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楊大郎回來了
楊大郎人尚未到，禮卻到了，小旗內幾乎人人都收到了楊家的禮，就連自家都得了一條魚，聽說是從遼陽運過來的，看起來楊大郎還真是個厲害人物了，方冰冰把魚拎到廚房放水缸裏，那黑色的鲢魚在水缸裏游來游去很是快活。
她勾起唇，楊大郎實在會做人，整個小旗內都得了楊大郎的好，都說他的好話，就連上次王婆子想把王二妮賴給楊二郎的事情，整個小旗的人都在說王婆子不對，人家救了你的女兒，你倒是恩将仇報，還說若是纏上楊二郎，整個小旗的人都看不慣，王婆子這才知道害怕，畢竟她的兒子以後還要考秀才，若是連楊家都得罪了，怕是真的在這裏混不下去了。
“這王婆子也是個傻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宋二娘子最是個愛八卦的，拿了幾把瓜子就在炕桌上磕了起來，邊磕還邊說，“楊家的靠山回來了，還怎麽讓她們家這樣的破落戶欺負。”
方冰冰由此覺得好笑，前幾個月宋家連飯都吃不上，衣衫褴褛，比王家差多了，現在反倒罵起王家破落戶了，不過王婆子确實太難纏了，“她們家把女兒都不當人看。”
“可不是，王大妮下個月就要嫁了，可你瞧瞧她是幹的活越來越多，人家都說新娘子快要出閣了就得好好養着，可王婆子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把女兒當畜生用。”宋二娘子在宋家尚未流放的時候已經很是聰明的人，方冰冰也不敢把她當尋常人看待，這個宋二娘子潑辣的很比她姐姐自私，又生了一張不饒人的嘴，比起自家侄女燕飛那标準淑女的樣子卻是差得遠了。
“王二妮處境怕是更不好了……”方冰冰嘆道。本來王婆子就不喜歡這個小女兒，要賣了她的時候還讓她投水了，死了也就算了，可因為這事惹了楊家，王婆子不會怪自己起了貪婪之心，反倒會把所有的錯全部推到王二妮身上。
方冰冰所言不假，果真過了幾天王婆子竟然不顧場合的天天打罵王二妮，她去洗衣裳的時候，王大妮鎖着眉頭，連八卦都不願意說了，衆人看了皆是唏噓。
還有鄰居去勸，王婆子就放賴，衆人哪裏敢與這樣的破落戶沾上，而在方冰冰看來那王家的那位讀書人見自己的親妹子被罵被打被賣卻毫無所覺，難怪旁人常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讀書大多負心人，這話看來确實是有些道理的。
“娘子，今天做了什麽好吃的？”程楊肩上扛的一把鋤頭，看起來極為精神，他與方冰冰商量了對策要如何出頭之後，這兩個月都在嘗試東北輪種的這個方式，因此他每日冒着嚴寒也要出去請教那些種田的莊稼人，而且還親自把自己的田拿出來做試驗。
她們軍戶頭一年是不用交軍饷的，只是後來就要交，方冰冰沒想過要真的種田，她也不是很懂的，但是她上地理課的時候學過東北是可以輪種的，這樣可以讓畝産豐收，但具體如何操作她也不是很懂，但程楊卻上了心，還親自去種了兩畝田。
在這樣嚴寒的季節翻土是很麻煩的，但是程楊不怕麻煩，他每天記錄土地的變化，甚至如何種田，倒是讓老把式們都對他改觀了，程楊也看到他們眼中對他的尊重，這是他的大事，但若是做成了，那日後他也能讓家裏人過上好日子了。
他的家裏也不僅僅包括妻子兒子，自然也包括大哥二哥還有程睿一家，只是顯然程睿也過來了，方冰冰看他來，很識趣的把兩個孩子帶到廚房，讓他們先吃飯，耀哥兒也會自己吃飯了，方冰冰把炖爛的魚肉放在他碗裏，他就着魚肉就吃了一大勺飯，煜哥兒已經會拿筷子了，他自己就會夾豆角到碗裏吃。
兩個孩子飯剛吃完，程睿就走了，看樣子不是很高興，程楊也破天荒的沒有送他，而是過來廚房讓方冰冰和他一起吃飯，他的唇緊抿着，眼皮往下拉着，看起來可能是程睿說了一件讓他很憤怒的事情。
到了晚上，煜哥兒睡着了，方冰冰這才柔聲問他，“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碰上什麽難事兒了？”
程楊冷哼一聲，“難事？确實是難事。也不知道大嫂是怎麽想的，讓玫姐兒去給都指揮使吳貴林做妾，卻沒想到吳貴林的夫人先人一步找了人把大哥打了一頓，又要把玫姐兒充入教坊司做官妓，幸好吳貴林阻攔了一下，只是玫姐兒又被送回來了，你說丢人不丢人。”
他肯把這樣的家醜說給他聽，證明是真的當方冰冰是一家人了，可是沒想到林氏這樣的糊塗，程家雖然被流放了，可以前到底是望族清流，怎麽能讓自己的女兒去做妾，更何況還出了這樣難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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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大概也是想如隔壁宋家一樣吧！”宋家從先前的破落戶到現在百戶所裏都算是中等的人家，不過是出了個衛指揮使的小妾就在百戶所裏無人敢惹，還過得這樣好，人們眼裏看的，心裏想的只是羨慕，林氏想效仿也是意料之中。
程楊冷笑一聲，“光指着別人，從來不想自己如何把日子過好，我看她們是真的天真。”
這樣的話方冰冰就不好接了。
可她還要勸慰他，“你如今若是農桑之事真的做好了，咱們日子才有些指望，你與他們不同，我們知道要靠自己不能靠別人，可大哥大嫂就不知道嗎？只是她們年紀大了，潛哥兒又太過年輕，程玫是個女子，可大嫂既沒有豐厚的嫁妝給玫姐兒，父母兄弟如今還依靠不上，若真的進了那府裏，至少吃穿用度是絕對不會虧了她，以後潛哥兒真的要出頭指不定還能靠上吳貴林。”
“你這話倒是贊成他們了？”程楊心裏也着急，怎麽妻子平時不是最愛說靠自己的嗎？如今怎麽還這樣說。
方冰冰卻笑道，“我不是贊成她們，而是覺得他們正是這樣想的，可我們是我們，他們是他們，日後還得靠潛哥兒的，若潛哥兒有出息了，那大哥大嫂也不會這樣汲汲營營了。這事做的确實不好看，可到底吳夫人沒有下死手，如今也算是給了他們當頭一棒，終究還得靠自己才行，你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