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眼看着江衡與江離在《以家人之名》綜藝中越來越火, 火爆程度甚至遠遠超過了公司的預料，公司肉眼可見地慌了。
照這個勢頭下去的話，江衡現象級爆紅只是缺少一個契機的事情, 公司不是大公司, 在娛樂圈內沒有絕對話語權，想要封殺一???個小明星可以, 但要雪藏像江衡這樣的咖位實在困難，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江離。
若是放在之前江衡處于霸淩事件的那段時間, 公司只需要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人捏死，永不翻身。但現在……
總之現在，公司很後悔當初同意江衡去參加《以家人之名》，最初只是想壓榨完江衡的最後一波價值，卻沒想到江衡能絕地翻身，今日比往昔更紅。
就算不談江衡現在的影響力, 只從他姐姐江離的微博粉絲數來看，已經不亞于一個三線藝人，現實中的三線藝人甚至沒有江離來得紅, 她簡直是熱搜常駐客。
這段時間不少人來向江衡經紀人暗戳戳打聽, 江離到底有沒有跟經紀公司簽訂合約, 都被經紀人打着哈哈過去了。
事到如今，如果真的對江衡和江離放開手，對公司來說将是一筆無比巨大的損失。
公司高層集體會議之後，做出一個決定，在今天早上下達給了江衡的經紀人。
經紀人觀看了一整日直播, 終于在江衡回到村長家後, 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什麽事。”然而江衡的态度并不客氣, 語氣稱得上是冷淡。
“江衡，公司高層讨論過你的事情了，之前你不是說想退出團隊嗎？公司同意了。”經紀人一上來就告訴江衡這個好消息，但江衡卻敏銳地從他語氣中，聽出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自然不會覺得，公司和經紀人有這麽好心，如果想要從他們手中奪一塊肉，必定要做付出更大代價的準備。
江衡沉默了一會，經紀人沒聽到自己預想中的回答，心中不免有些狐疑，江衡這臭小子，難不成又有了什麽花花腸子。
“你們的條件是什麽。”冷漠的語調，從電話那頭傳來。
經紀人噎了一下，沒想到江衡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白，不過這樣也好，他清清嗓子說道：“你也知道，公司為了捧出你這樣一個頂流，付出了多少心血……”
煽情的話才開個頭，就被江衡的冷笑聲打斷了，隔着電話都能想象到他臉上嘲諷的神色。
經紀人話聲頓住，心中又惱又怒，然而這一次會話他是有‘任務’在身的，只能将這股火氣給壓了下去，憋氣道：“你不知道為了滿足你個人的意願，公司犧牲了多少利益，ZERO也算是你一手帶起來的，你想單飛沒有問題，公司相信你一定能打出屬于你的市場，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隊友們？”
話筒那頭，空氣寂靜無聲，經紀人繼續打苦情牌：“他們跟着你走到現在，你倒是紅了，知道你走後他們的下場嗎？ZERO沒你就散了，假如沒有合适的機會，他們只能一直沉寂下去，娛樂圈改朝換代這麽快的地方，用不了幾天，他們的名字就被粉絲徹底忘記！”
“所以？”
江衡終于接話，不枉經紀人在這廂啰嗦一大段話，經紀人說：“現在公司決定推出一個新男團，人員已經定好了，是個四人團……當然，我指的是加上你之後。”
江衡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聽不出經紀人話中的意思？
原來啰嗦這麽一大堆，到頭來的目的，是要讓他為公司帶新人。
“江衡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公司的意思是組一個限定團，并不是讓你帶團的意思。三年，頂多三年時間之後，這個團體就會解散，到時候你想單飛還是想解約，公司都不攔着你，畢竟你也給公司工作了這麽長時間，就算以後你離開，我們還是一家人嘛。”
江衡無聲冷笑：“為了‘留住我’，你們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我知道是委屈了你，公司也知道！但是高層為了補償你，願意以S簽簽下你姐，這樣你們姐弟倆可以完全放心在公司一起打拼，不必有任何後顧之憂。”
江衡：“………”一箭雙雕？真以為他是傻子嗎。
日暮西斜，太陽漸漸落山，江衡站在一片山坡上，左手插進兜裏，神色在夕陽的餘晖下顯得淡淡的，他說：“合同發來我看一下。”
！他同意了？經紀人以為有戲，心中頓時就是一喜，連忙說道：“好好好，我現在就發給你！你注意查看下郵箱。”
手機傳來一聲‘叮’響，江衡點開郵箱，果然有一封新的郵件，他連看都沒看，直接發送給了自己的一位信得過的律師朋友。
“幫我看一下這文件有沒有問題。”
半小時後，律師朋友發來一條微信，語氣誇張：“這文件是誰給你的？簡直坑死人不償命啊！表面上來看沒什麽問題，實際上處處都是漏洞，這人跟你玩文字游戲呢，千萬不要簽，簽了害死人。”
江衡垂目，一字一句打下：“知道，謝謝。”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拍攝節目，本以為公司能消停點，沒想到是在這裏等着他，看來離開公司的事情要盡早提上日程了。
“不必了，她暫時沒有簽約公司的想法。”江衡容色冷淡，在電話中拒絕了經紀人，至于為什麽不直接撕破臉，自然是還有需要用到錄音的時候。
公司對付藝人的手段無非就是那些，他已經一一領教過，不會像之前一樣不做準備。
他這位經紀人，本就不是什麽沉得住氣的角色，果然聽他這樣一說，馬上在電話那頭跳腳怒罵：“江衡，這可是公司給你這個老員工的福利，別人想求都求不來！給江離的是公司最高待遇，你也不出去問問，哪個剛出道的新人能有這樣好的機會！？”
經紀人誤以為江衡想要坐地起價，眯起眼嘲諷說道：“你以為你自己現在是大明星了，可以跟公司讨價還價了？如果沒有公司捧你，你現在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
“還有江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怎麽想的，靠着公司火起來了，就想一腳踹掉公司？真是翅膀硬了！一對白眼狼！公司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都不會讓你們好過！”
江衡将手機拿遠了些，微微翹起了唇角，他居然在笑。
待經紀人罵完一遭，各種難聽的話說了一遭後，江衡将手機貼在下巴處，唇瓣輕微開合，一字一句：“我跟江離走到今天，從來沒有靠過你們。”
他跟江離都是靠公司才走到今天的？這真是年度笑話。
經紀人被他一句話再度激怒：“江衡，你以為公司沒辦法對付你嗎？”
江衡冷冷一笑，“那就法庭上見吧。”
“江衡，你——”一句話還沒說完，電話被挂斷了，經紀人滿面怒容，力道大得幾乎将手機捏碎，他沒有浪費時間，轉頭乘電梯上了二十二層，高層的辦公室。
村長全家對于江離和江衡的到來都表示了熱烈的歡迎，不僅将家中儲存的食材全部拿了出來，甚至搬出了一壇酒和一大塊臘肉，塞進了江離的懷中。
江衡打完電話回來的時候，天色剛剛擦黑，他走進院子，從竈房的小窗戶裏看到江離的側臉，她垂着眼，睫毛長長的，正緩緩攪動一鍋菌子湯，鮮美的味道從竈房裏彌漫出來，沖進他的鼻腔內。
他摸摸肚子，走進去給她打下手，江離仿佛早就看見他似的，眼睛都沒擡一下，“你出去了？”
“你看到我出去了？”江衡下意識反問，他明明記得自己走出去的時候，院子裏沒什麽人在。
江離瞥了他一眼，一板一眼地說：“任何事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樣子太正經，好似發現他什麽小秘密一樣，江衡忍俊不禁：“只是出去打了個電話，沒什麽別的事情，你在煮什麽？”
從進院子開始就聞見香味了，他探頭過去，鐵鍋裏煮着滿滿當當一鍋新鮮的菌子湯，肥美的白色菌肉漂浮在上面，熱氣騰騰，竈房裏溫暖極了。
“你遇到麻煩了。”江離從旁邊的土竈臺上，拿起一只村長家破舊的碗，舀了滿滿一碗。
江衡下意識接過來，放在一旁，眼看着江離再次拿起第二只碗繼續盛湯，他沉默了一下，難道自己臉上寫着‘有麻煩事’？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怎麽好像什麽都知道？”江衡搖搖頭，沒有否認，他不想對她說謊，“不是什麽大事，我自己可以解決。”反正大不了就是從頭再來。
江離将第二只盛滿的碗遞給他，她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燙意：“對你目前所持資産和公衆形象會有影響嗎？”
說話怎麽還文绉绉起來了，江衡思考了一下，沒把話說得太絕對，‘我可能會變成窮光蛋’這樣的話可能會吓到她吧：“會有一定的影響。”他思忖着，小心翼翼地回答。
果然還是太關心自己了。江衡想，面色不顯，心裏卻有些甜滋滋的。
離開公司退出團體的決定，是他想了很久後做出的選擇：“這個選擇有可能會讓我失去現在的一切，但是……”
江衡一向不是個擅于???煽情的人，話到嘴邊，說得極為緩慢，仿佛每說出一個字，都要用極大的力氣：“但是……有你在。”最後三個字，聲音幾乎如蚊吶，需要很安靜的空間內才能聽得到。
只要想到她會陪在身邊，就算面對再困難的境地，也有從頭再來的勇氣。
這是江衡頭一次在某個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強大的精神力量，他确信這股力量可以滋養自己。所以他并不害怕未來會發生什麽。
江離盛湯的動作終于停住了，她詫異地看向江衡：“什麽？”
“……”江衡的臉頰微微紅了，他輕咳一聲，移開眼神。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涼涼的指尖捏住了江衡的下巴，迫使他轉過頭來直視她的雙眸，江衡在這雙眼睛裏看到了極為困惑的色彩：“你的意思是，你要為了我，做出一個可能會失去一切的選擇嗎？”
江衡眨眨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與自己極為相似的這張臉：“是的，我準備離開公司，但公司肯定不會放我走，打官司是在所難免的事情，我們很有可能會敗訴。如果敗訴的話，我需要賠付公司一筆巨大的違約金，可以肯定的是，這筆違約金會掏空我名下的所有資産。”
江離問：“是為了我嗎？”
“為你，也為我自己。”江衡不想說自己的初衷的确是為了她，那樣顯得有些太過于矯情。
“真的是這樣？”她再次需要确定他說的話。
他正要點頭，卻看見江離搖頭的動作。
江離：“不行，我不允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