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一回交手,曲潋勝
應鈍鈍的,突然開口道:“如果以後你不能陪我了,我就帶你的閨女去改嫁……”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掐住了脖子,然後那道陰森森的聲音道:“別說一些惹我不高興的話。”
曲潋腦子不靈光,害怕神經也遲鈍了不少,下意識地就将他的手拉開,繼續道:“就許你自己去死,不許我改嫁麽?如果你敢死,我就敢改嫁,別想我給你守寡……”
嘴裏說得狠,眼淚卻流了出來,很快弄濕了枕頭。
紀凜摟住她,沒有說話。
她嗚咽着回抱他,雙手緊緊地摟着他,哭得眼前發黑。?
☆、第 204 章
?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曲潋感覺好了一些,不過只是好一些罷了,依然難受着,讓她肯定自己一定是有輕微的腦震蕩了,只希望休息幾天能好。
她起床時,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外頭天色大亮,陽光從窗臺走過,整個世界都變得明媚清朗。
碧春和碧夏等丫鬟伺候她洗漱,見她臉色蒼白,神色倦怠,都有些擔心。
“少夫人,今兒一早寒山雅居那邊的明珠過來詢問您的身體,因為您未醒,奴婢便打發她回去了。”宮心秉報道。
曲潋按了按額頭,沒什麽精神地道:“等會兒讓人去寒山雅居說一聲,說我沒事,讓祖母不必擔心。”
宮心等人都忍不住瞅她,這模樣還叫沒事?
早餐是江南的清粥小菜和包點,曲潋依然沒什麽胃口,勉強墊了點兒肚子,便開始喝藥。只是那刺鼻的藥味撲鼻而來,她原本就犯惡心難受,當下更是忍不住吐了。
一碗藥,曲潋是邊喝邊吐,最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簡直像打仗一樣,弄得狼狽不已,更沒精神了。
碧春等丫鬟憂心忡忡,伺候她漱口後,忍不住勸道:“少夫人要不要去歇息?”
“都睡了七八個時辰了,骨頭都要躺得僵硬了。”曲潋懶洋洋地道,決定坐會兒。
喝了藥後,額頭和手上的傷便要換藥,宮心去取了傷藥過來,不僅有生肌止血的傷藥,還有一瓶雪參冰膏。這是除夕那時紀凜受傷,紀三老爺特地送來的,紀凜沒有用,留了下來,正好給她用。
“娘娘~~”
宮心剛拿了藥箱過來,衆人便聽到門口傳來奶聲奶氣的聲音。
阿尚被奶娘抱進來,過了門檻後,她便掙紮着下地,然後朝曲潋跑了過來,小身子就像橫沖直撞的小火車一樣,碧春等人擔心她沒輕沒撞的,忙過去扶住她。
阿尚一把撲進了碧春懷裏,擡頭瞅了她一眼,然後一巴掌拍了過去,拍在碧春的肩膀上,繞過擋路的丫鬟,撲到了坐在矮榻上的曲潋的懷裏,扒着她的衣服不放。
曲潋伸出左手攬住她,低頭看她快活無憂的小臉蛋,心裏那種的壓抑終于少了一些。
昨晚她真的很絕望,只要想到紀凜也許真的會死,她就無法控制自己,覺得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變得沒有意義。
阿尚今日十分愛撒嬌,被娘親摟住後,就要爬到她膝蓋上坐着,周圍的丫鬟忙伸手要将她抱走。
“不必了,阿尚沒多重,我抱着即可,先上藥吧。”曲潋也喜歡閨女黏着自己的樣子,心裏十分高興。
碧春等人只得作罷。
宮心先是給曲潋額頭的傷抹了藥,然後才将她右手上的紗布拆了。
過了一個晚上,手心的傷仍是麻麻的痛,但是沒有昨晚那麽痛了,倒是能忍耐。當紗布拆開時,看到那手掌心一大塊那沒了皮的血肉,那發白的肉,看着既讓人惡心,又有些不忍睹視,周圍的丫鬟看罷都感覺自己的手也痛起來。
曲潋是真的痛,看一眼也覺得有點兒不忍睹視。
宮心雖然很小心了,但是上藥時還是讓曲潋疼得厲害。
這時,阿尚竟然湊過臉要去看,曲潋一時沒注意到,差點将她摔着了,幸好碧春一直在旁盯着,伸手扶住傾身湊過去的阿尚,将她抱下曲潋的懷裏。
阿尚扭身不讓碧春抱,她的小身子就挨到娘親身邊,湊着臉過去看宮心給曲潋上藥,看得目不轉睛,那副嚴肅認真的小模樣,配上那張包子臉,實在是有些搞笑,明明是個萌萌噠的小包子,這種嚴肅的模樣很有反差萌。
等手上好藥,重新纏上紗布後,曲潋将手遞到閨女面前,笑道:“阿尚看什麽?你看得懂麽?”
阿尚懵懵地看她,然後咧嘴笑着,又撲到她懷裏。
母女倆玩了會兒,曲潋的精神又不太好了,讓阿尚自己去玩,自己在靠着個大迎枕眯了會兒眼睛,直到寒山雅居又來了人。
明珠奉淑宜大長公主的命令過來探望,順便也帶了些藥材補品過來,還有一筐新鮮的櫻桃。看到曲潋的模樣,便知她此時一點都不好,忍不住嘆了口氣,傳達了淑宜大長公主的意思,讓好她生歇息,這些日子就不必過去請安了。
“我沒事啦,讓祖母不必擔心,休養幾天就能好了。”曲潋安慰看着有些難過的丫鬟。
明珠勉強道:“少夫人确實要多歇息,養好身體方是。”
明珠陪曲潋說了會兒話,擔心打憂了她歇息,很快就告辭離開。
曲潋讓人去洗了一盤櫻桃,用甜白瓷的盤子裝着,便将吃貨閨女叫進來,讓人去了櫻桃核,然後給她自己抓着吃。
就在曲潋饒有興趣地看着她閨女乖巧地坐在身邊吃櫻桃時,下人來報,她娘親和弟弟一起過來了。
曲潋愣了下,忙讓人去請他們過來。
季氏和曲湙被丫鬟領進來,看到曲潋的模樣時,季氏當場落下淚來,曲湙看着也很擔憂的樣子,眼裏還有些怒意。
“潋兒,你沒事吧?”季氏邊流淚邊問道。
曲潋被她哭得頭疼,她現在精神不好,一個小白花哭得再美也不感興趣,何況這是她娘,真是哭得要人命。
“娘,你別哭了,你哭得我頭都疼了……”說着,她捂住頭。
季氏的眼淚生生吓了回去。
曲湙看她促狹的模樣,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便問道:“二姐,你覺得怎麽樣?好一些麽?”
“嗯,沒什麽的,你們放心吧。”曲潋故作輕松地說,忙讓他們坐下,讓丫鬟沏茶過來,問道:“娘,湙弟,你們怎麽來了?湙弟不用去書院?”
曲湙沒好聲氣地道:“昨天聽說你遇襲一事,娘都要吓暈了,要不是天色晚了,她都要過來看你。我心裏也不放心,所以便向書院請了假過來看看你。”
季氏對女兒在大街上遇襲一事憤怒不已,當下說道:“那些人真是無法無天,連公侯府的車駕也敢襲擊,簡直是沒有王法了,官府怎麽不捉他們關押起來……”
曲湙抿了口茶,若有所思地看着曲潋。
曲潋今兒還沒出過門,剛才明珠過來,也沒有提什麽,所以昨日的事情的後續不太清楚,當下便問道:“娘,外面怎麽說?”
季氏看向兒子,她其實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女兒昨天回府時被一些地痞兒給驚擾了車駕,然後那些無法無天的地痞兒逃出城外。倒是昨晚兒子被曲大老爺叫去榆林胡同那邊好一陣子才回來。
曲湙朝她笑道:“二姐你不用擔心,官府自會查清楚的,聽說已經關押了兩個生事的地痞,他們曾經是流民,後來逃亡到京郊外,可能是受了什麽人唆使,偷拿了別人的路引特地進京裏來生事的。”
曲潋點頭,聽她弟的語氣,知道的也不多。
季氏啰嗦地詢問了女兒的身體情況,知她沒有什麽大礙,方才放下心來。
曲潋雖然精神不太好,不過難得見到弟弟心裏也高興,便拉着他們說了好一會兒話,漸漸地,話題便轉到了曲湙身上。
“娘,湙弟如今十五歲了,過兩年就要下場考試了吧?”
季氏笑道:“可不是,聽書院裏的先生說,你弟的文章策論做得不錯,不過年紀還小,見識有限,需要再積累,所以才讓他再推個兩年才給他下場,屆時也穩妥一些。到時候考了個功名,也方便給他說親。”
“娘!”曲湙臉有些紅。
十五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整個人都瘦成條兒一樣,倒是一張臉看着斯文而清俊,看着就是個美少年,光是這皮相,就不用擔心沒有姑娘看不上。
曲潋忍不住捂嘴笑,她弟如今好像也到了慕艾的年紀了,都懂得害羞了。
季氏坐了會兒,生怕打憂了女兒歇息,很快便告辭了。
一天時間過得很快,曲潋雖然一整天都窩在暄風院,不過暄風院裏卻迎來了幾撥客人,都是聽聞了她昨天遇襲過來探望的,有景王府打發過來的下人,駱家打發過來的,襄夷公主打發過來的,駱櫻打發過來的,不過都讓厲嬷嬷出面去應付了。
這些人都想要過來探望,不過知道曲潋如今身體不好,怕過來打擾了她休息,紛紛說過幾日等她好些再過來。
今日紀凜回來得很早,才過了申時不久就回來了,讓曲潋都以為他翹班早退了。
“今兒衙門也沒什麽事情,我心裏擔心你,所以便先回來了。”紀凜坐到她身邊,先看了下她額頭的傷,又拉起她受傷的手瞧了瞧,不過裹着紗布,他自然什麽也看不到。
曲潋不着痕跡地将手收了回來,就怕他要幫她換藥,屆時看到她手上的傷,又要變臉了。雖然第二人格總是能誠實地将自己的情緒表達出現,但也因為太誠實了,曲潋反而不知道怎麽面對他。
那會讓她難受。
阿尚看到他回來,跑過來讨抱,紀凜将她抱到雙膝上坐着,和曲潋說起她昨天遇襲的事情,“年炎已經查過了,那些襲擊你的人,并非京中人士,而是江湖上的一些練家子,官府已經關押了幾人,正在審訊,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你不用擔心。”
曲潋看了他一眼,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他們為何襲擊我的車駕?可是有什麽原因?”
“不必擔心,他們并非沖着你來,而是沖着三叔來的。”
“诶?”曲潋腦洞大開,“難道是三叔以前在江湖上惹到的人?”
紀凜笑了下,“許是吧。”
曲潋摸了摸下巴,然後斜睨了他一眼。
紀凜見她眼波流轉,那懷疑的小模樣兒分外可人,朝她回了一個溫柔至極的微笑。
曲潋被他打敗了,收回眼神。
用過晚膳後,紀凜去了寒山雅居一趟。
寒山雅居裏,淑宜大長公主聽着孫子的話,眼神越來越冷,“可瞧清楚那些人真的進了大皇子名下的莊子?”
紀凜淡淡地道:“我讓年炎查了,那處農莊确實是大皇子的,應該說,是原來的大皇子妃在世時置辦的,當時大皇子妃讓她的陪嫁管事置辦的,沒有多少人知道,年炎還是費了些功夫才打聽到。”
淑宜大長公主當下氣的摔了手中的茶盞,胸口劇烈地起伏,她怒道:“堂堂的天家皇子,竟然使出這種不入流的手段,鎮國公府哪裏礙着他了?”
“祖母莫氣。”紀凜忙給她順氣,“事情還不明朗,指不定并非是大皇子所為,大皇子沒那膽子。”
大皇子是最年長的皇子,在中宮無子的情況下,只要他老實本份,根本不用怎麽去争。可惜有些事情局中人看不明白,下面的皇子們年紀漸長,大皇子被逼得狼狽不堪,對那些漸漸成長、并且開始和他對着幹的皇弟們都恨不得弄死,可惜有那個心卻沒那個膽。
如今皇後有了身孕,雖然還不知道那孩子是男是女,但是皇上的态度,對于諸皇子而言,充滿了威脅性,也讓一些心急的不免會出昏招。
“難不成有人要設計他,禍水東引?”淑宜大長公主眯着眼睛道。
“有這個可能,我讓年炎繼續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的。”
淑宜大長公主深吸了口氣,冷聲道:“縱是如此,那些皇子們也不堪大用,成天只會窩裏鬥,怨不得景王以前會說沒一個堪大用的,看足了笑話。”
紀凜哂然,對那些尊貴的皇子,他素來不交惡也不交好,但他這種中立的态度難免會得罪人。
想到這裏,他的神色有些陰沉,不管這事情是誰做的,他都不會放過。?
☆、第 205 章
? 過了幾天,曲潋頭暈惡心的症狀總算是好了,精神也恢複得差不多,額頭的痕跡也沒有那般嚴重,只剩下淺淺的一道血瘀。
不過手掌心上那處沒了油皮的傷,倒是要養些日子,直到生出新皮長好為止,十天半個月是少不了的。為此,無論是紀凜還是丫鬟們都萬分注意,不讓她的手沾到水。
曲潋想到紀凜幫她換藥時那陰沉的模樣,就忍不住背脊發寒。明明前一刻還和她談笑風生、溫柔至極的丈夫,下一秒就變成蛇精病了,簡直讓人吓得夠嗆。只是他雖然變得蛇精病,卻仍是以她為重,心裏又被他感動得淚眼汪汪的。
曲潋覺得,似乎是腦子受了傷,她變得感性了不少,不然那天也不會哭成那樣,幾乎哭暈過去,整個人都變得悲觀起來。
感覺身體好多了時,曲潋便帶她家關了幾日的閨女去寒山雅居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
知道能出門了,阿尚興奮極了,曲潋叫她過來換衣服,吧嗒吧嗒地跑過來,叫她去找她的小鞋子,她也去專門放鞋的地方将一雙小小的繡花鞋拎過來,還有帽子什麽的……這種時候,只要叫了,她都會乖乖地拿了過來,被人指使得團團轉都不知道。
淑宜大長公主看到阿尚特別地高興,張開手就将小家夥抱到懷裏,摸摸她的小腦袋,笑呵呵地道:“我們阿尚今天乖不乖啊?有沒有聽娘親的話?來,叫聲外祖母。”
“娘~”阿尚嬌滴滴地叫着,叫完了附送一枚甜蜜蜜的笑容。
淑宜大長公主看曾孫女笑得陽光燦爛的樣子,只能無奈地捏捏她的小鼻子,拿了塊切好的甜瓜讓她自己啃,方才詢問起曲潋的身體。
“吃了幾天藥,頭已經不暈了,景王的醫術還是不錯的。”曲潋笑着說道,雖然先前腦震蕩的症狀讓她沒少受折騰,如今精神變好後,便覺得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曲潋不是學醫的,不過她曾聽說很多西醫都醫不好的病,中醫卻可以,中醫的博大精深可不是西醫能比的,或者說各有所長,但對于一個華夏人來說,還是為自己國家的醫術體系自豪。
所以,她覺得,其實有些病她也不用看得太嚴重,指不定真的能治好呢。
淑宜大長公主仔細端詳她的臉,笑着點頭,“看着精神多了,确實不錯。”前兩日,淑宜大長公主也親自去暄風院探望,當時看她臉色蒼白,恹恹的模樣,實在是教人心疼。
兩人正說着話,便聽丫鬟說紀二夫人和大姑娘過來了。
紀二夫人帶着紀語過來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見到曲潋,便将她上下打量,笑道:“今兒看潋丫頭的模樣,精神多了,可是病好了,還難不難受?”
曲潋感謝了紀二夫人的關心,笑道:“如今頭不暈,也不犯惡心了,想來是好的,不過大夫說,還得再喝幾天藥,喝得我嘴巴都是苦的。”說着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既然大夫這麽說,那就聽他的。”淑宜大長公主拍拍她的手,“有病治病,沒病補身也好,瞧都瘦得臉都尖了。”
曲潋摸摸自己的下巴,滿臉無辜,能說她的臉天生就是瓜子臉的尖下巴麽?
紀語跑過去和阿尚玩,她是個很有耐心的姑娘,無論阿尚多鬧騰,都會看護她,不厭其煩地糾正她一些不好的行為,淑宜大長公主等人看在眼裏,忍不住微笑。
紀二夫人說道:“娘,十月份便是語丫頭及笄的日子,待舉行完笄禮後,平寧妹妹說先給語丫頭和勤哥兒定親,過兩年再完婚。”
“你們商量好了就行,我沒什麽意見。”有父有母的情況下,淑宜大長公主并不想插手孫子孫女的親事,省得大家意見不合,鬧得不愉快,除了紀凜是例外。
紀二夫人就知道婆婆會這麽說,笑道:“娘您經驗豐富,屆時還要讓您指點指點呢。”
曲潋坐在一旁傾聽,并未插話,不免想到府裏的二姑娘紀詩,想到紀詩那種似怨似恨的眼神,就有些頭疼。
紀詩其實本性不壞,不過被鎮國公夫人養歪了,然後一直沒有掰回來,特別是自從阿尚滿周歲那會兒,她單獨跑去見沈勤一事,被紀二夫人拿來當衆諷刺,紀詩整個人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人變得陰沉了不少。
比起性子漸漸左了的紀詩,一母同胞的兄弟紀沖倒和平時差不多,行事也比紀詩聰明得多,他每日除了去上課外,便去給長輩請安,每逢休假時,還會主動去別莊給鎮國公夫妻請安,十分規矩孝順,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看在旁人眼裏,便覺得他是個孝順的,雖是庶出,卻也沒有什麽刁難他的意思。
這對姐弟倆完全是相反的類型,仿佛智商都長在了紀沖身上了。
明年紀詩也要及笄了,到時候少不得要操心她的終身大事,鎮國公夫人不在,可能這事情就要她這作大嫂的去忙活了。可瞧紀詩那模樣,就算給她掏心掏肺的,她都不會領情。
晚上紀凜回來時,曲潋和他說話時,便說起了紀語和紀詩的婚事。
“二嬸和姑母已有約定,待語妹妹及笄時就給她和沈表弟定親,明年詩妹妹也及笄了,母親不在,屆時少不得我們做兄嫂的要給她相看。”曲潋說着,忍不住看他。
紀凜手中端着茶盞,神色煦和中透着些微的清淡,顯然對這話題不感興趣,見她盯着自己,便道:“沒事,到時候将父親叫回來讓他自個去處理。”
曲潋聽了差點忍不住噴笑,他這種“誰生的誰負責”的即視感是怎麽回事?如今鎮國公府誰不知道鎮國公算是廢了,一心守着妻子窩在別莊裏,不理俗事,恐怕到時候将他叫回來,他自己也沒主意,還不是要紀凜去折騰?
“詩妹妹的性子有些左,到時不管給她定了哪家,恐怕她心裏都會有怨言,我可不趟這混水,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曲潋說得極不客氣,在他面前也沒什麽好僞裝的。
“行,那你就不理她。”紀凜朝她笑得溫柔。
曲潋仔細看了他一會兒,見他并不介意自己這種不負責的推脫行為,頓時心花怒放,撲過去抱住他。
紀凜笑眯眯地接住她,将她納入懷裏。雖然孩子都生了一個,她有些行為依然很孩子氣,特別是在他面前,對他一種毫不保留的信任依賴。可是他就吃這一套,恨不得她一生都能在自己面前保持如此真性情,喜歡就表達出來,不必像那些貴夫人一樣矜持而內斂。
曲潋膩在他懷裏,把玩着他腰間懸挂着的小印,問道:“對了,我遇襲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官府已經将那些人都緝拿歸案了,你不必擔心。”他低頭親親她的太陽穴。
“什麽罪名?審出什麽了?”曲潋緊接着問道。
紀凜想了想,說道:“有兩個人死在牢裏,其他的都是京城外的鎮子裏的地痞兒,平時不學無術,不過是被人當搶使罷了,對外的說法是他們喝醉了,不小心沖撞了鎮國公府的車駕。”
曲潋馬上坐了起來,詫異地道:“難不成死了兩個人線索就斷了?”
“嗯,官府是這麽判的。”
曲潋整個人都不好了,鼓起腮幫子,怒道:“果然不能相信官府,那年炎有查出什麽嗎?”
“有查出一些,你不用擔心。”
一聽他這語氣,便知道他不想告訴她了,曲潋撲過去,揪住他的脖子,“說吧說吧,這麽憋着我心裏難受,好歹是我自個受了罪,總得知道自己青天白日的到底是倒了什麽血黴,是吧?”
紀凜的目光移到她那只還纏着紗布的手上,将之輕輕握住,嘆了口氣道:“阿潋,并不是不告訴你,而是還不是時機,很快你就會知道的。”
聽出他話裏的慎重,曲潋微微眯起眼睛,想了想說道:“好吧,我相信你。”
紀凜臉上露出笑容,眼睛也因為笑意而變得溫暖起來,整個人就如同打上柔光一般,無瑕而美好,但凡見過的人,都舍不得移開眼睛。
曲潋心花怒放,受不住美色就要撲過去親他,誰知——
“娘!”
響亮的童聲響起,然後是吧嗒吧嗒的聲音從外面跑進來,曲潋差點吓得滑下炕,被紀凜眼疾手快地摟住。
小阿尚雙手攀着門檻爬了進來,然後又沖過來,爬上腳踏,攀着高高的炕頭瞅着他們。
“阿尚小寶貝,你去哪裏野了?真是髒死了!”曲潋握住她的小爪子,讓外頭候着的丫鬟去端水過來給她清洗弄髒的小手,又給她洗了把臉,才将她抱到炕上來。
阿尚伸手就要父親抱,坐在他懷裏抱着她的小皮球,一下一下地戳着小皮球,發出噗噗的聲音,笑得十分歡快。
曲潋忍不住搖頭,讓他們父女倆玩,她起身去讓人準備晚膳。
翌日,紀凜休沐在家。
一大早的,吃完早膳時,趁着阿尚還沒有起床來搗亂,紀凜便拿了幹淨的紗布和傷藥給曲潋換藥,邊換邊問道:“頭還疼不疼?”
“不疼啦!”曲潋笑眯眯地道,“剛才你不是看了麽,我都比平時還多吃了五個小籠包、一杯牛乳,胃口棒棒噠。”
前幾天,因為腦震蕩,使得她的胃口也不好,每天吃得比平時還要少了一倍多,紀凜十分焦急,覺得幾天時間,她都瘦了一圈——曲潋堅決認為,那是他的錯覺,才幾天罷了,能看出什麽來?
紀凜拉着她的手瞧了下傷口的愈合情況,雖然這點兒傷落在自己身上,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是傷在她身上,卻忍不住跟着抽疼起來。他小心地給她上了藥,包紮好紗布。
曲潋笑盈盈地看着他,只要他看過來,就露出一個大大的臉笑,笑到最後,她覺得臉上的肌肉都要抽筋了。不過也沒法子,她怕自己如果忍不住露出疼痛的模樣,這人就要變臉,到時候她又要難受了。
上好了傷藥,這時碧夏端來煎好的藥,那股味道撲鼻而來,曲潋差點又要吐了。
雖然如今胃口好了,可也架不住連續喝了好五六天的藥汁,都反胃了。
就在她困難地喝藥時,下人來禀報,襄夷公主和靖遠侯世子過來了,不僅有他們,還有景王府的管事嬷嬷和承恩伯府的人。
景王府的管事嬷嬷是代懷孕的曲沁來探望曲潋的,如今她懷着身子不能出門,只好每天都打發管事嬷嬷過來探望,而承恩伯府的人過來,應該是駱櫻派過來了,只是如今她已經可以見客了,駱櫻那性子急哄哄的,怎麽不自己過來?
正想着,承恩伯府過來的嬷嬷滿臉笑容地對曲潋道:“我們二少奶奶原是打算今日過來探望世子夫人的,誰知昨兒午時,二少奶奶身子不舒服,請了太醫去把脈,原來是二少奶奶有喜了。”
曲潋聽得樂了,“哎呀,原來是這樣,這可是大喜事兒呢。”說着,就讓人準備份賀禮,等會送去承恩伯府。
承恩伯府的嬷嬷也是笑容滿面,繼續道:“二少奶奶原本還想親自過來探望您的,可是二少爺見她害喜得厲害,便讓奴婢過來給世子夫人請個安了。”說着,飛快地睃了曲潋一眼,見她面上并無不樂反而一副為駱櫻有孕高興的模樣,便放下心來,同時也知道自家二少奶奶和世子夫人的情份,那真是嫡親的姐妹也不差了。
曲潋讓碧夏将承恩伯府的嬷嬷送出去,順便保證過些日子,她也會去承恩伯府探望駱櫻之類的。
将景王府的管事嬷嬷也打發了後,襄夷公主幽幽地道:“真好啊,景王妃有身孕了,你的好姐妹也有身孕了,為什麽我卻沒有呢?”
曲潋轉頭,看到襄夷公主那張怨婦臉,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得安慰道:“孩子是看緣份的,許是你們的緣份還未到吧。”
“騙人!”襄夷公主可不是那種無知的小丫頭,“這和緣份沒關系,而是可以人為操作的!偏偏景王就是不肯幫我,我讨厭死他了!”
曲潋不知道怎麽安慰這個想要孩子想瘋了的姑娘,只得将她閨女叫過來。
襄夷公主抱着阿尚不撒手,抽着鼻子道:“阿潋,為什麽別人要個孩子那麽容易,我想要個孩子卻那麽難呢?竟然還有讨厭的人和我說,那麽想要孩子,就讓表哥和旁的女人生,到時候去母留子,也是我的孩子!呸!不是我生的,都不是!表哥敢和別人生,我掐死他!”
襄夷公主柳眉倒豎,一副兇神惡煞。
曲潋疑惑道:“誰給你出這種馊主意?”明知道襄夷公主的性子,還說這種話,不是欠抽麽?
襄夷公主抿着嘴,一臉不屑地道:“還能有誰,就是我那好三妹妹。”
聽到是三公主,曲潋倒是沒什麽好說的了,三公主如今也出閣了,嫁的是忠勇侯府的嫡次子。
不過三公主的性子和襄夷公主不同,外表看着是個柔弱的公主,但是私底下也不是個喜歡吃虧的主兒,将三驸馬把持得牢牢的。
三公主的身份自然比不得襄夷公主的尊貴,甚至比寵愛也比不過,難免會生出一種羨慕嫉妒恨的情緒來,對這位二姐姐素來不喜。如今襄夷公主成親一年都沒消息,三公主自然是當笑話看的,特別是見襄夷竟然為了孩子連名聲都不要了,她心裏幸災樂禍的同時,又免不了覺得丢臉。
于是,三公主便出了這麽個主意。
三公主的意思是,襄夷公主的肚子一直沒有消息,并非是袁朗的身體原因,可能是襄夷公主自己根本沒法生罷了,不如讓袁朗去找別的女人試試,如果那女人能懷上,證明不是袁朗的原因,如果不能懷上,那也沒什麽損失。
襄夷公主将三公主的話對曲潋說了一遍,然後哼道:“我當時氣壞了,直接給她一巴掌!竟然敢慫恿表哥去睡別的女人,就算是妹妹,也照打不誤。別以為我是缺心眼,看不出她的用意,分明就是想要看我笑話,給我添堵。”
曲潋沒想到襄夷公主這麽彪悍,自己妹妹說打就打,就不怕三公主進宮哭訴?
“怕什麽?你不知道我這三妹妹行事有多惡心,她竟然主動讓她的陪嫁宮女去伺候驸馬,還和那宮女一副姐妹倆好的模樣,我看了都要吐了。”襄夷公主怒氣難消,“下次她再敢将那宮女帶到我面前,一副姐妹倆好的模樣,我非抽死她不可。”
曲潋:“……”
真羨慕她的彪悍,曲潋覺得以襄夷公主的戰鬥力,真不需要為她擔心什麽了。?
☆、第 206 章
? 襄夷公主今兒是來探望曲潋的,只是沒想到最後反倒是成了自己吐苦水,頓時有些不太好意思。
曲潋笑眯眯的,不以為意,她這是當八卦來聽呢,反而聽得津津有味。
因為淑宜大長公主不愛出門的原因,所以她也極少出門,交際也不多,最多只是回娘家或者是去幾個姐妹們那兒串門子,能聽的八卦也就那幾家罷了。襄夷公主不像她,她是中宮所出的公主,又深得帝寵,京裏巴結她的人很多,有什麽宴會都少不了她,所以她聽到的事情也是最多的。
曲潋有時候聽她說其他府裏的八卦,總會樂不可支,巴不得她說多一點兒。特別是這種關于皇室成員的八卦,如果不是襄夷公主說,她壓根本就不知道三公主私底下還做過這種事情,都要以為三公主就像外界傳聞的那般,将三驸馬把持得死死的了。
可誰知事實上,三公主原來還有這麽三從四德的美好品質,給自己驸馬拉皮條不說,還将伺候過自己驸馬的宮女當姐妹,這到底要有多寬廣博大的胸懷啊?
見曲潋感興趣,襄夷公主少不得又和她多說了一些,“她那人腦子就是有病,以前在宮裏時,看着清高自許,什麽都愛和我争,争不過時,私底下就露出一副全天下都負了她的模樣,沒少惡心人。”
襄夷公主一副被膩歪壞了的表情,“她的驸馬郭鴻其實是她自己挑的,郭鴻是郭妃娘家侄子,當初郭鴻随忠勇侯夫人進宮給郭妃請安時,恰巧三公主見着了一面,後來便念念不忘。如今她倒是如願了,可誰知為了個郭鴻,她連點兒尊嚴都不要了,我才覺得丢臉呢。”
老實說,襄夷公主其實很瞧不起三公主的作派,縱使再喜歡一個人,也不能拿尊嚴都踩在地上。其實這些年她能堅持要嫁給袁朗,也是因為袁朗對她的好,從小到大,袁朗對她實在是太好了,好得為了她能處處忍讓,答應她所有不合理的要求,所以不嫁他還能嫁誰?
可三公主不一樣,三公主也是經過謀後嫁到忠勇侯府的,但是那郭鴻并未能真心真意待她,反而有些冷淡,可三公主就是吃這套。
襄夷公主難得大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