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疑點重重的莫輕雲】 (1)
“小姐,怎麽敢勞您大駕。”
怡情撐着意識醒來,虛弱的聲音說道。她被溫水泡過後的身體有些泛紅,傷口的地方更是張着傷口,裏面的嫩肉血肉模糊。
思雲已經盡量小心行事了。但還是無可避免的讓她的傷口被磨破了皮,淌出血來。
“別動。”思雲臉色微惱,對怡情的慘狀生出了深深地自責。當初,若不是她找到這妓子,也不至于被容峥折磨得如此慘。
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心疼,怡情看着反而笑了,無所謂的說。“這些都不算什麽,身在那種地方,什麽樣的客人不會遇上,遍體鱗傷是常有的事情。”
可,就算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會至于挖了眼珠,割了臉嗎?
壓下心中的怒意,思雲對容峥更加不齒。
她前世的眼睛簡直白長了!
到底是怎樣的深仇大恨,才讓容峥會這麽狠心,将好好的一個人折磨成這副模樣。
“我問你。那日城郊別院之後,到底是個什麽結局。”
聞言,怡情身體明顯僵了一下,猶豫了片刻,嚅嗫着言不成句。咬了咬嘴唇,怡情勸慰道。
“小姐,你就別問了。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她越是這麽隐瞞,思雲更加覺得當日的事情不是這麽簡單。否則,為何寧楚宇毫發無傷,一直到現在那件事情就仿佛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人提起來。
“說!是不是莫輕雲,是不是莫輕雲将你洩露出去的?”思雲這會是發了狠的。
眼底的厲色讓怡情心裏一跳,低下了頭,卻還是沒有說話。
“你不說我也知道,莫輕雲是宮中禦醫,寧楚宇肯定會讓他幫容峥醫治。你的消息,就是在那個時候告訴寧楚宇的吧。否則,你為何會被容峥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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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雲完全将怡情的傷怪到了莫輕雲身上,這一點讓怡情無法認同。少主做這麽多,都是為了寧王和思雲啊。這麽一言概之對少主來說是污蔑。
因涉及到了莫輕雲,怡情才急急的解釋。
“小姐,你不能怪少……莫公子。莫公子,莫公子他用心良苦,并非故意将我透露給淮王的,他只是為了保護您和寧王,才會做出這個決定的啊。”
“保護我們?”
思雲冷笑一聲。真是可笑!莫輕雲什麽時候已經站了陣營,屬于寧致遠了。寧楚宇什麽吩咐,他不是照樣承辦。
這種陣腳不明,誰知道他做這件事情不是為了策劃更大的計劃。
思雲臉上的表情明顯寫着不信,她似乎是對莫輕雲有些誤會。怡情急着想要為莫輕雲辯解,卻又無法說出莫輕雲的身份。一着急,她臉上的傷口更加猙獰了,空洞的眼眶看着十分吓人。
“您應該想想,以寧王現在的勢力,對抗淮王只是以卵擊石。莫公子就是知道了您和寧王的想法,所以才讓我出去頂罪的。”
“他未免也太小瞧寧致遠了。”
思雲心中已經将莫輕雲和寧楚宇列為同一類讓人厭煩的人了。不管怡情說什麽,她都只對莫輕雲産生更多的厭惡。
看出了思雲心裏的想法,怡情終于閉了嘴,不再和她解釋了。
以後,等她知道少主的身份之後,所有的誤會自然就會化解了。
當時莫輕雲給她醫治時,就交代了她,這件事情看似被安排得天衣無縫,實際上可能需要更加完善的計劃。
如果按照寧致遠和思雲安排的計劃,寧楚宇會成為幕後,而寧致遠和思雲便會被寧楚宇順藤摸瓜查到是他們暗算,以寧楚宇那個有仇必報的性格,寧致遠和思雲肯定都讨不得好。
況且,寧致遠還瞞着一個欺君的罪行。而且,思雲是他最大的弱點,讓寧楚宇知道了,這兩個人都會有危險。
所以,少主就改變了計劃,讓她成了罪魁禍首。按照他們設計出來的計劃,那一天,思雲和鄢惜妤差點被即空暗算。是容峥将她們救下,帶到了城郊別院之中歇腳。
然而,因為一直仰慕容峥的她趁機扮成了思雲的模樣,将毫無防備的容峥迷暈,和他歡愛。而後,怕被她追究,便将鄢惜妤放到他床上,設計出了當時鄢茂學看到的模樣。
這一切看起來合情合理,漏洞同樣也很多。比如容峥是認識了然的,可是他卻不敢承認。同樣的,寧楚宇即使心中懷疑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卻并沒有證據。
她在答應少主的那一刻就知道結局不會太好,果然,容峥跟個瘋子一樣的。逼問她到底是誰指使的,她咬牙死撐。
容峥問不出結果,就将她關在黑屋子裏,吃喝拉撒都在那裏,高興的時候過來鞭打她一頓,不高興時就會換種方式。
刑部的幾種酷刑,她都一一嘗試過了。
少主突然傳信來告訴她,今天是她逃走的機會,她拼死逃出了那個地方,卻遇見了思雲。
莫輕雲到底搞什麽鬼,她也不清楚。但她是莫輕雲的人,聽從莫輕雲的吩咐是她從小就被刻在腦海裏無可更改的命令。
這一切就這樣順理成章的平息了下來,寧楚宇動用勢力壓下了鄢惜妤和容峥的事情,同時為了對鄢惜妤表達歉意,讓鄢茂學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和寧楚宇的婚約!
“小姐,容峥之所以折磨我,是因為他以為我是設計陷害他的人,才會将我弄成這副樣子的。”
思雲大概也猜到了那日的事情是如何解決的了,總而言之,整件事情她和寧致遠已經完全被排除在外了。
這麽說來,倒還真得感謝莫輕雲。
兩人都沒有說話,屋子裏安靜了許久,思雲将怡情扶到床上躺下,拉了一條錦被蓋在她身上。
“你先別動,我去拿藥過來,幫你把身上的傷口處理一下。”
怡情身上的傷很重,但是聽她說了城郊別院的真相後,她就不能呆在鄢府了。否則被發現後,鄢惜妤和餘氏定然不會放過她,大概鄢茂學也不會給她好果子吃,反而也會連累她。
想了想,她便到小廚房去尋了惠風過來。拿着銀子給她,交代她到京城尋一處僻靜點的院子,好用來安置怡情。
惠風正在看火,看到思雲已經到了驚喜了一下,随後就聽到了她說要買院子的事情,“小姐,你無緣無故的買什麽院子啊。”
見她一臉不問出來不罷休的架勢,思雲蹙眉沉吟。
惠風是她身邊呆的最久的人,這些事情和她說說也無妨,畢竟怡情到了外面的院子,也還需要有人照顧的。這般想着,她就将事情的原原本本都說給了惠風聽。
聽完了這些後,惠風神色怪異的點了點頭,收下了銀子,保證道。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辦成這事。”
回到偏殿中,她從桌上拿了張大夫留下的金瘡藥,準備幫怡情上藥。
才打開藥瓶,一股刺鼻的藥味從瓶子裏傳出來,聞着就覺得這藥藥性必定很烈。她猶豫了一下,倒了點藥放在手上。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男聲,“你要是用這麽烈的傷藥塗到她傷口上,她不死也得丢了半條命。”
原本屋子就安靜,聲音來的突然,思雲吓得手一抖,倒在手中的藥粉全都撒倒了地上。
回過頭一看,莫輕雲竟然背對着她坐在桌邊悠閑的喝着茶。
他怎麽又出現了?簡直陰魂不散。
明明背對着她,卻不知怎麽看到了她心中的疑惑,笑道,“別這麽看着我,我從剛才就一直沒走。”
沒走……那剛剛怡情說的事情,和她說的話,都被他聽去了?
還有怡情的清白!
該死!這人無聲無息的,當真是可惡。
被身後熱烈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要是他不解釋一下,恐怕下一秒他腦袋就要糟蹋在思雲手上了。莫輕雲連忙輕咳了一聲,尴尬道,“咳,你放心,怡情洗澡那會,我還是走了。”
思雲這才轉移了視線,看着床上躺着的怡情,剛才她出去的時候她精神就有些不濟,這會已經閉上了眼,傳來均勻的呼吸。
莫輕雲從懷中摸出一個藥瓶,擡手輕輕一仰,青陶瓷瓶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然後穩穩的落到了思雲手中。
“這藥清涼溫和,藥效比你那藥還要強,我給你塗抹的就是這種。”說完,莫輕雲轉身盯着思雲手腕上的傷,譏諷道,“像你這樣不愛惜自己,再好的藥塗在你身上都是浪費!還不如給你吃點毒藥,毒死你算了,省得枉費采藥人的辛苦。”
思雲面色一僵,原本恢複的還不錯的手腕,一日之間又回到了中秋夜的光景。也難怪莫輕雲會這般諷刺她。可她也不是故意為之啊,今日就是遇上了寧楚宇才會導致傷口裂開的。
她面上閃過尴尬之色,連忙掩飾了去。
“你出去,我給怡情上藥。”
“你上你的藥,我不看她就是了。有些話,我必須對你說。”
莫輕雲仿佛生根在椅子上一般,又倒了杯水放到自己面前,就是沒有離開的樣子。
思雲緩了口氣,忍下了心裏的怒意,掀開錦被,細致的幫怡情的傷口抹藥。藥碰到肌膚時,觸感冰涼,塗抹到傷口上也不覺得痛,當真溫和許多。
“寧致遠和怡情,如果必須有個人受傷,你會選誰?”
莫輕雲喝了口水,突然問道。
正在上藥的手一頓,“為什麽這麽問?”
思雲思考了答案,卻發現心裏是猶豫的。如果按照她現在的想法,自然是希望誰都不要受傷。
然而這一番猶豫,莫輕雲便清楚了答案。
“其實結果并不重要,反正我已經幫你做出了選擇。”
思雲擡頭看了眼莫輕雲,他黑衣在身,背影似乎有些蕭條。蕭條?怎麽可能,再看時,卻發現是大概是自己出現了錯覺。
莫輕雲這麽自信的人,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情緒呢。
“所以,你恨我也好。反正這都是他想要的結果,做到了我才會活着。”
做不到,他就要給她陪葬!
這個世上的某些事,當真是不公平!
從小他眼底就只有她一個,他莫輕雲的所學所成,都是為了他眼底的她而努力。可他卻從來不在乎他苦不苦,累不累,只在乎他飛得高不高。
能不能飛到讓她能夠安然無恙的高度。
所以他才恨思雲,但是,她從始至終是最無辜的一個人,讓他的恨根本無從而出。
莫輕雲說的這番話,語氣突然變得沉重。思雲擡頭看了他一眼,他這種自信能幹的人,還會有害怕的人嗎?
“不用問我他是誰,我不會說的。我只是想告訴你,有些時候不要把事情看得太簡單。表面上美好,其實內裏已經潰爛。”
他說的話有些莫名,但思雲無端的卻能理解一點,可是腦中将他這些話無法連成一個完整的線索,覺得有些懵懵懂懂。
正在這時,玉桂苑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響。
“大小姐,大小姐你在嗎?”
聽到聲音,思雲從偏殿出去,正好撞見一個小厮在玉桂苑鬼鬼祟祟,東張西望不知道在找些什麽。
思雲臉色微冷,這小賊做的未免太不專業了。
“你是誰?”
“奴才福瑞,參見大小姐。”見到她出來,福瑞連忙蹲到她面前,恭敬的行禮。
思雲記憶還不錯,想起來這人正是那天羞辱容峥的小厮。看着小厮眼底閃着精光,滿臉古靈精怪,倒像是個機靈的人。
頓時心裏倒是對他有了好感,問話的語氣也柔和了些,“你在這裏幹什麽?”
“大小姐,昨兒個二小姐和淮王殿下見面了,這會子二小姐正準備來您這搜人呢。”
搜人?搜什麽人?
“您忘了,二小姐差點失了清白,就是被她害的啊。”福瑞緊張的四下看了一眼,發現并沒有人在附近,這才壓低了聲音對思雲說,“那日淮王殿下來府拜訪之後,您就病了一段時間。而那段時間內,淮王殿下就抓着怡情來給二小姐道歉了。”
難怪只有她不知道這件事情,寧楚宇那日将她弄成重傷,難不成是故意要避開她。
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難不成,他們也知道她會想法子救下怡情,而今天這一切都是被他們事先設計好的……
細思之下,思雲脊背發涼,已經浮上了層層密汗。
“老爺還沒回來,二小姐想是準備抓到人了之後去告訴老爺呢。您還是趕緊把怡情姑娘換個地方吧。”
動作這麽快,想必是來不及了。玉棠苑隔着玉桂苑并不遠,鄢惜妤這會過來,想必也已經到了。
正想着,就看到鄢惜妤袅袅婷婷的往這邊走來。蓮足輕擡,柔軟的身姿仿佛弱柳扶風。
“大姐姐,二妹這廂有禮了。”
此時的鄢惜妤已經完全沒了之前和善的模樣,如今的她已經有了淮王這棵大樹,自然是不需要再和思雲有什麽假惺惺的姐妹情了。
“二妹怎麽過來了,聽聞昨日你與淮王殿下見面了,可是要談親?”思雲好奇的開口道,見到鄢惜妤臉上浮現的兩片紅雲,她話鋒一轉,嘆道,“可惜啊,這尚未及笄似乎還并不能出嫁哦。”叼聖華圾。
鄢惜妤臉色剎那就變得難看了,臉色僵住杏目圓睜,等着思雲,這是什麽意思?
陡然想到了思雲過三月就是及笄之時了,淮王只答應了讓鄢府的一位小姐嫁入王府,可沒指明是哪位。
難不成,她又要和自己争搶!搶了她的身份地位,還想搶她的良人?
昨日與寧楚宇一件,她就已經對寧楚宇那張冷峻的面容深深着迷了。若是鄢思雲從中搗亂,不行,她絕對不會容忍鄢思雲和她争搶的!
絕對!パ
...
☆、【第52 這是一個大坑】
既然她生出這種心思,那她斷不會留情。
更何況,現在只要找出鄢思雲和怡情勾結的證據,那寧楚宇絕對不會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底下作妖。
想到此,鄢惜妤突然露出笑意。“姐姐,我聽人說,你今日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妓子?”
聽人說?這鄢府前前後後不過紫竹和惠風知道她帶了個人回來,這麽快就傳到鄢惜妤那邊去了。
“聽誰胡說的,本小姐好歹是鄢府嫡長女,怎麽會和勾欄院的人混在一起。”
“是與不是,為了姐姐的名聲。妹妹只好得罪了。”
鄢惜妤顯然有備而來,說完這些,她臉色微冷,對着身後跟着的人命令道。
“給我搜。”
“住手!”思雲冷喝一聲,色厲聲荏。
正準備上前的嬷嬷愣了一下,被她臉上的嚴厲吓得頓住了腳。
“我看誰敢在我玉桂苑撒野,鄢惜妤,你平時在玉棠苑裏嚣張,我不管。可這是我的地方,怎能容你說搜就搜。”
鄢惜妤冷笑一聲。狀似好心的勸說道,“大姐,我勸你最好不要阻止。這也是為了你的清白,你自己也說了鄢府的嫡長女自然不可能和勾欄院的妓子混在一起,若是沒有,妹妹道歉便是,若是有……那就別怪妹妹不客氣。”
說到後面。鄢惜妤眼刀微掃,堵得思雲無話可說。
她越是阻攔,越證明她心中有鬼。
“還愣着幹什麽,趕緊去給我搜。”
一聲令下,原本忌憚思雲的嬷嬷們都得到了解放似的,越過思雲沖到了屋子裏,還是翻找起來。
福瑞看着這架勢,往後縮了縮,低聲問思雲,“大小姐,現在怎麽辦?”
思雲臉上的表情着實算不得好看,這玉桂苑難不成還出了內鬼。前些日子才整治了和暢,鄢惜妤的手這麽快又伸進來了?
“福瑞,我問你。你是如何得知這事的?”
“小的聽二小姐身邊的如梅說的,她聽到有人告訴二小姐了,小的連忙過來告訴您了。”
見鄢惜妤的目光看過來,思雲連忙呼了口氣,閉着眼緩了一會。
就聽到主屋裏傳來一些動靜。
搜屋子的人毫不客氣,将屋裏的東西摔到地上,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
她屋裏的稀罕玩意不少。這麽被她們糟蹋,簡直是作孽。
思雲面色微冷,沖着屋裏的人大喝,“本小姐警告你們,若我這屋裏任何東西被損壞,都給我照原樣賠償。”
這一聲出,屋裏的動靜才稍微小了些。
“大姐姐,這找東西嘛,難免有注意不到的地方,您就不要這麽計較了。”
“找東西?本小姐可記得是找人,這人還能藏到花瓶裏不成。”
鄢惜妤面色一僵,就見進主屋裏搜東西的人出來,複命。
“小姐,沒有其他人。”
“還有偏殿,每個屋子都不要放過。”
眼見着搜屋子的嬷嬷準備往偏殿去了,思雲心急如焚,準備去阻攔。鄢惜妤卻仿佛看出了她的意圖,走了幾步攔到她面前。
“姐姐,這種搜人的事情還是讓嬷嬷們來吧。”
鄢惜妤臉上帶着譏諷,蔑視思雲。
似乎篤定了怡情的人就在偏殿裏,只等着被她搜出來,然後讓鄢茂學狠狠的懲罰她。
小樣!鄢惜妤的表情都寫在臉上了,思雲真後悔沒早點解決她。
思雲剜了她一眼,握着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還是忍了下來。聽說百渡一下抓急書無,裏面可以看後面的章節!
“二小姐,屋裏沒有外人。”
嬷嬷跪在面前,低聲道。
“怎麽可能!”
不僅鄢惜妤驚訝,思雲也是一頭霧水。
難不成,被莫輕雲給帶走了?
偏殿裏面空蕩蕩的,沾着血的紗布和剪刀都不見了蹤影。原本躺在床上的怡情,和坐在桌邊悠哉喝茶的莫輕雲,都不見了。
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聽說百渡一下抓急書無,裏面可以看後面的章節!
“鄢惜妤,你話也放過了,這件事該怎麽表示,咱到父親那裏去說。”
“你……”鄢惜妤咬牙,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慢走不送。”
說完,思雲也不管鄢惜妤什麽臉色,轉身進了自己的卧房之中。
“小姐,你沒事吧?”
惠風從外面進來,思雲正坐在小鏡前,胸腔起伏不定,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小姐,你怎麽了?”
壓下心中的怒火,思雲轉頭看着惠風,“我問你,鄢惜妤怎麽會知道怡情被我救下的?”
“小姐,你怎麽這麽問?奴婢一知道這件事情,不就去外面了嗎,不是奴婢洩露的消息。”
惠風急急忙忙的解釋,對思雲的不信任急的快要哭出來了。眼眶的淚花在打轉,只怕下一秒淚水就要決堤了。
“我信你。”
思雲嘆了口氣,終于把一口氣緩勻了。
惠風抽了抽鼻子,癟着嘴一臉憋屈樣。
這事擱她身上,她恐怕也不舒坦。也不能怪惠風委屈,這麽無端端的就被懷疑了,心裏的滋味自然不會好受。
“怡情呢?”
思雲轉移了話題,惠風擦了擦眼眶裏回轉的眼淚,然後謹慎的跑到門口看了看屋外。
剛才還站在院子裏的一大群人,此時已經全部離開了。鄢惜妤臨走前還将那個報告的嬷嬷踢了一腳,整個人已經被氣瘋了。
“小姐,奴婢回來的時候正巧碰見二小姐在這院子裏。就到偏殿準備帶着怡情出去,誰知道莫禦醫竟然出手相助了。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到了院子裏面了。”
果然是莫輕雲出手了。
這個人還真是喜怒無常,完全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
“知道了,改天我再出去看看。你去前面打聽打聽,父親是不是回來了。”
“好,奴婢這就去。”
惠風才走到院子門口,就見到紫竹往這邊過來,她頓住腳步,又回到了屋子裏。
“小姐,老爺的小厮過來了。”
思雲點頭應了一聲,站起來,和惠風一起出了院子。
紫竹正好就到了院子門口,見到思雲恭敬的行禮,“見過大小姐,老爺已經回來了,正在前廳。”
“多謝。”
思雲盯着紫竹,他面色如常,淡定的接受思雲的注視。光從外表看,完全看不出他有什麽心虛的地方,但如果忽視他垂在下面緊握着的雙手話。
跟着紫竹走到前廳,在門口的時候,紫竹突然停下來攔住她,“小姐,您先在這等等,屬下先去通報一聲。”
思雲點點頭,紫竹就進到屋裏去了。
前廳一般是鄢茂學議事才會呆的地方,一般情況下,她見鄢茂學都是直接在主卧旁邊的偏殿。今天怎麽不一樣?
懷着疑問,思雲往前走了兩步,就聽到屋裏傳來說話的聲音。
“兵部這次派出去的物資都被人劫走了,若是找不到人,兵部侍郎這個位置,我也甭想做了。”
聽這聲音,明顯是兵部侍郎吳立凡的聲音。前世她與吳立凡的接觸頗多,知道這是個正直忠厚的老實人。但因為寧楚宇多次拉攏失敗,繼而找了個由頭将他給革職換上了自己的人。
六部的關系一向不錯,兵部出了事情,這會應該廳裏不止這兩個人。
明知道他們在談事情,為何紫竹還要帶她過來,他到底是何居心?
思雲想不通他的意圖,現在她腦子太亂。寧楚宇莫名其妙的出現,那時候到底想試探什麽。如果真的只是試探她和寧致遠的關系,大可以暗中查看便知。何必要大費周章的逼問她。
還有莫輕雲,了然,他們的疑點太多了,思雲壓根捋不順這裏面的關系。
屋裏的談話還在繼續,果然如思雲所想,屋裏并不只有吳立凡和鄢茂學兩人。
“這麽大批物資,想要運出城也不是件易事,照我說,咱就在這城內挨家挨戶的搜。保不準就在哪疙瘩裏藏着呢。”
“少胡說,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戶部和兵部都得受罰。若真這麽容易,還用得着在這談嗎?”
他們說的事情,思雲是幫不上忙的。紫竹領着她過來,也不知道究竟抱着什麽目的。
寧楚宇既然已經承認紫竹是他的人,那麽紫竹這個人斷不能久留。
否則,遲早會害了鄢茂學。
“小姐,你怎麽了?”
見她神色深沉,似乎有什麽難事一般,惠風忍不住開口問道。
思雲神色斂了斂,紫竹一去不複返,這裏她也不能久呆,否則鄢茂學他們談的事情被傳出去,最後罪過還不得怪到她身上來。
“沒事,咱們先回玉桂苑,晚些時候再過來。”
“那紫竹……”惠風遲疑的問道,見到思雲表情微變,她連忙閉上了嘴。小姐和以前比,真是相差太多了。讓她有點捉摸不透了。
“出去抓藥這麽久了,芍藥為何還不回來?”
思雲低聲呢喃了幾句,從鄢惜妤到玉桂苑,到現在這個時辰,差不多也得半個時辰過去了。
城裏的藥店再遠,這抓藥的也該回來了吧。
“小姐剛剛說什麽?”
“沒事,陪我去趟玉棠苑,我有事情問如梅。”
思雲沒有說,惠風便止住了話頭不在發問。
兩人繞過長廊,轉了個方向,往玉棠苑的方向走去了。
玉棠苑內種滿了海棠花,聽說是雲雪蓉生前很喜歡花花草草,所以鄢府的院子幾乎都是以植物命名,還有丫鬟小厮的名字都是如此。
餘氏在位這麽久後,一直沒法将這個規矩改掉,值得鏟除了鄢府所有的花花草草,出了口惡氣。
玉棠苑那片空蕩蕩的海棠田上,站着兩個人。
一個是鄢惜妤的侍女,餘氏派過來的水仙,還有一個不是芍藥是誰。
惠風顯然也看見了,指着那邊的人影問道,“小姐,芍藥怎麽……”
“芍藥的事情,暫時先保密。”思雲冷眼看着那邊正說話的兩人,告誡惠風道。惠風遲疑的點點頭,知道她心裏想什麽,但也只能回去慢慢再解釋,“我們繞到後面,你去給如梅傳個信。”
“好,小姐去就去玉棠苑後面的水池旁邊等着,我馬上把如梅叫過去。”
思雲點點頭,惠風便悄悄的繞到玉棠苑後面的院子裏去了。
如梅正坐在水井邊賣力的洗衣物,如梅是鄢惜妤身邊的一等丫頭,照理來說這種事情并不需要她親自動手的。
但從如蘭死了以後,如梅笨手笨腳的樣子,被鄢惜妤深惡痛絕,總是找些有的沒的的理由,責難她。
“如梅,如梅。”惠風見四下無人,小聲的沖着井邊的身影叫道。
“惠風?你怎麽來了。”
聽到聲音後,惠風在身上擦了擦手,将手上的水漬全擦在了衣服上。然後起身,走到她跟前。
憨厚的笑容看着惠風,“上次謝謝你給我的藥,我的手指好多了。”
如梅整天和冰冷的井水打交道,就算是夏天,一雙手也被井水泡得發紫,整個腫起來了。惠風無意間撞見了,這才偷偷送了些傷藥給她。
反正是那時候大小姐受傷,沒有用完的,丢了可惜,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不用謝了,我來找你是因為我家小姐要問你幾句話,你能出來嗎?”
如梅看了看屋裏,又看了看遠處海棠田裏的水仙,低聲道,“我知道大小姐要問什麽,你告訴她是容公子和芍藥。她自然就能明白了,我這裏走不開,你趕緊走吧,帶回二小姐回來了,會打你的。”
正說着,突然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聽着聲音就知道這個人并不是個和善的人物。
“如梅,你個死丫頭,洗衣服洗到哪裏去了?不幹活不想吃飯了是吧?”
“你快走。”如梅連忙推着惠風走開,惠風往後躲了躲,隐住了身形。
如梅回頭就看到玉棠苑掌事嬷嬷從屋裏走出來,她臉上連忙挂起讨好的笑容,“嬷嬷,奴婢這不是在這呢嗎,您放心奴婢幹活可賣力了。”
掌事嬷嬷走過來,一把捏住如梅的胳膊上的肉,擰巴起來,“我可告訴你,二小姐如今是得了淮王殿下青眼的人,一不留神可就會成了淮王妃,你再這麽偷懶,可仔細你的皮。”
如梅疼的眼帶淚花,連聲求饒,“啊……嬷嬷您輕點,奴婢再不敢偷懶了。”
“啪”的一聲脆響,嬷嬷的巴掌就打到了如梅臉上,“還知道剛才偷懶了啊,不教訓你還不肯承認是吧。”
如梅被一巴掌扇的腳步不穩,好不容易撐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子,又被嬷嬷在後面踢了一腳。如梅一時沒有防備,直直的摔倒了地上。
她委屈的淚水頃刻間決堤似的,攔也攔不住。
但是心裏有害怕被嬷嬷發現,連忙站起來,重新回到井邊開始洗衣服。
她這輩子,最不幸的事情,就是遇上了鄢惜妤。
“真是太可惡了!”
回到思雲身邊,惠風氣憤不已。如梅那都過得什麽日子啊,無緣無故的就被人一陣拳打腳踢的。
“你這都說了十幾遍了,能不能換個詞啊。”
思雲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視線從書上轉移到她臉上。
惠風還是覺得不暢快,這一對比起來,大小姐這邊的日子過得簡直是神仙日子了。真搞不懂,芍藥那死丫頭為何偏偏跑向二小姐那邊去。還差點害的她被小姐給誤會了。
“小姐,你不打算對芍藥說什麽嗎?”
芍藥回來都已經這麽久了,藥也好熬了放在桌上,可是就是不見她對芍藥說什麽。明明芍藥都背叛她了,那時候和暢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被小姐給弄死了,怎麽對芍藥的時候她就這麽沉得住氣了。
思雲淺笑一聲,“柳絮家裏情況怎麽樣了?”
怎麽她說芍藥,小姐非說柳絮啊,真是搞不懂。
雖然心裏這麽想,惠風還是如實報告了柳絮的情況。
“柳絮她爹喝酒鬧事,讓京兆尹府把人給扣了。現在正在想辦法籌錢給傷者賠償呢,要先安撫了傷者,柳絮她爹才能被放出來。”
“明天一早,你去京兆尹府要人。秦大人那時候欠我人情,這次應該會賣個面子。然後從庫房裏拿了銀子去幫柳絮擺平這件事情。”
柳絮比芍藥穩妥,等到柳絮回來,她就該對芍藥警警神了。現在還是先放着她逍遙快活,先不要打草驚蛇。
她是早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果知道了,一早就幫柳絮把人就出來了。
“好,奴婢知道了。”
晚間時候,思雲和去給鄢茂學請了安,直到出了柏竹堂,始終沒有見過紫竹的身影。一向在鄢茂學身邊形影不離的,不知為何竟然不見人影。
一家人聚着吃了頓飯,餘氏自然又是黑着臉,和一桌子其樂融融的景象格格不入。
第二日,惠風按着思雲的吩咐早早的就去了京兆尹府。
思雲帶着福瑞也跟着出了鄢府,她要去看看怡情的情況怎麽樣了。
拿着惠風給的地契和房契,福瑞倒是一臉機靈,很快就知道了那處宅子的地址。
位置不是特別偏,就在城西一處熱鬧的住宅區裏面。
房間看起來很新,像是每天有人打掃的樣子。惠風買下來的價格并不算高,能買到這種屋子,當真是占了大便宜。
屋子是個三合院,分了三個小院子。裏面景致很好,一條長廊通向三個小院子。
“大小姐,這屋子,似乎有些奇怪哎。”
福瑞看着這三合院,臉上滿是擔憂。
不止福瑞,思雲也覺得這院子有些不靠譜。
惠風出門才拿了五十兩銀子,買下這麽大的院子,除非老板是個傻子,要不然就是這屋子是個兇宅。
如果兩者都不是,那這就是個陷阱。
“先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