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圍場狩獵
雄偉輝煌的月桑皇宮中,一名宮廷侍衛打扮的人疾身走過幾條蜿蜒拱廊,來到禦書房前,在守門公公的默許下,未經通報便走了進去。
“屬下見過皇上。”宮廷侍衛屈膝而跪。
“嗯,事情打探得如何?”俯首于桌案的月帝輕應一聲,揮手免禮,讓宮廷侍衛起身報告。
“鳳妃肚子裏的孩子,确實不是蕭王爺所出。”侍衛低頭陳述,面色肅穆,中間微微停頓,似調整了呼吸,強裝鎮定繼續道:“鳳妃與野戎新上任的端木将軍……有染。”
頓時,禦書房內變得很靜很靜,靜的讓侍衛莫名的心慌。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在侍衛幾乎以為自己将會在禦書房站一整天的時候,終于,桌案前的人有了動作,他緩緩地起身,走到窗前,負手而立,神情十分凝重,似積壓着怒氣,陰郁得如布滿烏雲的天空。
“新上任的端木将軍……他叫什麽?”月帝徐徐發問,目光望着窗外,有些深晦。
“回皇上,叫端木卿離。”侍衛低垂着頭,不敢擡起,他從月帝身上感受到濃濃的壓迫力。
“退下吧。”聽到侍衛說的名字,月帝的臉色變得陰測測,聲音驟然發冷。
侍衛默然颔首,跨步退下,不敢稍作停留。
禦書房再度恢複了一片沉靜,良久,月帝幽幽地嘆了一聲,緊鎖眉頭道:“卿離,端木卿離,為何偏偏是他?洛歌啊……洛歌,你讓朕拿你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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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天,秋高氣爽,高樹曉還密,遠山晴更多。
月帝為迎野戎使節團,選擇了在使節團入京三天後,舉辦了一場狩獵活動。
之所以選擇狩獵的歡迎方式,月帝自是有他的考慮。除了月帝本身的喜好之外,最主要的還是因為野戎自古是個馬上民族,男女老少皆擅長騎射,而軒轅雲姬在入京面聖之後,提出的和親要求也是希望能找一個允文允武的皇子,而不是個養尊處優的嬌生之人,其擇偶的必要條件之一,便是對方在騎射方面至少能與她平手。
所以,當雲姬公主提出要與月桑皇族的男子一同上場狩獵,衆人亦不覺得稀奇,只是這卻苦了那些被月帝遣去陪同雲姬公主的皇家女眷,一個個本是打扮得光鮮靓麗,為在圍場上博得目光與贊美,卻被雲姬公主拖累在馬上,叫苦連跌,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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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幾位姐姐若是覺得體力不支,就去棚內休息吧,雲姬理解的。”雲姬冷笑地勒住馬,紅衣奪豔,轉身沖着落在她身後幾百米遠的一群女眷大聲喊道,美眸中帶着鄙夷。
雲姬連諷帶嘲的話語自是激怒了幾位王妃,其中四王妃淩秀榮更甚。她向來敢說敢言,騰起食指,直指着軒轅雲姬的背影大聲回了罵一句:“哼,你別小看我們月桑女人,再怎麽樣,我們月桑還有一個鳳妃在,容不得你放肆!”
經淩秀榮一提醒,在場的所有人不由得想起了鳳妃,特別是女人,均紛紛點頭表示同意,若不是三王妃有孕在身,今日怎麽也不會輪到這和親的公主那樣嚣張,随即轉念一想,若是她們也懷孕便好,不用受騎馬暴曬之苦,更能悠哉閑趣地坐在棚內避日光。
于是,衆多不明的視線火熱地竄向正在涼棚下津津有味的吃着葡萄的鳳洛歌,有崇拜,有羨慕,有哀怨。這使得最近神經有些衰弱的鳳洛歌在把桌上第五串葡萄消滅後,終于被口中的葡萄皮給噎住了。
“咳咳……咳咳……”鳳洛歌的臉色因喉部的運動而迅速蹿紅,讓她本是憔悴蒼白的面容有了點紅潤之色。
“王妃……”名兒一手輕拍着鳳洛歌的背,一手為她添了茶水,無奈地嘆了聲,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吃葡萄也能被葡萄皮噎住的人……要說這種人也很厲害,不愧是他們的王妃……
鳳洛歌猛烈的咳嗽引來了騎馬在附近不遠打轉的月蕭然。他翻身下馬,一身狩獵勁裝更顯英俊潇灑,伸手從名兒的手中接過茶杯,瞪着滿桌面的葡萄殘骸,皺眉輕斥道:“怎麽一下子吃那麽多葡萄?”
“咳……葡萄好吃,停不下。”一下将杯中的水全部灌入口中,鳳洛歌輕拍着胸口,難受的表情緩和了許多。
“……你可以節制點。”月蕭然默然一瞬,幽嘆了聲。
“嗯。”鳳洛歌點了點頭,不經意地瞟了眼月蕭然的馬兒,滿滿的弓箭擠緊了麻袋,挂在馬身側,似乎全未動過,她訝然問道:“你不是去打獵了嗎?怎一支箭都沒發出?”
月蕭然的鳳眸暗了暗,冷睇了眼雲姬公主的方向,滿不在乎道:“今日沒心情。”開玩笑?他沒傻到去賣命表現,然後娶回個麻煩回家。
看出月蕭然的無趣和有意,鳳洛歌也沒有再說什麽,畢竟他們之前為了和親對象一事冷戰了許多日,她也不想再因這件事又與他發生争執。
順着月蕭然的視線望去,鳳洛歌若有所思道:“蕭然,和親事情一過,我想去月普寺靜心養胎。”
聞言,月蕭然目光灼灼地盯着鳳洛歌看,神情微寒,沉聲回道:“去多久?”
“直到孩子生下來為止。”鳳洛歌垂眸,避過月蕭然的凝視,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肚子。
驀然攬住鳳洛歌的身體,月蕭然強硬道:“不可以!我不準你去。”
“蕭然……”鳳洛歌輕柔地請求,“我……想離開。”
将頭頂在鳳洛歌的肩頸處,因為她懷孕的關系,月蕭然無法緊摟鳳洛歌的腰部,只好将額抵住她的耳際,輕輕摩挲,細聲呢喃道:“洛歌,我不想和你分開。”
“那衛可雲呢?”鳳洛歌淡淡抿了抿嘴,苦笑道,“你不能再将她留在裕王府了,秀容方才偷偷跑來找過我,說懷疑你在她家養了小妾。蕭然……瞞不住了,不如将衛可雲接回蕭王府吧。”
感覺身後的人陷入了沉默,鳳洛歌一時也不知如何繼續開口,四周傳來高高低低的耳語,鳳洛歌聽得到他們在讨論月蕭然和自己,也是,公衆眼目之下,他們的行徑确實表現得太過親昵,目光情不自禁地四處溜轉了下,卻意外地撞見那一對冷視着自己的星眸。
兩人相望,終是一方會先別開了眼去。鳳洛歌受不了對方冰淩的冷刺,倉惶般地垂下雙眸,再不看向那襲白衣,藏在衣袖中的雙手緊緊地相握,鳳洛歌習慣性地咬緊了下唇,壓抑自己的感情。她努力告訴自己,他如今再也不是逸塵,不是隐香谷谷主,而是野戎族的端木将軍,而她不該見他……不該再靠近他,她沒理由,亦沒有資格。
“洛歌,怎麽了?”察覺懷中的人有絲許的顫抖,月蕭然打破沉默,關心問道。
“覺得有些冷。”鳳洛歌小心地收起心中的憂傷,轉頭望着月蕭然,就着他們方才停滞的問題詢問道,“想好了嗎?”
月蕭然的表情又是一頓,鳳眸一片愧疚,“洛歌,對不起。我……放不下她。”
“我知道。”莞爾一笑,鳳洛歌理解的目光落在了遠處的那抹白影,“感情,沒有誰放得下。蕭然,讓我去月普寺吧,算是給我們彼此一段時間,各自好好清理自己的思緒,可好?”
緩緩地點了點頭,月蕭然無聲地認準。
而此刻,在林中遠處的一簇叢林之後,一支冷箭淩厲地射穿一只隐匿于高草之中的黑影,轉眼之間,鹿倒血泊,斷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