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
正在葉瓷發呆的間隙，門外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她瞬間僵在原地。
沈臨熙将手裏的磁卡随意地丢在茶幾上，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呆愣着的葉瓷，對上他的目光，下意識的，葉瓷瑟縮了一下。
沈臨熙注意到她的表情，卻什麽也沒有說，脫.下西裝外套後就走上了二樓書房。
條件反射地，葉瓷在他扔下外套的時候就站起來幫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後站在門邊，又是一副傻愣愣的樣子。
為什麽……感覺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他了？隔了一世的距離，卻也不過轉眼間，時過境遷，重回到當初的時光，卻原來每一個場景，都一針一針.刺痛她的心窩。
眼睛再次濕.潤。
這一世，她又能承受幾次他的冷眼相對和漠不關心呢？
她愛得太卑微了，即使是這一世也沒辦法改變因為他而形成的奴性。葉瓷都覺得自己犯賤，為什麽人家都甩你幾個巴掌了，你還不學乖？難道還期待他打完你以後再給你一塊糖嗎？
可是……真的好想他，好像從那個女人出現以後，她在他的眼裏看到的就只有鄙夷和厭惡，他就再也沒有注意過她，連她生病，連她流.産，他都只是問了一句怎麽樣了，就再也沒有過問。
呆呆望着他消失在書房的身影，葉瓷突然覺得，原來，和他在一起的十年裏，這才是和他最近的距離，距離再遠，遠不過心的冷漠。可是葉瓷卻覺得，和他在一起的這幾年裏，在那個女人還沒有出現的那幾年裏，才是她離他最近的時候，後來，後來他就離開了，不但心離開了，人也離開了，她就連再望着他的身影的機會都沒有了。
抿着嘴，唇.縫間嘗到了鹹澀的味道，最後還是掩着面低低啜泣出來。
真的……好想他啊，想到時隔一世的距離，他還是她的信.仰，再次見到他，心還會這麽痛啊……
……
沈臨熙在書房看着公.務，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噼啪聲，有些煩躁，鑒于那個女人還是她的妻子，沈臨熙還是站了起來下了樓。
然後就看見那個女人，蹲在一堆碎片中間，狼狽地捂着自己的手指。
微微皺眉，不緊不慢地開口：“怎麽了？”
聽見他聲音的葉瓷在第一時間裏縮了縮脖子，然後迅速站了起來，把手指藏在身後，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卻險些踩到打碎了的玻璃花瓶。
僵硬地扯扯嘴角，結結巴巴地說：“沒、沒什麽……”
她既然說沒什麽，沈臨熙也不屑多管閑事，淡淡地“嗯”了一聲，就轉身回到了書房。
門關上的一剎那，葉瓷松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再過問，現在的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麽面對他，每一次和他的接.觸對現在的她來說都是淩遲。
可是……她想起以前，春天手上起了倒刺，她沒有注意就撕了下來，結果後來感染了，嚴重到差一點要去醫院拔去指甲，那個時候她向他撒嬌，讓他幫她吹吹她就不會痛了，後來，倒真是不痛了，他毫不留情地轉身，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出，就只留她一個人坐在床.上呼喊着他的名字，可都沒有喚回他的一個回頭。心太痛，痛到已經忘記手上的痛了。
那個時候嚴重成那個樣子，都沒有看到他對她多出一絲絲的憐憫，或許他還會覺得她是活該吧，那麽現在，她又有什麽資格來讓他知道自己的痛呢？
像一個不關心你.的.人分擔你的痛苦，到最後就只會變成一個笑料。
有什麽意義呢？
站起來，去客廳電視下的抽屜裏找來醫藥箱，拿出一管藥膏，有減掉一段紗布，費勁地為自己包紮好，最後系了一個蝴蝶結。這些簡單的護理她曾特意去學過，沈臨熙的母親在臨死的時候沒有人照顧，最後是葉瓷擔起這個任務，即使之前有那麽多的不愉快，葉瓷還是不忍心讓一個老人自生自滅，也就是那段時間，她學到的護理知識很多，只是沒有想到這一生卻最先将這些技巧用在她自己身上。
又收拾好地上的碎片，葉瓷站了一會兒，有些茫然，然後才決定先出去買些菜吧，家裏的冰箱裏沒有多少蔬菜了。
現在已經十二點半多了，陽光很足，z市的春天溫度變化很大，早晨還帶着涼意，中午已經隐約有夏天的趨勢了。
買菜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葉瓷走的很慢，細細地看過每一樣食物，居然覺得它們都那麽有生機，好像時時刻刻在提醒她，她還活着。
天氣炎熱，她的身上套着一件白色的針織衫，卻沒有覺得熱。火.熱的陽光曬在皮膚上，帶來鮮明的烘烤觸覺，卻是第一次，讓葉瓷覺得陽光這麽暖，離她這麽近。
買完菜去付錢，低頭才看見臂彎裏挑着的蔬菜全是按照他的口味來的，苦笑了一下，原來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了她的一切，就算是這一世，也不曾改變。
回去時已經快一點半了，剛要開門就聽見門內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音，在葉瓷疑惑的眼神中，門打開了。
他居然還沒有走？！
驚慌失措地避開他的眼神，不着痕跡地扯了扯衣角，又想說些什麽打破這份尴尬，于是結巴地開口問他：“還、還沒走啊？”
沈臨熙輕輕地擰起眉毛，這個女人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可是哪裏不一樣又說不清楚。
罷了，這不該他的事。
淡淡應道：“嗯。”
然後就沒有話了。
葉瓷于是自動自發地為他讓出路，給了他一個空間讓他走出去。
微彎的腰透露.出連她自己都沒有在意的卑微。
沈臨熙注意到了，卻什麽都沒有說，轉身進電梯的時候卻不經意地瞥見她包着紗布的手指微微翹.起，已經透出了淺淺的紅色。
而她，還是那副微微勾着腰的姿.勢，緊緊盯着臂彎裏買好的蔬菜，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手指的傷口因為剛才她的動作已經裂開了。
眉頭微皺。
電梯卻在此刻慢慢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