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林苑滿臉職業假笑, 意圖抽回手, 心道這小三對自己的認識還挺透徹, 禿頭少女什麽的，就憑那上移的發髻線，此言倒是不虛，莫非是齊修遠公司同事, 畢竟人家都說搞計算機的十人九禿, 還有一個在禿頭的路上。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不就是禿頭嗎？也不是沒得治的。”
美女摸了摸自己的大腦門子，“嫂子, 我的意思是我的網名叫禿頭少女, 我是齊哥的……編輯！”
林苑差點又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編輯？”
“是啊，嫂子, 祁哥沒告訴你？我是他的出版編輯。”
林苑呵呵呵呵呵笑得真心實意了不少，“叫什麽嫂子, 叫我小苑就行。”
“小苑你真是太好了, 其實我一直都想見你，真的！”禿頭少女緊緊握住林苑的手，要哭了，“小苑你一定要幫我，我下半生的幸福就靠你了, 再這樣下去, 我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苑瞪了眼齊修遠, 握住禿頭少女的手，“有什麽事你慢慢說，我給你做主！”
禿頭少女起了個頭，長長嘆息一聲：“事情要從五年前說起，那時候我剛大學畢業，還是個頭發茂密的少女，我初來出版社，主編交給我一個重任，要我做祁修的出版編輯，當年我年少無知，很愛看科幻，崇拜的就是祁修大神，也就是你老公。”
“……”原來是同道中人。
“那時我以為我會走上出版編輯的康莊大道，從此帶着祁修大神，一起飛上人生巅峰，誰知道……”
“嗯？”
“後來我才發現我實在太天真了，五年過去了，那本書至今還是個坑，你能相信嗎？五年來他竟然一個字都沒寫，如果沒出版也就算了，偏偏出版了上冊，中下冊卻遲遲不出，我上被主編催，下被讀者催，天天愁的我頭發都禿了，你說我年紀輕輕禿了頭，連個對象都沒有，我容易嗎？我咖啡都請他喝多少杯了！可你老公他竟然無動于衷，不管我怎麽催他都不填坑，苑苑，你一定要幫我，讓我告別禿頂的艱巨任務就交給你了。”
林苑愣了下神，忍不住看向齊修遠，第一次現實中談論起祁修的事，她這才有種不真實感，卻也更清楚地認識到，她老公真的是祁修，而祁修出道多年，寫過許多科幻作品，有《向心公轉》《時間旅行器》，還有外星基地系列《外星基地1》《外星基地2》《外星基地3》，最近幾年他在寫末日系列，有《2736》《末日來臨》，還有最新的《移民星球》，而他唯一一本大坑，便是《環形宇宙》，這本書林苑當年也曾掉落坑底，六年過去了，林苑已經工作多年，可那本書依舊是個坑。
讀者常常開玩笑，說是有生之年恐怕看不到了，只能指望子子孫孫把這本書燒給他們了。
總的來說祁修的更新雖然成問題，可坑品是不錯的，只這一本書一直寫的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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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讀者角度來說，林苑怨念也很重，“就是，你幹嘛挖坑不填！”
眼底深埋的笑意一閃而過，齊修遠斂眸扶了扶眼鏡，“并非不願，實屬不能。”
“別拽文，你知道我們被坑的有多慘嗎？”
“就是！”禿頭少女怨念很重，“你知道我們讀者等更新等的多難受？”
她絕不會承認，比起出版重任，她更想把坑追完。
“……”被老婆催更的滋味有些複雜，齊修遠溫聲解釋：“這本是硬科幻作品，而硬科幻是以科技或科學猜想推動情節的，這就需要作者有龐大的物理學、化學、生物學、天文學、心理學，甚至是醫學儲備，最初挖坑時我也以為我可以，可寫到中間時才發現，我最初用來解釋情節的理論有bug，作為硬科幻作品，我自然不能繼續往下寫，這幾年我一直在和國外知名物理學家聯系，來修改此處bug，可一直受限于自己的認知，至今未能繼續往下寫。”
換句話來說，是目前各大學科已知研究成果，不能解釋他的情節設置。
“那你可以換個情節。”
“如果那麽容易更換，我也不會擱筆多年。”科幻小說嚴格意義上來說偏向幻想，而非科學，硬科幻作品則反過來，齊修遠拉着林苑，低聲道：“我們聊聊。”
禿頭少女：“……”當她是透明的？當她不存在？禿頭少女頭靠在林苑肩膀上，哭訴，“嫂子，我慘啊，我真慘啊！你一定要幫我！祁修不更新，咱們不回家，好嗎？”
林苑瞥了眼齊修遠，原本她是不會幫一個外人的，可問題是，她和禿頭少女如今是統一戰線，不談《環形宇宙》，就說《移民星球》吧？到底什麽時候更新啊？
禿頭少女掃了眼林苑又看了眼齊修遠，當下拉着林苑的胳膊，“祁修，你今天至少更新三千字，否則我就不讓小苑回家了。”
林苑：“……”
齊修遠眉頭緊鎖，緊盯林苑，“我希望你不是這樣想的。”
林苑回神：“我當然不是這樣想的。”
禿頭少女：“對，她不是這樣想的，她想的是你今天要是不更新一萬字的《移民星球》，她就不回家了。”
齊修遠：“……”
林苑：“……”這都可以？？？
此後，禿頭少女哭訴了自己這幾年是如何從美少女變成禿頭美少女的，真是聞者心酸，倆人喝了下午茶，又和蔻肖碰了頭。
看着氣沖沖的蔻肖，林苑挑眉，“誰得罪你了？錢少？”
“我呸！你怎麽不告訴我那狗是錢少風的？早知道要跟這種人做親家，我死都不會吃那哈密瓜和車厘子。”
“昨天吃的比誰都歡，蔻肖啊，錢少不錯，母胎solo，單身狗一個，跟你……做親家正合适。”
“我家白白是眼光高，他和他的狗都是沒人要，這能一樣嗎？”
林苑偷笑，一旁的禿頭少女琢磨道：“錢少？這名字聽着有些耳熟。”
之後，禿頭少女發了微博：
“@祁修綁架了你老婆，趕緊交稿，否則今夜就獨守空房吧！哈哈哈哈哈！”
讀者們很給面子。
—哈哈哈哈，早知道這樣就可以，編編也就不用催的那麽辛苦了。
—催了幾年沒催出稿子來，你确定這樣可以？
—那以後嫂子要天天被綁架了。
—@祁修大神結婚了？獨守空房的男人好可憐的，大神，你一定要做出明智選擇的。
—獨守空房實在便宜他了，我因沒書看日日拿我老公出氣，我老公已經獨守空房很多天了。
林苑哆嗦了一下，一堆人要綁架她是怎麽回事，不過這真有效嗎？齊修遠應該還是寫不出來吧？畢竟追更數年，她一早就知道祁修的更新速度。不過如今想來，從前他每晚坐在電腦前工作，或許就是在寫文吧？
一旁的蔻肖還在氣：“我家白白就是單身一輩子，也不能下嫁給這種狗。”
林苑：“你确定要破壞白白的終生大事？你不是一直自诩開明家長，崇尚婚姻自由的嗎？”
蔻肖：“不行，那種跟我進了女廁所的男人，能教出什麽好狗來？”
林苑只好安慰她，“往好的方面想，至少白白的婆家有錢啊，你就不要讓父母輩的恩怨影響到狗狗們的幸福了。”
“……”
一旁的禿頭少女忽然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錢少風那不就是風……”
嘴忽而被林苑捂住，林苑笑眯眯露出職業假笑，“錢少風當然就是風了，你看這孩子傻了吧？”
蔻肖狐疑片刻，又很快氣起來，要她把女兒嫁給錢少風家的狗，門都沒有！
禿頭少女疑惑地看向林苑，林苑解釋：“蔻肖還不知道錢少風寫文的事，這些事讓他自己來說吧。”
“也是，差點就說漏嘴了，不過小苑，你可一定要幫我呀，我能不能嫁出去，就靠你了！”
“……”這好像有哪裏不對。
禿頭少女千叮咛萬囑咐，叫林苑一定要挺住，逼祁修更新舊坑，林苑原以為她不會起作用，卻萬萬沒想到，當晚祁修真的更新了一萬字，要知道，祁修自發文以來，只有斷更沒有加更，忽而更新一萬字，讀者們都有些懷疑人生，直到知情的讀者指路微博，點出編輯綁架嫂子一事，衆讀者才恍然大悟，這哪是加更啊，這是來撒狗糧了。
看完一萬字，林苑爽的同時又意猶未盡，原來，一下子看完一萬字的感覺如此幸福，早知道離家出走就有加更，這一招還用得着禿頭少女來耍？她早就用了！
無法否認的是，作為書粉，看到大大為自己加更，這感覺不是一般的爽。
忽而微信收到消息。
齊修遠：“一萬字已更，何時歸？”
林苑：“我忽然愛上了日閱一萬的感覺，請繼續保持，更新讓我滿意了，本書粉心情好就回去。”
齊修遠：“……”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原來是這種感覺，周一的早晨，公司技術部的員工都敏感地察覺到部門的低氣壓，某低氣發射機卻渾然不覺，手指飛速打字，在電腦屏幕上寫代碼。
周佳琪摸着胸口，“牛哥，齊哥這是怎麽了？”
牛立志搖頭：“齊修遠從未這樣過，啊……對了，我知道了！”
周佳琪蹙眉：“怎麽着？”
牛立志痛苦地嘆息一聲：“這次公司調薪了，可他好像還是老工資。”
這話說的連一旁的雷佳都忍不住蹙眉，齊修遠的實力要是放在大公司，一年的收入絕對夠小城市買套房了，可在這卻拿那麽少的工資，是人都不能忍！雷佳沖進老板辦公室，雷匹吓得扔掉手機。
“你怎麽來了？”
“爸，你也太狠了點，齊哥那麽厲害，工作又出色，你就給他那麽點工資，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雷匹抿唇，一副不耐模樣，“你懂什麽啊？現在經濟不景氣，我們這種小公司要是不學着開源節流，早就被大公司吞了，再說齊修遠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麽。”
“那是齊哥脾氣好，你就不怕他離職嗎？”
“離什麽職？我以前那樣對他他都沒離職，現在也不會離職，放心吧！”
說着雷匹又一次拿起手機，雷佳氣得奪過他手機，“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翻看一看，簡直不敢相信，那熟悉的app不是終點網站的嗎？
“爸，你也看小說？”
“是啊，你以為爸就不趕潮流了？我告訴你，你爸我一個月光打賞就要打賞好幾萬。”
雷佳蹙眉，“你有錢打賞沒錢給齊哥加工資？”
“齊修遠的事你別管，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加班，不出差，我都滿足他了還要怎樣？再說我打賞的作者可是大神，能一樣嗎？”
雷佳狐疑地湊過去，“《移民星球》？這不是祁修大神的書嗎？”
“你知道？”雷匹不無得意地顯擺，“看，你爸我是他打賞榜單前十名，是榜上有名的讀者！”
雷佳默默嘆了口氣。
她爸起這個名字實至名歸。
地鐵駛過隧道，光線驟暗，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稀薄，齊修遠站在地鐵上，望向窗外的一片漆黑，莫名的想起之前的事。婚姻一事學問很多，他如今算是體會到，坦誠遠比隐瞞困難，他一早就應該告訴她一切。
邊上的兩個年輕女生在聽歌。
“願心和莊淮的《對白》真的很好聽。”
“到現在還在榜單前二名，熱度很高。”
“願心的身材好好呀，我一個女生都愛了，跳舞時更是性感，差點被掰彎了！”
“每次看她跳舞，我都流一地鼻血，必須要舔屏！”
她離家已有數日了。
所以他已經淪落到要跟其他粉絲們一起舔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