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選擇
“那也不用一百塊錢，誰家彩禮給一百塊，五十塊錢都頂天了。”張善美還是不同意，連忙說道。她家的确需要錢，如果這錢是她自己勞動所得她一定沒有任何猶豫，但是這錢不是她的，是劉志強自己賺的，她都得劉志強養着，因此她怎麽也不能同意。
“你說的是普通人的價，咱們小美不是格外漂亮又格外懂事兒。”劉志強說道：“好了，事情就這麽定了，別這麽扣扣索索的，眼光放長遠一點兒，咱家不差這點兒錢，一趟就賺回來了。”
怎麽說都說不通，張善美氣呼呼的躺下不理他了，到時候她不寄就是了，難不成他還能自己寄過去不成。張善美現在不相信，後來劉志強還真自己辦了，而且還是親自送上門去的。
劉志強他們從外面回來以後，柳樹屯的村民們幾乎爆發了全部的熱情，只要一想到這些東西能換錢，簡直就高興的不得了，村裏的小孩子們再去果園禍禍就會被家長揍一頓，這些都是能換錢的，換了錢就可以買肉吃了。以前果園裏的水果雖然會賣出去一部分，但是大部分都是村民們自己分了，自家吃或者換親戚，就算是拿再多蘋果，那哪有提幾盒點心體面。農村人和城裏人不一樣，凡是地裏能長出來的，都不是什麽新鮮東西。
有那心眼兒多的還專門找到劉家來問自家家裏果樹上長得能不能賣出去，劉志強來着不拒，反正省城缺口大，人家瓜果市場的領導都說了有多少他們都收了，畢竟他們這可是集體的，不算投機倒把。村裏誰家院子裏不種幾顆果樹呢，就是劉志強家裏還一顆棗樹一顆石榴樹呢。
劉志強從小沒爹沒娘，是他大伯一手拉拔大的，劉老倔最想的就是柳樹屯的村民們能過好日子，劉志強雖然沒有他大伯那麽博愛，但是搭把手的事情也是肯做的。甚至劉志強還收了些雞蛋鴨蛋，到了省城裏可就是另一個價兒了。
劉志強和村裏的幾個小夥子開着從縣裏蔬菜公司借來的車，三個鐘頭就能到省城，當天便能打個來回，有時候劉志強和高建峰當天不跟着車回來，會在招待所住兩天，然後去縣裏轉一圈，回來兜裏又是一小沓錢。
就這麽着過了一個多月，已經進了冬天。農村裏冬天是一年到頭最輕省的時候，村民們都開始貓冬了，而也就是這時候很多人家都喜歡辦喜事兒，一來現在時間寬裕，二來剛分了糧食和錢大家手裏都寬裕，眼看要進入臘月，柳樹屯只等着劉志強他們送完最後兩車水果，再賣了村裏集體養的豬，就準備分錢好過年了。
而村裏最清閑的時候卻是一群人最忙碌的時候，距離高考沒剩下多長時間了，知青們全部都在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的學習，每天晚上都要學習到深夜，但是他們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松，因為時間實在是太短了，滿打滿算準備的時間也超不過兩個月，而他們的希望卻全寄托在這上面，一旦失敗無論是誰都承受不起這個後果。
吳靜的臉色十分憔悴，眼窩很黑，一看就是熬得時間太久的緣故，再加上前段時間她感冒了，整個人看起來都失色不少，以前的她走出去也是清秀小家人，現在可完全說不上了。
她翻了一頁書，又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感覺胸腔都在顫抖，沒辦法只能抵住桌子角，來減少咳嗽。
正看着，門外一個人敲門進來了，是範書林，見吳靜臉色這麽差便說道：“小靜趕緊休息休息吧，你現在不舒服哪能這麽幹熬着。”範書林比吳靜要早幾年來柳樹屯，滿打滿算他下鄉已經六年了，本來以為就要紮根在農村了，突然恢複高考，對範書林來說比什麽都重要，這些天他也是拼了命的學習，跟吳靜相比也不差什麽。
不過男人身體到底比女人強，範書林雖然也這麽熬着，但是精神仍舊很好。他現在手裏端着一碗熬好的梨水，說道：“趕快趁熱喝了，我去找老鄉換來的梨，甜得很，對治療咳嗽效果很好。”
吳靜的嗓子都咳啞了，見範書林進來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筆說道：“書林哥你來啦，”她接過範書林手裏的梨水，抿了一口感覺嗓子好受了很多，沖着範書林露了一個笑容說道：“謝謝你啦，我感覺好多了。”
範書林算是他們這群知青裏的老大哥，雖然他不是來的最早的，但是随着回城的成家的病退的，現在剩下的這些知青裏面也就他資格最老了，再加上範書林為人熱情，幾乎跟所有人相處的都很好。
“什麽還行，現在你這種狀況就應該好好的躺一躺養好病，要不然上了考場再不舒服怎麽辦。”範書林難得的嚴肅着一張俊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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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樹屯只有一個赤腳大夫，醫術也就是半吊子，農村人病了大多數都是自己吃點兒藥扛着，再加上去鎮上并不方便，因此吳靜也是只讓人給簡單看了一下，連藥都沒開就這麽養着了。
聽範書林這麽說，吳靜露出了一個苦笑，說道：“沒辦法，我實在是心裏沒底。”吳靜低下頭說道。雖然十分憔悴，但是屬于少女獨特的白皙脖頸還是讓範書林心裏一動。他下鄉六年，現在已經三十歲了，因為一心想着回城并沒有成家，平時他就十分欣賞吳靜，既不像許冉那麽矯揉造作又不像張善美那麽物質，再加上吳靜學習好，這次高考十有*是能考上回城的，範書林這便動了心思。
範書林端起盛着梨水的碗，遞給吳靜卻并沒有松開反而攥住了她的手，吳靜這麽聰明的人一定知道他的意思，果然吳靜看到和她的手握在一起的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容，範書林欣喜若狂，然後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說道：“小靜，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咱們一起努力考大學，一起奮鬥。”
看着包裹住自己手的一雙大手，曾經這應該也是一雙十分漂亮的手，但是經過這些年，這雙手上面也有了疤痕，現在甚至已經被凍得微微開裂，而被這樣一雙微涼的手握着，不知怎麽的，吳靜卻想起另外一雙幹燥卻溫暖的手來。
那雙手十分溫暖，跟那如烈火一般的性子一樣，那天晚上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見過面了，但是吳靜卻越來越感到不适應，以前沒什麽感覺，但是過了一段有人照顧的日子之後才發現一個單身女人就算是再堅強再能幹她的日子也是不好過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病中格外的脆弱，面對範書林的示好，她很快便接受了，範書林不同，他們兩個人之間并沒有和高建峰之間的問題，而且範書林的父母都是老師，以前雖然成分并不算好，但是據說最近都已經被返聘了，再加上範書林基本功紮實考上大學的希望很大，他們兩個人才是最合适的。
吳靜一直是個理智的人，她能很順利的跳出情感之外做出最正确的決定，那時候決定跟高建峰在一起的時候是，現在同意範書林的示好也是。只是偶爾想起那個笑起來很傻，卻活的很滋潤的女人，吳靜心裏才會有那麽一絲絲漣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