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詭異的微笑（二）
三天後，羅筱雨剛進辦公室就見到林晟軒坐在她的辦公椅上，“你這麽早？”
林晟軒揉了揉疲憊的眼睛，“我今兒早上六點多就被電話吵醒了，接下來又去了工地現場進行屍表檢驗。我都做了這麽多事情了，你才來上班，你還好意思跟我說‘我好早’？”
羅筱雨呵呵一笑，“沒吃呢吧？給你。”她把手中的肉包子和豆漿遞給林晟軒，又問道，“這案子棘手嗎？”
“還可以，死者是車禍中的開放性顱腦損傷而死亡。”林晟軒邊吃包子邊說，“對了，那個死者你也見過。”
羅筱雨疑問：“啊？誰啊？”
“前幾天咱們吃飯時遇到的那個女人。”
羅筱雨驚訝道：“啊？她怎麽這麽可憐啊！她是意外身亡嗎？”
“屍檢上找不出被害的痕跡，聽說現場勘察也沒有可疑之處，交通大隊應該很快會出認定報告。”
“哦？不是刑事案件！”羅筱雨喃喃道。
林晟軒擦了擦嘴，表情忽然凝重起來，“所有的表象都顯示是意外身亡，但有件事我卻覺得很奇怪。”
“什麽事？”
“死者的面部雖然血肉模糊，但從她上揚的唇角卻可以看到一絲詭異的微笑。”
羅筱雨皺了皺眉，背後一陣涼意，若是車禍，那大都是在一瞬間出的事故，死者大多是恐慌驚懼的神情，哪裏還能笑的出來，難道……除非……
“她難道是自殺？”羅筱雨脫口而出。
“我的确這樣想過。”林晟軒又假設道，“死者是因為受不了長期的家暴而選擇自殺，所以那笑容應該是解脫後的笑容，這樣的解釋似乎合乎情理，但是，全市那麽多的大路，她為什麽偏偏要選擇在工地的山下？而且還帶着給丈夫的藥去自殺？”
這的确說不通，羅筱雨點了點頭，同意林晟軒的想法，她忽然站起來，激動問道：“屍體運回來了？”
“嗯。”
“走，咱們去看看。”
羅筱雨把死者從屍體冰櫃中拉出來了一瞬間，忽覺一種陰冷刺骨的寒氣迎面撲來，她在林晟軒費解的眼神中拉開了屍袋，忽略掉那血肉模糊的臉頰，她用食指觸碰到了一片冰涼，霎時間，又是那種熟悉的感覺襲遍了全身。
“你幹什麽？”林晟軒忙拉回了羅筱雨的手。
“她身上有冤魂的怨氣。”
林晟軒半信半疑的望着羅筱雨，“為什麽這麽說？”
羅筱雨把死者推回了冰櫃中，跟林晟軒走在走廊中，一五一十将之前的事情告訴了他。
林晟軒面色凝重，是那種從未有過的緊張，他的确是想讓羅筱雨幫他看看死者是否有被鬼魂附身，畢竟陰陽眼這東西可比什麽做法開天眼省事多了，沒想到羅筱雨竟然能感受到冤死者身上發出的怨氣，這讓他既擔心又害怕，“筱雨，以後不許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你要知道，死人身上的怨氣會傷人。”
“我只是想證實下咱們剛剛的猜測是對是錯，更何況，有些事情也是避免不了的，我的職業就是遺體整容師，我整天擺弄着屍體，誰又能知道哪具是正常死亡？哪具就是冤死的呢？”
林晟軒沉默片刻，開口道：“你不會一直這樣下去的。”
羅筱雨不以為意的一笑，緊了緊衣服的領口，最近越來越怕冷了。她對林晟軒說：“死者可能是被害致死。”
“嗯，這還真是棘手的案子，屍檢并無異常，看來只能讓痕檢組那邊再去複查了。你把剩下的那個包子吃了，別餓着了。”林晟軒溫柔的對羅筱雨說。
“嗯，晚上一起吃飯，我老爸出去旅游了。”
“我知道。”
羅筱雨疑惑問：“你怎麽知道？”
“因為是我給他報的團。”林晟軒回答的很爽快。
“為什麽？”
“天涼了，一個人睡好冷。”林晟軒揉了揉太陽穴，“這幾天晚上我都沒睡好，你也不希望因為你自己的原因影響我第二天的工作吧？”
不陪他睡覺就會影響他第二天的工作？額……羅筱雨滿臉黑線的盯着林晟軒漸漸遠去的背影。戀愛中的男人真是花樣百出啊！
鑒于上一次是從死者反穿的襪子中找到了間接罪犯，李隊聽林晟軒這麽一說，完全不敢忽視這樣的細節，忙讓人去調查死者的情況。趁沒有人的時候，林晟軒把羅筱雨在殡儀館做的事情告訴了陳昂，陳昂這才知道不是偶然。
其實，警局的同事們辦事效率還是極高的，僅僅是一個下午，已經了解了基本情況。
小組會議上，小葛介紹着情況，“死者名為林桂琴，無業，丈夫名為王剛，浩然建築工地的工人，兩人無子，據親友提供，他們關系并不大好，王剛在外面經常搞女人，林桂琴為了給長期住院的父親湊醫藥費，不得不跟王剛在一起。”
林晟軒瞬間明白了，這就解釋了當日林桂琴為何不願在羅筱雨她們面前承認被家暴，王剛就是她的生活收入來源。
小葛又說：“王剛患有糖尿病，需要長期服藥，在死亡當天早上五時，林桂琴去給他送藥，兩人約在山下的休息區見面，後來，他開貨車去山下的路上看見出了車禍，這才知道林桂琴出了事情。”
林晟軒見李隊望着他，便開口道：“死亡時間是在早上五點三十分到六點，死者左額部有一3.2×2.1的裂創，顱骨凹陷性粉碎性骨折，腹腔的髒器外露，骨盆和右腿重度骨折，通過噴濺在車頭的血跡鑒定已經确認DNA屬于死者，系開放性顱腦損傷死亡。另外，除了我剛剛說的這些，在死者的皮膚上有多處淤血，新傷舊傷都有，左腕還有煙頭的燙傷疤，通過屍表呈現出的種種跡象，死者生前應該長期受到家庭暴力。還有一點讓人難以置信，就是死者的唇角居然含着一絲微妙的笑容。”
一時間，屋內鴉雀無聲，片刻後，衆人唏噓不已。
李隊打破僵局，說道：“小葛，把林法醫剛才說的家暴情況整理下交給別組同事，讓他們調查王剛。”
小葛說道：“是。”
又一位警員開口：“劉大壯是事故現場的車主，他受了輕傷，我們詢問過他當時的情況，他開的是拉水泥的貨車，他說快到休息區的前方是盤山路，他開車到那裏的時候，山上的大石頭突然滾下來砸在了他的車上，擋風玻璃也全都碎了，他吓的措手不及，本來剎車就不好使，只拉了手剎，導致車輛側滑，直直撞飛了突然冒出來的林桂琴。”
林晟軒肯定的點了點頭說：“手剎的主要作用是控制車輛後輪的速度，車子在告訴行駛或者急轉彎時，拉動手剎很容易造成後輪抱死，車輛側滑甚至是翻車。”
有人好奇問：“林桂琴不是在休息區嗎？怎麽突然站在道路上了？”
小葛說：“我們也跟別的工人了解了下情況，他們說林桂琴是個沉默寡言的女人，雖然經常來送藥，但跟他們也沒什麽交談，她都是站在路邊等着王剛，這樣王剛也不用下車，直接取了藥就送貨去了。出事故的地方屬于沒修好的盤山路，基本都是他們修路的人在那住，所以路上突然冒出個人來，的确容易出事，車子都是舊貨車，剎車經常不好用，有幾個工友還反映，說是有幾次差點撞到林桂琴，三個月前還真有一個工友撞到了她，後來賠了五千塊錢。”
林晟軒沉思，既然出過事故了，那林桂琴也不至于這麽沒有記□□？
“剎車不好使他們還敢開！”有同事嘆道。
“在工地幹活，總不能因為忽好忽壞的剎車就罷工啊！後來他們也習慣了，這事王剛也知道，他們開的都是一個牌子的車。對了，王剛還是工地裏的修車工。”小葛補充道。
林晟軒喝了一口水，細細琢磨着案情。
李隊念着從交通大隊剛取回來的認定報告，“事故現場的車是“一根管”的儲氣筒管路布置，這種設計的散熱管道過短，幹燥器容易失效，含有水分的空氣進入儲氣筒後，很容易造成剎車失靈。另外，現場有手剎的痕跡，屬于交通事故中應有的現象。”
痕跡檢驗組的小潘說道：“對于山上面滾落下的石頭，我們也在山頂勘察過，前幾日雨水多，山石處于松動，所以滑落下來砸到了車，并沒有什麽人為的跡象。”
小葛滿是疑惑的說道：“交通大隊的報告雖然認定這是一起交通事故，但我覺得此案中有很多的疑點，一是死者既然在那裏出過事故，那為什麽還不長記性？二是死者就算是去工地送藥，也沒有必要站在馬路邊吧？她難道不可以交給其它的工友嗎？三是林法醫說的，也是我最想不明白的，死者臉上為什麽會出現笑容？”
衆人聽他這麽一說，也齊齊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