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校（三）
第二日，在刑偵支隊的辦公室內，陳昂盯着桌子上的痕檢組報告和驗屍報告，揉了揉太陽穴，沉思不語。
話說昨天在羅筱雨家那頓飯吃的很開心，林晟軒沒少喝酒，陳昂也沒少在羅爸面前誇林晟軒，所以大家都喝的有點多，最後，羅爸和羅筱雨都不放心林晟軒一個人回家，陳昂索性就讓他住在了自己家裏。別看他們都喝了酒，但是對于這次的案子，他們還真交流了不少想法。所以陳昂明顯感覺到了這次的案子存在蹊跷。
現場提取的指紋和腳印都是死者的，死者衣服上的灰塵也是在窗臺刮噌到的，測量到的屍體各部位與高墜點的垂直距離也無異常，死者并未中毒，所有的報告都顯示這并非是刑事案件。
可有件奇怪的事情不得不引起陳昂的重視，那就是去圖書館調查的同事通過對圖書館簽到本記錄的翻看，發現王玉萌都是在十點多到這裏，經過圖書管理員的回憶也是如此，就算她八點多出門，半個小時也足夠達到圖書館了，那中間的一個多小時她去哪裏了？而且，通過對王玉萌身邊同學的調查，她的确是沒有男朋友，就連在班級中暧昧的對象都沒有。這就怪了，難道她曾被性侵犯過？
李隊派人調取了王玉萌家小區至圖書館的監控錄像，發現王玉萌在每天的九點左右都會進一家圖書館旁的“盛利小區”，這所小區是所五層的小舊樓，嚴格來說并不算是小區，只是這裏離X高中近，所以被劃分成了學區房，房價雖然高，但是流動人口多，租房子的更多，街邊都是小商小販，也沒安裝幾個監控，這要查起來還真有難度。
其實羅筱雨也是很關心這起墜樓案的進展，她想不通這個女孩為什麽會選擇在校慶的日子“一躍而下”，除了嘆息她的年輕生命外，這也是關乎着母校的聲譽，盡管這母校已經沒什麽聲譽了，但她還是希望這裏是培育學子的地方，而不是別人口口相傳的“血校”。
聽說X高中的街前開了一家重慶火鍋店，剛開一個月，這口碑就飙升到了可以與那幾家老字號相媲美了。羅筱雨那麽愛吃火鍋，她怎麽能錯過這麽好的機會。她訂好了位子，與林晟軒約好了時間，剩下的一下午都坐在辦公室裏數着秒針，這種坐等美食與美男的感覺簡直是太享受了。
X高中旁的确很熱鬧，高中開學比初中早的多，所以一過了五點半這裏幾乎都是下班族和放學族。
林晟軒如約而至，羅筱雨在玻璃窗裏沖他擺着手，眼神一直追随着他來到自己面前。
“餓了嗎？”林晟軒笑着問。
羅筱雨微微一笑，“沒餓，就是饞了。”
林晟軒笑着坐下，“快點菜吧！”
一位美女服務員送來了菜譜，羅筱雨瞧了那服務員一眼，立即臉色大變，只草草點了兩個拼盤就把臉轉向了窗外。
林晟軒莫名其妙的點完了菜，見那服務員走了，才問羅筱雨：“怎麽了？你認識她啊？”
羅筱雨擺着手，“不認識。”
“那你躲什麽啊？”
“不是躲，是不想看見她後面的那些東西。”羅筱雨低聲說完，又瞥了那服務員一眼。
林晟軒面不改色的問：“她後面有什麽？”
羅筱雨喝了口飲料，說：“有三個小孩子，所以說不能打胎嘛，那些嬰靈是會跟着母親的。”
林晟軒擡眸，不禁多看了那個服務員幾眼，誰知道那服務員竟然眼波流轉，沖他別有深意的一笑，似乎是回敬給他一個答複一樣。林晟軒急忙別過臉，只見坐在對面的羅筱雨狠狠的剜了那服務員一眼，可這次面對的是“不要臉型”的，別說是三十秒了，就是三分鐘她也不羞不臊的跟個沒事人一樣，羅筱雨那小暴脾氣瞬間沸騰，來來回回折騰她倒了好幾次茶水，最後還是換班時間到了，她才走人了。
“她一定認為你對他有意思。像她這樣麽招搖的人，看來還得有第四個孩子啊！下半輩子有她遭罪的了。”羅筱雨對林晟軒說。
林晟軒輕輕一笑，慢慢攪着碗裏的芝麻醬。忽然，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子，“過來坐。”
羅筱雨擡眸，“嗯？”
“談戀愛就要有個談戀愛的樣子。”林晟軒有模有樣的學着羅筱雨那天的口氣，然後身子往外一側，打算讓羅筱雨進去坐。
羅筱雨抿着嘴一笑，起身走了過去，舒舒服服的坐到了林晟軒的身邊，心裏像是吃了一袋白糖那麽甜，甜的有些齁嗓子。
要說嘛！群衆的眼睛的确是雪亮的，這家火鍋店的味道的确是不錯，門口還站着許多排隊等位子的人，他們充分發揚了“別人吃着我看着”的精神，此刻，羅筱雨越發覺得早定位子是如此明智。
兩人吃的正起勁，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到了吧臺前，羅筱雨嘴上叼着一條寬粉，還沒咽下去，就聽林晟軒喊道：“陳教授。”
陳昂回頭，見到兩人後先是一愣，然後慢慢走過去，別有深意的笑着。
羅筱雨擦了擦嘴，指了指對面空着的位子，有些尴尬的說：“坐下一起吃啊？”
陳昂望着羅筱雨，嘲笑道：“你下手倒是挺‘穩準狠’啊！”
羅筱雨抿嘴笑了笑，他怎麽就知道不是林晟軒“先下手”的呢？難道自己有這麽差嗎？
跟在陳昂身旁的幾個同事一起湊了過來，原來羅筱雨經常去警局找陳昂，所以他們也都認識。一看兩人坐在一起，他們秒懂後便開始壞笑起哄。
林晟軒笑着問：“你們吃了嗎？加點菜一起吃吧！”他剛沖服務員招手，便被陳昂推卻道，“不了，我們吃完了。”
林晟軒看着他們全體出動的陣勢，問道：“你們上這是查案子？”
陳昂苦惱道：“我來看看周圍的環境，沒想到這個小區旁不是沒裝監控就是裝了不好使，真不是一般的亂啊！”
“這種活兒需要你這個教授來做嗎？”羅筱雨笑道。
“不實地考察，哪能有靈感呢！”陳昂笑了笑，又坐到林晟軒的對面，低聲說，“林法醫，幫我們分析分析。每到放假的時候，死者都會在早上九點左右進這旁邊的盛利小區，據我們調查，她的親戚和朋友沒有在這個小區住的，驗屍報告上說她的處～女～膜是陳舊性破裂，她會不會在做小姐？”
陳昂低聲問完，又望了一眼羅筱雨，羅筱雨急忙捂住耳朵，“又不是我要聽案情的，你就當我是透明的好了，不然……你們去隔壁的包房說去。”
林晟軒無奈一笑，想了想，說：“她沒理由這麽做啊？家庭融洽，條件不錯，學習成績也不錯，從那封遺書的字裏行間可以看出她有些內向。最重要的是她家教嚴厲，她應該會想到父母知道後的後果。我認為不會是你說的那樣。”
“排除你說的那些情況，如果……她是被人要挾的呢？”陳昂又問。
被人要挾做長期的性伴侶？林晟沉默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有這種可能。”
“她每天早上在固定的時間進出小區，別人應該不太會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女孩。但是環衛工人每天都會在小區裏做清潔工作，哪怕他們稍有留意，也許就會給我們提供一絲線索。”陳昂望了望飯店門前貼的紙牌，上面寫着“免費為環衛工人提供冰水或熱水”。
原來陳昂進這裏是在等環衛工人啊！小葛站在一旁，恍然大悟般的說：“我說的嘛！”
這時，進來了幾個環衛工人，小葛急忙走了過去。
林晟軒靈光一現，用極小的聲音對陳昂說：“還有一個地方也許會有線索。”
林晟軒瞟了一眼羅筱雨，用她聽不到的聲音說道：“成人用品店。”
陳昂會意一笑，的确，如果死者來這裏真是要見某個男人，如果真是某人要挾死者，他不認為他還會為死者提供避孕措施的東西。死者年紀不大，絕對不敢在自家門前買這些東西，這裏離死者家有段距離，遇不到熟人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至于林晟軒為什麽沒有提到藥店，陳昂稍稍一想便懂了。有些東西留在了死者體內，那可是可以作為證據報案的，誰敢保證死者這個溫順的小綿羊不會變成吃人的大灰狼呢？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那個男人，絕對不會讓死者采取服用藥物的方法。
羅筱雨豎着耳朵也沒聽見，後來幹脆放棄了。
“等我們吃完飯幫你找。”林晟軒說道。
陳昂開玩笑的說：“可沒有加班費啊！”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要給也給不起啊！”有人開着玩笑。
幾人哄堂大笑，羅筱雨紅着臉白了小葛一眼。陳昂給兩人扔下幾張死者的照片，就帶着其餘的人忙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