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結束
華紅羽睜着眼睛，手裏捧着一個湯碗，小心地喝着，時不時地擡眼看着周圍的人。
這幾個人看她的眼神有點可怕，虎視眈眈的，她都不敢輕易開口說話。
華紅羽的病房很大，床對面靠牆是一排沙發，上面坐着應龍和衛微微兩位長輩。
衛青青提着個保溫桶站在她床頭右面，勸道：“趁熱多喝點，這瓊玉牡丹最補血了。”
華紅羽悄悄擡眼看自己床頭另外一邊，白聖坐在椅子上。發現白聖也看着她，她下意識收回了眼神，躲開了。
她這次真把白聖吓到了。本來是想瞞着他的。
沒瞞住。
華紅羽沒一會兒又看向白聖，還是忍不住小心開口：“源天……後來怎麽樣了呀。”
白聖：“搶救無效死亡。”
華紅羽這才注意到，白聖的眼中布着顯而易見的紅血絲，眼下有淡淡的青灰色。一副沒有休息好的疲憊模樣。
華紅羽心疼了一下，不自覺地攥緊了身上蓋着的被子，她從來沒見過白聖這個樣子。
這……是因為她。
華紅羽低頭，憋着一口氣把大碗藥湯都痛快喝光了。
“也不用喝那麽快……”還燙着呢。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你沒事就行。”衛青青對華紅羽向來都不忍苛責，從華紅羽手中接過湯碗，放在床頭櫃上，最後還是補了一句：“你真是吓死人了。怎麽就敢做這樣的事。那源天是……”
衛青青說到這兒停了下來，這事明面上已經定案了，入室盜竊，分贓不均。再提別的反而不好，但現在屋裏都是自己人，大家心裏都門清：“他老奸巨猾，你怎麽敢算計他。你就不怕出個什麽萬一？”
華紅羽：“……對不起。”
現在躺在病床上，再怎麽說她當時有把握，都沒有說服力。
對面沙發上的衛微微也面色嚴肅：“你這孩子，行事前怎麽也該和我們商量一下的，一聲不吭就去做，你還那麽小，思慮哪有那麽周到。你這毛病還是得改改，這次是有白聖，要是沒有，你現在可就……你讓我們這些人怎麽接受？”
“沒有下一次了。”華紅羽低頭接受批評。
只有旁邊坐着的應龍一點都不想批評華紅羽，甚至想誇誇她。
白鷹國的超自然勢力一直是源天一脈把持，大巫師跟源天學得心狠手辣，把稍微有點才能的巫師全都迫害了，他們一死，眼下白鷹國竟沒了一個可以主持大局，把持得住場面的人。消息傳到白鷹國，那裏的巫師們正亂成一團，開始內讧。
這姑娘，悶聲幹大事，幹得可真是太好了。
可是想着之前看到的白聖的神情，應龍不敢把高興表現得太明顯。
于是裝模作樣地附和：“就是。”
華紅羽還在看白聖，這屋子裏，大家都說過話了，就白聖不聲不響地坐在旁邊，什麽也不說，也太讓人提心吊膽了，但凡他罵罵她呢，她都覺得心裏要好過得多。
白聖想起自己手刃大巫師，把華紅羽抱出來到醫院的時候，她還勉強清醒着。她拉着他的衣襟，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得可怕。
“……結束了。”她輕聲吐出這三個字，一遍遍的無意識重複，白聖從那一聲聲的呢喃中聽出了大仇得報的快意，聽出了從某種桎梏中解脫的輕松。
他才發現，華紅羽一直對那段經歷很在意。叫“多啓”小姑娘徘徊在回憶中，始終不肯離去，執着地想要曾經的苦難讨一個公道。
從骨子裏傳下來的是非觀告訴她，她那些年做的事都不對。但她深知她自己沒法為那段經歷負責，她也不該負責。華思雲夫妻呢，他們也不想死，他們堅信能把女兒接回來。
華紅羽找到了罪魁禍首，源天。
一直到源天死，她才算是給曾經那個小多啓一個交代。直到這一刻那段黑歷史對她而言，才算是真正結束了。
“是結束了。”
“但也是開始，小重明，你是我的小英雄。”白聖在她耳邊道：“別睡。”
看着華紅羽不斷地朝他看過來，眼神瑟縮，一副等着挨罵的不能安心的模樣，白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笨得很。”
“笨是笨了點。”白聖把手放下來，看向應龍：“這件事也不光是我媳婦的錯。出事的時候，妖管局的人在哪？任由保護人在自己的視野中消失，不慌不忙。妖管局沒發工資？”
應龍：“……”
那些人業務能力都是不錯的，但對于華紅羽确實是不太上心。這點沒法反駁。
白聖：“如果不是你承諾會讓妖管局的人護着，我不會離開她半步，那自然也不會出事。該賠償就賠償。還有，雖說我媳婦做事笨了點，但源天的死給你們妖管局未來十幾年減輕了多少工作壓力，你心裏清楚。”
應龍聽到這裏明白了，是在幫重明讨獎勵了：“你想要什麽？”
白聖：“賠償按照規定來。報酬不用多，庫存的瓊玉液一百筒。”
瓊玉液，清甜可口，挑食的重明鳥最愛吃的東西。
華紅羽聽見瓊玉液三個字，馬上掉轉頭緊盯着應龍，眼神寫滿了“你竟然還藏着這個好東西”的難以置信。
應龍：“一百筒？……”
瓊玉液都是用竹筒裝的，百年青竹，每一筒足足一百公斤。庫存總共就不到兩百筒，一百筒也太多了。華紅羽一輩子也吃不了那麽多。
白聖不松口，小重明吃不了以後還有小小重明。
應龍肉疼，點頭：“行吧。”
怕再待下去還要再被白聖坑更多的東西，應龍起身：“既然小華沒事了，那我先回去清點瓊玉液。”
“清點好了明天送到白家。”白聖提醒：“慢走。”
應龍走後，病房就只剩了白聖和衛家母女。
白聖看着衛微微：“衛阿姨。小重明出院後我打算把她接到白家養病。”
對于白聖的建議，衛家母女也沒什麽意見。她們是一起在ICU門口等過的，白聖對華紅羽的擔心關愛一點也不比她們少，她們沒必要拒絕，就看華紅羽自己的态度了。
華紅羽神色一變，從一百筒瓊玉液的驚喜中緩過神來，愣愣地看着白聖，馬上開始緊張：“啊？”
白聖握了握她的手：“回家養傷。衛阿姨要忙別的事，你跟我回家，我放心。”
華紅羽還是接受不來，也不是說別的，就是緊張，怕在白家長輩面前丢人。
最後在華紅羽的懇求下，白聖妥協了，兩人也沒去華紅羽的公寓，去了華紅羽之前定下的療養院。
警方的詳細調查中提到，華紅羽是為了回家拿同夏銀行的高V卡參加療養院抽獎，才遇見了歹徒。療養院知道後就送了一個免費名額。
于是白聖就和華紅羽一起，住進了療養院。
一直住到春節前兩天，華紅羽才提出不住了，回家過春節。都春節了，再住下去就過分了。
如果不是華紅羽提出來，白聖還真想再續它一個月的費用。這地方住得挺舒服的，華紅羽每天吃得好睡得好，體重都長了十斤。
提到體重，華紅羽自己都要崩潰了。
原本作為一只挑食的重明鳥，她的體重一直保持在衆女星的水平線上下，1米68，體重47。從醫院裏面出來，體重降到了45。
但現在，每天，每天白聖都像喂豬一樣，一天五頓飯，頓頓不一樣，豐盛得很，還都用瓊玉液做的。他還會哄人：“再吃一點，就一點，不會長胖的。你看，就這麽一點點，跑兩下就消耗了。”
華紅羽根本就忍不住。
面對着體重秤上紅彤彤的數字“54”，華紅羽無語凝噎。
“我感覺我就是等着過年上桌的年豬。”
“你這是剛剛吃了飯，等會兒跑兩下消耗消耗就下去了。”
“……”兩個小時前吃的，馬上就到下一頓了。
減肥，遙遙無期。
一直到春節要離開療養院去白家拜年前，華紅羽上了稱，還是54，以前的漂亮衣服也不合身了。
“都怪你，我胖成這樣怎麽見人。”在療養院都穿的專門的休閑服，完全察覺不到身材的問題。
華紅羽難過得都要陰謀論了，白聖就是故意的，這樣他們兩個站在一起，襯托得他比她還瘦還好看。
白聖：“你這樣才是最好看的。”
“……”
最後兩人還是先去商場重新買了合适的衣服，才去了白家。
不可避免的，兩人逛街的照片被媒體拍到了，通稿滿天飛。
磕糖正常向：【白聖華紅羽最新同框，兩人互動甜蜜恩愛】寫實向：【距華紅羽出院已近一個月，最近街拍流出，恢複期貌似發福。】天馬行空造謠向：【白聖華紅羽最新同框照，兩人舉止親密，華紅羽小腹微微凸起，疑似懷孕】對于說華紅羽發胖的稿子，她的粉絲沒有一點不高興：“恢複期嘛，多吃點正常的。看到仙姑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我就放心了。”
懷孕通稿粉絲都不帶搭理的，前段時間連ICU都進了，失血過多，就算有孩子也保不住。這才出院不到一個月，有腦子的都不會相信懷孕那套說辭。白聖粉絲：別亂寫，仙姑恢複期呢，我們聖上做不出來這種事。肯定是吃胖的！
還有大部分網友。
-人家仙姑懷孕還是吃胖關你屁事。
要是點進他們的賬號，會發現他們以前的發言都是黑較多。但最近都是——
“啊，追星要先做數據？哦哦，先轉發微博嗎。好的。”
“[微笑][微笑][微笑]//@華紅羽：艾老板殺青啦，請大家多多支持#電視劇他是岸#”
“打榜怎麽打？話題前面要加空格才算嗎？怎麽加？”
這部分網友來自妖族的路人黑轉死忠粉。
以前隔着網絡誰也不認識誰，遇見能黑的就黑一下，可現在不一樣了。
華紅羽殺了源天。
入室盜竊只是明面上的案件，但只要是妖族衆人，都能知道其中肯定有蹊跷。
白鷹國源天和大巫師，那都是實力深不可測的人物，而且大巫師和源天師徒感情深厚，源天消失的這二十年，大巫師把他維護得死死的。
二十年前的保衛戰源天就要死的，是大巫師救了他。
這樣的兩個人，且不說心機城府，就是這情深義厚，怎麽可能因為分贓不均互相捅刀子？
他們不是互相捅的刀子，就是被別人捅的刀子，現場就活了一個人，重明鳥，那到底是誰終結了他們的生命顯而易見。
不得不說，重明鳥着實是個狠人。
也是英雄。
源天，他們早就恨得牙癢癢了。
二十年前的保衛戰，損失最嚴重的就是神族妖族，這場戰争在人族看來就是邊境線上互相騷擾的小打小鬧。但神族妖族付出良多。
這血海深仇早就想報了，但是他們明白，以源天的身份，只要不出什麽嚴重的差錯不給人把柄，沒人可以動他。
這樣的仇，只能吊着，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但今天竟然真的有人把這仇報了！何其快哉！
這樣的英雄，不粉還是妖嗎？不是！
所以，數據，從今天開始就做起來。不就是打榜嗎？學學就成了。
但他們業務并不熟練，面對造謠的營銷號，還沒學會“不給熱度不給流量”也沒學會“反黑”，只會一個勁兒地罵人。
-你們這群營銷號是沒事做了嗎？關心別人懷不懷？孩子又不要你養。
-你們是婦産科的嗎，那麽肯定？
-前不久才失血過多，這關頭懷孕，吹牛也要打下腹稿好吧，有點常識？
-這不就是胖了。就算是胖了也沒吃你家大米，關你屁事。
雖然語氣不好，但是時刻注意形象不噴髒，倒是也沒什麽影響，反倒因為這龍卷風似的發言，給其他人帶了波節奏。
哦，華紅羽沒有懷孕，就是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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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嗎？”華紅羽對自己重新出現在大衆中的形象莫名很看重，把大部分通稿都看了一遍，看了之後沮喪，捂着肚子找白聖。
“一點都不明顯。”白聖說的是真心話。“那些媒體亂說，不要理他們。”
“你們家長輩肯定會看到的，他們會不會覺得我胖醜胖醜的？”
“不會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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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紅羽過分擔心，但今年春節還是跟白聖去了白家。
白家長輩們親自到門口接他們。白聖都沒有的待遇。
華紅羽受寵若驚。
白聖：“別緊張，他們很喜歡你的。你放松就好。”
可以看出白家是家教很嚴格的家庭。
小輩們都好奇地看着華紅羽，卻依舊保持着一個禮貌的距離，直到離開長輩們的視線，才會上去和華紅羽說說話。
晚餐後，白家從上到下十六個人每個人都給華紅羽準備了禮物。其中白爺爺給了一塊帝王綠的翡翠，價值連城：“我聽說重明鳥一族喜歡顏色明麗的石頭，我這裏剛好有一塊顏色好看的，你拿去玩。”
華紅羽看見這種場面，也是很緊張，但是她也在白聖的幫助下，提前準備好了禮物，都是用心準備的，價值不菲。這讓她稍微有了些底氣。
在白家過完三天，白聖就想帶着華紅羽回自己住的地方。
白爺爺聽了就開始催婚，問他們什麽時候去民政局。
白聖：“快了。”
白爺爺還不信，一個勁兒地瞅華紅羽。
華紅羽：“……是。”
他們離開白家的時候是白家大伯母送的。
臨上車前，大伯母拉住華紅羽的手：“太瘦了，你是不是不愛吃飯啊。”
又跟白聖說：“你工資是不是太低了，連給媳婦加餐的錢都沒有。”
最後還是華紅羽再三保證會多吃點，吃得白白胖胖的，大伯母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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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白聖住的房子，兩人開始過二人世界。
兩天後的晚上，白聖就送了說好的春節禮物給華紅羽。
“看看，喜不喜歡。”白聖把一個白色長方形禮盒遞給了華紅羽。
華紅羽甜甜的笑着，接過盒子。
作者有話要說：
寫不完了今天，明天一定完結。
謝謝大家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