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哪吒和龍三太子不得說的二三事

第30章 張東

于是他們三個又結伴來到了門口, 結果剛拐出來，就看到一個小丫頭站在櫃臺前給大爺喂着什麽。

龍三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小丫頭一看到他們過來, 轉身就跑了, 慌亂中, 手裏的東西都掉地上了。

李樾走過去撿了起來，發現那東西是一截帶血的手指頭。

“那丫頭看着有點眼熟。”龍三站在一旁說道。

二爺直接把宿管大爺的小冊子搶了過來, “看，這裏寫着呢，不過只寫了一個應該是姓的拼音吧, 哥屋喔——郭, 那丫頭姓郭。可惜了上面就只有這一個拼音，沒寫名字。”

龍三聽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大爺倒是會圖方便, 竟然還知道用拼音代替。”

“那丫頭是郭芸兒。”李樾舉着郭芸兒落下的那截手指頭, 發現宿管大爺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手裏的東西。

二爺十分嫌惡地捂住了鼻子，不想聞見血腥味, “郭芸兒為什麽要給宿管大爺喂這個啊？”

“這大爺或許真的是個死人, 我記得你在幻境裏說過, 說那什麽來着……”龍三指着二爺突然卡殼，嘴裏嘀咕什麽來着嘀咕了半天，腦子才又通上電, “哦, 對，你說你是聽那個什麽鍋蓋說的, 說手指是人身上精氣最重的地方，一般亡者吸取活人身上的精氣時, 才會從手指下口。”

二爺瞪着龍三，“什麽鍋蓋，是鍋蓋頭。”

龍三敷衍地擺擺手，“随便，總之就是有那麽個人。”

“也許我們第一次進來宿舍的時候，這位大爺就已經不是活人了。”龍三搶過李樾手裏捏着的手指頭，放進了自己口袋裏。

二爺滿臉鄙夷，“咦，你把那東西收起來做什麽？”

龍三随手在櫃臺上蹭了蹭血跡，“哪都有你，我就好這一口，收藏不行嗎？”

二爺無語地翻白眼。

自打龍三把那截手指頭給收起來，大爺就改成一直盯着他了，面部表情雖然僵硬，看上去卻是有在漸漸朝埋怨變化的。

“他都僵成這樣了，竟然還能想起來在冊子上寫下郭芸兒名字裏郭的拼音，看來還真是敬業啊。”龍三一邊說着，一邊就來了玩心，在大爺的注視下，悠哉悠哉地走到門口，輕輕跨出去一步，然後回過頭來滿臉期待地盯着大爺。

宿管大爺脖子抽搐了一下，嘴唇開開合合，好半天才卡出兩個字，“姓名？”

龍三嗖的一下從門口蹦了出去。

大爺又抽兩下，半天卡出一句，“姓名？”

龍三又蹦了回來。

大爺又抽又卡，費老大勁還沒說出那兩個字，龍三又蹦了出去。

大爺像是個卡帶的機器，脖子一直抽，嘴裏發出“嗬嗬”的聲音，是真的卡住了，連人話都說不出來了。

龍三跟個淘氣的孩子一樣，一邊哈哈大笑一邊來回蹦跶。

李樾和二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雙雙搖頭嘆了一口氣。

等龍三總算蹦累了才停下來，雙手插在兜裏，悠哉悠哉地又進來了，大爺已經徹底給他玩成一搖頭翁了。

龍三半只胳膊搭在櫃臺上，就那麽靠過去了，腿也不老實，一只腳立起來搭在另一只腳的外面，強行凹了個造型。

二爺給李樾比了個口型，“你看這貨是不以為自己街拍呢？”

李樾臉上浮現一抹不易讓人察覺的淺笑，倒是二爺好像發現李樾的眼睛微微彎了一下，眨眼的功夫卻又看不見了。

龍三的視線穿過李樾和二爺，落在了走廊拐角，語氣有些生冷，“我都費力表演這麽久了，你不說為我喝彩一下，也該露個面表示表示對我的尊重吧。”

“誰？”李樾和二爺皆是一驚，順着龍三的目光找過去，發現拐角後面緩緩走出來個人。

那個人逆着光，看不清臉，可是看身高，感覺應該是張東。

“你放過他吧，別玩了，他已經死了，你就不能尊重他一下嗎？”張東幾乎哽咽着對龍人喊道。

龍三對着張東冷冷笑了一聲，“那你呢？你又和我有什麽區別呢？你就比我更尊重他了嗎？”

張東嗚咽了一聲，然後把雙手插在頭發裏，蹲了下去。

李樾和二爺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二爺看了看張東，又看了看龍三，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龍三從櫃臺上把胳膊收了回來，皺着眉頭彈了彈衣服上的灰，“剛才咱們一起去張東宿舍找他的時候，我看到他屋子裏有一打黃色的符紙，上面畫了一些鬼畫符，我當時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李樾看着龍三問道，“什麽猜測？”

龍三一看到李樾，就自動收起了他面對外人的那些棱角，就像一只河豚一樣，對着李樾他就只會裝乖巧，“我看他那符紙上的朱砂畫得亂七八糟的，一點都不正宗，所以我猜他被人騙了。”

李樾:“……你正經一點。”

龍三嘿嘿一笑，“好嘞。”然後一擡頭，又變成他剛才那種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狠樣，“我猜你在害怕些什麽。”

張東不知什麽時候坐在了地上，二爺猜測應該是剛才龍三和李樾秀的時候，他可能覺得蹲着太累了，于是選擇坐着吃狗糧。

“我害怕什麽？”張東微微仰頭，看着龍三，語氣裏帶了些可悲的自嘲。

“那個時候我還不确定你在害怕些什麽，畢竟這個地方詭異的東西并不少。可是你那一打符紙，并沒有使用過，我視力還不錯，所以不小心看到了符紙上面的塑料膜都還沒拆。”龍三說道。

“那你又由此推理出什麽了？”雖然看不清張東臉上的表情，可從他坐在地上的姿勢來看，他很頹廢。

“我又推理出，讓你所害怕的東西，也是你最珍貴的東西。”

龍三說完，張東就笑了起來，他笑的很大聲，可那笑聲聽起來卻無比落寞。

然後，龍三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張東面前，對他說道，“那個讓你又害怕又珍視的，是你的父親張華吧。”

“你真聰明，可是即便你猜對了又怎麽樣呢，我還不是和從前一樣可悲嗎？”張東抱頭痛哭，“我能怎麽辦啊？我還能怎麽辦啊？他是我爸爸，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去死，于是我就複活了他。可是複活之後的他，根本就算不上是人，他只有靠吃人手指才能和正常人一樣，不吃就會硬成一具屍體，我……”

“其實你也還挺善良的。”龍三說着，就上前去拍了拍張東的肩膀。

張東卻哽咽得更厲害了，“我其實也不想害人的，可是，這個地方只要進來了就出不去，郭芸兒告訴我，反正你們到最後也會死，所以從你們身上拿點東西也不算過分。”

李樾和二爺面面相觑，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那你拿了嗎？”龍三質問張東。

“我不敢啊。”張東揉了揉眼睛，擡起頭看了仍在搖頭的張華，“我現在每天連面對他都不敢，還讓我傷害別人去救一個……一個怪物？”說到怪物，張東就更加崩潰了，聲音都沙啞了。

張東不敢，于是郭芸兒替他敢，所以今天才會被龍三他們發現她在用手指頭喂張華。

“可是郭芸兒還那麽小，你就敢聽她的話？”二爺不解地問道。

張東吸了吸鼻子，而後回答道，“我一開始也不信她的，可是她向我證明過，她是真的有可以讓人複活的辦法，從那之後我才信她的。”

“郭芸兒複活了誰？”李樾問張東。

“她複活了她爺爺。”張東回答道，“他爺爺是初中部的宿管，是出車禍死的，就死在校門口，全校同學都看到了，所以當我看到她爺爺活生生地坐在初中部門口抽煙的時候，我太驚訝了，然後腦子一熱，就問她要複活的辦法，然後我就複活了我爸。”

張東總算不像剛才那般激動了，好歹沒說兩句話就掉眼淚，不過就是他把掉眼淚的步驟給換成嘆氣了。

張東嘆了一口氣，有些沉重地說道，“從那之後，噩夢就開始了。”

“不對啊，你剛才不是說只要進了這裏就別想出去嗎，那放學的時候，怎麽會有那麽多同學都回家了呢？”二爺忽然想起來放學時走廊裏的那些蘿蔔頭。

“哪還有什麽同學啊。”張東搖着頭苦笑，“他們都不過是死後留下的一道幻影罷了。”

“死？”二爺驚訝地瞪大了雙眼，“難道他們都是死人？”

張東點了點頭，“沒錯。”

得到張東肯定的回答，二爺差點咬了舌頭，怪不得那些蘿蔔頭放學的時候跑着跑着就消失在走廊裏了，虧她當初還以為是什麽障眼法糊住了自己的眼睛，原來是那群小鬼本來就不是人。

李樾緊皺着眉頭，“為什麽會這樣？”

“因為郭芸兒提供的這個複活人的方法有問題……”

最開始想到複活的，是郭芸兒。

郭芸兒的爺爺出事之前，郭芸兒因為一件裙子和爺爺吵了架。可是吵完架之後，爺爺還是決定給她買那件裙子，就是在買裙子的路上，爺爺一不不小心才出了意外。

對于這件事，郭芸兒內疚不已，她從小就是爺爺帶大的，父母經常不在身邊，她甚至不記得母親的樣子，所以爺爺對于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親人。

于是郭芸兒就想到了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