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來火
? 什麽？
馬靖南那時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隔了好一會，常宇才過來打破沉默。
“靖南，是真的，就是小柔。”
馬靖南皺眉，繼而笑開，“那麽有那麽巧的事。”
董瑩瑩有些崩潰了，扯着他的手就是不松，“不管你信不信，這就是真的！阿南，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只是骨髓而已，我問過了，不會對她造成傷害的！”
馬靖南腦子有些亂，反握住她的手，有些驚訝，“你們怎麽知道是小柔？”
施小柔從來沒跟他提過這個，況且就算她之前有報過名，可是按照各種規章制度，捐贈者的信息不應該是保密？
董瑩瑩抿着唇不說話了。
馬靖南臉色難看，他已經猜到，“你查她？”
“阿南，寒傲畢竟是我弟弟……”哪怕不是親的，但是這麽些年，楊寒傲對她做的事她不能裝作看不見！“這次回來，我本來就是要找你的，可是你躲着我，我知道你結婚了，當我知道骨髓配對的人是她的時候，我也很驚訝……”
“……”馬靖南死死捏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阿南。”常宇适時出聲，雖然他不喜歡董瑩瑩，可是楊寒傲好歹也算是朋友，見死不救，似乎有些殘忍，“你跟小柔商量一下？”
董瑩瑩身一震，“商量”這個詞為什麽聽在耳裏那麽刺耳？
“我沒有聽她說過這件事……”
“她拒絕了。”
董瑩瑩說的時候帶着一股子狠氣，可是馬靖南因為震驚，所以忽視掉了，只聽得進她字面的意思，有些震驚，“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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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施小柔的性子，這麽大的事，就算她後悔了不同意也一定會跟自己商量的，怎麽會直接拒絕？
“不可能，她都跟我提過這件事。”
董瑩瑩冷笑一聲，“中華骨髓庫的人第一次給她電話的時候就拒絕了，不過那時是她媽媽，後面醫生出面也試着打過電話，是施小柔親口說不行的。”
“你們給她打過電話？”
“阿南，電話是我們讓醫生打的。”說到楊寒傲，董瑩瑩的神情又暗幾分，“不是萬不得已，不會來找你。”
事情比想象中的棘手，施小柔被扯進來，馬靖南頭痛不已。
楊寒傲從急症室被人推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天亮。整個過程，三個人除了剛開始的交談之後，全都陷入安靜。
情況不穩定，先轉到重症病房觀察。董瑩瑩一聽重症病房，眼淚再一次嘩出來，馬靖南沉着臉，唇緊緊抿着，任由常宇一人出聲安慰。
天快亮時，他離開醫院。
施小柔在家也是一夜未睡，時不時就要拿手機看一眼，生怕自己錯過了馬靖南的電話或是信息。
朋友生病住院，他應該也在忙吧。
天隐隐亮，外面傳來鑰匙扭動的聲響，施小柔半眯的眼一下睜開，迅速的下床穿鞋跑到外面。
果真是馬靖南，一夜未歇嗎，他整個人的精神明顯差了一截，臉上也向下沉着，心事重重的樣子。
“回來了？”施小柔拉開客廳的大燈，屋子一下瞬間亮堂起來，原本陰翳的心情被亮光驅散不少，看到因為擔心而蹙眉的施小柔，他想扯出笑，卻發現有些難，伸手把她牽在手裏往沙發走。
“沒睡？”
施小柔不想他擔心，“睡了，聽到聲音才醒的。”
馬靖南知道她在撒謊，有些心疼，拉着她坐下，“沒睡怎麽受得了，嗯？”
有種被人揭穿的不好意思，施小柔低頭又擡起，“你朋友怎麽樣？”
“……”
馬靖南的沉默讓施小柔感覺自己問錯了話，很嚴重？
看着施小柔，馬靖南嘆口氣，骨髓捐贈的事就像魚刺一樣卡在喉間，怎麽都開不了口。
施小柔聽到他的嘆氣聲，就知道事情不樂觀，孩子的事情也是在嘴邊轉了轉，最後咽回肚子裏，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最好時機吧，朋友出事，孩子再來，怎麽都覺得不是件開心的事。
公司有事，他不能撂擔子，回來簡單的洗漱換了衣服之後就要去公司，施小柔有些擔心他，一路将他送出家門。
“一會你去施茜或者是回媽那，要是困，就再睡一會。”
“不可以休息半天嗎？”施小柔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眼底的疲倦，有些心疼。
見自家媳婦的擔心樣，馬靖南笑笑，捏捏她的小臉，“不過才一晚而已，以前通宵的時候多着呢，別擔心，嗯？”
施小柔點頭。
之前談的項目今天要簽約，他不能不出席。常宇電話在路上打來，他有些不想接。對方明顯沒有消停的意思，繼續打了好幾次。
馬靖南忍不了。
“喂。”
“阿南，我現在離開醫院了，這件事你怎麽看？”
馬靖南一聽就來火，怎麽辦怎麽辦！他怎麽說都是難，施小柔是他老婆，他也不願她去做這種事，可是楊寒傲那邊又确實處于危急狀态，他只要說一個不字，就是站在道德的對立面。
這哪裏是在問他怎麽辦，分明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審視他！
況且！他們居然違反當初的保密協議，去查施小柔！
這一點，他實在不能接受！
常宇還在喃喃，“小柔那邊，你要怎麽說？”
馬靖南心頭煩，“你說怎麽說？你和她一起找到我不就是心裏有了想法嗎？”
常宇被他的話塞得死死，總有一種被人看透心思的尴尬。
最重要的是，馬靖南猜的沒錯，他知道施小柔就是骨髓配對者時，當時心裏還松了一下，要是別人還很難，要是施小柔的話，反倒顯得簡單了。
救人一命也是善事一樁，而且他也去咨詢過醫生，這個對捐贈者的傷害不大，只要休養得當……
馬靖南帶着怒意挂電話時，常宇還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裏有些蒙。
楊寒傲小馬靖南一級，算是他的師弟，大家同在一個球隊，楊寒傲性子急且沖，但為人一直仗義，如果沒有董瑩瑩，或許兩人的感情會更好。
有時候覺得世界真的挺小，那麽大，可是兜兜轉轉，就是在自己這個圈子轉。再次去醫院，馬靖南在車裏呆了許久，最後才熄火下車。
董瑩瑩一直陪在楊寒傲身邊，家裏輪流當班看護，她卻不願回去休息。她和楊寒傲沒有血緣關系，對方對她的心思，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喜歡，所以一直回避。
楊寒傲突然一病，把她堆在內心裏的那些愧疚全都扯了出來。
楊寒傲這些年對她的付出，她只在接受，沒有回報。
見到馬靖南，董瑩瑩不意外，只是外表堅強的她在見到馬靖南之後，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說來也怪，一個人時，再難受都可以忍，偏偏在他面前止不住。
或許潛意識裏，她還是習慣把馬靖南當做一個可以依靠的對象。只要他在，就可以頂起一片天，解決掉複雜的麻煩，給她喘息的時間。
在馬靖南面前，她無法掩飾自己。
兩人來到來到走廊盡頭，馬靖南摸了摸自己口袋，沒有紙巾，只有一條手帕，猶豫一瞬，還是遞過去。
董瑩瑩有些詫異，他還保留着這個習慣。
接過，沉默的拭淚。
馬靖南跟着沉默。來之前想好的那些話，這時候全都跑散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把施小柔扯進來。
“沒有其他合适的骨髓嗎？”
董瑩瑩隔了一會才緩緩搖頭，“本來機會都渺茫，找到一個已經算是萬幸，哪有那麽多幸運？就算有，他也等不到那個時候。”
“……”馬靖南盯着她手裏自己的手帕發愣。
“阿南，是我對不起你，你恨屋及烏我可以理解，可是……畢竟是一條人命，他一開始瞞着誰也不說，後來瞞不住了，身體也熬得差不多了，其實他自己也在找配對人，可惜……”董瑩瑩吸了吸鼻子，“你為難我也可以理解，我不是有意要去查，只是中華骨髓庫那邊說找到一個，可是對方現在不同意捐贈，急得不行，才去查對方信息……”
“你們別去找她。”
馬靖南皺眉，忽然的開口一時讓董瑩瑩思緒沒接上，“啊？”
馬靖南擡眼看向她，“別去找小柔，我要找時間跟她商量，我不希望，這段時間，你們單獨去找她。”
算是維護？董瑩瑩心裏酸酸又澀澀，以前的馬靖南，只會為了她去做這種事，可是現在，他在自己面前刻意的維護另一個人，女人！他現在的妻子！
“阿南，你喜歡她嗎？”
馬靖南原本要走，聽到她的問話，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回頭，“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董瑩瑩揚起下颚，“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感受，阿南？”
她還在以為自己是因為敷衍才娶妻？
難道全世界都要等着你來回頭？
之前他心裏有恨，可是現在，他發現，已經沒有了，施小柔融了他，給他家庭的溫暖，婚姻的意義，所以，在他的情愛世界裏，只有愛，沒有恨。
“這種事情，我沒有做過，所以沒辦法回答你，抱歉。”
他在董瑩瑩的注目下一步步穩健的往前。路過楊寒傲的病房，他還是停下步子，扭開房門進去。
情況暫時穩定，他轉到普通病房。
還在昏昏醒醒的狀态，馬靖南進去的時候他微微睜了睜眼睛，看到是他，嘴角還是揚了揚，朝他稍稍伸出手。
馬靖南握住，“來看看你。”
看到他臉色慘白的樣子，內心那根弦還是被觸動了，眼前的這個楊寒傲全然沒有了往日的自傲，整個人幹瘦下來，只有一副空空的衣服撐着。
心裏沉沉。
出來的時候董瑩瑩就靠在外面的牆上，只說一句話。
“阿南，求求你。”
求求你。
董瑩瑩從來沒跟他說過這樣哀求的話語，一見鐘情的力量太可怕，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馬靖南萬事都順着她，只有他求她的份。
那時候，矯情的感覺這個人就是一輩子了，所以她離開的時候，馬靖南覺得自己堕落得無可救藥，喝酒抽煙發瘋，怎麽亂怎麽來，後來落下的病根，很多就是那時候來的。
偶爾和施小柔聊天的時候提到這個，她都會心疼的紅眼睛。
她心疼他當時的難受啊！
如果當時他知道日後會碰上一個愛他他也愛的姑娘，那他肯定會早一點振作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