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叫陳大奎
司州之治,
母為天下,
戊己屬土,
大則廣闊,
陸則高平。
故曰司母戊大陸。
故事便從這司母戊大陸開始......
聽雲山,位于北方城,古蘭山脈中的一座不起眼的地方,那裏只有一個五人的小門派名叫,驅魔閣。
或者根本就稱不上門派......
一間屋子內,陳大奎四仰八叉,用他自己的話說,這叫修身養性......
鼾聲四起......
“陳大奎,師父說有急事,叫你起床!讓你去他房間,快點!”伴随着門軸轉動咯咯吱吱的聲音,一個人影閃入房間。
陳大奎慵懶地睜開朦胧睡眼,道:“你呀?什麽急事,非要大清早就去?”然後翻個身,側臉躲過耀眼的光亮,繼續夢回長廊。
“你不起來!我去告訴師父去!”
陳大奎耳朵一豎,不耐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嚷嚷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去!”
“咯吱。”
一聲鏽澀的門響,陳大奎擡頭看了一眼刺眼的太陽,臉上露出一抹無奈,随即轉身又回到房間中,慵懶地說道:“這太陽太刺眼,等日落西山再去找師父吧。”說完這話,陳大奎又走到床前,一頭又睡了過去。
陳大奎修為平平,相貌粗犷,只喜歡說書,二師弟慶明私下稱呼他成為“大傻。”
終究原因,只因為他沒有繼承陳家的奇血。
片刻之後,一位老人走進陳大奎的房間,兩手負在身後,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陳大奎,氣的歪了歪嘴角,來到陳大奎的床前,喊道:“陳大奎!趕緊給我起床!我平時怎麽教你的?!一點你爹的風采都沒有!”
這老人姓陳,名懷山。
江湖上的人卻稱他為“陳瘋子。”
在外人面前他一直裝瘋賣傻,但是他的弟子都知道他們的師父是個狠角色,尤其是他的大弟子陳大奎,還是他的兒子,更深知這一點。
其實江湖上的人也知道陳懷山根本不是瘋子,可是裝瘋賣傻這種城府,卻是智者見智仁者見仁,懂得人卻是會心一笑,心裏知道就行,不言于嘴,這陳瘋子喊久了,他自己倒是很享受這個綽號。
陳大奎吓了一跳,麻利地翻身坐了起來,一掃剛才的慵散憊懶,眉睫一跳,看着父親在身邊,撓了撓淩亂的頭發,道:“爹,今天可是你說的休息,我也沒偷懶,睡覺就是調養生息。”
他語氣一改往日那道骨仙風的樣子,神秘地說道:“在這山中,我成立驅魔閣,就是為了躲避世事紛争。”陳懷山似乎想起了往事,表情一頓,停了下來。
“咯吱。”
一聲。
站在床前的陳懷山臉色凝重,單手一揮,房門便自動關上。
“爹,你怎麽突然和我說這個?”陳大奎一臉迷茫,忍不住出言詢問。
陳懷山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眸色幽深,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安道:“還有我們一脈血脈特殊,所幸到你這代,回歸正常這是好事。但你天資愚鈍,确是畫了一手好符,知道這麽多年爹為什麽只讓你畫符,但是修行上的事情從來不管過你,你知道為什麽?”
陳大奎腦袋好似不浪鼓,搖道:“為什麽?爹,我不知道。”
陳懷山眉頭一挑,道:“你聽過邪兵的傳說吧?”
陳大奎點了點頭道:“聽過。”
陳懷山負手站在在床邊,但臉上卻是神色複雜之極,點了點頭道:“恩。大奎,傳說這邪兵出世,天下會浩劫,成立這個驅魔閣,就是為了防止邪兵出世!怕天下浩劫!”
“什麽?!邪兵出世?!天下浩劫?!”陳大奎吃了一驚,他眉頭一挑,随即深深地看了父親一眼,不确定父親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片刻之後,陳大奎忍不住幹笑兩聲,道:“哈哈哈哈!爹,怪不得人叫你陳瘋子,邪兵出世?那可是傳說!天下浩劫?這千年都過去了,如果邪兵出世,那天下早就大亂了。”
陳懷山額頭青筋一動,一本正經看着陳大奎,可他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陳懷山回視着他的目光,伸手啪的一聲打在陳大奎的後腦勺上,生氣道:“和你說的都是真話!要不然我怎麽會在這小小的山溝溝創立一個門派,卻只收五人?”
陳大奎縮着脖子,吓了一跳,看着爹的樣子,應該不是開玩笑,他道:“邪兵真的會出世?爹,我資質平庸,除了你小時候教我畫的一手好符之外,這邪兵出世,我也幫不上什麽忙。”
此時陳懷山聽完這句話,突然變得沉默......
陳懷山皺着眉頭,心中斟酌這接下來的話怎麽說出口。
陳大奎坐在床上,撓了撓頭,兩人之間氣氛顯的有些尴尬,他剛要開口說話。
就在此時,陳懷山眉頭一挑,猛然擡頭,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好似一個垂死掙紮的死囚,語氣貪婪地低沉道:“只有你能阻止邪兵!除了你,別人還真不行!”
......
三天後,
天,仿佛就要塌了下來,陰暗的烏雲壓向地面,小鎮上的百姓一個個都匆匆忙忙的躲回家中。
黑夜......
烏雲盤旋在夜空,好似積攢了諸多能量,壓抑着整個穹頂,月亮的光線很難透射在大地之上,偶爾也只能從烏雲之間的縫隙中投射出來點點光亮。
片刻之後......
天幕之中已經看不到任何星辰明月。
而從小鎮一旁深山之上,有幾個人影順着一條幽暗漆漆的小路,匆匆忙忙地往山下趕來。
為首的便是陳懷山,陳大奎等弟子跟在他身後,幾人顯然有些急促,腳下踐踏的泥水向着四周飛濺,但是他們依舊有序的前後一列,陳懷山骨瘦嶙峋,須發全白,臉上的褶皺幾乎都要看不到任何輪廓。若是從陳懷山佝偻的背影看去,确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不過這陳懷山走路的動作敏捷,絕對想不到這是一位花甲之年。陳大奎一臉苦相,跟在他爹身後,大口喘氣,心中不停地埋怨道:“真沒想到邪兵竟然會真的出世......”
陳大奎看着他父親這一身行頭,頭戴鬥笠,壓低到看不清面孔,手拿略顯臃腫的禪杖,只不過在這右手之上還帶着四枚很別致的戒指。
戒指在漆黑的夜裏泛着微微光亮,中指上的戒指刻着一個奇怪字符,偶爾閃耀幾下幽幽綠光,一盞滿是奇怪符文的紙糊明燈提在另一只幹枯的手上。
陳大奎好奇地看着這幾枚戒指,心中泛着合計道:“這可是父親最重要的五件法寶,雖然不知道這用法,但是這可是整個大陸上排的上名號的法寶,這一次竟然都戴上了,看來這一次卻是不一般啊。”
陳大奎想到這裏,用手支了支鬥笠,轉身看向身後的其他四名弟子,慶明,友靈,谷冬,若山元博。
他們手中都拿着同樣的一盞明燈,頭戴鬥笠,唯一區別就是每人手上少了一把禪杖和戒指,背後卻多了沉甸甸的包裹。
“哎,這就是我們門派全部的弟子,門派內養的土狗都比我們人多......”陳大奎搖了搖頭。
“我爹,真是瘋了......邪兵出世,竟然會落在我肩頭上......”
走在最前面的陳懷山,臉色凝重,按照他出發之前的推算,沿着小路進山一天,再穿過南面的樹林又是一天,就能看到一個古鎮。
可是當師徒幾人來到這座古鎮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照這樣走下去,五天之後,是到達不了将軍的無字碑墳前。
陳懷山眼中掠過一絲擔憂之色,一邊趕路,心中一邊盤算,道:“原本多休息的兩天,看來都要浪費在路上了......”
師徒六人踏着黑夜已經從山下趕來,陳懷山眼看着一行人距離小鎮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突然停下腳步,擡起手中禪杖,做了一個停下的手勢。
後面緊跟着的五人,也急忙停下腳步,氣喘籲籲,幾人擦了擦頭上滲出的汗水。
陳懷山眉頭微微皺起,臉上閃過一絲疑色,眯着雙眼,目光深邃的盯着寂靜如初的古鎮入口。
小鎮入口處,一塊斑駁的牌匾上刻着“蘭桂”二字。
陳懷山擡頭看天,只見天空之中孤月已經被黑雲完全遮住,顯得這裏有些詭異......
正在幾人停下之際,小鎮之內,遠處幽暗的街道上,突然從陰暗的角落裏出現一個人影,仔細一看發現此人打着紙傘,兩肩微微前傾移動,外披白色紗衣拽地長裙,不露秀腳,從遠處看去,蠻腰纖細,微步飄逸......
陳懷山微微擡起下颚,神情謹慎,眸中閃過一道如刀鋒般尖銳的光亮盯向白衣女子,身後的陳大奎見狀臉色一變,上前一步,剛要開口,陳懷山再次擡手,陳大奎看這個手勢知趣的閉上嘴巴,臉色蒼白的後退幾步。
正在此時,一股詭異的氣氛,突然蔓延開來,這突然出現的白衣女子,好似憑空而生,使得周圍陰風陣陣。
陳懷山兩鬓發絲被吹起,他見此情形,移步躲到一處偏僻的暗處角落,身後的弟子同樣扭手捏腳緊跟其行,遠處白衣女子有意壓低紙傘,遮住自己的樣貌,這月黑風高之夜,這樣的舉動确實是不合常理......
陳懷山躲在陰暗中,遠隔在數十丈之外,他心中疑惑,沒有聲張,目光也随着人影移動,仔細觀察之後發現,遠處白衣女子似乎是雙腳離地,拖着白衣長裙飄在地面之上。
白衣女子飄飄停停,微微彎着身子,好似在尋找什麽......
夜空之中,不知何時濃厚的黑雲已經開始漸漸少了起來,孤月穿梭在黑雲之間,光線慢慢變亮,但是這小鎮內外,詭異陰森之氣更加重了一些。
陳懷山轉頭,看向陳大奎,唇角一抖,剛要開口說話,卻又擔心被發現,索性眉頭一挑,以目示意,将他手裏的包裹打開。
陳大奎點了點頭,慢慢地将後背的包袱拿到胸前,手哆哆嗦嗦地開始解着包袱,遠處白衣女子突然停下身子,側頭好像發現了什麽,微微彎曲的後背漸漸挺直,身子緩緩轉向陳懷山的方向,步履輕盈,穿過大街上僅有的一絲月光處,向着陳懷山的方向飄去......
陳懷山身後弟子見狀,心中生怕,此時那白衣女子移動的方位,正是躲在暗處幾人的方向......
陳大奎心中更加緊張,心中嘀咕道:“這個該死的友靈!竟然把包袱系的這麽緊......這解不開啊......”
他額頭上薄薄地滲出了一層冷汗,心中不停地咒罵着,手上更是慌亂,索性肩膀靠了靠身邊的友靈,身邊的友靈一愣,扭頭看向陳大奎,這時陳大奎目光盯在手中的包袱,眉頭一挑,示意包袱打不開,友靈眉頭一皺,不敢出聲,索性以眉傳話,不停地挑動着眉頭,好像在表達着什麽......
陳大奎張着嘴巴,眨了眨眼睛,目光呆滞看了半天,也沒有明白是個什麽意思,他滿頭大汗,緊皺的眉心汗珠已經劃到鼻尖,欲欲有落下之意,陳大奎左手擡起,撓了撓發癢的鼻尖,另外一只手輕輕地拽着身前陳懷山的衣角示意,可剛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而就在離開月光處的時候,紙傘之下女子唇邊突然浮起一絲淡淡的讓人難以察覺的清冷笑意。
這個時候,陳懷山瞅了一眼陳大奎,沒有再去理會,目光停留在白衣女子拖地長裙上,他發現上面血跡斑斑,陳懷山心中一緊,兩手扣在一起,不再遲疑,閉上雙眼,盤坐起來,幹裂的唇間小聲吟誦。
陳懷山的衣服竟然無風自起,片刻之後,周圍起了夜風,吹向小鎮蘭桂入口......
這忽然刮起的夜風,扶過白衣女子的臉龐,吹過耳邊,使得她一身帶血的白衣,冽冽作響,此時這白衣女子慢慢停下身子,伫立在小鎮入口,片刻之後,身子向後飄去,緩緩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弟子幾人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就連目光都不敢有任何交錯,顯然是心中都是暗生畏懼。
白衣女子消失半響之後,周圍再無動靜,寂靜如初,陳懷山這才睜開厚重的眼皮,看了看已經非常寂靜的小鎮,點了點頭,換了另一個手勢,身後幾位弟子立刻明白了師父的意思,都站了起來,
師徒幾人再次動身,繼續前進,踏進小鎮。
六人剛踏進小鎮門口時,陳懷山身後一個微微細小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裏:“爹,我太累了,實在走不動了,這樣趕了已經三天三夜了,真的是吃不消。”
聽到這句話,陳懷山皺着眉頭邊走邊回頭,沒好氣地壓低聲音說道:“陳大奎,你沒發現天似崩塌?要是這幾天趕不到的話,那就糟糕了。”
陳大奎小聲說道:“可是爹,就這樣沒有頭緒的趕路,實在是......”
陳懷山凝神思索片刻後,并沒有打算把古林之中将軍無字碑的事情告訴幾位弟子,畢竟邪兵出世,如果傳了出去,會造成恐慌,語氣淡淡地說道:“別多嘴,你到了便知。”
陳大奎把頭一縮,無奈點了點頭應道:“哎,知道了,爹。”
身後的三弟子說道:“大師兄,你就知道懶。”
陳大奎又是應了一聲,眼睛一斜,痞氣地說道:“家風如此。”
陳懷山輕嘆一聲,擡頭望着暗黑的穹頂,眉頭一皺,身子漸漸挺直,眼中漸有思索之色,說道:“這天明明沒有開始下雨,可是這經過小鎮的白衣女子,卻打傘避人,實屬詭異,大家小心為好。”
幾人點了點頭,道:“是。”
陳大奎一邊點頭,他心中卻是萬分不解,這一次爹搞得神神秘秘的,就連他這個親兒子也不告訴,想到這裏他神情無奈,低頭緊跟在師父身後。
......
就在這一行六人進入小鎮之後,一個尾随在他們身後的人影同樣消失在幽暗的月光下……
陳懷山眉頭一皺,似乎有所察覺,剛要回頭看向小鎮入口的時候。
忽然間,
昏暗的天際之間,一道閃電,好似張開的巨大魔爪橫空出現。
這時,小鎮之內,瞬間光亮!已如白晝!
“轟隆!”
這一聲悶雷聲響起!
幾人被這巨大雷聲震的耳朵嗡然作響,陳懷山臉龐上微微凝重,快速穩住身子,再不遲疑,臉色一沉,兩手急忙交織在一起開始結印,嘴裏微微念叨着“慧,鼓,噹,鶴。”
這時結印的雙手跟随陳懷山口訣變化而不斷變幻着,漸漸的在其手上泛出紫紅色光芒,同時小拇指上的戒指同樣發出幽幽紫光。
陳懷山右手揮起,在額頭前劃過,一道紫光指向身後的五人。
閃電再次出現!
明晃晃的閃電照亮了幾人的面孔,映在陳懷山眼中。
“轟隆!”
當天空再次出現巨大閃電的時候,幾位弟子的耳朵已經沒有之前那般陣痛,嗡嗡作響之聲也已經徹底消失。
而此時的陳懷山臉色一陰,面孔卻突然閃過一絲興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