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被愛的有恃無恐】
寧楚宇一身藍色衣衫,将他整個人襯得白了許多。臉上不帶笑意,冰冷的眼神,給人的感覺十分高冷。
“兒臣參見母後,母後吉祥。”他蹲下身子行禮。恭敬的态度,倒是看不出什麽異樣,“兒臣近日事務繁忙,在後宮走動甚少,母後恕罪。”
寧楚宇說的話倒是合情合理,最近中秋剛過,這段時間處理的事情頗多。事務繁忙一些也是正常的。皇後若是苛責,那邊是她的不對了。
這個理兒,思雲明白,皇後自然也明白。
皇後輕笑一聲,四兩撥千斤的回了過去,“淮王才華橫溢能得聖上重用,也是聖上之福,何罪之有啊。”
光是贊揚的話,誰都愛聽,況且皇後說話的時候語氣柔和。誰聽在心裏不甜。
可是偏偏這寧楚宇是個例外,他頂着一張面癱臉,毫無喜色,周身的氣息似乎還有點冷,“多謝母後贊揚,兒臣感激不盡。”
這氣場一下來,頓時讓人覺得有些寒冷。大熱的天。思雲卻小心的攏了攏衣衫。
不知道寧楚宇到底在想什麽,皇後和淑妃對立多年。他又是淑妃的兒子,皇後肯定不會對他有什麽好臉色。就算是身為皇子的禮儀來看望皇後,肯定也巴不得看完就走。
他卻在這裏啰嗦許多,當真讓人想不通到底想做什麽。
但思雲大致猜測了一下,皇後早年喪子,承明的太子之位一直未定。這位淮王殿下是最佳的人選,日後登基太後之位也是皇後的,所以哄着一點也是為他好。
想通了這層關系,思雲不得不佩服淮王的細膩的心思。可是,現在這冷下來的氣場又表示什麽意思呢?思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随後就感覺到身邊的氣場稍微弱了些,寧楚宇露出一臉關系之意,“近日天氣暑熱,母後好生照顧自己。後宮的事情還仰仗母後憂心。”
身為一國之母,妃子的兒子,都是要尊她一聲母親的。這來自兒子的關心,無論是哪個兒子,她自然都不能拒絕。
“這是本宮分內之事,多謝淮王關心了。”
“母後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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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對淑妃這位兒子,本就沒什麽好感。再加上他整日陰陰柔柔讓人摸不清想法。皇後就更加不想和他多呆了,當即就神色倦怠的下了逐客令。
“淮王公務繁忙,還是早點去處理吧,本宮這時也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休息。”
“既然如此,那兒臣便不打擾母後休息,先行告退。”
寧楚宇背影潇灑的消失在了撷芳宮正殿裏,他竟然真的就這麽走了!真的就只是關心探望一下皇後?所以,他剛剛在偏殿門口等着是為什麽?
難道就也真的只是想和她一起過來見皇後?
他的意圖不明,反而讓思雲心中生出一絲危險,總覺得這人肯定會在背後密謀什麽。
這邊的猜不到寧楚宇的意圖,而另一邊。
皇後見寧楚宇走了,臉上的倦色也突然一掃而光,臉色微惱,“思雲,你怎麽和他一起過來了?在這宮中,你最不能接近的人就是他,明白嗎?”
皇後面色嚴肅,話中暗含警告。思雲自然清楚,寧楚宇是什麽樣的人,前世她就已經領教過了。
可最近也真是巧了,她爹警告她不要和寧致遠接觸,皇後娘娘警告她不要和寧楚宇接觸,這陣營可真是分的清楚。
但是,這兩人之中,她與誰接觸還真不用人教。
“娘娘多慮了,今日他不知為何會出現在偏殿門口,臣女也是避之不及,才和他一道前來的。”
“偏殿門口?”
聞言,皇後也是眉頭緊皺。撷芳宮的守衛雖說不算多,但大都是寧致遠派來的人,斷不會讓寧楚宇悄無聲息的進入撷芳宮。
偏偏寧楚宇就在任何人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進到了撷芳宮內。準确的摸到了思雲的住處,難不成他也看中了雲翼和晉陽公的兵權?
“娘娘?”發現皇後正在沉思,思雲試探的叫了一聲,見皇後回頭看向她,才繼續說,“臣女是來請辭的,在這宮中休養了數日,實在想念家人想念的緊。”
她實在是不想承認被寧致遠天天喂肉,喂補品,喂得她反胃了。只能拿她爹當借口,來提出出宮的請求。況且,這宮裏是比鄢府大,可她除了在撷芳宮的偏殿裏走動,然後就是禦花園和鄢府自己的小院子真沒什麽區別。
也不知道皇後想到了什麽,臉上的表情突然有些憂慮,對她滿是心疼,“你這孩子,心思雖細膩,但卻對人毫無戒心。你這一回去就不怕你二娘和你妹妹……”
思雲一怔,在她關心的表情下有些愣神。其實她不怎麽擅長面對母親一般的關心,畢竟她母親去世的早,她沒有體驗過雲雪蓉對她的愛意。這幾天下來,皇後對她的好已經完全超越了一個皇後對臣女的情誼,她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壓下心中的想法,思雲信誓旦旦道,“多謝娘娘關心,臣女自認不是軟包子,任人搓圓捏扁。”
見她堅決,皇後也不再挽留,嘆了口氣,百般不舍。
“既然如此,本宮派人去通知鄢府,讓他們派人前來接你回去。”
“多謝娘娘。”思雲感激的笑了笑,随後沖着門外叫一聲,“惠風。”
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也是她進宮了這麽久,一直忍在心裏早就迫不及待想要說出來的事情。
聽到思雲的呼喚,惠風聞聲緩緩的走到殿內,手中捧着兩匹被黑色布帏包裹的布料。思雲起身走過去,接過惠風手中的東西,遞到皇後面前。
态度謙和有禮,恭敬的說,“這是臣女一點心意。”
王權連忙上前,從思雲手中接過那東西,然後彎腰呈現在皇後面前。
這東西見形狀就能猜到裏面放着什麽東西,而身在富麗堂皇的皇宮之中,皇後顯然不需要這些東西。反正內務府的人,都會一一準備周全。
一時間,皇後臉上神情莫測,手下有些遲疑。
思雲輕笑一聲,“餘氏的布莊名聲雖好,下面的人卻憊懶不已織出來的布料大多不如墨家的,娘娘一試便知。”
這話裏的意思再明白不過,皇後眼神微閃,打開王權手捧的布料第一匹。晶瑩剔透的布料仿若輕沙,但卻并不是透明,陽光微照之下顏色也會發生變化。
這麽新奇的料子,饒是這百寶聚集的皇宮之中,皇後也未曾見過。
猛然想到中秋晚上,皇後忍不住驚嘆出聲。
“這就是你那日舞蹈之時,穿在身上的料子?”
水天一色有光照耀就會變得成白雲藍天的漸變色彩,仿佛讓人見到落日餘晖,照在水面和湛藍的天空交接處一般。
這料子這麽新奇,不論對內對外,都是承明獨有。
“正是,這是墨家獨創的織布手法織出來的水天一色。”
這微微變化的顏色,倒真讓人看到了水天一色的色彩。女人嘛,見到好看的衣服首飾,都會忍不住,皇後當然也不例外。
那日看臺之上,見到思雲衣料的人頗多,誰臉上不是驚嘆豔羨的目光。
“下面這一匹只是普通的布匹,但無論成色還是質地,都比餘氏布莊提供的上乘。”
思雲又将下面那一批布料打開,觸感絲滑如綢,與她身上的正事同一款,但是摸着質感都大不一樣,想來穿在身上肯定會舒服好幾成。
同樣的東西,加以對比誰好誰差,顯而易見。
她就是要故意襯托出餘氏布莊的差處,這樣才能給墨氏落霞莊可趁之機啊。
餘家倒了,餘婉秋還能掀起什麽波浪。
正這麽想着,皇後娘娘好像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怒意橫生,“這餘氏當真是膽大包天,給皇室提供的布料也敢偷工減料。”
這後宮之中,誰是掌事的,也得看看皇上心情。淑妃是淑貴妃的時候,後宮的事情她插個手什麽的也不算什麽越級,但是現在就是個妃,再管後宮的事情,恐怕就要落人口舌了。
既然皇後站在她這邊,那這些事情處理起來就方便多了。
思雲還未答話,皇後又說,“本宮定會徹查此事,斷不能讓人把皇室之人當成傻子來蒙騙。”
給皇室提供布料,還在做工上偷工減料,可不就是當皇室的人是傻子嘛。這頂帽子扣下去,餘氏只怕是再難立足于京中了。
結果對于她怎麽都好,但是面上卻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
思雲想了想,随後道,“二娘家世代為商,雖有商人的精明,但這種事情斷不會做出來的。”
“無奸不商,無商不奸。”皇後為之嗤鼻。
有了皇後這番想法,墨氏的料子為皇室提供,那就指日可待了。
沒多時,鄢府派來的人就傳信過來,在宮門口等着思雲出去。畢竟宮中規矩森嚴,鄢府的人架着馬車怎能随意深入後宮,只能在宮門口等着。
“多謝娘娘這幾日的照料,臣女感激不盡,這便告辭了。”
“王權,送鄢小姐出宮。”皇後轉頭對王權吩咐完,又回頭對她說,“你是個好孩子,日後本宮讓你進宮來玩耍時,可不要推辭。”
皇後給她長臉,她自然不能拒絕,有這棵大樹在,還怕不能好好乘涼嗎?
想着,思雲便恭敬回話。
“多謝娘娘厚愛。”
王權領着思雲,如來時一般,帶着她彎彎繞繞的走了好些距離。那時候未曾想到,那次一過來,竟然會在這宮中呆上這麽久。
轉出後宮,走在在通往宮門口的大道上。
遠處緩緩走來一個身影,那人穿着白衣,披着袈裟。頭頂上六顆香火疤印非常醒目,這人年紀和鄢茂學相當,但是渾身的精明幹練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
能在甘露寺成為高僧的,肯定也不會是什麽弱角色。
甘露寺是國寺,專為皇室之人祈福守廟,裏面的和尚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了然既然能當成方丈,想必定有過人之處。
此時,他正面對着思雲緩緩走來。
走到面前不遠處時,了然突然停下了步子,行了個佛禮。
“阿彌陀佛。”
前面有人擋住了路,王權自然而然的停下了腳步,“奴才見過了然方丈,不知方丈有何吩咐。”
了然的目光看向思雲,思雲怔了一下,下意識的退了兩步,讓出一條路來。省得擋了這位和尚的路,自從那日城郊一事後,她潛意識裏便對這些神神叨叨的和尚沒了好感。
即空那厮假冒和尚,差點讓她送命。她對和尚這一職業的念頭就是,不管阿貓阿狗剃了頭發,就是和尚了。
了然雙手合十,對着王權微微彎腰,恭敬道。
“王公公,貧僧想和鄢小姐單獨說幾句話,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了然久居甘露寺,在皇宮中行走雖然沒有受限,但也不常過來。對他如此尊敬,讓王權有些受寵若驚。
但卻未忘了本分,行不行方便,自然是得看鄢思雲的意思了。
“了然方丈言重了,鄢小姐是娘娘的客人,您問過鄢小姐就可以。”
“思雲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似乎擔心她拒絕,又在她耳邊低聲說,“你是不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思雲眼中一閃,瞳孔放大,震驚的看向他。
他知道?他為什麽會知道?
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她曾經在他面前說過這事,第二,他就是封住她記憶的人。她自認從不曾對了然說過這些,那麽,就是第二種可能。
“方丈請。”
王權識相的走到一邊,離着兩人有些距離。他雖說答應了讓他們單獨說話,但是王權還必須要保證思雲的安全。
“你是怎麽知道的?”思雲臉色微寒,目光銳利的掃向了然。
了然在甘露寺,和他第一次見面就是雲雪蓉十年忌日那天。這之前并沒有接觸,那麽他的動機是什麽呢?思雲有些疑惑,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你怎麽半點不知道心疼自己,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這麽随意用刀剜肉,已屬不孝。”
了然說話的語氣很奇怪,讓思雲聽到了一種被可以隐瞞的關心或者說是心疼。豆豐在巴。
思雲突然覺得最近運氣是不是太好了一點,這一個兩個的,都對她關心的很。
“方丈之言,思雲記住了。”
“若是傷口惡化,或者好了以後留下疤痕,盡管找莫輕雲。他醫術高明,是難得有天賦的神醫,一定會讓你痊愈的。”
思雲的傷口上包着紗布,在薄薄的衣料下面有些突出。了然盯着她傷口的位置,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很快,他的關心就隐在了平靜無波的黑眸底下。
那眼神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是思雲卻捕捉到了。
了然到底是誰?和她有什麽關系?
“回家之後切記要提防你二娘,她心思歹毒,很可能會對你行不軌之事。”
無論言辭還是眼神,都像長輩教導晚輩一般。
這倒讓思雲心中的戒備稍微緩和了些,可能只是因為她的過往,讓他覺得心疼吧。
畢竟,這段時間內,在宮中也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傳言。她在鄢府被餘氏和鄢惜妤欺辱的事情,也不知道被誰給傳到了宮中。
很多宮女看到她的時候,眼底都有些同情。
“多謝方丈關懷,思雲感激不盡。”
思雲臉上雖沒有笑意,但眼底的表情倒是緩和了許多。
既然人家只是純屬關心一下,她又何必充滿戒備呢。反正出了這皇宮,都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這只是一方面,她還是必須知道,她的記憶究竟是怎麽回事。
想着,話鋒一轉,思雲冷聲問道,“方丈剛才的話是何意?方丈是如何得知,思雲兒時的記憶缺失的?”
了然嘴角一勾,突然笑了笑,手放在頭上摸了摸他的香疤。遲疑了片刻後,湊到她耳邊說,“這些暫時不是告訴你的時機,等到時機成熟之時,你就會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你娘親,包括你的過去,和你未來的命運。從你母親去世的那一刻開始,你的人生就已經被人規劃出來了,你只能按照規劃好的路走下去。”
不遠處的高牆之上,寧致遠正坐在輪椅上,看着下面耳語的兩人。
眉頭微蹙,沉聲道,“了然和尚,什麽時候和鄢家小姐扯上關系了?”
虛懷也看了眼,了然不知道和鄢家小姐在說什麽。鄢家小姐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直到了然離開的時候,她的神情依然有些恍惚。仿佛遭受到了什麽打擊似的。
據他所知,了然從未曾對人有過笑意,剛才分明對着鄢家小姐笑了。
“回王爺,屬下并不知道。王爺那日去甘露寺打探情況,沒有發現什麽嗎?”
寧致遠突然回頭看向虛懷,神色微變,“本王什麽時候去過甘露寺了?”
這回到讓虛懷覺得怔愣了,他記錯了嗎?
“就是中秋夜宴那晚,您說這件事情或許了然方丈會知道,然後就只身一人去了甘露寺啊。”
寧致遠在腦中回憶了良久,壓根記不起有這回事。他只記得,是有過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可是,後面發生了什麽?他完全沒有印象了,等到有記憶的時候,就是第二天醒來了。
“屬下還疑惑,王爺既然和方丈商議了此事,為何卻不肯吐露,只承認是防衛失誤,将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白白讓皇上處罰。”
中秋夜宴的第二日,皇上就責問寧致遠刺殺一事。中秋晚上的審問結果并不理想,活捉的三個黑衣人都是江湖人士,只知道有人派他們潛入宮中刺殺一個人,他們甚至連那個人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想着去問問了然。
随後,當晚他做了什麽事情,完全沒有印象。第二天準備再提審那夥人時,三個人已經被人無聲無息的滅口了。早朝之事,他就只能攬了這罪。
所以,才會讓宋北辰和莫輕雲受封賞,而他被禁足停職半月。
要不然,他也不會有時間和思雲在撷芳宮打鬧,閑得無聊了給她送各種吃的。
只是可惜了,她要離宮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去送,只能在這高強之上看着她的背影,目送她離開。
“這件事情,你先不要告訴別人,我會想辦法調查清楚的。”
能做到讓他忘記那晚的事情之人,除了莫輕雲大概不會有第二個人了。莫輕雲師出莫蝶谷,在江湖上是享有盛譽的神醫,他有個師妹莫苁蓉,外號醫五七。莫蝶谷最有天賦的兩個孩子,就是莫輕雲和莫苁蓉。
這些都是從那三個黑衣人嘴裏得知的情報,難怪莫輕雲這麽高深莫測。
江湖之人甚少會與皇宮打交道,他潛入宮中當禦醫,不知道意欲何為。即使莫輕雲對他有恩,卻也不得不防。
“若谷,你派人監視莫輕雲還有了然,他們的一舉一動時刻彙報。”
“是,屬下這就派人去辦。”
若谷領命,記下他的吩咐,準備去處理。
他突然想到中秋宴上,莫輕雲大展身手,寧致遠有些不安,又交代道。
“還有,莫輕雲武功深不可測,讓監視的人盡量不要太深入,否則暴露之後恐會沒命。”
“屬下明白。”
莫輕雲和了然必定有什麽聯系,否則,為何他去甘露寺一趟,會被莫輕雲給弄沒了記憶。他記得府裏有本醫術,上面記載了金針封腦之術,能封住一段記憶。
但是只有醫術高明之人,才可能會善用這種手法。莫輕雲顯然是符合這個條件的。
若谷的身影晃動,人已經從高牆之上下去了。而高牆下的大道上,跟在王權身後的那抹白色的身影也漸行漸遠了。
到了宮門口,等着的人是伺候鄢茂學的小厮紫竹。見到王權領着思雲出來,連忙上前迎接。
派紫竹過來,顯然是不放心其他人,所以鄢茂學才派了親信前往。
“王公公,麻煩您替我家老爺轉達一下謝意,多謝皇後娘娘對小姐的照料,他日需要老爺的地方請皇後娘娘盡管開口。”
“鄢大人言重了,娘娘也是喜愛鄢小姐,所以才多加照料,不足挂齒。”
“多謝公公了,那思雲這邊告辭了。”
紫竹扶着思雲上了馬車,掀開簾子,踏着小幾踩到了馬車上。卻看到馬車裏面還有一人,思雲腳步頓了一下。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別着的匕首。
那把匕首還是宋北辰那日給她的,後來找了機會想要還給他,卻被他拒收了。說是留着給她防身,但據說這匕首是宋北辰從寧致遠那裏順來的,于是思雲就毫不客氣的收下了。
“小姐怎麽了?”紫竹疑惑的看着停下動作的她問道。
聽到紫竹發問,思雲連忙踏上了另一只腳,鑽到了車廂裏面。
随後聽到紫竹和王權告別,之後紫竹便坐上了馬車,揮舞了馬鞭,馬車便緩緩的開始移動起來。
思雲手握着匕首,一臉防備的看着坐在馬車一角悠閑品茶的人。
這人一身藍色外衫,面癱臉上優哉游哉。仿佛那茶是什麽百年淳釀一般美味。
可這裏是鄢府安排的馬車,走的也是回鄢府的路,他跟着坐在車上算什麽。
“你是何時進來的?”思雲寒光一閃,銳利的眼神瞪着他。
“你這茶真粗糙,改日本王派人送點上好的雨後龍井過去,比這茶喝着潤口多了。”
這算什麽事?好好的高冷面癱王爺,躲在她的馬車上和她探讨茶理。這人是閑着沒事做,還是剛才吃飽了撐着了?
“淮王殿下,若是臣女沒記錯,這貌似是鄢府的馬車,您出現在這裏似乎不妥吧。”
思雲緩緩的移動,接近寧楚宇。握着的匕首緊了又緊,因為緊張,指尖都冒出了冷汗,機會只有這一次,她決不能放棄。
“有何不妥,男未婚女未嫁。”淮王殿下一臉正經,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表情和說的話簡直相差甚遠,讓思雲忍不住蹙眉。前世,他對鄢惜妤一往情深,幫助鄢惜妤掃平了她跟前的所有障礙。她是斷不會相信,寧楚宇這人會對她産生什麽想法的。
可能,他是為了試探什麽,所有才會過來的。試探什麽呢?除了寧致遠與她的關系,會成為他的障礙,他還能試探什麽。
“淮王殿下這話說的,臣女自認沒有這個福分,配不上淮王殿下。”
思雲悄然的接近,在挨到寧楚宇身邊時,動作迅速的抽出手。手中的匕首,鋒利的刀刃被陽光折射的光芒照到寧楚宇的眼睛。這光芒來的突然,寧楚宇下意識的擡起手臂擋住眼睛。
思雲抓住時機,狠狠的将刀刃送到了寧楚宇的肩裏。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鮮血很快就染濕了寧楚宇的衣衫,順着他的手臂流下來,滴到了馬車之上。
寧楚宇悶哼一聲,反應迅速。在思雲将刀子從肉裏抽出去的一瞬間,迅速的抓住思雲的手,用力一推,便被寧楚宇禁锢在了他與馬車地面之間。
“你放開我!”思雲掙紮着,故意用手推寧楚宇的傷口位置,用疼痛來降低他的力道。
寧楚宇卻不為所動,用受傷的那只手臂掐着思雲的脖子,“你和寧致遠之間到底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要稍稍用力,思雲纖細的脖子,就能被他掐斷了。
這種想法讓他覺得有些興奮,突然之間想要迫不及待的嘗試一下。他喜歡這種掌握着人命的感覺,弄死一個人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手指慢慢收緊,思雲感覺到了寧楚宇眼底的殺氣,脖子裏的呼吸被他抑制住。她連忙舞動着匕首。毫不留情的往寧楚宇身上紮去,然而寧楚宇卻仿佛不知道疼痛一樣。
寧楚宇握着她脖子的手依然有力,“想不想感受一下,身上的肉被一片一片切除的感覺。那時候,你臉上的痛苦一定會讓人覺得興奮的。”
思雲覺得自己又要葬送在他手下了,可是刀子紮在他身上,仿佛打到棉花上一樣。明明鮮血流了一地,但是他臉上的殺意卻更加濃重。完全将殺人當成了一件很興奮的事情。
這個變态!
嗜血如命的變态!
思雲在心裏咒罵,想到駕着馬車的紫竹,為什麽他竟然一點也感覺不到馬車裏的動靜?
她被寧楚宇推倒在地上的時候,明明就有很大的聲響。
看到她救助的目光望向馬車外,寧楚宇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的希望,“別掙紮了,紫竹是我的人,你覺得他會過來救你嗎?”
同時也解了她心裏的疑惑。
思雲舉着匕首的手松了又緊,掐在脖子上的力道很緊,她卻不想放棄。匕首舉到脖子跟前,想要割斷他的手掌。
“你放開我,放開我!”
看出她的意圖,寧楚宇将她的手腕的穴道緊握,思雲便不由自主的松開了手中的匕首。
保護自己的武器也沒了,在這路上也不可能有人來就他。頓時,一股絕望的氣息彌漫在她心頭。
就在她準備放棄,大義赴生死的時候,寧楚宇卻突然松開了她。
“咳咳咳……”乍一呼吸到空氣,因為太急,別空氣嗆到了。思雲劇烈的咳嗽起來,臉頰通紅,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
“停車!”
寧楚宇突然喊了一聲,馬車應聲而停。寧楚宇便掀起簾子,下了馬車。
他身上帶着血跡,斑駁的血跡染在藍色的衣衫上,讓他顯得有些狼狽。
“殿下這是怎麽了?”
“不該問的事情就給我閉嘴!”
她聽到寧楚宇吼了一聲,然後馬車繼續往前形式,思雲給自己倒了杯水,喂了好幾口才緩過來。寧楚宇是不是不知道疼痛的滋味,她刀子紮進去的時候,寧楚宇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這麽悶聲承受了她那幾刀。
寧楚宇今天做的事情,到底是為什麽?莫名其妙的出現,莫名其妙的消失。
雖然思雲不明白寧楚宇的意圖,但是她卻告誡自己,日後絕對要遠離寧楚宇。
今天他的行為,簡直就是個變态行徑,見血會興奮,挨刀不覺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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