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下人
三間屋子終于在日夜兼工情況下一個月就做完了，程楊專門請人上梁，程潛自然義不容辭的早早的就過來幫忙，林氏姚氏幾個自不必說，就連楊吳氏也包了紅封過來，席上姚氏身為親家又和楊吳氏關系稍微親近一些，便問道，“大郎的事成了嗎？”
這問的是楊大郎的事情，姚氏性子敦厚溫和，楊吳氏也是個面上不錯的人，兩人在一起倒是能聊上許多，對于中老年婦人來說，最愛聊的便是婚事了，姚氏自己女兒有了親事，自然不免又聊到楊大郎的婚事，楊大郎算是衛指揮使身邊最信任的人，那他娶妻也不能馬虎娶，就連父母也不一定能決定他的婚事。
“成了！”楊吳氏滿臉笑意。
不過楊吳氏又有些不滿，“雖然是庶出的，不過聽說她娘很得韓千戶的喜歡，韓千戶說嫁妝三十六臺，我見過她生的倒是細眉細眼的性子柔順。”
“喲，楊嫂子以後就等着享福了。”方冰冰打趣道。
盡管心裏滿意，可面上楊吳氏還得謙虛幾句，女眷們和男眷們都熱熱鬧鬧的，一頓飯畢，程楊也開始跟方冰冰說起了自己的打算，“明天我去鎮上找個婆子過來照顧你，你自個兒在家要注意照顧自己。”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這麽嬌弱，你就安心吧！”方冰冰失笑。
程楊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又去隔壁跟展翔商量讓他明天接送兩個孩子，安排妥當了，程楊才伺候妻子洗澡睡覺，他一點也覺得累，事情正一步步的朝向他所想的方向走着。
第二日早上起來，方冰冰拿了錢袋子遞給程楊，又特地起來用小爐子熬了菜粥，炒了盤白菜臘肉，昨天剩下的饅頭用油煎了，程楊現在可不敢挑食了，再者方冰冰做的東西好吃，程楊喝了兩碗粥才出去，方冰冰又把兩個賴床的孩子叫起來。
耀哥兒把頭埋在方冰冰胸前，眼睛睜不開，方冰冰直接把他拉直了，“耀哥兒今兒要是乖，娘就給你做油條吃。”平時吃油條倒是很少，一是要和面還要下鍋翻炸，二是很浪費油，再者為了養生來說她是不希望孩子們過多的吃的，但偏偏耀哥兒喜歡吃油條。
一聽說油條，耀哥兒立馬睜開眼，人也清醒了不少，“那娘不準騙我。”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呀！”方冰冰笑着幫他穿上棉襖，又系上帶子。
耀哥兒歡呼一聲，煜哥兒則委委屈屈的說自己想吃烤雞，方冰冰也答應他們，畢竟兩個小孩子不過三四歲的年紀，也着實可憐，這兩人一人端着一碗粥就吃了起來，正好展翔也過來了，方冰冰也招呼他吃，他也不客氣饅頭片吃了大半盤，還意猶未盡，他最喜歡在程楊家裏吃東西，家常味，樣樣都合心意。
展翔帶着兩個孩子去學堂，方冰冰覺得有些無聊，她把鍋碗都泡在盆裏，然後拿了針線慢慢的做了起來，楊吳氏倒是過來了一趟，請方冰冰過去看看新房的擺設，方冰冰自然穿了鞋就過去，楊吳氏覺得方冰冰到底以前是大家媳婦，見識不凡，又是小旗夫人，最重要的是她福氣好，這樣年輕就又懷上了孩子，人也善良，否則把那耀哥兒當親生的養的有幾個做得到。
楊大郎自從做了總旗，便起了屋子，雖然還是在這個地方，可是青瓦白牆看着就是有錢人家住的，楊吳氏動作很快，剛說成親屋子便開始布置了，可見得她對這門親事不僅極為看重而且還對長子成親的迫切。
“這裏邊我瞧着就好，只是床還有梳妝臺怕是新娘子那邊會送過來的。”方冰冰瞧着裏邊床是新床，屋子裏家具都是嶄新的，看得出來這些東西不是現在就準備的，應該是提前幾個月就在打，要不然這黃花梨的木料可不是這麽好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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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吳氏拍了拍腦袋，“怎麽把這茬給忘了。”她倒也不是故意的，楊大郎還沒有發跡前，楊家不過是個窮軍戶家庭，楊吳氏當年嫁給楊老爹的時候不過是兩身衣裳，一口箱子就到了楊家，可是兒子成了總旗，又是衛指揮使的親信，自然跟以前不一樣了。
方冰冰表示理解，“您這是太歡喜了，到時候等楊總旗夫人進門後，您也放心了。”
“可不是，到時候也要沾沾你的福氣。”楊吳氏就盼了孫子了，楊大郎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旁人像他這個年紀的哪個沒做爹，便是程楊那小子，看着不過才十多歲，孩子就去了學堂了，多出息啊！
方冰冰笑道，“您才是有福氣的人！”
楊吳氏見方冰冰笑了，看着也喜人，想起自家女兒，也不禁有幾分愁，“我們家秀梅，哎，我真是不知道怎麽辦了？”陳千戶的兒子她也挑七挑八的，一心就想嫁給衛指揮使，旁的誰也看不上，楊吳氏怎麽勸她也不聽。
誰都知道楊秀梅的心思，方冰冰也不會傻裏傻氣的說破，只找了個借口便回家來，彼時，宋三娘子倒是過來了，她端了一碗糕過來，親熱的對方冰冰道，“方姐姐你嘗嘗，這是我大姐托人帶回來給我們的。”
綠瑩瑩的透明的翠田糕是如意樓的得意糕點之一，方冰冰按照以前的記憶還知道一些，這糕點可不便宜，“這糕點可不是普通的，你端這麽一大盤子來，你姐姐那裏還有沒有？”
宋三娘子不好意思道，“我姐姐跟着琥珀去了衛指揮使府裏，家裏現在我做主，我就端了過來了。”
宋二娘子這些日子倒是常往外頭跑，也不大來這邊了，但到底是旁人的事情，方冰冰是不大想知道的，只宋三娘子倒是不把方冰冰當外人看，“我大姐有喜了，但是胎不穩，這便請二姐過去的。”
宋二娘子潑辣又有心計，雖然年紀小，可大人們也不見得比得過她，宋大娘子最器重的也是她這個二妹，其實方冰冰覺得像宋三娘子這樣也不錯，不用操什麽心，該做什麽做什麽，人活得還自在些。
“也好，你二姐去你大姐也安心一些，唔，我嘗嘗這糕……甜而不膩，唇齒留香，真是好東西。”
宋三娘子又拿出她的繡活開始繡了起來，她一向喜歡這些細致活，偶爾繡得入迷了，基本都不說話，方冰冰去廚房把鍋碗洗了，又拿了米出來煮上，再把番薯拿過來放上，以往看種田文都說番薯玉米不懂得種，但真正窮苦的人樹皮都吃，她們沒有種子的人便種植番薯或者玉米，這倒是讓穿越大神也沒有發揮的境地了。
中午兩個兒子回來了，方冰冰把米飯和紅薯端出來，又把小鹹菜和小幹魚端出來，一家人倒也安安靜靜的吃了一頓飯。
到了下午程楊才把人帶回來，全身上下穿着打滿補丁的衣裳，頭上用跟草标倌住，看起來約莫四十歲上下，容長臉，只是臉上有些愁苦的樣子，指甲倒是算得上幹淨，程楊坐在方冰冰旁邊，不經意的看了她一眼，這婦人連忙跪下。
“你之前是做什麽的？怎麽稱呼？”方冰冰問道。
那婦人讷讷不語，程楊把她的身契往桌上一拍，那婦人吓的發抖，跪着不敢擡頭，說話斷斷續續的，“奴家姓田，之前是在糕點鋪子裏面做工。”
田媽媽吓的不行，還以為那年輕婦人還要再問，沒想到那年輕婦人只揮揮手讓她下去休息，還親自帶她去房裏。
“諾，這是家裏的雜物房，前頭堆雜物，後頭擺了床，我那裏還要一口箱子，等會兒給你裝衣裳，你今兒就先休息，我把握穿過的兩套棉衣拿給你，你且安心住下罷！”
說完，那年輕的男人拿了被褥棉絮過來，又搬了口箱子，田媽媽松了一口氣，看來這家人倒不是難相處的。
程楊笑着說道，“她也是個苦命人，她本是個童養媳，卻不曾想到那家人發跡了，便随意打發了她，她和同村的獵戶成了親，家裏生活倒是過得去，可是沒想到那獵戶去了山林就不見了，後來擡回來的時候已經去了，她也硬氣，帶着個小兒子種田攢錢，還開了個糕點鋪子，沒想到她那兒子不争氣，賭博賭的把糕點鋪子當給旁人，還把自己給作死了，這田媽媽便借着點手藝在糕點鋪子做工，但是糕點鋪子的老頭子對她不規矩，她便和那家人吵了一架，那家人便摸黑把她給賣給了人牙子，她是從滄州賣到遼陽的，因為年紀大，都不肯要她，這不，我慧眼識英雄，你日後凡是有事，便吩咐她。”
“那你還剛剛對人家那麽兇？”方冰冰可沒忘記程楊方才拿着田媽媽的賣身契拍在桌子上的情形。
程楊道，“這只能說明她不是個壞人，能做粗活，有幾分能幹，可是不能失了敬畏之心。”
這話說的倒也沒錯，方冰冰倒是不再計較，只又與程楊說起書房如何擺設，兩個孩子家裏的家具要怎麽辦，什麽時候把這兩個小孩子搬過去，畢竟過幾個月月份大了，怕小孩子睡迷糊了碰着自己的肚子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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