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心湖投塵世
沉沉夜色,一抹白影如鬼魅般出現在巍峨高聳的皇宮之中,他快如閃電地掠過座座殿宇,不一會兒工夫便出現在月帝的書房之中,颀長挺拔的身影在夜色的映照下,在白玉石磚砌成的地面拉出一道斜長的陰影。
“你來了。”月帝對着窗外負手而立,在白影出現于身後之際,長嘆一聲,似為等待來人而站了許久。
來人靜靜地立着,俊美無暇的玉臉如寒冬的飛雪,冰冷無情,一雙星眸看不出喜怒,眸中卻沉澱着歲月悲歌的痕跡,在那一片璀璨中,難以抹去。
月帝緩緩轉過身,睿智的雙目中透出深深的愧疚,他想開口表達歉意,可是面對着面前白衣勝雪的男子,一代帝王卻輕輕地戰栗了,此時此刻,他竟找不出任何言語來表達自己的感情。
“這幾年,你可過得好?”終究是找回了自己的音律,月帝沙啞着嗓音問道。
“你說呢?”沒有回答,而是冷酷的反問,仿若一把利劍直直插入月帝的胸口,讓他感到窒息。
月帝痛苦地垂下眼簾,眸底是裝不下的黯然,“卿離……朕對不起你與蘭妃。”
“呵,月帝何須如此?我與母妃過得如何不勞他人挂心。”臉色沒有絲毫的軟化,逸塵不為所動,唇角扯出不屑的譏笑。
沉重地轉過身,月帝終是無法直面逸塵,背對着他望向窗外的清空深夜。
“你身上的詛咒解開了。”
“托鳳妃的福。”冷漠的語氣下,一灣哀傷在眸底流淌,逸塵閉起雙眸,決定不想陷入那段難受的回憶。
“你愛她?”月帝望着蒼穹發出疑問。
“……”逸塵沉默。
“她愛你嗎?”月帝又問。
“這是我們兩人的事。”不自覺地将袖下的拳頭收進,逸塵的心猶如針紮。
“是嗎?可是鳳洛歌是朕的兒媳。”月帝沉聲說出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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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懷的是我的孩子。”逸塵也不相讓。
月帝的聲音沉頓了下,暗自調整着氣息,緩聲道:“孩子生下後,你可以帶走。從此,月桑再不……欠你。”
兩人之間剎那間陷入了停滞的沉靜,也不知過了多久。忽地,月帝只感覺身後一陣快風,那襲白衣一瞬間禦風離去,而他淡漠的聲音也通過深厚的內力傳到了月帝的耳裏,冷冷的,凜冽如冬。
“月桑從不欠我,欠我的人從來只有月帝與鳳家。孩子,人,我都要,誰也別想阻攔我!鳳洛歌是鳳家欠我的,她只能屬于我一個人。”
……
秋天的夜,帶着清爽的涼意,卻仍舊有絲冷氣,浩瀚的天空,挂着近圓的明月,皎潔的月光,穿過裹在身上的厚厚的雲層,閃爍着誘人的光芒。
深夜無法入眠的鳳洛歌幹脆起床,披了件薄衫便坐到了窗邊,靠着窗框,托腮望月。
月色很美,美人獨坐,仍顯凄涼。癡癡然地望着那輪快要滿月的銀盤,鳳洛歌的臉上挂上了落寞的神情,白皙的雙手情不自禁地覆住自己的腹部,鳳洛歌的眸色暗了暗,悲傷地自言自語:“快中秋了……明年的那日,娘怕是不能見到你了吧。見不到你的日子,娘該怎麽過……知不知道,娘一想到以後,娘的心就好痛好痛。”
淚滴不争氣地從眼眶中滑落,鳳洛歌的雙頰漸漸濕潤,她驀然想起那個令她心碎的名字,逸塵……還有隐香谷那段再也追不回的美好時光。一切就像隐隐埋伏在她心中的荊棘,微微一碰,便把她刺得體無完膚。
忽地,一陣輕風飄過,一股刺鼻的酒味夾雜着一絲清淡的梨花香味,讓鳳洛歌驟然收住了眼淚,她詫異萬分地望着窗前飛身而至的白影,因愕然而微微張開的雙唇,下一刻便被毫無保留地掠奪,浸濕在一片酒香濃郁的輕舌中。
“唔……”直到纏綿的親吻吞沒了彼此的呼吸,鳳洛歌才恍然回神,伸手推開面前醉眼迷離的逸塵。
“天……你喝醉了。”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鳳洛歌面露擔憂,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喝得如此爛醉。
“是嗎?”逸塵盯着鳳洛歌迷惘道,語氣有些含糊,幽深的眸底是化不去的濃濃憂郁。
“逸塵……你怎麽了?”見逸塵如此,鳳洛歌心疼地覆上他的玉臉,輕輕撫慰,而他滿身的酒氣繞鼻不去,熏皺了她的黛眉。
似乎對鳳洛歌的話充耳未聞,逸塵隔窗伸手摩挲般地勾勒着她的下巴的曲線,雙眸如迷霧遮掩的兩灣深潭,充滿了魅惑之色,他帶着迷惑的嗓音說道:“洛歌……我要你。”
鳳洛歌一怔,随即領悟逸塵的意思,面色迅速蹿紅,尴尬地別過頭,再次說道,“逸塵,你喝了不少酒。”
“不,我還清醒,清醒的想要你。”
無視鳳洛歌的羞怯與慌亂,逸塵輕巧地翻躍過窗戶,将鳳洛歌騰空抱起,取代她的位置,雙臂牢牢地将她禁锢在自己懷裏,卻又在她的腰際之處稍稍松了力道,盡量不去碰到她微凸的肚子,性感的薄唇也同時迫不及待地貼向了她。
溫熱的鼻息一下子撲上頸間處,撩起鳳洛歌肌膚的溫度,讓她不禁發出壓抑的低吟,低喃道:“逸塵,你……是怎麽了?”
“洛歌……我想你想到發瘋。”沒有停下口中的動作,
“啊……”逸塵的欲火讓鳳洛歌措手不及,一聲驚呼之後,她已經被逸塵抱到了床上。
“嗯……我……孩子……名兒……”
似乎刻意不給鳳洛歌開口的機會,鳳洛歌每一次的出聲都被淹沒在逸塵火熱的深吻當中,而他卻也沒有完全忽略她心中想說的話,得閑喘息之時,逸塵一一回了她。
“放心,我會小心的,不會傷害到孩子。”
“……可是……”鳳洛歌仍在掙紮。
“名兒暈睡在了外面,暫時不會醒來。”
“你……”鳳洛歌頓感氣惱,卻又沒有機會發聲對逸塵做出控訴,猶如狼口下的綿羊,任他宰割。
兩人唇舌糾纏了許久,顧及到鳳洛歌的無聲抗議,逸塵停下了動作。
“你想說什麽?”星眸閃過一絲理智,逸塵微微收回了力道,并沒有松開鳳洛歌,她仍被他禁锢着。
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鳳洛歌顧不上回答逸塵,而是貪婪地呼吸起新鮮空氣,卻不慎噎住,嗆咳起來。
“咳咳……咳咳……”
時間一秒一秒流逝,咳嗽還在繼續。
“……咳咳……”
半盞茶的時間也到了,幹咳的聲音漸漸明顯。
“咳咳……”
終,滿腔的欲火在某人的刻意澆熄下漸漸冷卻,一聲無奈且壓抑的輕嘆自逸塵口中逸出。
“你……是故意的。”咬牙切齒的控訴,逸塵恨不能将狡猾的鳳洛歌綁到床架上去。
見心計被識破,鳳洛歌立即停下咳嗽,吞了吞口水,目光想四處飄忽,不敢瞧逸塵,口中不忘狡辯道,“沒啊,真的嗆到了。”
“以前你與我争一只燒雞的時候,肉塞滿口也沒見你停下來呼吸過。”逸塵面無表情地寒聲道出鳳洛歌從前的糗事。
聞言,鳳洛歌愣了片刻,忽然暗淡下了眼神,舔了舔微腫的雙唇,苦笑揶揄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再憶起過去的事了。”
“……”經鳳洛歌一說,逸塵也怔了半響,繼而回過神,重新挂上冷漠的表情。
利落地拉起床被蓋到鳳洛歌身上,逸塵淡淡地瞅了床上的鳳洛歌一眼,輕忽道,“今晚喝醉了,不會再有下次。”
随着話音一落,逸塵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鳳鳴閣。
夜,又恢複了它的寂靜無聲,而鳳洛歌卻聽到了自己心湖裏石子落水的聲音,而她似乎也随着那些落石一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沉溺,直到無法呼吸。
淚,再次如斷線雨簾撲撲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