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個變故令四周猶如死寂一般安靜, 只能聽到男生痛苦地喘氣聲，他滿臉血地看着錢千千, 從齒縫蹦出三個字：“對不起。”
“滾。”
男生班上的人湊過來，想打抱不平, 曲天元帶着人迎上去，十分嚣張地說道：“怎麽？想打架？”
那幾人氣勢慫了，罵罵咧咧地拉着男生走了。
曲天元大聲道：“都散開散開, 別把老師引過來。”
得虧老師不在，那群人攝于秦越的威名，也不敢再說什麽。
再者，先撩者賤。
“千千, 沒事吧。”林可一剛才可是看得很清楚, 那球砰的砸在錢千千後背 ，如果不是錢千千擋着，球就砸秦越臉上了。
後背隐隐作痛, 但不是特別痛，錢千千搖頭：“沒事兒。”
她朝秦越看去，那球沖秦越去的，或許以秦越的反應，他應該能躲過去，只是當時腦子一下嗡了，滿腦子都是不能讓秦越受傷，身體快于思想。
不過……她的小老公打人是不是太狠了點，別是跟暗夜網吧那群人學的吧。
錢千千有點擔心。
“能走嗎？”秦越走過來, 身上的戾氣還未散完。
錢千千聳肩：“沒問題。”
秦越朝林可一道：“你，帶她去廁所看看。”
突然被賦予任務的林可一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對對對，千千，我們去廁所看看你後背。我以前被球砸過，剛砸的時候不疼，等那勁兒過了之後才疼得厲害，不能忽視。”
錢千千倒沒覺得什麽，反倒秦越眼神危險，剛才揍那孫子揍輕了。
錢千千和林可一去廁所，秦越一言不發地離開，曲天元跟上：“越哥，你去哪？”
秦越：“醫務室。”
曲天元捂着胸口，幽怨地嘆了口怕了，道：“我一直以為錢多多喜歡我呢，可她卻願意為你擋球，我的心好痛。”
秦越踢了他一腳。
曲天元嘿嘿嘿：“越哥，說實話，錢多多真不錯，我有好幾個朋友都在向我打聽她呢，你對她啥想法？”
秦越一字真言：“滾。”
不過這個“滾”沒什麽威懾力，曲天元不怕，他在旁邊唉聲嘆氣：“越哥，我跟你說，像錢多多這樣的小姑娘，不看住，很快會被別人搶了你信不信。”
“皮癢了是吧。”秦越握起拳頭，“正好老子缺個沙包。”
曲天元嗖一下跑得老遠。
秦越煩躁地踹開一顆石子，腦海裏來回回放兩個畫面：
昨天，錢千千一腳踢飛手持磚頭的偷襲者。
剛才，錢千千撲過來替他擋着飛旋的籃球。
他媽的她看上他哪點了？！
秦越緩緩吐出口濁氣，快步來到醫務室，校醫坐在椅子上看書。
“有藥嗎？”秦越問。
校醫擡眸：“我這兒藥可多了，你要哪種？”
秦越不耐煩地說：“跌打損傷的。”
校醫：“跌打損傷的藥也分很多種類，你不說明情況，我怎麽能對症下藥？”
秦越想發火，忍住了，他盯着校醫，冷冷道：“撞擊傷，籃球撞的。”
“撞的哪？”
“後背。”
“撩開衣服我看看。”
“不是我！”秦越暴躁地拍桌子，“你他媽到底給不給！羅裏吧嗦，你是唐僧投的胎嗎！”
校醫悠閑地放下書，十指交握，身體前傾，看着他，慢聲道：“我就算不給，你又能怎樣？打我嗎？”
校醫的眼神很深邃，裏面仿佛藏着很多故事，秦越忽然冷靜下來，他看着校醫，半晌，說了句：“抱歉。”
“這才對嘛，少年人有火氣正常。”校醫笑起來，他在學校當了這麽多年校醫，面對的刺兒頭多了去了，對這些青春期的孩子，已經有一套應付方法。
“行了，萬能牌紅花油，第三排第五格就是，自己拿去吧。”
秦越找到藥，走出門口時，頓了頓，回頭看了眼，校醫重新拿起書，仿佛知道他轉過頭似的，頭也不擡地說：“送藥的時候可別這麽兇，哪個姑娘受得起啊。”
秦越：“……”
錢千千的後背紅了一小片，林可一松了口氣：“還好只是紅了，沒有腫。”
“千千，你為什麽要給秦越擋啊。”林可一想不通，碎碎念，“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那球砸的是你腦袋呢，一個不小心撞出腦震蕩，多可怕。”
再嚴重一點，像電視或者那樣，撞成植物人咋辦？
這話太不吉利，她不敢說出來。
說着說着又嘆了口氣：“昨天在食堂被燙，今天又被籃球撞，你的運氣未免太不順了，這樣吧，我們周末去寺廟裏求個符，去去黴氣。”
錢千千笑道：“哪有那麽嚴重。”
“你不要覺得這是迷信，咱們去求個心安也好嘛。”
林可一說着說着，目光粘在錢千千後背，不肯挪開了。
“你皮膚真好。”她覺得自己豔福不淺，還有腰，比她的細好多，一點贅肉都沒有。
如果她是男生，一定會追錢千千的！
錢千千哭笑不得地拉住她不安分的手，穿好衣服。
“走嘛，我們去寺廟嘛。”林可一雖然住校，和寝室裏的同學相處得不錯，沒鬧過矛盾，但和她們就是走得不近。
不像錢千千，雖然才認識幾天，可和她相處起來要就格外舒服。
她覺得這是上天送給她的朋友緣，不能錯過。
錢千千忽然明白過來：“你想去寺裏求什麽？”
“姻緣！”林可一想也不想地回答，等說出口後才發現自己說得太快，暴露出自己內心想法，趕緊捂着嘴。
“周日去吧。”錢千千善解人意的沒有拆穿她，“周六我約了人。”
“千千你太好了！”林可一興奮起來，好奇道，“周六約了誰？是不是秦越？”
錢千千笑而不答。
她已經開始計劃去圖書館給秦越找哪些複習資料了。
林可一：“……”
林可一嘆氣，新交的好朋友又漂亮、成績又好、人又溫軟，哪哪都好，她一個女生都喜歡得很，為什麽偏偏看上秦越呢。
兩人說說笑笑地走出廁所，結果一出去，就看到秦越插兜站在前方，那模樣……林可一感覺給他一把刀，就可以去當殺手，大殺四方。
林可一怵得慌：“那個，我先走了。”噠噠噠跑了。
秦越拿出紅花油，見她眼眶周圍正常，沒有哭過的痕跡，便道：“自己擦不到，讓林可一幫你。”
“好噠。”她伸手接過，朝他甜甜一笑。
秦越眼神柔和了些，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麽，眼中掠過煩躁，最後轉身走了。
錢千千拿着藥油，打開聞了下，嫌棄地皺鼻：味道太刺鼻了。
但回到教室，她仍然把藥油寶貝似地放進書包裏。
放學的時候，錢千千接到錢爹的電話，錢爹一位朋友辦生日宴會，錢爹受邀參加，勒令他一定要帶上錢千千。
擔心錢爹又會像上次那樣進校內接她，錢千千趕緊道：“我馬上出來。”
錢爹要去參加宴會，穿的比較正式，不好意思這樣走進學校，遂老老實實在車內等寶貝女兒。
錢千千背着書包走出校門，很快在車流中找到錢爹那輛奢華低調的豪車，左右看了下，快步上車。
與此同時，秦越騎着機車出校門，正好看到這一幕。
下意識放慢速度，看了眼車标，懂車的人很容易從車标辨別出是什麽車，他眼睛一眯，爾後掠過。
“爸爸好帥。”一上車，看到親爹的裝扮，錢千千眼睛瞬間亮了。
她爹顏值沒得說，快四十的人，看起來像三十，平時勤于鍛煉，身材比一些年輕人還好，難怪能生出自己這個漂亮女兒。
被寶貝女兒誇的錢爹顯然很受用，笑起來時，眼角現出細細的紋路，顯示出他真正的年齡。
錢千千扯着身上的校服：“爸爸，你穿這麽正式，我穿校服去是不是不太好呀。”
“這有什麽。”錢爹說，“你本來就是學生，穿正式反倒不好，再說，是去你陸叔叔家，又不是其他地方。我們先去商場，給你陸叔叔選個禮物。”
陸叔叔名叫陸時嶼，曾有過一婚姻，後來和妻子感情不睦，雙方和平離婚，之後陸時欽便一直單身，是京市有名的鑽石王老王。
到商場選好禮物，父女倆趕往陸家別墅，今天是陸時嶼四十整數生日，請了京市許多有門有臉的人物，此時別墅裏已經到了不少客人，熱鬧的很。
秦越去了暗夜，叫了光頭哥手下兩個兄弟，去堵李治平等人。
包括李治平在內，這十多個人被完虐，秦越幾乎沒動手，直到最後才揍了拿板磚偷襲他的那個。
他點了根煙，深吸一口，将煙霧吐向瑟瑟發抖的李治平：“誰讓你去動錢千千的，嗯？”
李治平初始咬着牙不肯說，後來實在招架不住：“沒有人指使，我是為了替我女朋友出口氣。”
秦越眼神變得十分兇狠，他低下頭：“只是為了出口氣？”
“是。”李治平慌忙點頭，“我女朋友讨厭錢千千，覺得她來學校搶了風頭，所以我就想教訓教訓她。”
秦越：“她是誰。”
李治平不吭聲了。
“不說我也知道。”秦越彈了下煙灰，“高二六班的于倩麗，是吧。”
“……”李治平咬牙道，“不關她的事！”
秦越待要說話，手機響了，一看號碼，他眼中的戾氣更深，想挂斷時，中途又改了主意，按了接聽鍵。
電話那端卻是另一個他沒想到的聲音。
“越越，我是奶奶。”
秦越神色一滞，松開李治平，走到一旁：“奶奶，有什麽事嗎？”
“越越，奶奶的一位學生今天過生日，辦了個宴會，邀請我去，我許久沒出門了，你陪奶奶去好不好？”
秦越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秦奶奶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笑呵呵地說：“就咱們兩個去，你來接奶奶吧，奶奶在家等你。”
“行。”秦越應下，挂斷電話，他回頭看了眼李治平等人，扔下一句，“以後再敢動錢千千一根汗毛，老子neng死你。”
李治平縮了縮脖子。
秦越和另外兩個兄弟說了幾句，雙方道別，他跨上機車，轟着油門走了。
“陸叔叔，祝您生日快樂，永遠年輕帥氣。”錢千千遞上禮物，陸時嶼讓管家接過，将錢千千拉至身前。
“永遠年輕那不成精了。”陸時嶼豪爽大笑，“讓叔叔看看，哎喲，幾個月不見，又長漂亮了。”
陸時嶼說着，對身邊着西裝的少年道：“小西，快叫姐姐。”
陸達西臉瞬間黑了，衆大人立刻笑起來。
陸時嶼的兒子陸達西比錢千千剛好小一個月，按照月份來算，确實是弟弟。大人們喜歡調侃，陸達西卻不能接受，他隐晦地翻了個白眼，拉着錢千千遠離宴會中心。
“跟我來。”
錢千千打量少年，陸達西從小到大都有美少年之稱，那張臉完美地繼承了他親媽。
因為錢爹和陸叔叔關系好的原因，即使陸達西只比她小一個月，錢千千也一直把陸達西當自己親弟弟待。
不過十年後的陸達西，幾乎不怎麽和她聯系了。後來她才明白，這小子疏遠她，是因為談了戀愛。
算來，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陸達西，當初她和秦越結婚，發了請貼給他，結果他遠在國外，只發來賀禮，人影都沒見到。
現在重新見到十年前的陸達西，錢千千有點感觸，這小子現在還是粘她的，不過要不了多久就會交女朋友，然後疏遠她這個“姐姐”。
錢千千高中時代沒有人敢追她，全靠陸達西。
“小西啊。”
“閉嘴。”少年立刻怒了，大吼，“不要叫我小西。”
錢千千有點懷念他這個炸毛形象，繼續逗他：“哦，小西弟弟。”
陸達西：“……”
陸達西拉着錢千千來到二樓，煩躁地抱怨：“辦個生日宴弄得到處亂糟糟的，煩都煩死了。”
“今天是陸叔叔四十大壽，當然得大辦一場，這是好事。”錢千千知道他不喜歡這種場面，安慰他。
“你在高中怎麽樣？”陸達西上的是貴族高中。
“一般般吧。”陸達西沒什麽興趣，他趴在欄杆上，“聽我爸說，你轉進了三中？既然要轉學，為什麽不轉到我這兒來？”
“那個三中，風評向來不好，你轉過去做什麽。”
錢千千随意道：“想轉就轉了。”想到秦越，嘴角不自覺流露出一絲微笑。
陸達西嘴角抿了下，忽道：“你有喜歡的人了？”
錢千千還想掩飾掩飾，想想又覺得沒必要掩飾，遂大方點頭。
陸達西不可置信：“你才轉過去幾天就喜歡上一個男的了？”
“小聲點，別讓我爸爸聽到。”錢千千豎起食指，“這事兒你可不能告訴我爸爸，不然我就告訴陸叔叔，他最愛的那個青花瓶就是你打碎的。”
“你……”陸達西怒道，“那人長什麽樣？叫什麽名字？多大了？學習成績好嗎？脾氣呢？你看上他什麽了！”
錢千千：“……”
“以後有機會你會見到的。”錢千千不欲多說，“我餓了，咱們下樓吃東西去。”
“不去。”陸達西生悶氣，“要去你自己去。”
他以為錢千千會照以往那般來哄他，卻見錢千千雙手一甩，真的不理他，徑直下樓了。
陸達西看着她的背影，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這次和錢千千見面，總覺得她和以前不一樣了，但哪裏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得知錢千千轉去三中的消息後，他特意找朋友了解了些關于三中的消息，總體得出三中“亂”的結論。
錢千千是一個很驕傲的女孩，喜歡的人必定是天之驕子，三中那樣的學校，會有嗎？
這個傻子，該不會是被騙了吧。
陸達西臉色沉了下來。
錢千千直接到食品區取食物，她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随便怎麽吃都不怕胖，想到後來為了保持身材節食的日子，她淚流滿面的又為自己再加了盤吃的。
找了一圈，看到自家親爹在和一個貌美阿姨聊天，也不去打擾他們，端着食物來到角落的沙發，慢慢吃着。
拿出手機，翻開通訊錄，秦越把他的號碼存了進去，錢千千盯着號碼看了半天，猶豫着要不要給秦越發信息。
不知他現在在幹什麽，是不是又去了那家暗夜網吧。
“你在看什麽？”陸達西忽然冒出來，錢千千收回手機，“不是不下來嗎。”
陸達西在她身邊坐下，搶了她一盤東西，錢千千無奈。
“你別在三中待了。”陸達西道，“來立陽吧。”
——貴族高中的名字叫立陽。
錢千千小口喝着果汁：“你當轉學很容易嗎，想轉就轉？”
她從一中轉到三中，錢爹也是費了不少工夫。
陸達西冷笑：“你就是舍不得看上的那個人吧。錢千千，三中能有什麽好人？你不要随随便便胡亂喜歡人，你得對你自己負責。”
“……”錢千千擡手摸了摸少年的頭發，“小西，看人不要戴有色眼鏡看，三中雖然風評不太好，但裏面許多學生很棒的。”
陸達西更生氣了，這特麽是被洗腦了吧？
他伸手去掐錢千千的臉，想用這樣的方法把她掐醒，讓她知道她現在的想法有多危險！
“沒大沒小。”錢千千慌忙拉開他的手，餘光掠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動作一頓，陸達西立刻找到機會，掐在她臉上。
秦越開着機車載老太太過來的，他不認識什麽陸時嶼，也沒那個興趣認識。
他們到達後，秦奶奶就被陸時嶼請過去說話，秦越不想讓人注意他，閃身走了——他只需要在暗處注意秦奶奶，等她想離開的時候，載她離開便是。
他知道有不少人看他，來參加宴會的人，幾乎穿得都很高檔，他一身三中校服，即使脫了外套，也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顧忌着秦奶奶，他沒做太過分的動作，只想拿點吃的填肚子。
撿完食物後，秦越随便倚着一根柱子開吃，順便拿出手機，回複曲天元的消息：【老子在參加高檔宴會。】
曲天元：【吹牛不打草稿。】
秦越用手機照了張照片發過去。
曲天元：【……】
曲天元跪了：【這麽多好吃的，越哥，是兄弟不！是兄弟的話打包帶走，明天帶學校來。】
秦越笑罵：【滾。】
剛發出去，忽聽身後不遠處傳來的聲音有點耳熟，他移了兩步，從柱子後面轉過去。
看到的便是錢千千被陸達西掐臉的畫面。
秦越眼睛一眯，目光涼涼地掠過陸達西的手。
“小西，先生叫你過去。”管家匆匆過來，陸達西只好松開錢千千，不情願地跟着管家離開。
他随意看了眼秦越，沒将這個痞裏痞氣的少年放在心上。
錢千千反應過來，驚喜地走向秦越：“你怎麽在這兒？”
瞥見少女晶亮的目光，秦越神色緩和了許多，淡淡道：“你又怎麽在這？”
“我是來蹭吃的。”錢千千舉起手裏的盤子，“我爸爸在這裏工作，順帶捎上我啦。”
避免因為家世原因，導致秦越用另一層目光看她，暫時瞞着為好。
“是嗎。”秦越眸光一暗，腦海裏回響白天曲天元說的話——“越哥，我跟你說，像錢多多這樣的小姑娘，不看住，很快會被別人搶了你信不信。”
他朝人群中的陸達西看去，漫不經心地問：“那是誰？”
錢千千：“我弟弟。”
秦越：“親的？”
錢千千搖頭：“他爸爸和我爸爸是好朋友，他比我小一個月，所以……”
她沒說話了，因為她聽到熟悉的系統提示音：【叮，秦越對你的好感度-20，總好感度-50。】
錢千千：“………………”
作者有話要說： 秦越內心OS：不是親的還貼那麽緊？有病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