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校（二）
李隊在一旁聽着，忽然覺得奇怪，“現在學校不是放假了嗎？”
“是啊！但是她家離學校近，所以她有班級的鑰匙，上學時都是她開班級的門。”
小葛才問完葛老師，就聽見人群中一聲高過一聲的哭喊，“萌萌啊……”
“李隊，這是王玉萌的父母。”一位警員把一對兒年輕的夫婦領到了李隊的身旁，這對兒夫婦在看到死者後十分激動，尤其是那位女人，踉跄了好幾步，險些就要向後仰去，好在幾位警員眼疾手快，忙扶住了她，女人已經全身癱軟，可仍然痛徹心扉的仰天嚎啕。
李隊見男人的精神狀态比女人好多了，便把男人叫道一旁，說道：“我是刑偵支隊的隊長，你是孩子的父親？”
“是。”
“最近這段時間，王玉萌有什麽異常行為嗎？”
男人痛苦的搖了搖頭，又抹了抹眼淚。
“那她今天出門說去哪裏了嗎？”
“雖然現在放假了，但她每天還都習慣去五高中對面的圖書館學習。”
“你再仔細想一想，她出門時說了什麽？或者……做了什麽嗎？”
男人陷入沉思，忽然開口：“她出門後又回來了一趟，說是鞋太磨腳，要穿雙襪子。”
“你們平時跟孩子的溝通多嗎？”
“萌萌是個聽話孝順的孩子，學習上的事都不用我們操心，我和她媽媽在外面有補課班，所以白天都在外面上課，晚上到家做做飯，收拾收拾看會電視就睡覺了。”
李隊點了點頭。
男人始終無法相信自己的孩子會輕生，他推了推眼眶，又問道：“我的孩子……能不能是……是被人害了？”
李隊同情的說：“這件事情我們會調查清楚，有進展我們會聯系你，你節哀順變。”
男人拜托似的與李隊握了握手。
李隊又走到林晟軒身旁問：“怎麽樣？
林晟軒蹲在屍體旁邊，擡頭說道：“死亡時間很好判斷，是十點左右，死者呈側卧姿勢，頭部先着地，口鼻腔有血液流出并伴有腦脊液漏出，身旁的血跡為噴射性，腹部背部都有擦傷，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處～女～膜陳舊性破裂，但死前無性行為，初步鑒定為顱骨粉碎性骨折致死。”
林晟軒說的死亡時間和目擊者看到的死亡時間相符，只是……□□破裂……
李隊急忙讓人去把死者的父親叫了回來，顯然這個男人在得知這件事情後也是一驚，表情說不出來的心痛。
“她有男朋友嗎？”李隊詢問道。
“沒有，絕對沒有。”男人的回答很堅決，就好像她如果有男朋友就是無比難堪的事情，可以看出來，這位父親的教育方式一定很嚴厲。
其實不然，大多數早戀的孩子都會瞞着父母，看來這件事情問王玉萌的好朋友要好過問父母。
李隊點了點頭，正見痕跡檢驗組的工作人員從教學樓走出來，忙問：“怎麽樣？”
小潘說：“死者是從六樓的初二三班教室跳下來的，初步勘察，我們在落了灰塵的地面、桌面和椅子上只發現了一個人的足跡和指紋，但我們還是多方面的對上面的指紋和鞋印進行了取證，這是女孩攜帶的随身物品，裏面有封遺書。”
遺書？李隊急忙接過來，結合現場的死亡情況，如果證明這是小女孩的筆跡，就可以排除刑事案件了。
看來這個女孩的确是個乖順聽話的孩子，這遺書上面只說自己因為厭世所以輕生，希望求得父母原諒。
林晟軒聽完，又蹲在地上，仔細觀察着屍體腳上的襪子，因為高空墜落的速度極強，有一只鞋被甩到了挺遠的距離，但恰恰露出了死者腳上的襪子，那只襪子卻是反穿在腳上。
“奇怪。”林晟軒說道。
李隊知道林晟軒也讀過犯罪心理學專業，忙問：“有什麽發現嗎？”
“為什麽要反穿襪子？”林晟軒指了指屍體的腳。
李隊把死者的父親帶到屍體旁，指了指死者腳上的襪子，問道：“她有這個習慣嗎？”雖然他在心裏已經算準了有這種習慣的人幾乎為零，但還是有必要問上一問。
男人紅着眼睛，傷心的說道：“不對，我記得很清楚，她出門的時候襪子不是這樣穿的。”
林晟軒忙問：“那是什麽樣的？”
“沒反。”
林晟軒又問：“你怎麽記得這麽清？”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沒穿拖鞋，我還跟她說‘地上有灰’，她也沒說什麽就關門走了。”
林晟軒直起身子，說道：“通過以往經驗的分析，死者多是在慌亂或恍惚的情況下才會穿錯衣物，還有就是死後被犯罪分子胡亂穿上後抛屍，顯然，她不屬于後者。”
林晟軒沉思，一個正常的人，早上出門穿戴整齊，可這也不過才兩個多小時，什麽情況才會脫了襪子又重新穿呢？看來要安排人去圖書館調查一下，還要去問問死者的好朋友關于死者的事情。
正常情況下，死因明确的非正常死亡案件是不需要解剖的，看情況奇怪，李隊才問林晟軒：“需要做屍體解剖嗎？”
“解剖？”死者的父親聽到林晟軒的話，立即持反對的态度。也是，死因明确，遺書在手，再明白不過的事情了，若是憑借一雙穿反的襪子就判定這是一起刑事案件未免有些武斷了。
“李隊，我覺得可以讓陳教授來看一看現場。”林晟軒提醒道。
李隊撥通了陳昂的電話，然後見死者的父親去一旁擦眼淚，才低聲問林晟軒：“屍表檢驗有刑事案件的可能嗎？”
林晟軒很肯定的說：“屍表檢驗的确沒有可疑之處，就連腹部背部的擦傷都是着落後造成的。”
“那解剖沒什麽大用了？”
林晟軒輕輕點了下頭，“死因很明确，即使解剖也改變不了死因，但是我需要給她做個毒物檢驗，先讓人把屍體拉到殡儀館吧！如果它身上還有別的傷，需要經過一段時間才會慢慢顯現出來。”他又說，“就算她是自殺身亡，但我覺得能讓這麽小個孩子選擇死亡，絕對有其它的原因。”
李隊贊同的點了點頭。
不到十分鐘，陳昂就來到了現場。一番觀察後，他也提出了和林晟軒同樣的疑問，那雙穿反的襪子的确蹊跷。
觀察完現場，陳昂跟着李隊一起回了警局。
衆人見屍體被拉走了，警察也慢慢撤了，這才漸漸離去。
羅筱雨見林晟軒在收拾檢查的工具箱，急忙回頭對田幂和孟非玉說：“我先走了啊！”
“喂！羅筱……”
羅筱雨雖然聽出了那是他們班長的聲音，但她頭也沒回，徑直朝林晟軒跑了過去。
田幂回頭笑着對班長說：“人家名花有主了，班長就別去松土了。”
班長苦苦一笑，“……額。”
“晟軒。”
林晟軒擡頭，笑對羅筱雨說：“好好的校慶被攪合了？”
羅筱雨點了點頭，又沖李諾兒牽強一笑，“習慣了，反正每年都會發生那麽幾起。對了，你一會兒去哪裏？”
“去殡儀館要為死者做個毒物檢驗。”
“哦！我也去。”
“你不是休息嗎？”
“我忘記帶東西了，回去取東西。”
林晟軒提着勘察箱，似乎聽出了她說的是謊話，只是他也不揭穿，輕輕一笑，道：“走吧！”
羅筱雨看着那些女生羨慕的目光，十分張揚的伸手攬住了林晟軒的胳膊，林晟軒低頭笑了笑，換了個姿勢，牽着羅筱雨的手朝前走去。
羅筱雨看了看表，吃午飯的時間都過了。她走向門口，一瞧法醫解剖室的燈還在亮着，看來林晟軒也是個工作狂啊！這邊正想着他出來後一起去吃點什麽填飽肚子，電話忽然響了。
也不知羅爸今兒怎麽心血來潮了，竟讓羅筱雨帶着林晟軒回家吃飯，這相處還不到一個月就領回家吃飯也太快了吧！羅筱雨心裏總是有些別扭，弄的像是逼婚一樣，別再把林晟軒給吓跑了。她故意搪塞了幾句，可是老爸一改往日慈父的形象，居然下了死命令，最後羅筱雨敗下陣來。
羅筱雨剛挂了電話，就聽見法醫解剖室的門開了，她立即跑了出去，見林晟軒正好走了過來，而李諾兒則知趣的一個人往外走去。
“不是不用解剖嗎？怎麽這麽久？”
林晟軒活動了下酸澀的肩膀，“害怕錯過細節，又查了一遍。”他擡頭正好看見辦公室牆上挂着的鐘表，原來已經這個點兒了，他有些抱歉的對羅筱雨說，“看來我不能陪你一起吃飯了，我這就回局裏了，還要準備報告呢！”
羅筱雨回了他一個“沒關系”的笑容，又說：“晟軒，晚上一起吃飯？”
林晟軒揚了揚濃密的眉毛，露出了好看的酒窩，答應着：“好！”
“去我家！”羅筱雨微微揚頭，看見林晟軒唇角的笑容漸漸淡去，眼神中是滿滿的意想不到。
他會拒絕嗎？羅筱雨心中有些忐忑，鼓着兩腮，有些無奈的說：“我爸讓你去的。”
林晟軒愣了片刻後，見羅筱雨此刻神情複雜，期望、為難、忐忑和苦惱重重交織在一起，那是他從來都沒見過的表情，還真是可愛啊！他竟然“呵呵”的笑了兩聲，“你這個表情，就像是替好朋友買了張彩票，沒想到這個彩票中了五百萬，你在想到底要不要給他啊！要不要啊？要不要？”
羅筱雨被他逗的“噗嗤”一笑，挽着他的胳膊撒嬌道：“跟你在一起，可不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樣嘛！”
饒是誰聽見這話都得心潮澎湃，熱血高漲，林晟軒滿足的揚了揚頭，手搭在羅筱雨的肩膀上。
見家長？林晟軒知道這意味着什麽，起初和羅筱雨在一起，他也沒想過會處多久，會走多遠，慢慢的相處下來，他竟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從心間慢慢往出溢，好像……他們認識了很久，又好像……他們分開了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