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害人害已
雖然蘇姨娘嘴裏的偷人非彼偷人，但是現在蘭玉芳是真真切切丢了，這個詞用得也算入木三分，李氏此時心亂如麻，焦躁不堪，實沒有精力和蘇姨娘做口舌之争，只狠狠瞪了她一眼，扭頭就走。
蘇姨娘第一次看到李氏這副樣子，心裏只覺得解恨至極，她微笑問道：“大小姐不見了，夫人要不要婢妾幫着尋找？”
“不勞你操心。”李氏冷冷地道。
蘇姨娘原本也沒打算操這個心，她的眼裏滲出淡淡笑意，鼻子裏逸出一聲冷哼聲，帶着一衆丫環家丁扭頭就走。
因着這一鬧，蘭玉芳夜半被人劫走的事情就算是在深夜卻也很快就被傳得沸沸揚揚，驚動了蘭府所有的主子，也傳得蘭府裏的丫環小厮人盡皆知。
蘭晴萱對于蘇姨娘的這分本事很是佩服，這事鬧到如今倒和她的料想相差不多，眼下蘭玉芳不見了，李氏只怕已經亂成了一團，她也想知道李氏有什麽樣的本事。
李氏此時雖然心裏滿是疑雲，但是那些疑雲對此時的她而言并不重要，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把蘭玉芳從那些人的手裏救出來！
她将心腹李媽媽喚來道：“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想辦法把大小姐救回來！”
呂媽媽有些為難地道：“夫人，那些人都是江湖中人，來去無影蹤，當初在設計這件事情的時候只想着把事情弄大，所以尋的人也都是亡命之徒，此時要找人，只怕不容易……”
“不容易也得找！”李氏一把将手裏的茶盞擲到地上道：“要是天亮之前還找不到玉芳的話，只怕……”
她想起之前的吩咐，心裏不禁有些害怕，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呂媽媽見李氏動了真怒，當下也不敢多說什麽，忙道：“老奴這就去安排！”
她說完便大步走了出去，李氏有些不放心，又道：“你将青風和青山一并帶出去，他們也曾是江湖中人，懂得那些江湖人的做派。”
青風和青山是李氏花重金養的江湖高手，兩人原本并不叫這個名字，他們當年犯了事被朝庭拿下要發配邊關，李氏用了些法子将兩人贖了出來，然後再讓兩人改名換姓留在蘭府做個普通的護院。
呂媽媽應了一聲，然後便走了出去，
李氏此時心裏有些挫敗，卻又有些無能為力，她房裏原本有陳媽媽和呂媽媽兩人，陳媽媽行事周全細致，呂媽媽并不如陳媽媽聰明，但是都勝在對她忠心。
上次蘭玉芳去萬佛寺的時候李氏不放心，就讓蘭玉芳把陳媽媽帶過去了，她原本想着有陳媽媽幫着蘭玉芳，蘭玉芳鐵定能把蘭晴萱弄死，沒料到不但沒有弄死蘭晴萱，反倒折了陳媽媽，還惹下了這一大堆的麻煩。
此時李氏不由得想，如果陳媽媽還活着，這些事情交給陳媽媽去做，肯定要妥貼得多。
如果她不是要在人前維持她溫良閑德的名聲，這一次的事情她都想親自出手。
她此時只能在心裏祈求，蘭玉芳這一次可千萬不要有事。
這些年來她在蘭府有諸多算計，如意之事有之，不如意之事也有之，卻沒有一件事情讓她如今夜這般煎熬，她自持聰明且有些心機，能将整個蘭府玩得轉，她的心裏第一次升起了無能為力的感覺。
李氏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情找蘭玉芳固然要緊，府裏其它的事情也需要她去處理，于是她帶着海棠和杜鵑哭着敲開了蘭老夫人的門。
蘭老夫人此時已經睡下，她聽說李氏半夜來找她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卻還是讓朗月将李氏帶了進來。
李氏一進來便大聲哭道：“母親，今夜府裏來了賊，将芳兒給擄走了！”
蘭老夫人一聽這句話不由得大驚道：“好端端的府裏怎麽就進了賊？護院和門房去都幹嘛去了？”
李氏哭道：“是那些賊人太厲害了，是翻牆進來的！你說那些小賊到底是什麽來歷，芳兒屋子裏的東西一點都沒有少，唯獨芳兒人不見了！”
蘭老夫人眉頭皺了起來，大聲道：“朗月，你吩咐下去，着府裏的下人全力去找，不管怎樣都要找到大小姐！”
她說完這句話後對李氏道：“你也不要急，也許是芳兒半夜出去罷了。”
“門房看到有幾個黑影擡着一個人走了出去，門房覺得奇怪欲去攔，不想那些賊人的身手竟很是了得，直接扛着人就走了！”李氏一邊說一邊抹淚，那眼淚不像面對蘭晴萱裏是假的，此時的淚水卻是真真切切的。
蘭老夫人聽到這裏倒更加覺得奇怪，她定定地看着李氏道：“這事你是不是還有什麽地方瞞着我？”
李氏沒料到蘭老夫人突然問出這麽一句話，心裏突的跳了一下，卻抹淚道：“我知道的全告訴母親了！”
蘭老夫人在問完那句話之後就一直定定地看着李氏，雖然李氏的面上沒有太多的變化，但是眼裏卻有上自慌亂，這些自逃不過蘭老夫人的眼睛。
蘭老夫人冷冷一笑道：“我之前還在想着要如何處理芳兒的事情，如今這賊人出現的倒也及時，他們若不将她帶走的話，她也在到廟裏做姑子，此時倒也好了，你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吧！”
蘭府是千源城裏的名門望族，這麽多年來也算是經歷了各種風風雨雨，也曾被偷過，卻從來都沒有被人偷過人，蘭玉芳若是黃花大閨女也就罷了，她此時有孕在身，且從這一次賊人下手的手段上看，目的是極為明确的。
李氏聽到蘭老夫人的這句話頓時傻了眼：“母親之前想把玉芳送到廟裏當姑子？”
“她不當姑子又能怎樣？”蘭老夫人看着李氏問道：“她搶了自己親妹妹的未婚夫，又未婚有孕，如今蘭府和顧府鬧成了這般，想來是不會娶她了，難道她這副樣子還能再嫁人嗎？”
李氏吓得連哭都忘了，蘭老夫人的眼睛冷冷地掃過李氏後又道：“更何況有人自認聰明絕頂，把府裏其他人全當做是傻子！把別人的良苦用心當做驢肝肺！如今大祝降到自己頭上了，這才知道害怕！”
蘭老夫人平日裏很少過問府裏的事情，李氏平素也很少見識到蘭老夫人的手段，此時聽到蘭老夫人的話後才知道這所有的一切竟都瞞不過蘭老夫人的眼睛。
她輕泣道：“母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懷疑我在騙母親嗎？芳兒眼下是真的不見了！”
蘭老夫人見她到了此時還在裝傻，心裏頓時有些煩躁，只是最後那層窗戶紙她也不想再撕了，她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做了什麽，你自己心知肚明！不管怎麽樣，芳丫頭都是蘭府的女兒，我自不能不管她，這樣吧，蘭府裏所有的家丁都歸你來調派，你現在趕緊帶人去找她！若是過了夜，只怕芳丫頭就真的要進廟裏當姑子了！”
蘭老夫人的這句話裏有好幾層的意思，李氏也是聰明人，聽得清楚明白，她知道今夜的事情蘭老夫人必定是看出什麽來了。
蘭玉芳未婚有孕原本是打算嫁進顧府的，如果她徹夜未歸，這件事情鬧将起來，只怕等找到蘭玉芳之後顧府也不願意娶蘭玉芳了，畢竟一個晚上可以發生太多的事情。
李氏将淚一抹，輕聲道：“多謝母親！”
她說完這句話後大步走了出去，蘭老夫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真是冤孽啊！”
朗月輕聲道：“老夫人，天色還早，你先到床上躺着休息一會吧！”
“府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又豈能睡得着。”蘭老夫人輕聲道：“你找個機靈點的人跟在夫人的身邊，看看她要怎麽處理今夜的事情。”
朗月知蘭老夫人對李氏起了疑心，她輕輕一福道：“奴婢這就下去安排。”
這一夜，整個蘭府徹夜未眠，李氏花了極大的精力，再顧不得隐藏自己的身份拉下老臉去找了人，只是她之前給的銀子太多，話說得又太狠，做那事的人也頗花了些心思，要找人又豈是那麽容易？
李氏只能再次許以重金，做那事之人這才将身邊所有的人調動，去尋蘭晴萱和簡钰晚上看到的那幾個大漢，只是那幾個大漢行事周密妥貼，一時間竟找不到人，李氏無法，只得将身邊的人也全派了出去，如此折騰了大半夜，終于在天亮之後将蘭玉芳找了回來，只是找到蘭玉芳的時候，她渾身上下都是血，整個人氣息奄奄。
她被下人擡回蘭府的時候李氏看着她的樣子眼淚忍不住就流了下來，她大聲道：“來人，快去請大夫！”
大夫請來之後替蘭玉芳把了把脈後道；“大小姐只是受了驚吓，并不妨事。”
“她身上怎麽會有那麽多的血？”李氏問道。
大夫看了李氏一眼後道：“那些血有些是大小姐的，也有些不是。”
李氏聽到這句話不知道怎麽問下去，大夫卻又輕聲道：“原本大小姐身上的傷和她受到了那樣的驚吓，會有性命之憂，只是她似乎被人喂食過固元保胎的靈藥，她腹中的胎兒安然無恙。”
李氏聞言松了一口氣，只要蘭玉芳腹中的孩子沒有事，那麽其他的一切就都還有轉彎的餘地，之前她和顧夫人說事的時候，她感覺得出來顧夫人是極為在意蘭玉芳腹中的孩子的。
她心裏一定，往日的精明又露了出來：“今日為玉芳看診之事，還請大夫保密。”
她說完讓海棠端上了十餘錠銀錠子，大夫常出入千源城裏的豪門大戶，對于這些事情也是知曉的，他輕聲道：“夫人放心，老朽知道。”
大夫将銀子收好之後，李氏的心裏一安，當即又重重地教訓了一番在府裏說那蘭玉芳事情的家丁，殺雞吓猴給其他人的下人看，這才将這件事情平息了下來。
李氏将這些處理了之後，心裏又有些好奇，到底是誰幫了蘭玉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