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值
被顧晨風摟在懷裏，聽到他的心跳，林薇再無以往的喜悅，有小鹿亂撞的感覺。
她推開了他，“愛不愛一個人，和是否适合在一起生活，是兩碼事。你現在不能接受我要跟你分開，等過段時間，難過會被沖淡的，你會适應沒有我的生活，接受我的離開。”
年少時就在他心裏留下印記的人，想要忘記，談何容易。
顧晨風緊攥着她的手腕，不願松開她，眼眸中泛着哀求，“再給我一次機會。”
一向冷傲的他，如此求她，林薇很不習慣，“我不值得你這樣。”
雙方都有問題，好聚好散是最好的結局。
哀傷從顧晨風的眼眸中流露了出來，他低聲呢喃着：“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你一次也沒有抓住，你每次都好像篤定了我不會離開你，從來不願意哄哄我。醫院那天晚上，是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也是給我的。”
這四年，林薇身心都疲憊了。
她與他之間，一直都是她主動，追在他身後跑。
這實在是太累了，她沒有了力氣去愛他。
顧晨風極為後悔，他們在一起後，她只要不高興了，都是自我調節情緒，不用他管，他要是去理她了，她反而會更加生氣。時間長了，他也養成習慣，由她自我調節，不去管她，他卻沒有了解她真正的想法，忽略她的感受，去幫她緩解情緒。
“對不起！”
“真的，不用說對不起了。真要論起來，你也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相反，你給過我很多幫助，成了你的妻子，我的人生軌跡都不一樣了。如果沒有你，我現在可能不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在給某個大企業打工，拿着幾十萬的年薪，過着很普通的生活。”
顧晨風是顧氏集團的繼承人，林薇跟他比起來，她算是在貧困家庭裏長大的，嫁給他，屬于走了狗屎運，才能高攀上他。
和他結婚，經常有人說，她是貪圖他的錢財，想方設法嫁進來的，她出于自卑心理，提出了經濟AA生活，表面上她是沒有用過他的錢，實際上，隐形利益她得到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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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一點，她蠻感激顧晨風，改變了她的整個人生。
顧晨風壓下苦澀，“你不愛我也沒關系，我愛你就好，留在我身邊，好嗎？”
“不好！那樣對你太不公平了，你值得更好的另一半，不用委屈自己，要跟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在一起。”林薇想休息了，沒有力氣和他說太多，“忙了一天，你回去休息吧。”
顧晨風看得出她的疲憊，“你也早點休息，我明天再來找你。”
“不要找我，我要出去一陣子。”
“去哪裏，要多久？”
“不知道。我律師會在這段時間再去找你的，希望我回來後，你把協議簽了。”
“我不會簽的！”
“不一定哦，也許你明天就想通了。”林薇打開門，示意他出去。
“我想不通！”顧晨風緊抿着唇，邁了出去，“晚安！”
“晚安！”
這輕輕的一聲，猶如林薇和顧晨風在做最後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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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事情交代好給陳柏宇處理，離婚和這四年來的感受都跟顧晨風說清楚了，律師也吩咐好找顧晨風，該怎麽幫她談離婚，林薇便帶上行李和護照出國旅行。
她是跟團的，半自由行，挺不湊巧的，團裏幾乎是退休老人，她一個年輕人，特別的顯眼。大爺大媽們都是辛苦了一輩子，出來玩，樂不思蜀，間隙，還關心關心她，問她為什麽要在工作日出來玩。
她甜美一笑，“工作了五年，想給自己放個假。”
大媽了解地點點頭，“你們年輕人壓力大，出來放松幾天，也是應該的。”
說着，大媽話鋒一轉，“你幾歲了，在哪裏工作？有對象了嗎？”
雖說算是認識的，可玩完這幾天，她們就是永不相見的陌生人了，林薇不想透露自己的個人信息，只好笑笑，不予回答。
大媽将她這笑容當成了害羞，“看你年紀也不大，頂多二十五六歲吧，一個人出來旅行，肯定沒有對象。”
被猜中了年齡，林薇不得不服大媽的眼光很毒辣。
說着，大媽打開了手機相冊，“沒對象，阿姨給你介紹一個！你看看，這是我的兒子，今年二十九歲，談過三次戀愛，做服裝生意，是自己的品牌，車房都有，存款幾位數來着，我給忘記了。”
大媽畫風突變，給她推銷她的兒子，林薇也是很震驚。
還能這麽找兒媳婦？
她微笑拒絕：“我結過婚。”
一聽到這個，大媽将林薇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目光在她的腹部停留了一會，道：“沒孩子吧？”
“沒有。”
關于孩子，林薇跟顧晨風商量過，二十八歲以後再生。
好在顧晨風聽她的，要是二十五歲前生了，現在會很尴尬。
大媽笑了，“現在離婚率一年比一年高，你們年輕人離過一次婚，不算什麽。沒有孩子，二婚也不能将就，降低要求，我兒子條件不錯，你考慮考慮？等我們回了A市，我安排你跟他見個面。”
大媽對林薇印象是真的好，人長得漂亮，身材也好，又禮貌懂事，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談吐不凡，一看就是名校出來的，再看她身上的衣物，無一不是大牌，家境條件想必也不差。
這樣的女孩子，別說離過一次婚了，即便是兩次，也是很受歡迎的。
大媽年近六十了，想不到思想這麽開放，林薇不由笑道：“阿姨，您不介意兒媳婦是離過婚的，可您的兒子可能會介意。”
“我兒子我了解，他不會介意的。”見林薇一直不看她兒子長什麽樣，大媽急得把手機放到她眼前，“看看，是不是很帥？”
林薇本身就是明豔挂的美女，對另一半的顏值有高要求，擁有過像顧晨風那樣帥的丈夫，普通顏值的男人她看不上。
大媽手機裏的男人，濃眉大眼，臉部線條棱角分明，長得很不錯，顏值是過關的。她看了幾眼後，莫名覺得有一點點眼熟，仿佛是在哪裏見過，但又死活想不起來。
“阿姨，您兒子叫什麽名字？”
聽林薇問名字，大媽心中一喜，“我兒子叫江白。”
江白！
林薇想起來了，這人是安心若的大學師兄，她以前去A大找安心若，碰到過他幾回，有一次，安心若介紹了他們認識。
但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畢業以後，他們就沒有見過。
為了趁熱打鐵，大媽開始說起自己兒子的優點。
老人家這麽熱心，林薇也不好沒禮貌打斷她，面帶微笑地聽着，實則神游太虛。
此後幾天，林薇時不時地要聽大媽說她兒子多好多好，在她快要忍不住時，她脫團了，選擇飛到別的國家，自由行。
一個人在陌生的國度游玩，是一件很爽的事情，無拘無束，沒有煩惱，也不需要考慮錢夠不夠，閉着眼睛花就是了。
在歐洲待了半個月後，林薇終于膩了。
安心若的訂婚宴要舉行前一天，她飛回國。
姜家是比顧家低一個檔次的存在，但在他們這個圈子裏，也是站在金字塔上層的，他們家小兒子要訂婚，邀請來的賓的都是商界名流。安家這邊，賓客都是普通人居多，林薇一來，瞬間把安家的逼格拉高了。
之前被好友罵過，安心若以為好友不會來，沒料到好友來了。
她笑意盈盈地走上去，“林薇！”
林薇瞥了幾眼向她們走過來的姜哲瀚，低聲道：“你家的親戚都給請過來，日後，你要怎麽解釋？”
安心若怕被人聽到，湊到好友耳邊，小聲說：“演戲演全套，不把我家親戚請過來，沒有說服力。”
姜哲瀚一走到，林薇立即後退一步，不跟安心若說悄悄話。
姜哲瀚很自然地攬住安心若，臉上幸福的笑容，過于真實，有點讓人看不出他是在演戲，“感謝林總來參加我和心若的訂婚！”
林薇不言語，視線落在安心若腰上的手。
正如自己所說，演戲要演全套，安心若忽略姜哲瀚的親密行為。
可被好友看着，她還是有些尴尬。
“心若！”
幸好，有人解決了她的尴尬。
安心若找到叫她的人，“江師兄，好久不見！”
江白與安心若大學時便有交情，他創立自己的品牌之初，安心若給他找來投資，她本人也投了一筆錢，是他公司的股東。
姜哲瀚和安心若這幾年的事情，江白多少有點了解，對于他們走在一起，頗為驚訝。來參加他們的訂婚宴，他把驚訝收了起來，笑着祝福他們：“兩位郎才女貌，非常般配，祝你們長長久久。”
“謝謝江師兄！”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很小，半個多月前，被大媽強行推銷的人，就這麽出現在自己眼前。林薇打量了下江白，發現他跟在大學時比起來，變化不大，一笑，還是那個溫柔暖男。
江白一來找安心若，便注意到她身旁的林薇。
跟安心若打完招呼後，他才正視林薇，“這位是林薇吧，我們也好久不見了！”
林薇笑道：“應該有七年沒見了吧。”
安心若接話：“你們沒見過對方幾次，過了這麽多年，還能記住對方叫什麽，多少年沒見，記性真好！”
林薇鄙視她，“七年而已，不是七十年，肯定能記住。”
“你美你說了算！”
“誇得真敷衍。”林薇別開臉，看向他處。
江白和林薇沒來往，可跟安心若有來往，知道她這位最好的朋友是已婚身份，丈夫是顧氏集團的總裁。見林薇獨自一人來，他問：“顧總沒陪你來嗎？”
這個問題也是姜哲瀚想問的，“我記得我給林總的請帖，上面寫了你和顧總名字。林總怎麽一個人來，顧總太忙，沒時間過來嗎？”
從那天談完後，林薇就沒跟顧晨風聯系過。
他也很識趣地沒打擾過她，在國外玩時，他只是偶爾發條微信消息，問她去了哪個國家，玩得開不開心，她都沒有回他。
別人問起他，她想裝作沒聽到，不理睬。
但一想到，他們夫妻關系還沒解除，對外要給雙方留面子，她就勾了勾紅唇，“他啊，在……”
随便找的借口沒說完，她目光一放遠，誰知道這麽巧，顧晨風竟然來了。
半個多月不見，顧晨風似乎瘦了些，五官更加深邃立體，幽暗的眼眸，越發令人無法從他的眼神中，判斷出他的情緒。
顧晨風目标就是林薇，走近後，就站在林薇身旁。
随着顧晨風的到來，場面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尴尬。
林薇頭疼般地揉揉額。
姜哲瀚道：“感謝顧總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過來。”
顧晨風遞上紅包，“祝兩位訂婚快樂！”
這紅包，安心若是不太敢收的。
好友和顧晨風在談離婚階段，顧晨風不想離婚，最近送她喜歡的古董字畫，請她在好友面前說他的好話。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沒膽量這麽幹，好友心意已決，她哪裏敢勸好友不要離婚。
懸在空中的紅包沒人拿，很尴尬，林薇眼神瞥向安心若，讓她趕緊拿了。
安心若一言不發，如做賊般，悄摸摸地拿過紅包。
姜哲瀚是何等人精，一眼便看出林薇和顧晨風之間的氣氛不對，“客人有點多，我們要失陪了，兩位若有需要，叫我們一聲即可。”
見狀，江白也去找認識的人。
霎時，原地就剩下林薇和顧晨風。
公衆場合，又不能談離婚，問他為什麽至今還不肯簽字，林薇幹脆裝啞巴，找了個位置坐下，仿佛不認識顧晨風般。
顧晨風自然而然坐在她身旁，“玩得開心嗎？”
在國外玩了這麽久，林薇自是開心的，“還行。”
“這次回來，還出去玩嗎？”
“不知道，先休息幾天再說。”
“如果再去，我發你的消息，你記得回，你一個人在外面，我擔心。”
林薇不知道說什麽好，沉默着。
顧晨風也沒再跟她說話，心裏悶得慌，倒了杯紅酒來喝。
兩人的身份，注定會有人過來跟他們套近乎拉關系，顧晨風在喝酒，沉着臉，不理人，作為還是他名義上妻子的林薇，不能不理人。
最後，她煩了，想回家。
這時，她發覺到，桌上有好幾個空酒瓶，全是顧晨風喝的。
他面色無異，看起來沒被酒精影響。
林薇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顧晨風，你沒醉吧？”
幾瓶度數不高的酒，顧晨風還不至于醉。
但她問了，他宛若醉了般，眼神略微迷離地注視她，“喝得有點多，不舒服。”
“……”
那你沒事喝什麽酒？
林薇想就這麽走了，不管他。
她黑了黑臉，“你自己開車來的，還是司機送你來的？”
“開車。”
“你喝了酒，不能開車，叫司機過來接你。”林薇交代完顧晨風，站起來，想回去。
不料，顧晨風也站了起來，還站得不穩，一把将她抱住，仿佛只能這樣，他才保證自己不跌倒在地上。
聞着她身上的清香，這讓半個多月來一直失眠，總是睡不好的他，安心了許多。“林薇，我難受！”
他說的是心裏的難受，林薇理解成他身體難受。
她皺眉，“喝這麽多，肯定難受！松開我，我幫你打電話叫司機。”
她越來越不想理他，顧晨風不願意這麽松開她，“我胃也不舒服。”
“……”林薇咬咬牙，“自己喝的酒，能怪誰，手給我松開！”
“我不想松手，送開以後，你就會消失不見。”顧晨風下颚，輕輕地摩挲她的臉頰，“你不知道你不在國內這段時間，我多想你。”
為了不引起她對他的反感，他克制着，不給她打電話，發微信也是發幾條。
以往，總是她主動找他，他一找她，她都是秒回。
他們鬧矛盾，他有時會不回她，她會發很多條消息過來，如今的他，才懂得，那時她的心情和他現在是一樣的。難受的情緒，光自我調節不夠，還會希望對方理睬自己，而不是漠視自己。
他們抱在一起，有些惹眼，林薇不看其他，也得看在顏面的重要性上，不粗暴地推開顧晨風，“我出國前，我就把話說的很清楚了，你也不用說多想我，這些跟我沒有關系！我不想在這種場合，跟你吵架，自己懂事點，把手松開！”
察覺到她要生氣的跡象，顧晨風松開了她。
林薇從他衣袋裏掏出手機，熟練地輸入密碼，找到司機的號碼，叫司機來這裏接顧晨風回去。
打完電話，她将手機放回到原處，準備走人。
顧晨風跟着她，沒注意看地上，不慎踩到一個東西，導致他沒站穩。
在他旁邊的林薇，本來厭煩他不會看她臉色，沒點眼力勁地跟着她，看見他似要摔倒了，出于人道主義，伸出了援手。“顧晨風，你這是已經醉了嗎，走路都不會走！”
正常情況下，她不怎麽理他，只有這種情況，她才會關心他！
顧晨風原本不醉的，現在有必要地醉了，借機與她十指緊扣，“不知道，我頭很暈，胃很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