在那怪物的後腳踝上拉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吼--”克洛格大吼一聲,小山般的身體晃了晃,差點兒迎面栽倒,可是,他那寬大的腳掌卻支持住了他,只不過他的速度明顯要慢多了。

可是,我也注意到,克洛格後腳跟那個傷口在飛快的愈合。每當有一絲筋肉合攏,他的速度就會快上一分,可每當他要接近前方的雷歐納爾的時候,那名緩慢的後退的青年便會如同一道雷電,忽然朝前刺突,将手裏的匕首刺入克洛格的身體,他下手的部位時而是手臂,時而是大腿,毫無章法,可是,每當他刺中克洛格的時候,克洛格那明顯已經加快的速度又會慢下來,而克洛格卻對他的高速左右閃避毫無辦法。

跪拜森林也有潮濕的風,風從克洛格那邊吹過來,送來了腥臭的血腥味與一股難掩其蹤的草藥味。

我很熟悉那種味道,那是減速□□的氣味,真想不到幾乎丢了所有東西的雷歐納爾身上,竟然還藏着這麽一把救命的□□。

我必須告訴你,減速□□并不是能一擊發作的,它需要一個積累過程,所以,當□□失效的時候,一直小心跟随着克洛格的迎春花便會在克洛格的後腳跟上來一下。

一名信仰戰士,一名陰影盜賊,他們的配合倒也天衣無縫。

“喔!為什麽我們不試着放他的風筝?”不期,維特茲在遠處大叫道,扭頭,只看見那只綠皮地精正費力的推着和他一般高的肉瘤步履維艱的朝我走過來,“你瞧!他根本就碰不到我們!我們完全可以把它消滅在風筝的路上!”

“恐怕我們做不到,維特茲先生。”走在他身旁的弗雷答道,那名頭發斑白的中年術士也推着一個巨大的肉瘤,氣喘籲籲,“您忘了這怪物的天賦麽?”

弗雷的話音未落,在那一邊被雷歐納爾與迎春花刷的團團轉的克洛格忽然咆哮了一聲,“……克洛格……餓了……”說着,他斷然放棄了追逐雷歐納爾,轉頭就走,而他的目的地赫然是一顆半埋在泥土裏的肉瘤。

克洛格抱着那惡心東西,張大嘴就咬了下去,頓時,一股股碧綠的汁液從他的牙縫裏綻出,一聲聲尖銳的嘶叫響徹森林。

腥臭的味道更加濃重了,我不由的抖了一抖。

很快,克洛格進食完畢,他站起身,噼裏啪啦的抖了抖身體,左看右看,此刻的雷歐納爾已經消失在原地,隐進了森林着潮濕的空氣裏,離克洛格最近的,是迎春花。克洛格用那發亮的眼睛盯着那名彪形大漢,忽然像風一樣沖了過去。在他背後,悄悄現身的雷歐納爾立刻貼在了他的背上,把滴着□□的雙刀送進了他的脊背。

“嗷嗚---”克洛格的痛呼震撼了整個森林,他立刻轉身去追已經後跳成功的雷歐納爾,可是,在減速□□的作用下,他永遠也追不上。

借着雷歐納爾他們與克洛格糾纏的時間,弗雷與維特茲終于将十枚肉瘤給推了過來。

十枚巨大的肉瘤堆在一起,就像一座惡心的小山。

我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開始默默念誦咒語。

提煉精華就像提煉金屬一樣,需要穩定而持續的高溫。

現在,我處于魔力幾近幹涸狀态下,就必須用最少的魔力牽引最多的火元素,然後讓火元素盡量在一點釋放出所有能量。

我先控制着火焰将肉瘤外層的殼蒸成了汽,随後,伸出了空閑的左手,一聲咒語之後,奧術光華在我掌心一閃,“飛舞!”

頓時,無數紫色透明的小翅膀飛進了烈火之中,讓肉瘤那些不住在精神層面上尖叫的半透明“心髒”浮上了半空。

做完那些之後,我長長的吐了口氣,接着再次念起了火球術的咒文,應召而來的火元素不住的圍繞着那些“心髒”飛舞,不容反抗的侵入了那些“心髒”之中,頓時,那些“心髒”發出了陣陣慘叫。很快,炙熱的高溫蒸盡了“心髒”中的水分,只留下一片雪亮的光點。

高溫還在繼續,那些光點紛紛融化成了水狀物質,粘合在了一起,發出了如同金屬的光澤。

那一刻,我立刻熄滅了右手裏控制火焰的魔力團,轉而釋放了寒冰新星。

熱浪與寒冰碰撞在一起,冒出了濃烈的白霧,而困在層層寒冰之中的那點精華也終于穩定下來,源源不斷的散播出能量波動。

冰層化開,一顆巴掌大的能量精華滾進了泥水,我把它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随後點了點頭。

很好,很純淨。

“……你覺得那只怪物會喜歡吃這個?”沉默了一刻,擠在我身邊的維特茲問道。

我拖着那顆精華也有點茫然,“難道我們還要照顧他的口味?他喜歡什麽味道的?”

“他們被稱為食人魔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吧?”維特茲出謀劃策道。

那句話讓我與弗雷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烤肉。”

作為一名法師,把一樣東西弄出烤肉的香味一點也不難。奧術魔法就是有那麽神奇,能将一些寡淡無味的東西加持上讓人食欲大開的氣味。

休息了一會兒,我默默的念誦了一句咒語,一時間,那噴香的烤肉味道便從那顆精華裏散出,讓我們幾個離得最近的人口水直流。

那一瞬,我覺得我也餓了。

很明顯,一直在追逐雷歐納爾的克洛格也聞到了這誘人的香氣,他幾乎是立刻就停下了蹒跚的腳步,鼻子聞了過來,“……克洛格……餓了……”

“想吃麽?怪物?!”我上下抛着精華朝克洛格喊道,“想吃就過來拿!”

“嘿嘿嘿嘿!”克洛格咧開嘴憨笑了起來,“好!”話音未落,他忽然邁開腿轟隆隆的朝我奔跑過來,那地動山搖的聲勢吓了我一跳,尖叫一聲,轉頭就逃。

“拿着那顆精華兜圈!莎拉!我與迎春花會讓他慢下去的!”身後的雷歐納爾在高叫,“他必然會執意追逐你手裏的東西,對其他的完全失去興趣!”

我一面在泥水裏啪啪的飛奔,一面大吼,“我的命可在你手上!雷歐納爾!你可別開玩笑!”

“你絕對想不到我有多珍惜你!不過莎拉,你弄的那麽香做什麽?我覺得我也餓了!”

☆、驚魂祖爾法拉克(二十三)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此刻,在祖爾法拉克的地下,為了能逃出生天,我們正竭盡全力與一只只知道吃的怪物周旋。

我說過,我只是一名法師,而且是一名法力幾近見底的法師,所以,你可別期待我能夠拿着那顆香味四濺的力量精華跑太久,況且,我腳下可不是平地,而是一片濕滑的泥沼,很快,我已經被那怪物追得氣喘籲籲了。

偶爾回頭,我能看見那只怪物神情專注的盯着我,口水流了一身。而在他的身後,雷歐納爾他們的攻擊從未中斷,弗雷的靈魂之火一片片的炸開在那怪物的肩上,幾乎要把他肩上那些骨刺給夷平,可即使這樣,那怪物都沒有停止他追逐食物的腳步。

噢,他還真是夠蠢!

可是,雖然那只怪物愚蠢,可他的體力卻似乎好的驚人,我帶着他在我們剛剛清理出的這一大片空地裏跑了四圈了,這一刻,我只覺得自己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我,我跑不了了!”終于,我扶着一塊漆黑的石頭,再也動不了了,眼角的餘光告訴我,那怪物正振奮的砰砰的邁着腳步,朝我飛奔,而此刻,離我最近的是維特茲,想也沒想,我把手裏那噴香的東西朝他扔了過去,“快跑吧!維特茲!”

“哇嗷!”地精立刻朝後踉跄了好幾步才不情願的伸手接住,“為什麽要給維特茲!”這麽高聲叫着,他腳下卻沒停,轉身就逃!

可就在這一刻,我發現了一個讓我幾乎崩潰的事情,怪物克洛格吸着鼻子朝維特茲奔了幾步,卻猶豫着停了下來,他停了至少有三秒鐘,讓原本貼着他的雷歐納爾與迎春花立刻退開。

“……克洛格……不想去那裏……”三秒之後,克洛格轟隆隆的叫到,“克洛格……餓了……”說着,他的腦袋咕嚕嚕轉了一下,又盯住了我。

砰砰砰砰--

小山般的怪物再次朝我狂奔過來,那一刻,我瞪圓了眼睛,只想罵娘!

為什麽追我?!啊?!為什麽?!

“你大爺!”我從地上一躍而起,轉頭就溜。

“這怪物怎麽不理我?”早已跑的遠遠的維特茲大叫道。

“快跑!莎拉!快一點!”雷歐納爾也在大喊道。

“那也要我跑得動!”我龇牙咧嘴的邁着雙腿,在滿地“肉屑”中蹦跳,大吼。

前方的路一轉,眼角的餘光頓時讓我看見了後面的景象。

克洛格正踏着大片大片的泥水朝我逼近,而他身後的雷歐納爾不斷的将手裏塗滿減速□□的利刃刺入了他的後背。

“嗷嗚---克洛格……餓了!”怪物痛的仰頭咆哮,那震耳的聲波讓大地都微微顫抖,“克洛格……要吃!”

“維特茲先生!把力量精華扔過來!”雷歐納爾那清越的聲音穿透了克洛格的怒吼。

我不由的在又偷空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綠皮地精一愣,下一秒,把手裏的東西惡狠狠的抛向了雷歐納爾。

香味四濺的力量精華劃着抛物線越過了克洛格的肩頭,精準的落在了雷歐納爾的手裏。而克洛格也緩緩收住了腳步,發亮的視線也跟着力量精華的軌跡在半空劃了一道弧線,最終,落在了雷歐納爾身上。

“嘿嘿嘿嘿嘿!”他咧嘴笑了,又流下了一大攤口水,“這是……克洛格的。”

“如果你想吃,就來追我。”雷歐納爾一面說,一面緩緩後撤。

“好。”克洛格傻笑着,扭身便轟隆隆的追向了雷歐納爾。

我慢慢停下了腳步,看着與我背道而馳的那兩個影子,有點兒目瞪口呆。

什麽情況?

難道克洛格讨厭地精的味道?其實,話又說回來,地精确實味道有些刺鼻,在加基森的時候,我不就不止一次的被熏的眼淚橫流。

這麽想着,我不由的去看遠處那名同樣目瞪口呆的地精,看見我略帶鄙夷的目光,他仿佛知道了點什麽,兇惡的一皺臉,“看什麽看?!現在,我們不是該讓那怪物好看麽?!”

他說的一點也沒錯,這次克洛格追逐的可是雷歐納爾,為了防止受傷,他必須要盡量少靠近那怪物,這麽一來,減速的重任就完全落在了我們的肩頭,我可不想看見雷歐納爾被克洛格揍成一張紙片,一點也不想。

再次意味深長的看了維特茲一眼,我朝克洛格的方向追了過去。

你一定知道法師放風筝的小把戲吧?

沒錯,就是一級寒冰箭。

那飛速攢動的小冰球,以及冰塊上附着的冰冷僵硬以及減速效果,讓無數腿短的怪物痛不欲生。

最有代表性的則是我們敬愛的國王瓦裏安陛下,相傳,當年在前往塞拉摩的途中,他的靈魂被黑龍公主奧妮克希亞一分為二,其中的一個被關在奧卡茲島,可他硬是憑着過人的武力從滿是蛇形納加的奧卡茲島逃出生天。

在海岸,他被一名納加法師學徒阻擊了,說實話,一名無敵的戰士與一名法師學徒之間的決鬥似乎沒有任何懸念,可那名法師學徒的寒冰新星卻硬是将手持利刃的陛下困于堅硬的冰層裏,而随之而去的冰錐不但打亂了他沖鋒的步伐,更是将他手中的刀吹的砸到了他自己的臉上,這也是為什麽瓦裏安必須鼻子上會有一道深深刀痕的原因。

當然當然,最終,瓦裏安陛下還是殺死了那名納加,他畢竟是一位勇猛而智慧的人。可是,如此一個人物卻在一名小小學徒手裏嘗到了苦頭,從這一點你也一定可以窺見法師強大的一點端倪了吧?

況且這一次,我們面對的只是一個力大無窮的弱智,而我也不是一名懵懂的法師學徒。

所以,在雷歐納爾拿着力量精華游走的這段時間裏,我用一級寒冰箭完美的替代了他原本的位置。而弗雷與迎春花則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把所有能夠想到的傷害方式都實驗了一個遍。

終于,我發現那名滿腦子只知道吃的怪物滿了下來,并不是因為我的寒冰箭而減速,而是他的體力已經随着他的血液流逝到了一個極限。

“我們反擊的時候到了!”那個發現讓我振奮的大吼,可就在那個時候,克洛格忽然停住了腳步,他大吼起來,一聲接着一聲。

“克洛格……生氣了……你們根本不給克洛格吃的……克洛格,要砸!扁!你!們!”

說實話,那句震耳欲聾的怒吼讓我嗤笑了一聲,你瞧啊,那麽一個重傷不止的怪物說要砸扁我們,他簡直是在說笑話,可幾乎就在那一瞬間,原本已經累的幾乎要匍匐在地的克洛格忽然站直了身體,我能清楚的看見一層蒙蒙綠霧從他的皮膚上升起,頓時,一股狂躁的感覺直刺我心底。

轟隆隆--

那怪物忽然邁開了腳步,那速度快的驚人,幾乎是一下子就竄到了雷歐納爾面前!

我立刻頌讀了一句咒文,可是這一次,擊中的寒冰箭卻沒有讓克洛格的速度慢下來一星半點!

“是狂暴血氣!”雷歐納爾飛快的在地上一蹬腿,朝後飄去,随後,他立刻轉身,開始飛速逃竄。我認出了那個技能,那時盜賊們用來逃命的疾跑,他們調動腿步肌肉的所有潛能,讓自己的速度在十秒內達到身體能負荷的極限。可是,那樣極限的速度只能持續十秒而已!

我飛快的用閃現術跟上了他們,一面高聲大喊,“把東西扔給我!雷歐納爾!快!扔給我!”

☆、驚魂祖爾法拉克(二十四)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我們在祖爾法拉克地下遇上了一只力大無窮的愚蠢怪物克洛格,按照雷歐納爾的方法,我原以為我們能用力量精華把它風筝致死,可是,突然之間那只怪物卻發飙了。在狂暴血氣的催使下,那怪物的力量與速度呈幾何增長,他盡然幾步就追上了以速度見長的雷歐納爾,幸好那一瞬,那名英俊的青年反手把力量精華扔給了我。

“跑!莎拉!”雷歐納爾在我身後大吼。

不用他指揮,我轉身便逃,可身後那轟隆隆的腳步聲卻一直在逼近,有一次我甚至已經感到溫熱的泥水濺到了我的後背上。

“閃現術!”我手忙腳亂的發動魔法,畢竟,用腳趾也想得出入托被這麽個怪物追上後會有什麽後果。

可哪怕我不停的使用閃現術我也無法拉遠與克洛格的距離,而且,你一定知道,在狂暴血氣的加持下,那怪物完全能一拳打破堅硬的冰層,也就是說我的冰霜新星根本不會有任何效果。

“莎拉小姐!快!快扔給我!”我只跑出了幾十米,便聽見前方弗雷的嘶聲大吼,他的雙眼瞪的極大,眼珠都要掉出來了,“他就在你後面了!快!”

想也沒想,我把手裏的東西惡狠狠朝前一扔,然後一個滾地,躲到了一邊。

哪怕狂暴了,克洛格的智商依舊有缺陷,他看也不多看我一眼,就那麽直愣愣的沖着弗雷奔過去了。而我卻還來得及默念一句咒語,朝他投擲了一枚尖銳的冰槍,當然,那枚冰槍除了在他身上剖開了一個血口,并沒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往這邊!往這邊!”維特茲跳上了一塊高高的岩石,朝弗雷揮着手,而更遠處的迎春花正抄近道往岩石的方向狂奔。

我提心吊膽的估算着死亡距離,大概弗雷再往前奔上十幾步就可以把手裏的力量精華扔出去了,可偏偏就在那時,那名中年術士的腳踝忽然一歪,下一秒整個兒都趴倒在地。

“嗷!”他慘呼一聲,手裏的力量精華也咕嚕嚕的滾了出去,一直滾到了維特茲站着的半截木樁下面,而就在他摔倒的這一秒,克洛格已經沖鋒到了他的後背,我眼睜睜的看着克洛格那巨大沉重的腳掌擡起,然後,往下落。

“不!弗雷!”我不由的驚聲尖叫!

我毫不懷疑,下一秒,我就會看見弗雷血濺當場!

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克洛格竟然就那麽硬生生的把腳停在了弗雷上面,忽然一動不動了!

怎麽回事?!

我立刻往四周看去,難不成時間又停止了?!

時間當然沒有停止,區區幾秒鐘,一直狂奔的迎春花終于奔到了弗雷身邊,只見他就地一滾,拉着弗雷便從克洛格的腳下逃了出去。

“抱歉,我的腿好像折了……”弗雷痛苦的道。

“去一旁休息!”

而這一刻,維特茲也正手足無措的跳下木樁,撿起了力量精華。

“……克洛格……不能去……那邊……有死亡的味道……”怪物定定的獨立在原地,嘟嘟囔囔着,只聽見轟的一聲,他的腳掌終于落地了,大灘的泥水就像子彈一樣四濺,“……可是……克洛格……餓了……”

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克洛格的背後,可是,哪怕我看不見他的臉,通過他的聲音我也能想象出他有多麽糾結。

“……克洛格……很餓……□□大概……不會罵我……”克洛格躊躇着,忽然,他就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猛然擡頭,轟隆隆的朝維特茲就奔了過去,“克洛格……要吃!”

那一聲大吼把維特茲吓面如土色,轉身就跑,一面跑還一面把身上所有的負重都解下來扔到了一邊,“我的媽媽!他不是不願靠近我的麽?!啊?!”

維特茲快的像一陣風,克洛格快的像飛馳的地鐵!

“往我這邊跑!”雷歐納爾在遠方大叫,維特茲粗略的辨認了一下位置,拐了個彎便啪嗒啪嗒的沖了過去。他身後,克洛格如影随形,無論是什麽,都被他一腳踩進了地裏。

先是維特茲忍痛丢下的鑲金手套,接着是他不甘大吼着甩下的珍珠項鏈,再然後,是維特茲含淚丢棄的骷髅法杖。

啪--

骷髅法杖被克洛格踩碎成粉,可那微乎其微的聲響卻讓那大怪物再次停住了腳步,并身體僵硬的慢慢低下了頭。

我一直緊追着克洛格,盡一切所能給他造成傷害,所以,這一刻,我們離得不太遠,我清楚的看見一線銀白的光芒從那粉碎的骷髅裏鑽了出來,浮在了克洛格面前。

靈魂?

又是靈魂?!

我不由的眯起雙眼,警惕的後退了兩步。

要知道,靈魂之力幾乎無所不能,誰又知道那靈魂對我們有沒有惡意?

靈魂的光芒越來越亮,最後,它竟然構成了一個巨大的雙頭食人魔的模樣,我覺得他至少有我五個大!

“我終于解脫了!”靈魂轟隆隆的叫到,他朝克洛格張開了雙臂,“親愛的弟弟喲,到我身邊來,從痛苦中解脫吧。”

那句話讓我們具是一愣,什麽情況?!

“……□□……”克洛格呆呆的道,他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來,“這些壞蛋……搶克洛格的食物!我要……把他們都打扁!”

“我可憐的弟弟喲,你被異位面半神控制了心神卻毫不知情!”

“可是,克洛格餓了!克洛格生氣了!克洛格要烤熟他們!吃掉他們!”

“過來,弟弟,我帶你去吃更好吃的。”

“你是……□□?”不期,雷歐納爾忽然插嘴問道。

□□朝他瞥了一眼,憤怒的道,“雷歐納爾,你這頭惡狼怎麽總是死不了?!你帶着安圖蘇爾那夥蠢貨搗毀了我們的家園的時候,老子就天天詛咒你們!”

“不得不說,你的詛咒成功了,安圖蘇爾已經死了。”

“我老子馬上就要帶我的弟弟下去,把他的靈魂烤熟!”

“下去之前,給我們一點關于噩夢暴君的信息。”

“我知道個屁啊!我被祖穆拉恩那混蛋封印在骷髅裏,什麽也弄不明白!不過,有些東西他們不能說,我卻能說。那個噩夢暴君是個半神的殘存意志,他受了重創。他指示蘇利在沙漠裏弄到了一樣力量強大的東西,他的本體現在應該在專心吸收那個物品的力量。如果你們想擊敗他,就得乘早。”

“我們要怎樣擊敗他?或者準确的說,他在哪兒?”

“他在森林的深處。其實你們的做法---通過殺死樹上這些‘果子’來削弱他的力量,這個做法思路沒錯。但是,你們恐怕沒有這個時間。”

“他快要吸收完畢了?”

“當然,抽取力量從來都不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那麽……”

“老子的靈魂之力可以一舉消滅半個森林,而老子的弟弟也不遜色,你們就直接往森林深處去吧。”

“喔?我不得不懷疑你的動機。”

“滾!老子有什麽動機?!你們不殺死噩夢暴君,克洛格的靈魂也脫不了身!”說着,憤怒的食人魔靈魂忽然拍了拍坐在他前面的克洛格的腦袋,當他再次擡手的時候,手心多了一塊泛着紅光的晶體,而克洛格則是捂着腦袋哀嚎起來,□□不得不去安慰自己的弱智弟弟,百忙中,他抽空把手裏的東西朝我們一扔,吼道,“帶上這個吧!這是克洛格記憶,裏面一定有通往噩夢暴君的路!”

☆、驚魂祖爾法拉克(二十五)

我是莎拉,我是軍情七處的一員。

此刻,我與雷歐納爾一行人正在祖爾法拉克地下這座詭異的森林裏研究着手中那塊泛着紅光的記憶碎片。

遠處不斷的傳來火焰的轟響與森林的震顫,毫無疑問,那是克洛格與□□在肆意的發洩自己心中的憤怒,對噩夢暴君的,對巨魔的,對……雷歐納爾的。

“怎麽樣?”沉默了一下,維特茲問道。

聞言,緊握着記憶碎片弗雷睜開了緊閉的雙目,“各位,我大約不行。”他為難道,“這裏面的東西太混亂了,以我對靈魂的造詣,無法解讀出我們想要的信息。”

“我就知道,你的腦袋裏都是粑粑!”暴躁的綠皮地精不由的吼了起來。

“很抱歉,維特茲先生……”攙扶着弗雷的迎春花接口道,可沒等他說完,地精已經跳了起來,“抱歉是個屁!那家夥無論什麽時候你都說‘我大約不行’!你是帶着他來坑我的金幣的是吧?!”

地精的不依不饒讓我皺了皺眉,“你行你上,不然閉嘴!”

地精兇狠的扭頭瞪我,“小妞,你……”

“如果你再不閉嘴,你休想要我付你一個銅幣!”

地精惡狠狠的瞪了我半晌,最終還是在銅幣的光芒下移開了目光,不過,嘴裏還是在嘟嘟囔囔的罵着。

“弗雷大師,”沉默了一會兒,雷歐納爾道,“您看,我們這些人對靈魂的認識甚至還不如您,我們只能指望您,或者,您的同伴了。”

弗雷有些歉然的點了點頭,“我試試召喚他們,只是不知道我現在回複的魔力是否能夠打通異位面的通道,不過,我會盡全力的。麻煩您,會長,扶我坐下。”

彪悍的迎春花立刻将手裏的盾牌橫卧餘地,為弗雷弄了一個稍微幹淨的座椅。

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的觀看術士的召喚魔法,也是我第一次仔細的聆聽召喚咒語,很明顯,世界聆聽者并沒有收錄這種奇異的語言,我一個音符也沒有聽明白。

混亂能量與暗影能量紛紛從虛空現身,它們盤旋成一個巨大的圓盤,在弗雷的足下旋轉。

能量糾纏成的深紫色與剔透的奧術的色彩完全不同,這種紫色就像一鍋濃湯一樣,濃烈,無底。

不期,滋啦啦的聲音響了起來,來自于天空,我立刻擡頭去看,只見一道道漆黑的絲線如同閃電在半空裏游動,飛逝,冰冷的風從那些絲線裏呼嘯而出,發出了一陣陣嗚嗚的讓人頭皮發麻的鬼哭狼嚎。

那是異位面的裂隙,你別看那些裂隙如同細如絲線,可是,一旦它劃過你的身體,卻可以輕易的将你切成兩截。我不由的後退了幾步,卻不想正好踩在了身後雷歐納爾的腳尖上。

“嗚嗷!”雷歐納爾輕輕抽了口氣,他下意識的後退,可身體竟然不穩的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噢!真抱歉!”我立刻擡起腳,轉身,試圖伸手把他扯起來,可直到這時我才發覺,他站着的地方,那些腐蝕之水裏已經流滿了深色的液體,而更多深色的液體正從他破開的皮靴子裏流出來,我立刻在他身邊蹲下,“你受傷了?雷歐納爾?”

雷歐納爾抱着腳坐在地上,臉色慘白了好一陣才擡頭看我,微笑着道,“沒事。”

沒事?

這會兒我可看清楚了,他靴子上那破開的洞裏是個骨頭模糊的腳指頭。

不由分說,我立刻默誦了一句咒文,白光一閃,頓時,一片尖銳的冰刀在我的之間成型,下一秒,我用冰刀劃開了他的靴子。

聖光在上,我看見了什麽?

我看見了一只被踩的粉碎的腳!

破爛的皮肉在詭異的蠕動,試圖彌補着那支離破碎的傷口,可往往是補好了這邊,另一邊又裂開。鮮紅的血液汩汩的流下,融進我們腳下的泥水裏。

我轉了個身,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別人的視線,畢竟,雷歐納爾這恢複的狀态太詭異了。

“……這也叫沒事?!”我一面一面将他的傷腿架在膝蓋上,一面開始低聲吟誦那半生不熟的治療術。

我沒說出口的是,以吸血鬼的恢複能力,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傷才到現在都沒有愈合!?

仿佛是知道我心中的疑問,雷歐納爾徑自低聲道,“只是被克洛格踩到了一下,本來應該快好了,可是,這邊的腐蝕太強烈……嗷,嘶!”

你一定知道我只是個半吊子牧師,不是麽?

也一定知道讓傷口一點一點兒好起來的那種又痛又癢的痛苦,是不是?

“嘶嘶--”雷歐納爾臉上的表情如同彩虹一般精彩,“我可不是犯人啊,莎拉!”

聖光再次在我掌心一閃而逝,白光下,雷歐納爾腳板上的一線傷口又愈合了,而他自己的自愈能力正好又讓他腳板側面的一道傷口合攏在一起,終于,他腳上有一片完整的皮肉了。

“你們在做什麽?”我們這邊的動作終究還是引起了維特茲的注意,幸而在那一刻,一陣極為陰冷的風呼呼的從弗雷那邊刮過來,我們不約而同的看過去,只見一片漆黑的黑洞已經在弗雷頭頂成型,黑洞裏,是閃爍的星雲與盤旋的星辰。緊接着,一個強大的意志從黑洞裏降臨,當然,當這道意志擠入黑洞的時候,他被層層壓縮,最終才成功的進入了艾澤拉斯。

只聽見呼的一下,黑洞如同爛棉絮一樣被扯的稀爛,“我能為您做點什麽?主人!”而如同煙霧的能量氣團中,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大聲問。

氣團散盡之後,那個進入我們世界的惡魔終于現形了,那是一只……一只眼魔!

你見過眼魔麽?

它們如同章魚一樣生滿觸須,可他們身上卻長滿了紅寶石般的眼睛,眼睛瞎是一張生滿利齒的大嘴,仿佛鋼鐵都能被它們一口咬碎。

別看這種惡魔長相可怖,在深淵中,它們可是被成為教科書的存在,它們博學至極,而且,魔法高超。

“莫爾可可先生,我需要您的幫助。”弗雷非常恭敬的對惡魔躬了一下腰,“我想請您為我們閱讀一下這片記憶碎片裏的信息,我自己實在是無能為力。”

莫爾可可伸出了一只柔軟的觸手,卷過了弗雷掌心裏的碎片,“願意為您效勞。”

一層紫黑色的魔法能量光芒從莫爾可可身上浮現出來,頓時,它渾身上下的眼睛如同明星一樣閃動了起來。

借着那個空隙,我飛快的對雷歐納爾又釋放了幾次治療術,又用冰針把雷歐納爾的皮靴縫好,然後,套在了他的腳上。順手,我又打開了雷歐納爾手上的繃帶,我發現,在這腐蝕強烈的地方,他手上的燒傷也并沒有好透,他手背上布滿了一道道如同粉紅色蠕蟲的新皮。

而這一刻,維特茲再次朝我們瞧過來,“我說,你倆在幹嘛?”

我握着雷歐納爾的胳膊,一個用力,便将他從地上拖了起來,“我把他給撞倒了。”

“嗯?”維特茲一臉不懷好意的上下看了看我,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雷歐納爾,忽然咧開了嘴,“喲,我記得弗塔根少爺腳上的鞋子本來有個大洞。”

“維特茲先生,有些事情您妒忌也是沒有用的。”

一陣沉默,那兩個家夥忽然不約而同的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只剩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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