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什麽照片?”
何念念看了看門外,神秘兮兮的朝紀和光招招手:“進來,把門關了,別被我媽看到,她從不給外人看那張照片的。”
紀和光聽話的把門鎖了,只見何念念從床頭櫃的抽屜裏翻出一本看書,又從書裏拿出一張照片:“諾,你看,這個哥哥像不像你?”
紀和光拿起那張照片,那是紀和光的一張半身照,但是紀和光一時間想不起來,什麽時候照過那張照片,想了許久,紀和光才恍然大悟,難道是何詩意從畢業照裏面挑選出來刻意放大的?
“紀叔叔?”何念念看紀和光一言不發的樣子,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晃:“紀叔叔,是不是你也吓傻了,很像你對不對?”
紀和光看了半響,揚了揚嘴角:“丫頭,這就是我啊,這是十八歲的紀叔叔啊。”
“十八歲?”何念念想了一會兒,自己現在是四歲,要過好多個四歲才能到十八歲。她掰着手指頭,開始忘我的投入這個對于她來說很有難度的計算裏。
紀和光看着照片,看了許久,深邃的眼眸裏漸漸透出些喜色。随後,他嫌棄的皺了皺眉,何詩意拿哪張照片不好,非得拿這張醜到掉牙的,他随後把目光落到夾着相冊的那本書上,是一本孕期日記,翻開第一頁,上面寫着:媽媽:何詩意。
爸爸:
爸爸那一欄,是空的,難道不是應該填許向哲麽?紀和光皺皺眉,把那本日記翻開:10月28日。
你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寶貝,媽媽再也不會猶豫,也不會在對任何人懷有希望,其實現在還不知道你長什麽樣子,但是醫生說你很健康。
11月23日。
寶貝,你在今天有了名字,念念。
1月29日。
又聽到你的心跳了,很開心,很幸福,這是你在我肚子裏的第三個月。你應該是個很愛動的寶寶吧。現在已經會踢我的肚子了。希望你長大以後不要太調皮哦,不然媽媽一定會煩惱到頭發掉光光的。
2月14日。
倫敦的雪下的很大,我想起家鄉的雪了,雖然是個地處南方的城市,雪卻總是小的可憐,即便這樣,我還是無比懷念。我懷念着一些沒法忘記的事情,也懷念一些人。
“紀叔叔,你在看什麽?”
何念念算不出來,只好把目光落到紀和光這裏,紀和光看小丫頭頂着一頭亂發,擡手摸摸她的頭發:“是你媽媽寫給你的日記,等你以後長大就能看得懂了。”
何詩意把早餐做好的時候,正看到紀和光和何念念在卧室裏玩過家家的游戲:“現在我是媽媽,你是孩子,輪到我給你梳頭了。哎呀,你的頭發好短的,都不能紮起來。”
何念念拿着她的小梳子給他梳頭,嫌棄着紀和光的短頭發。紀和光則安靜的盤腿坐在卧室的地板上,也沒生氣,陽光落在他的臉上,他的笑容總是給人開朗又陽光的感覺,何詩意險些又沉醉他的微笑裏。她看到還穿着睡衣的何念念,無奈的皺了皺眉:“好了,別玩了,怎麽還穿着睡衣呢,快去換衣服啊。可以吃早餐了。”
紀和光轉過身來看到何詩意,紀和光就咳嗽一聲,從地板上站起來,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樣子,他朝何詩意笑笑,轉而關了卧室的門,好讓何念念換衣服。
“你是不是擔心我和丫頭的關系處不好,你放心,我覺得我能和丫頭處理好關系。”
何詩意聽到紀和光這句話,她不是傻子,瞬間就明白了紀和光的意思,她看着紀和光眼裏的認真模樣,腦海裏想起些不愉快的回憶。
“紀和光,你別鬧了。”何詩意沉下臉去:“我和念念不需要任何人,聽到了麽?”
“你反應那麽大做什麽?何念念的爸爸我是當定了,丫頭的成長不能沒有爸爸。”
何詩意擡起頭,看着紀和光:“紀和光,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何詩意,對于我昨晚說的那些話,你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嗎?”
“紀和光,如果你真的希望我過的好,就真的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我承受不起你的喜歡。”
紀和光看着何詩意說的那麽認真,這些天來,他放下去的自尊又被何詩意踐踏的體無完膚,他也是要自尊的人:“何詩意,我把我所有的耐心都耗在你這裏了,我們把過去一筆勾銷不好麽?”
“沒有什麽是能一筆勾銷的,是我錯了,是我當年傷你太深。”何詩意怒了,紅着眼眶看着紀和光:“當年,是我犯賤。現在,你也不要在找我了,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
紀和光因為何詩意的這句話有些懊惱,現在,他終于知道什麽叫做熱臉貼冷屁股,他把他的自尊抛到了塵埃裏也沒再何詩意這裏換到半點溫暖,他本以為,何詩意還是喜歡他的,畢竟,她家裏放着關于他的那麽多回憶,可現在看來,不過如此,他自嘲的笑着,點了點頭:“好,何詩意,你千萬不要因為這句話後悔。我不會再來了。”
何詩意低着頭,什麽也沒說,直到紀和光關了門,何詩意才擡起頭,一滴眼淚就那樣毫無防備的,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擦了擦,不知道為什麽會因為紀和光的話而傷心。
她以為,她不會再為任何話而落淚了,可是,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卻無比清晰的硬在她的腦海裏。
紀和光。
他明明是個神經大條的男人,可其實,他也會有冷漠和高傲,他剛剛說,他不會再來了,但願,他真的不會再來了。
何詩意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自從遇到紀和光,她的人生軌跡就全部都亂套了,她還記得,她在倫敦,用僅剩的一點錢撥通了紀和光的電話,她一直記得,紀和光在電話裏冷笑了一聲,他說:“何詩意,你犯賤也要找個靠譜的理由。”
你犯賤也要找個靠譜的理由。
紀和光的這句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她每每想起來,就覺得心裏難受的難以呼吸。
那時候,倫敦在下雨,她站在電話亭裏,外面形形色/色的人打着傘匆匆而過,她感覺到自己的心也像那場雨一樣,冰涼透徹,她的高傲使她從來沒有在紀和光面前有任何卑微的時候,那時候,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個跳梁小醜,其實,一切不都是她自作自受,她還給他打電話,真的就像紀和光說的那樣,犯賤。
那個夜晚,何詩意站在電話亭裏放聲大哭,她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傷心全部都宣洩出來。她就像個被全世界抛棄的可憐孩子。
何詩意坐到沙發上,扶着自己的額頭,長長的嘆了口氣,等到放下手去,手指摸到一個冰涼的東西,何詩意轉過身去從沙發縫隙裏掏出一串鑰匙。
是紀和光的家門鑰匙?估計這會兒,紀和光也就走到小區門口。
“念念,媽媽出去一會兒,馬上回來。”
何詩意匆匆說完,拿着鑰匙下了樓。
出了單元樓的大門,紀和光并沒有在門口,她拿出手機撥通了紀和光的電話:“在哪,你鑰匙沒拿。”
“路口。”
“我送過去。”
紀和光聽到她沒好聲好氣的聲音,也冷冷的回應着。何詩意從小巷口出去,果然在馬路邊見到了紀和光。
紀和光正站在路邊,秋日裏有些燦爛的陽光落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背影她很熟悉,因為曾經,她注視着那個背影,注視了許久,她記得,某個烈日當頭的午後,她們班在上自習,她從課堂上收了筆記交給老師。辦公樓在新建的教學樓,要穿過南院的小操場,何詩意抱着筆記本從操場上經過,遠遠的,何詩意就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等到走進,才看到是紀和光。
應該是在罰站,男生的背脊挺的很直,高挺的鼻子上已經溢出了些細密的汗。盡管這樣,那雙深邃的眼眸裏還是透着些傲慢。何詩意看着那個身影,走的很慢,夏天燥熱的風裏,男生眼裏傲慢和不服氣的表情,一點一點的溢進她的內心。
感覺到有道視線盯着自己,罰站的紀和光轉過身去,正對上一雙好看的鳳眼……
何詩意電擊一般的回過神來,将目光從那雙深邃的眼眸裏挪開,低着頭,與他擦肩而過。
而那時候神經大條的紀和光,被女神目光打量之後,一向不害臊的紀和光突然覺得,以後決不能在這個地方罰站了,要是被何詩意嘲笑了,以後還怎麽追何詩意。
紀和光轉過身去,何詩意正拿着他家的鑰匙,臉上異常平靜,他看不出她此時到底是怎樣的神情,明明前一刻,她還在對他大吼大叫。看到何詩意好像對他也沒什麽歉意,紀和光也沒打算像早上那樣眉開眼笑。紀和光接過鑰匙。
“麻煩了。何小姐。”
“不用。”
看何詩意轉身就要走,紀和光看着她眼裏決絕的眼神,無奈的皺了皺眉:“何詩意,回去記得把關于我的所有東西都丢了,免得你觸景生情。”說完,紀和光拿出昨晚上何詩意的戒指,順手就要丢。
“那是我的東西,還給我。”
何詩意伸手就要去搶,紀和光一擡手,何詩意就撲了個空,紀和光揚揚嘴角:“要了幹嘛,你總是觸景生情好像也不太好吧。”
紀和光一手插在褲包裏,一手高高的搖晃着。何詩意看紀和光好像是在故意氣她,心裏正想算了,就看到紀和光背後有輛車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