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鏡花水月
? 柳如侬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鐘莫離一襲米色常服，微笑着緩緩向自己走來。
“如兒。”鐘莫離皓齒輕啓，溫柔地吐出兩個字。
柳如侬蹙着眉，眨着眼睛問：“莫離哥哥，你怎麽在這裏？”
“怎麽，你不想我在麽？”鐘莫離走近，暧昧地刮了一下柳如侬的鼻子，笑着說。
柳如侬本能地後退了一步，記憶中，只有花落庭和逸晨飛喜歡逗逗自己，但鐘莫離從未這麽親密地對待過自己。尤其是，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後，就有意無意地閃躲着。
“如兒，你怎麽了？”鐘莫離見柳如侬有些躲避，奇怪地看着她。
柳如侬有一瞬的小幸福，但瞬間又被疑慮所取代：莫離哥哥怎麽會來阿修羅界？為什麽他會如此反常？還有，夢詩姐姐那句話是什麽意思，為何她這麽說，莫離哥哥就會出現？
“如兒，如兒，你在想什麽呢？”鐘莫離搖了搖柳如侬，落寞的看着她，有些委屈地問，“如兒，你那麽不想看見我麽？”
柳如侬慌張地搖了搖頭，說：“怎麽會呢？我當然想見莫離哥哥，只是…只是……”
只是今天發生了很多怪事，先是到了恐怖的集市，然後又莫名跌入阿修羅界，現在莫離哥哥出現在這裏……柳如侬只覺得身上一股冷汗正在冒出來。
“只是什麽？”鐘莫離問。
柳如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正犯愁時，鐘莫離溺愛地拍了拍柳如侬的頭，笑着說：“如兒，不要想那麽多，你眼角都要長出皺紋了。”
“柳妹妹，你剛才不是說累麽？去我房間裏休息吧。”夢詩笑着看了鐘莫離一眼，說，“讓你的情郎哥哥送你去。”
柳如侬的臉“唰”地就紅了，小聲嗫喏着：“不…不是這樣的，夢詩姐姐，我和莫離哥哥……”
話還未說完，夢詩就在後面推了柳如侬一把，柳如侬沒有防備，跌進鐘莫離的懷中，周圍的人都在嬉笑着“取笑”二人。
柳如侬的臉熱熱的，感覺像燒起來一樣，推開鐘莫離跑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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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詩急忙追出來，看着羞紅了臉的柳如侬，不禁覺得好笑：“柳妹妹，大家對你都沒有惡意的。好了，今日你也累了，我帶你去歇着吧。”說完，拉着柳如侬朝卧室走去。
柳如侬斜倚在床邊，有些心神不寧的，雙手揉了揉太陽穴，越想越覺得頭疼。慢慢地，就昏睡了過去。
再次恢複意識時，柳如侬驚異地發現，這裏不是昨夜夢詩的卧室，而是地府桃源的模樣！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屋內的陳設再熟悉不過，推門出去，柳如侬看到院中的那棵梅花樹，不正是逸晨飛送給自己的如侬居嗎？
“如兒，你醒了？”鐘莫離不知何時，站在柳如侬身後。
柳如侬回過頭去，更加詫異地看着一臉親切的鐘莫離，問道：“莫離哥哥，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們不是在修羅王宮嗎？”
“這裏依然是阿修羅界，柳妹妹。”夢詩從門外走來，看着柳如侬笑道，“阿修羅界在你心中，可以無限大，也可以無限小。你想見到誰，就能見到誰，你希望得到什麽，就可以得到什麽。”
柳如侬有些迷茫地看了看鐘莫離，又看向夢詩搖了搖頭，圓圓的眼睛盯着夢詩問道：“夢詩姐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夢詩笑顏盈盈，問道：“柳妹妹，難道在你心中，真的不想和你的情郎哥哥雙宿雙栖嗎？”
怎麽會不想？柳如侬有些語塞。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試問天下哪個女子不願意和心愛之人相濡以沫，白首偕老呢？
今生前世，幾許塵緣。
荒野孤墳，忘川河畔，我在最不浪漫的地方遇見了你。可惜，從一開始，你就心有所屬了。
上天入地，陪你尋找心愛之人，我，只要看着你幸福，便好。
想到“心有所屬”這個詞，柳如侬有些無力地垂下頭，輕咬下唇：“莫離哥哥已經有妻子了。”
鐘莫離走過來，拉着柳如侬的手，溫柔地看着她：“如兒，你就是我的妻子啊。我今生，只有你一個妻子。”
柳如侬霎時熱淚盈眶，那一瞬間，她幾乎有了想做他妻子的卑鄙的想法，但很快搖了搖頭，說：“莫離哥哥，若姐姐怎麽辦？她不知道在哪個莫名的地方受苦，你不管若姐姐了麽？”
“我只要你。”鐘莫離說完，一把扯過柳如侬，緊緊抱在懷中。
旁邊的夢詩開心地笑起來：“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如，你們今日就成婚吧。”說完夢詩左手一揮，如侬居立刻變得“喜慶”起來。
如侬居外面瞬時蒙上了大紅綢緞，院子裏也被紅色覆蓋，就連那梅花樹也被裝點得紅紅火火，看起來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夢詩姐姐……”柳如侬剛叫了一聲，夢詩便打斷她。
柳如侬再看向鐘莫離時，他已是一副新郎官的打扮，再低頭看看自己，鮮紅的嫁衣不知何時已經穿在了自己身上。
“柳妹妹，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新娘了。”夢詩拉着柳如侬上下打量了一番，贊嘆道，“你的情郎哥哥一定喜歡得緊。”
修羅王宮中的人都出現在如侬居的小院兒中，每一個穿着紅色的喜服，笑容洋溢，對柳如侬說着吉祥的話。
柳如侬眼前突然一片紅色閃過，大紅的蓋頭便蒙在了頭上。
“新郎新娘拜天地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一群人在背後簇擁着柳如侬進了屋，屋裏一片燭火通明。孩童手臂般粗細的大紅蠟燭燃燒着，映着牆上大紅色的雙喜字，照得人心裏暖融融的。
莫道無歸處，點點香魂清夢裏。莫離哥哥，我真的要嫁給你了麽？柳如侬的手不禁顫抖起來。
“如兒，你能終身有靠，爹也欣慰了。”
爹？！柳如侬透過紅紅的蓋頭看去，爹爹就坐在前面的木椅上，一臉慈愛地看着自己。
柳如侬手中拿着紅綢，綢緞的另一邊，在鐘莫離的手中。一段紅綢，牽緊了兩個人的心。
這一刻，她真的不願意放手。
況是櫻桃薇院也，堪悲。又有個人兒似你。莫離哥哥，我知道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但我寧願沉淪。我只想做你的妻子。只在夢境中也好，只要讓我做你的妻子。
這一刻，僅僅這一刻。
“一拜天地”“再拜高堂”“夫妻交拜”。
拜完天地，我就是你，鐘莫離的妻子。
莫離哥哥，原諒我，因為愛，才會這樣自私，原諒我，因為愛，才不願意永遠自私下去。
一生，有在如侬居中的這一刻，足矣。
既然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都如夢幻泡影，就讓它永遠留在我的記憶中吧。一滴淚水劃過柳如侬的臉頰，最珍貴的記憶滴落在地上。
柳如侬緊閉雙眼，用盡意念，再睜開眼時，已經回到了修羅王宮。柳如侬信步來到庭院中，環顧四周，暗暗舒了一口氣，我終于逃出了那個虛妄的夢境。
原來在修羅宮裏，只要我想的，就會成為現實。難道那天遇到的可怕集市也是在阿修羅界嗎？既然那日我可以使用昆侖鏡，為什麽夢詩卻說我用昆侖鏡逃不出阿修羅界呢？難道那個集市不在阿修羅界？
假設那個集市不在阿修羅界，而我在那個集市使用昆侖鏡來到了這裏，雖然夢詩說阿修羅界不能使用昆侖鏡逃脫，但沒有說不能使用其他神器。柳如侬看看腰間刑天贈與的有容袋，下定決心。
“柳妹妹，你為何要拒絕我的好意呢？”夢詩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柳如侬握了握拳，心下暗道：夢詩姐姐，對不住你了。
夢詩輕步上前，看柳如侬單薄的背影，不悅地說：“柳妹妹，難道你不想和情郎哥哥雙雙終……”
話音未落，柳如侬轉身，一把金黃色的劍直指夢詩的喉嚨。
“柳妹妹，你…你這是……”夢詩有些錯愕地看着柳如侬。
“夢詩姐姐，我知道你是為了圓我的夢。”柳如侬平淡地說，“但是鏡花水月的厮守，我不想要。夢詩姐姐，希望你能告訴我，如何脫離阿修羅界。我既然能來，也一定有離開的辦法。”
夢詩冷笑一聲：“怎麽，莫非你想要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