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草席上的人, 赤|裸着上身, 胸口有傷, 已被簡易的包紮過, 但傷口還在滲着血。眼下初秋時分, 天氣很涼快，可他身上盡是冷汗，緊閉着雙眼, 咬緊牙關，似是疼痛難耐。
淩浩延箭一樣的沖到他身邊, 蹲下看了看他的傷勢，束手無措地看着還在破廟肯口站着的沈秋棠，“祖師爺, 你快來救救我哥啊！”
沈秋棠看起來有些迷茫，緊抿着嘴，似是在壓抑着什麽情緒，“他不是你哥。”
淩浩延感覺莫名其妙，這躺在草席上的人, 除了頭發長之外，其餘跟他哥都一模一樣, 甚至還都是爐鼎體質, 怎麽就不是他哥了！
他低頭又仔細看了一遍，同樣健壯的身軀……嗯，這人身上的傷比他哥多。
難道真不是同一人？
沈秋棠慢慢走過來，蹲在淩浩延身邊, 看着草席上的人說：“他是宋朝的李問天将軍，一生殺敵無數，守了邊關一輩子的人。”
淩浩延仔細回憶着歷史書上的內容，納悶地說：“他是不是雜牌将軍啊？書上沒聽過李問天這個名字啊。”
沈秋棠不留情面的吐槽：“你個學渣能記得多少歷史人物。”
淩浩延不服：“我是學霸！”兼校霸。
沈秋棠的心像被揪住了一樣，沒心思再接話。
她看着李将軍的傷勢，又望了望門口。前世的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守在破廟照顧他才對，可是現在這裏怎麽只剩下李将軍一個人？
“祖師爺，我們這是穿越時空了嗎？”
沈秋棠也拿不準，若是幻境，總有破綻。但她剛才在門口觀察了很久，也沒找出來，真的就跟當年的場景一模一樣。
可若不是幻境，是她跟淩浩延真的穿越到一千多年前了，那……
她看着李将軍不斷滲血的傷口，“浩延，你趕緊去外面找點黃色條狀倒披針形的止血草。他這傷不及時把血制住，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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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這就去！”
淩浩延皮雖皮，但是幹殺人和救人的活，他一個頂倆。
沈秋棠撕了一塊穿在外套裏的T恤，輕輕地幫李将軍擦了擦汗，心想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穿越回來了，所以原本一千多年前應該正在照顧李将軍的自己就不見了？
她把自己的外套蓋在了李将軍的傷口以下。
只穿着一件T恤，連她一個身體健康的人都感覺有點冷。于是她撿來兩塊石頭，把破廟裏的爛樹枝和枯葉枯草堆在一起，生起了火堆。
破廟裏暖和了一些，李将軍也幽幽轉醒。
“……秋棠？”熟悉的沙啞聲從耳邊傳來。
沈秋棠看着虛弱的李将軍，他雙唇幹的都起了皮，她心有不忍，“是我，我出去給你找點水喝。”
她剛要站起身，就被李将軍握住了手，“別……別走。”
手背上是他手心傳來的溫度，燙得她的心噗通噗通直跳。沈秋棠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也不知道李将軍離自己這麽近，會不會也聽到了。李将軍很虛弱，沒什麽力氣，但沈秋棠能感受到他此時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在握緊自己的手。
他有氣無力地說：“我們倆兜兜轉轉這麽多年，你別再離開我了。”
沈秋棠一瞬間，仿佛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雨聲、火堆燃燒的聲音、蟲鳴鳥叫聲，全部都消失了。世界裏仿佛只剩下眼前的李問天……
沈秋棠眨了眨眼，眼中有淚，“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可惜真的李将軍是不會對我說這種話的。”
“李将軍”瞳孔一縮，“秋棠……啊！”他不敢置信地往下看，沈秋棠的幻劍已經穿透了他的身體。
周圍像是玻璃被擊碎，碎片紛紛落下，落到地面就消失了。
場景又變回了校園的操場，她竟然蹲在牆根兒底下。原來她跟淩浩然翻牆進校園，一落地就進入了幻境。
一個紅色的玻璃球滾到了她腳邊，她撿起來一看，紅色玻璃球映出流沙般的光芒，幻境應該就是通過它制造出來的。
她回頭看着校園，校園的陰氣已經全部被消除。餘光瞄到身後呆愣着的淩浩延，他手裏好像在握着什麽，但明明空無一物，看樣子是剛采完止血草回來，就看到幻境被打破了。
沈秋棠說：“發什麽呆，回去了。”
“哦……哦。”淩浩延看上去說不上來是呆還是尴尬。
沈秋棠叫了輛出租車，師徒倆一起坐在後座。
車上無話，司機也是個少見的不愛說話的出租車司機。
淩浩延時不時轉頭看看沈秋棠，見沈秋棠一直滿眼心事地看着窗外。他搓着大腿，不知道該不該問好……
“你想說什麽？”沈秋棠像是會讀心術似的，轉過頭來問。
淩浩延見人家當事人都這麽直接了，他也就不管那麽多了，有什麽說什麽。
“你跟我哥……哦不，你跟那個李将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哦。”沈秋棠跟人說話少有的冷淡。
淩浩延繼續心裏沒底的問：“那你跟我哥……現在是……”
“你哥是你哥，他是他。”理智到無情。
淩浩延心想這倆人這麽像，他當弟弟的都分不出個所以然來，你真能把他們當成兩個人？
“我哥會不會是李将軍的轉世？”
沈秋棠眉頭微皺，顯得有些心煩，“誰知道呢，我又不能下地府去翻生死簿。”
淩浩延見她這樣，有點不敢問了，但還有一個問題不問不行！
“你最後是怎麽看出那裏是幻境的？”
是因為李将軍說的那些話嗎？
後半句的疑問他沒敢直接問。從剛才短暫的觀察來看，祖師爺跟李将軍之間，應該是一個女追男的狀态……
沈秋棠像是看白癡一樣看着淩浩延：“他要是真是個古代人，我穿着T恤牛仔褲，他不應該覺得奇怪嗎？可他看到我之後，竟然順理成章地接受了我的着裝。你說呢，小笨蛋。”
淩浩延看着祖師爺少有的不耐煩，乖乖地“哦”了一聲，順理成章地接受了小笨蛋這個稱呼。
師徒倆在小區門口下了車，今晚站崗的不是小廖。
沈秋棠手機震了一下，她拿出來一看，是鄭可可在群裏發的消息——
蛋糕美少女：秋棠，沒睡吧？要不要來小廖這兒吃火鍋？
淩浩延看着她的手機屏幕，替她答道：“要！”
沈秋棠轉頭看他，淩浩延坦蕩地說：“剛才好一通消耗體力，我餓了，我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吃飽。”
沈秋棠又看了看他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身高，為了方便他以後找媳婦兒，為了蠢徒弟別斷了後，确實不能餓着他。
沈秋棠笑了笑，總算一掃剛才的陰雲。她按着手機回複道——
我藏了一把劍：好呀，我跟浩延一起來，可以嗎？
蛋糕小仙女：當然好啦！人多熱鬧嘛~
沈秋棠收起手機，走在前頭，“走吧。”
淩浩延看着祖師爺“纖弱”的背影，眼角眉梢都帶着自信的驕傲，挺直了腰板，跟她去蹭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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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時候，沈秋棠讓小廖正式拜進了韓彬門下。
韓彬很用心教這個天賦異禀的徒弟，小廖也很勤奮刻苦的學。只是他以前住在員工宿舍，七八個人一個房間，他練習畫符什麽的也不方便。賺到了第一桶金之後，他索性就在豪庭華府附近，租了一間便宜的單身公寓。
師徒倆站在小廖的單身公寓門口，淩浩延按了一下門鈴。
小廖開門，彬彬有禮的叫到：“祖師爺，……師叔。”
一聲師叔叫得淩浩延很滿意，他終于不再是玄天派裏最小的了！
鄭可可洗好了菜，端到桌上。
淩浩延童言無忌，“你們倆發展的挺快呀。”
鄭可可臉一紅，“小孩子別亂說話，小心我送你《五年模拟三年高考》。”
小廖聽人這麽說他倆，高興得想笑又忍了下來，“師叔，我們還是普通朋友，你別這麽說，對可可的名聲不好。”
淩浩延人小鬼大，“我是在幫你，你追人家還不主動點，小心倒黴的天鵝也會飛走的。”
小廖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心想怎麽主動啊。他們倆都一起看過電影，也一起去過游樂場了，可還是沒什麽進展啊。
沈秋棠去廚房幫鄭可可切菜，她刀法入神，很快就把菜和肉都切好了。
小廖看着滿桌子菜，又看了看牆上的時鐘，都快兩點了，“也不知道師父和淩隊忙沒忙完？”
沈秋棠直接把淩浩然、淩浩延和韓彬都拉進了好友群裏，然後在群裏直接@兩大警隊男神——
我藏了一把劍：忙完沒呢？來小廖這兒吃宵夜啊。
韓彬：這什麽群？我剛從警局出來，這就掉個頭就往你們那兒去了。
淩浩然：我說你們倆怎麽都不在家呢。等我。
半個小時後，全員到齊，開飯。
本以為吃得最多的會是淩浩然和韓彬，沒想到沈秋棠和淩浩延像剛跑完馬拉松一樣，成為了本日的大胃王。
今晚知道了驚天秘密的淩浩延，一邊吃一邊還不忘悄咪咪地觀察着他哥和他祖師爺……
沈秋棠因為晚上捅了“李将軍”一劍，現在看着坐她旁邊的淩浩然心裏莫名地愧疚。于是她特意涮了一片手切羊肉，夾給了淩浩然。
淩浩延驚地筷子都掉了，掉到碗上，撞出清脆的聲響。
淩浩然看着笨手笨腳的弟弟，皺起了眉頭。
接着轉頭看着沈秋棠，目光溫柔。還是妹妹好啊！
他對沈秋棠說：“明天一起去看電影吧。”
這下不止淩浩延，連鄭可可、小廖、甚至連韓彬，都停下了筷子，齊齊對他們倆投向了八卦的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