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 火光四起,喊殺聲充斥耳畔。
她在熟悉的長廊上奔跑,某個敞開的房間裏,父親的身體,直挺挺地倒進血泊。刺進父親身體的劍被人拔了出來,握劍的人,立在遠遠的燈影之下。
“爹——”那人緩緩轉身的同時,她的嘴被人捂住,母親死死地将她抱在懷裏,沒命地逃。
躲不過的,死亡的腳步不停逼近。
“砰!”她被摔在地上,從母親的懷裏滾了出來。
爬起來的時候,那把還帶着父親鮮血的劍已經貫穿了母親的身體。
“快逃……”母親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用盡最後的力量催促她逃命。
她卻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母親的目光,漸漸失去焦距,那把沾滿鮮血的劍,來到她的眼前。
“小姐,快逃!”一個身影擋在她的身前,卻很快倒在鮮血裏。
月香……
劍,已經來到眼前。
至親的鮮血沿着劍身慢慢地滑下來,血滴,緩緩落下……
“可兒?”
“可兒!”
“鄭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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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可兒猛地從夢境中醒來。
睜開雙眼,頭頂是再熟悉不過的床帳。
她昨夜是怎麽睡着的,怎麽又回到了床上?天既然亮了,為何四周還這麽平靜?
奇怪扭頭的同時,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濃眉鷹眸,薄唇剛毅。
不可能!鄭可兒瘋似地推開喚醒她的人便想逃。
可是那人不許。他粗魯地将起身的鄭可兒拽了回來,同時翻身将她壓住,重重地,下死力要将她壓扁似的。
鄭可兒驚恐地看着那人。她明明将他殺了!她記得她割破他咽喉的感覺,記得他的鮮血飛濺而出時她心裏滑過的快意,記得他倒下時,那空洞得仿佛裝不下任何情緒的雙眸。
不可能又失敗了!她不甘心!
下巴被人牢牢鉗住,男人俯身靠近她,薄唇裏溢出一聲冷笑,“又做噩夢了嗎,我的可兒?這次夢見了什麽?是不是又夢見我是怎麽殺了你的爹娘,怎麽屠盡你鄭家莊?”
鄭可兒咬緊牙關,恨不能生吞了身上的男人。如此深仇大恨,她有生之年,但凡還有一絲呼吸就絕對不能也不敢忘記。她要殺了他,不管發生什麽,她都一定要殺了他!
“別不說話。”男人的聲音裏,盡是冰冷,“告訴我,你的仇人叫什麽名字?”
鄭可兒試着掙紮,卻發現自己根本掙不動分毫。
抓着她下巴的手在收緊,男人斂緊的雙眸裏盡是危險的冷意,“我讓你說話!”
鄭可兒咬牙切齒地看着他,從齒縫裏擠出一句話,“朱令!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很好!”男人在笑,“你要牢牢記住我的名字!朱令就是我,殺你全家的人就是我!”
她一定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手不自覺地在枕邊摸索,沒一會竟真的摸到一片弧形的刀片!昨夜沒能殺了他,那她就再殺一遍,不管多少次!
舉刀的同時,他的手已經握住她執刀的手,重重一摔!
鄭可兒的手腕吃痛,刀片飛到床下。
然而刀片飛出的瞬間,她已經認出了刀片——那是名器月影!削鐵如泥的月影!
怎麽回事?她将偷偷弄到手的月影藏在枕頭底下襲擊他,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行刺失敗的當天,他就将月影徒手折成了兩半!
月影天下無二,怎麽會再一次出現在她的枕頭底下?
朱令毫不憐惜的啃咬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男人壓在她的身上,笑容裏盡是不屑,“月影雖是名器,到了你手裏也不過是廢物。你若真想殺我,還不如好好練練你的床上功夫。說不定那時,你一把普通匕首就了結我了。”
“朱令!”鄭可兒絕望而凄切地嘶吼,“我一定會殺了你……”
唇被堵住,他像發狂的野獸一樣吻她,仿佛要将她生吞入腹一般……
發洩過,朱令大力扯開床帳,穿了衣服就出去了。
等他走後,鄭可兒才巍顫顫地從床上下來。随意披了件外衣,她将地上的月影撿了起來。
刀身似雪,觸手冰涼,确實是月影沒有錯。
這個世上當真還有第二塊月影?
正疑惑間,侍女雲兒從門外推門進來,服侍她穿衣洗漱。
千辛萬苦弄來的月影,确實一點用處都沒有。這麽想着,她将月影扔在了梳妝臺上。
雲兒一邊替她梳發,一邊出聲提醒,“可兒姑娘,再有一個月就是堡主的生辰了,您的禮物可備好了?”
鄭可兒猛然一震,“你說什麽?”
雲兒以為惹她生氣,趕緊跪下請罪,“姑娘別生氣。奴婢也是怕姑娘忘了這事,因此被堡主責罰。”
不對,不對。鄭可兒望定了跪在地上的雲兒,最後有些不确定地開口,“今天是什麽日子?”
雲兒有些驚疑不定,但還是老實答話道,“回姑娘,今日是乙亥年五月初七。”
鄭可兒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今天是乙亥年五月初七?”
雲兒奇怪地看着她,肯定地點頭,“是的,姑娘。”
不對,不對!鄭可兒的心裏亂成一團。
她記得清清楚楚,昨天是乙亥年六月初七,朱令二十八生辰。可怎麽睡了一覺,時間便成了乙亥年五月初七,回到了一個月前?
冷靜,鄭可兒。
鄭可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顯然有什麽事情不太對勁,但在弄清楚狀況之前,她一定不能露出任何異樣。
穿戴整齊之後,鄭可兒從朱令的房間出來。
她是不允許走出朱家堡的,但只要還在朱家堡內,她都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
堡內各處都在粉飾刷新,張燈結彩,确實是在為朱令的生辰做準備。
仆從見了她,都會停下來,恭敬地叫她一聲“可兒姑娘”,但也僅止于此。
盡管她是許多年來唯一能夠近朱令身的女人,可所有人都知道,她永遠不可能從朱令那裏得到任何名分,她不過是他的禁脔,是他養在這朱家堡裏的一只寵物。他對她最大的興趣,或者就是看她不停叫嚣着要殺了他,卻又不得不臣服于他。
或許哪一天他厭倦了這樣的游戲,就會像踩死一只螞蟻那樣,毫不憐惜地将她殺掉。
她不怕死,一點也不怕。她只擔心自己能力不足,不能在死前手刃仇人!
她走到書房,推門進去。
朱令在忙。
只見他端坐在太師椅上,冷着一張臉看地上跪着的人。
底下跪着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正用驚恐而顫抖的聲音連聲求饒,“堡主,求你不要殺我!”
那副聲音熟悉得讓鄭可兒心驚肉跳——日期可以謊報,生辰可以重新慶祝,但是已經死去的人,要如何死而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