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說話,曲沁笑道:“娘您放心,我們省得。”
然後季氏又和她們商量着駱老太爺壽辰時曲家要送什麽禮物去孝敬好,曲沁和曲潋作為未出閣的姑娘,自然可以送自己做的針線活,這個倒是方便。
說了會兒話,季氏便讓兩個女兒回房去了。
距離老太爺的生辰也不過十來天左右,雖然不算太緊,可是若要做得精細些的針錢活時間也不夠,曲潋計算着若是要做孝敬長輩的衣服鞋襪等物,怎麽着也得去平陽侯府尋人要駱老太爺的尺寸才行。
回到房,曲潋邊吩咐丫鬟們去開庫房取适合做衣服鞋襪的布,邊瞅着有些沉默的曲沁,忍不住道:“姐姐,你怎麽了?”
曲沁回神,見妹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只小動物一般瞅過來,讓人很想捏弄一翻。她此時心情不太好,便也伸手捏了捏,平淡地說道:“沒什麽,只是在想給外祖父做些什麽才好。”
見她不肯說,曲潋也不意外,沒有揮開她捏在臉上的手,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反而是曲沁讪讪的,給她揉了揉臉,不好意思再捏下去。
等碧春她們将幾樣适合的布取過來,曲潋姐妹倆便坐到一起挑選布料,又讨論花樣子。
等曲潋畫好花樣子後,曲沁便以精神不濟為由,先回房去歇息了。
曲潋見她心不在蔫的,不好多問,由着她回房去歇息。
接下來的兩天,曲潋旁敲側擊,都沒能從曲沁那兒挖出什麽內.幕來時,便明白上輩子駱老太爺回京這事,或者是駱老太爺回京後發生的什麽事情,怕是在她心裏造成了巨大的傷害,所以才讓她這般沉默,不肯像以前那樣透露絲毫,省得再揭開血淋淋的傷疤。
曲潋是個體貼之人,見她難受,便決定不主動去問,除了變着法子轉移她的注意力外,也吩咐碧秋盯緊了姐姐那兒的動靜。雖然她不知道上輩子姐姐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她也能根據一些細節來推測個大概,以此來避開,就算避不開,也要将傷害值減至最低。
等曲潋去了一趟平陽侯府尋駱櫻要駱老太爺的尺寸時,和駱櫻一度話,很快便能肯定了一件事情:駱老太爺的壽辰定會發生什麽事情,而這件事情對曲沁的傷害十分巨大,甚至是讓她上輩子落得那般下場的原因。
曲潋去平陽侯府尋駱櫻時,駱櫻也被駱大夫人押着做針線,想讓駱櫻在老太爺面前露露臉,好生表現。
駱櫻的女紅只在及格水平,做出來的東西能看,但是卻不精細。她都對自己的女紅放棄了,可偏偏母親卻押着她,讓她做幾樣針線孝敬老太爺,心裏對此十分的不以為然。
所以見到曲潋來時,她便和曲潋抱怨上了,“就算我現在開始努力,白天黑夜地做瞎眼睛,幾天的時間也不可能進步到你和林姐姐的水平,我娘就是愛操心,事事想争第一。若是大姐姐,定能滿足她的要求,給她臉上争光,至于我……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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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櫻說着,懶散地歪在榻上,一副沒骨頭的模樣。
曲潋見她這副恹恹的模樣,覺得挺難得的,不禁笑道:“你還是努力表現吧,若是大舅母見到你這樣子,又要生氣了。”
“我就是個沒出息的,能怎麽着?”駱櫻哼哼地說,讓翠屏去将祖父尺寸寫下來拿過來給曲潋,“你和林姐姐都舍得在女紅上用心,女紅自然好了,我再努力,也比不過你們,還不如不去丢人現眼了。”
“不能這麽說,總是心意。”曲潋勸道。
駱老太爺雖然避居在西陵苑,可他在平陽侯府仍是說一不二的存在,若能得他喜歡,只要有他老人家一句話,将來受用無窮。沒看到駱林等幾人都在努力地策劃着在駱老太爺生辰那天好好表現麽?
駱櫻嘆了口氣,只得繼續拿起針邊做邊和曲潋聊天,聊的自然是家裏為準備駱老太爺生辰的事情。
“雖說只是宴請親朋好友,不過我覺得我爹娘那陣勢,那天來的人定然會有很多,說不定連皇子都會來呢。”駱櫻拿着針在布上劃拉着,“那天我們姐妹幾個去皇子府看槿姐姐時,槿姐姐還特地問了我祖父的事情,看槿姐姐那樣子,必定會告訴大皇子,又有得熱鬧了……”
曲潋聽着她絮叨,漸漸地擰起眉頭,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可能駱櫻還不能明白她今日抱怨的這通話背後隐藏的東西,曲潋卻在了解了駱老太爺以前的事情時,隐約明白了那些皇子們對平陽侯府的态度,想要拉攏的應該不是平陽侯府,而是駱老太爺這個人,目标應該是想要駱老太爺留在軍中的人脈。
如果她猜得不錯,大皇子之所以冒着得罪鐘貴妃和三皇子的危險納駱槿為側妃、并且給駱槿這般大的面子,便是為了向駱老太爺表态吧。
駱老太爺回來,恐怕會讓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告別了駱櫻後,曲潋很嚴肅地回府,等見到和季氏坐在一起做針線的曲沁,曲潋看着她,心裏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位姐姐的上輩子純粹就是那些人較量下的犧牲品,就不知道最後是誰将她推出去給了她致命一擊。
“潋兒回來了,怎麽樣?拿到老太爺的尺寸了麽?”季氏笑着問道。
曲潋将心思放在心裏,面上不露分毫,笑眯眯地道:“自然拿到了,阿櫻她們也要做些拿手活兒孝敬外祖父,手上都有外祖父的尺寸。”說着便将那張寫了駱老太爺尺寸的紙拿出來。
曲潋坐着陪母親和姐姐說了會兒話,便借口回房了。
回到房,她手中拿着個玉如意,無意識地在屋子裏轉圈圈,消化自己分析的東西,直到轉得一旁伺候的碧春、碧夏兩個丫鬟頭都暈了後,她才道:“碧春,去給我鋪紙磨墨。對了,金烏在麽?”
碧春去小書房準備了,碧夏回答道:“自是在的,今兒它還沒吃東西呢,姑娘回來就好,去喂它吧。”
金烏是只有脾氣的鷹,它只吃曲潋和紀凜喂的食物,其他人遞的,根本不看一眼,寧願每天在雙巷胡同和鎮國公府兩邊飛來飛去找吃的,也不吃旁人喂的。若是兩人都沒空理它,那它也會自己去覓食,很是傲嬌。
曲潋從窗口探頭,果然看到站在架子上的金烏,它很醒覺,見她探頭時,便朝她懶洋洋地叫了一聲。
“金烏過來,給你吃的。”曲潋朝它朝手。
金烏直接給了她一個屁股。
曲潋:“……”
曲潋覺得和個扁毛畜生生氣太掉份了,便大人有大量沒生它的氣,親自拿了下人準備好的幹淨肉條去喂它。等喂完它後,又拿工具給它梳理羽毛,清洗爪子,讓它做一只幹淨整潔的鷹。
将鷹大爺伺候好後,曲潋便回房去寫信,然後将寫好的小紙條卷起,系到金烏爪子上,拍拍它屁股的毛,讓它去尋它的主人去了。
晚上歇息時,曲潋收到了金烏帶回來的信。
今兒的信很是正常,沒有威脅她如何,很老實地将她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她了。她也沒問什麽,只問了駱老太爺如今在軍中留下的人脈,沒想到紀凜竟然能查到,還這般快速地回複,可見紀凜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對這些事情也是了然于心的。
不過想想也能明白,當年老鎮國公去世之前,也是先帝身邊的一員猛将,在軍中的威望比駱老太爺還盛,只可惜他戰死,如今的鎮國公又是個錦繡鄉養出來的,無法子承父業,鎮國公留下的人脈都由淑宜大長公主作主交給了皇帝,方才讓皇帝對鎮國公府如此看重。
看完了那張沒幾句話的小紙條後,曲潋将之揉搓成一團,放到火上燒了。
她對即将到來的駱老太爺的壽辰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就在曲潋也跟着心不在蔫時,三月下旬時,駱老太爺終于回京了。
駱老太爺回京的第二日,曲潋随着姐姐一起去了平陽侯府給名義上的外祖父請安磕頭。
駱老太爺身體不好,精神也差,雖回到京城,但并不太見人,能見他的也只有一些親近的子女,餘者皆被拒之門外,幸好京中的人都知道他的情況,也沒有太過在意。曲沁母親是平駱老太爺的嫡女,駱老太爺對這嫡女還是疼惜的,對女兒留下的外孫女也願意見一見,曲潋沾了姐姐的光,當姐姐的跟屁蟲一起過來了。
駱老太爺今年不過六旬左右,但看起來卻一副老翁的模樣,頭發都花白了,臉上的皺紋很深,臉膛黑紅色,看起就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年人一般,唯有那雙偶爾滑過精光的眼睛讓人知道,他心裏還是明白的。
“這是和鎮國公世子定親的潋丫頭?”駱老太爺指着曲潋問道。
駱老夫人坐在他身邊,笑着回道:“正是這孩子。”
駱老太爺又看了曲潋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沒有說什麽,甚至對曲沁這親外孫女,也只是詢問了兩句話罷了,未有什麽表示。
曲潋暗暗觀察了一翻,發現姐姐表現得很平靜,便知道自己的猜測可能是對的。
等來拜見的孫子孫女和兒媳婦們都出去了,屋子裏只剩下駱老夫人和駱家幾位老爺,除了駱老夫人和駱老太爺坐着,其他人都一溜地站着。
就在這時,一只茶杯朝着駱大老爺的頭砸去。
駱大老爺生生地受了,額頭很快便紅了一塊。
其餘幾位駱家的老爺吭都不敢吭一聲,在駱老太爺砸人時只能縮着腦袋,等着老爺子發難。很快,第二只茶杯又砸向了駱四老爺,砸得駱四老爺滿臉的茶漬。
駱四老爺很是委屈地叫了一聲爹,拿袖子擦去臉上的茶漬。
“蠢貨!”駱老太爺罵道:“我怎麽有你們這群蠢兒子?若非你們實在是蠢不可耐,讓我無人可繼,也不會……”說到這裏,他嘆了口氣。
“老爺,您別氣壞身子。”駱老夫人生怕兒子再被打,忙勸道。
這時,駱大老爺也忙跪下來,說道:“爹,請您別生氣,免得氣壞了身子。”
其他幾位老爺此時也顧不得嘲笑駱大老爺的狼狽樣,都紛紛跪下來,生怕老爺子氣壞了本來就不好的身體。
駱老太爺看着這群兒子,想到京中的局勢,失望地別開了眼,覺得沒一個能頂用的,淡淡地道:“行了,我還沒死呢,別跪來跪去的。”然後不耐煩看到這群蠢兒子,揮手讓他們離開了,也不管他們這副落魄的模樣會不會出去教人笑話。
等駱家幾位老爺離開後,駱老太爺看着一旁忐忑的老妻,又忍不住嘆氣。
“你當初怎麽不勸一勸?”他有些怨上老妻的貪享富貴,不理事。
駱老夫人嘴中泛苦,“我也不知道老四會腦子不清地幹這種事情,哪能想到大皇子也是特地在旁等着的,還以為槿丫頭的事情是老四故意設計的。”
駱老太爺聽罷,搖了搖頭,嘆氣道:“罷了罷了,我這次回來也不是為這已發生的事情。你吩咐下去,既然要辦我的壽宴,就辦得隆重些,我倒是要瞧瞧到時候有哪些人上門來。”
駱老夫人心裏有些不安,見丈夫沉着的臉色,只能無奈地去吩咐了。?
☆、第 83 章
? 到了駱老太爺壽辰那日,曲潋随着家人一起去了平陽侯府。
他們雖然已經來得挺早的了,可是等到平陽侯府前的那條街道前,仍是被那絡繹不絕的車輛給阻了路,可見今日駱老太爺的壽辰,京中大多數人還是重視的,而這種重視還有皇帝、寧王府等給的面子的原因。
怎麽說駱老太爺都為大周立過汗馬功勞,如今退居幕後落得一身病,天下人的眼睛盯着,皇上也不會做出寒了功臣之心的事情來,反而該給的面子一樣都不會少,也因為如此,對平陽侯府多有恩寵。
有時候,皇帝的态度也代表了一個家族的榮華富貴,京中衆人的行事,也多看皇帝的眼色。如此上行下效,其他人自然也會給駱老太爺這個面子。
曲潋坐在馬車裏,無聊之中,掀開馬車往外看了眼,見一時半會可能進不去後,便放下簾子,開始觀察起馬車裏的家人來。
她娘自然是很貞靜地坐着,弟弟也是個乖巧聽話的,兩人正低頭檢查着稍會要給駱老太爺的壽禮。唯有姐姐似乎情緒有些不穩定,雖然面上看起來很平靜,和平時差不多,但手中那條帕子又被她絞成皺巴巴的了,看着在傾聽季氏說話,其實心思根本不在上頭。
曲潋留了個心眼,她決定今天無論如何,都要仔細盯着姐姐,萬萬不能教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等了大概一刻鐘,馬車終于從側門進去。
曲潋和曲沁扶着季氏下車時,一眼便看到正在二門處迎客的駱家幾位夫人。
“哎喲,曲三太太、沁兒、潋兒,你們來啦。”駱四夫人笑盈盈地迎了過來,她臉上的笑容比平時燦爛了許多,看着曲沁的神色也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得意,“自從沁兒定親好,也不像以前那般過來了,潋兒也是,不管如何說,這裏是你們的外祖家,平時該多親香才對。對了,今兒槿兒也會回來,屆時你們姐妹幾個可以好好聚聚。”
曲家姐妹倆自然恭順地應了,根本将她的話當耳偏風。
駱大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道:“瞧四弟妹說的是什麽話,這兩個孩子可是定親的大姑娘了,定了親和未親定是不一樣的,要學的東西也更多,自是不能像以往那般了,你也該體諒兩個孩子才是。”
駱四夫人被她一頓搶白,臉色僵硬了下,讪笑道:“大嫂說得是,潋兒可是鎮國公府未來的世子夫人,自是不一般。”
兩人雖然笑盈盈的,但是話裏各藏機鋒,都拿姐妹倆的親事及态度說項,讓原本心緒不寧的曲沁當即冷了臉,淡淡地道:“兩位舅母若是忙的話,恕我們先失陪了。娘,我們先進去給外祖母請安。”
駱大夫人和駱四夫人都被曲沁這生硬的态度弄得微微皺起眉頭來,還是駱大奶奶機警,忙過來相陪帶她們進去,順便叫了個婆子将曲湙引到外院的花廳去。
“沁表妹可別見怪,今兒是祖父的生辰,婆婆和四嬸心裏高興,所以就多說了幾句。”駱四奶奶解釋道。
曲沁此時心情不好,自不耐煩應付人,當下敷衍地道:“是麽?我還以為兩位舅母是因為大表姐的事情不太開心呢。”說着,她朝神色不自然的駱大奶奶掩嘴一笑。
駱大奶奶讪笑着,心裏也不知道曲沁知道多少,當下不好再說什麽。
說來,自從駱槿進了大皇子府,大皇子為了她将安側妃給冷落了後,安國公府越發的不待見平陽侯府了,連嫁過去的駱柯也被埋怨。若非駱柯當初回娘家說道,讓駱四老爺搶先動手将駱槿推出去,他們安國公府的姑娘何至于被冷落如此?
這種時候,兩家怪的并不是大皇子的反複薄情,怪對方給自己下絆子,反而将自家姑娘們在大皇子府以後會如何都給忽略了。
駱大奶奶這些天常聽婆婆為了駱柯在安國公府受待慢一事指桑罵槐,對四房滿腹怨氣,與駱四夫人見面後,這對妯娌面上雖然仍親熱,但是言語間總會刺對方兩句,讓她這當晚輩的頗為鬧心,不知怎麽辦好,唯有聽丈夫的,避着點了。
在駱大奶奶引着曲家人去嘉善堂時,平陽侯府門前也來了兩輛朱輪華蓋馬車,一看到馬車旁邊騎在馬上的少年,門前迎客的駱大老爺忙帶着長子迎了上去。
蓋因伴着馬車騎馬而行的是寧王世子周琅和鎮國公世子紀凜,不用說也知道那兩輛馬車裏定然是這兩府的長輩。
果然,馬車停下來後,周琅和紀凜分別翻身下馬,兩人皆站到馬車車廂前肅手而立。
等馬車車門打開,便見第一輛馬車裏,寧王攜着寧王妃下了馬車。後面那輛馬車,也見鎮國公走下來,鎮國公夫人因為今日身體不适,倒是沒有陪丈夫兒子過來。
“王爺、鎮國公,可真是巧,你們一起結伴過來了。”駱大老爺笑呵呵地迎上前,同他們見禮,笑着寒暄。
寧王是個性情爽朗的,當下笑道:“在路口那邊見着了,便一起過來了。老侯爺如今身體如何了?他老人家還好吧?知道他難得回京,本王可是一直都盼着來見見他,誰知道他卻都推了,連本王也不見。”
駱大老爺忙解釋道:“家父身體一直未見起色,這次回京也是因為思念家中的孩子,方回來住些日子,父親不耐煩待得太久,過段日子又要回西陵院的。”
寧王聽罷,不禁搖了搖頭,嘆着氣說道:“那西陵苑環境美則美矣,卻過于冷清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後,駱大老爺又忙和鎮國公打招呼,不敢冷落他。這位可是當今皇帝的表弟,皇帝平時也擡舉他,自然不敢待慢了。
鎮國公對駱大老爺的示好只是略略地點個頭,并未如何親近,很快便随着寧王一起進門,寧王妃則被趕過來的駱大夫人迎去了後院駱老夫人那兒,留着男人們在前院。
長輩們走在前頭,周琅和紀凜走在其後。
“暄和。”周琅走近一步,低聲笑道:“沒想到你今兒也過來,聽說宮裏的幾位皇子今天都會過來。”
紀凜淡淡地道:“皇上擡舉駱老侯爺,他們自然不會待慢了。”
“駱家好大的面子。”周琅不以為然地道。
“這面子總有耗完的時候。”
周琅想了想,覺得他說得對,很快便沒再放在心上了。他知道父王和駱老太爺早年在軍中交情不錯,所以父王願意給駱老太爺這個面子。但駱家除了駱老太爺外,下面的子孫都讓他不怎麽看得上眼,久而久之,他也不太和駱家往來了。
今兒若不是駱老侯爺的壽辰之故,他也不會被父王拎過來。
兩人跟着長輩到了一處花廳時,當看清楚花廳裏的人時,周琅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花廳裏,駱老太爺像個客人一般坐在下首位置,陪着坐在上首位置的大皇子,大皇子另一邊也坐着二皇子、三皇子,這三位宮裏最年長的皇子都來了,而且還來得這般早。再看此時衆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的模樣,雖然氣氛還不錯,可是總讓人覺得有些與衆不同。
又是一翻寒暄後,周琅和紀凜與幾位皇子聊了幾句,便起身去逛平陽侯府的外花園。
這時,三皇子也起身對他們道:“我也和你們一起去罷,坐久了身體也有些僵硬了,正好去走走。”
大皇子看向紀凜和周琅,突然笑道:“三弟倒是好興致。”
二皇子手端着一杯茶,來回看了兄長和弟弟一眼,并未開口。
“大哥若是有興趣,也一起來,聽說平陽侯府的花園建得不錯。”三皇子說着,突然又想到了什麽,哎呀一聲,說道:“差點忘記了,大哥府裏的駱側妃也是平陽侯府的姑娘,大哥先前陪駱側妃回門時,也是看過了的,并不稀罕。”
聽到三皇子棉裏藏針的話,在場衆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
駱家陪在一旁的幾位老爺悶不吭聲,也不敢看向神色平淡的老爺子,寧王和鎮國公一副世不關已的樣子,神色都未變化,其他陪在一旁的人倒是小心翼翼地瞄着大皇子,心裏已經肯定了三皇子怕是極為介意駱家女兒進了大皇子府的事情。
一個側妃罷了,哪有什麽回門之說?三皇子如此不客氣,将大皇子和平陽侯府都一起諷刺了。
就在大家都等着看大皇子的反應時,便見大皇子臉上露出笑容,說道:“三弟想去便去,何必說這些兒話?為兄今兒是來給老侯爺祝壽的,自該多陪陪老侯爺。”說着,他看向駱老太爺。
駱老太爺笑了笑,拱手道:“老臣多謝大殿下的賞臉。承嗣,還不陪三殿下?”
站在一旁的駱承嗣忙上前來,躬身應了一聲。
三皇子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駱家的人,然後笑着擡步走了,周琅和紀凜有些無所謂地跟上,唯有駱承嗣壓力極大,只能硬着頭皮跟上。
未想見出了院子,正準備往東路的花園行去時,便見駱四老爺陪着四皇子、五皇子來了。
“三哥!”兩位皇子正對着駱家指指點點,見到三皇子等人忙過來,然後又朝紀凜他們打招呼,“暄和、阿琅,你們也都在啊,這是要去做什麽?”
“難得暄和、琅弟有興趣,和他們一起逛花園。”三皇子笑着回答。
五皇子眼珠子往紀凜身上轉了下,點頭道:“好啊好啊,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三皇子輕笑了一聲,便邁步走了,兩位皇子忙跟在他身後,繼續對着平陽侯府的環境指點。
紀凜和周琅見那三兄弟已經自己走開了,他和周琅反倒是慢悠悠地跟在後頭,一點也不急的樣子,反而是駱承嗣,對着這幾位皇子,頭都要疼了,覺得此時壓力很大,胃都有點兒吃不消了。
他總覺得,今兒要發生點什麽可怕的事情。
“你怎麽了?”周琅見駱承嗣神色凝重,好心地問了一句。
駱承嗣搖了搖頭,轉頭看見紀凜時,雙眼微亮,爾後想到什麽,又不由得心裏嘆了口氣。
這位也不是好相與的。
等駱承嗣前去追着幾位皇子後,周琅疑心道:“暄和,這四皇子、五皇子怎麽也來了?”他扯了一片葉子捏碎,皺着眉道:“這五皇子仗着皇上寵愛,最會來事。”心裏到底有些擔心。
紀凜看着遠處,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這時,已經走進平陽侯府東路花園的三皇子已經站在那兒等他們了,兩人忙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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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潋随母親和姐姐到了嘉善堂時,發現嘉善堂中已經坐了很多各府的夫人,有平陽侯府的姻親,也有和平陽侯府交情不錯的,反正只要數得上名號的都過來了。
而且讓曲潋驚訝的是,祝蒹竟然也随家中的長輩過來了,見曲潋看過來,還俏皮地同她們眨了下眼睛。
曲潋回了個微笑,等給駱老夫人請了安後,便随着姐姐一起出去,到隔壁的花廳去喝茶,那裏都是和她一樣未出閣的各府的姑娘在,正是讓這些姑娘們發展人脈的機會。
她們出去時,祝蒹後腳也跟着出來了。
祝蒹開心地過來拉着曲沁的手道:“幸好你們也來了,我在這裏都不認識那些姑娘,也不知道和誰說話,只好坐在那裏等你們。”
“既然如此,你怎麽跟你祖母來了?葭姐姐就沒來?”曲潋打趣地問道。
祝蒹難得有些羞澀了,“聽說今兒寧王妃也會過來,況且我以後要嫁進寧王府,總要見人的……”
這便是祝老夫人今日為何會帶祝蒹過來的原因,祝葭以後不嫁在京城,倒是沒所謂。
曲潋表示理解,曲沁看着祝蒹難得羞澀的模樣,心情卻有些複雜。?
☆、第 84 章
? 雖然很多事情變了,可是兜來兜去,大體的事情卻依然往一個固定的方向發展。
就如祝蒹,上輩子她現在不是寧王世子的未婚妻,因為寧王世子的未婚妻已另有其人,是寧王妃在去年給寧王世子定的,定的是她娘家的侄女,當時周琅與祝蒹并不相識,所以也沒有理由反對,只得無奈地由着母親安排。
祝蒹來到京城後不久,祝家也已經給她定親了,定的是祝家的一位門生,祝老夫人今日也同樣将她帶來了,因為她定親的對象的長輩們今兒也會來。
雖然細節不一樣,但是大體事情卻太相似了,相似得讓曲沁有些心驚肉跳,生怕上輩子的慘劇又再一次重演,她和祝蒹都在這裏被人毀了。
祝蒹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慘劇,純粹是受到周琅連累的,因為周琅對她另有心思,上輩子周琅遇到祝蒹太遲,遲得他們本是有緣無份。縱使如此,周琅仍然對她一見鐘情,依然很關心她,就是因為這份關心,讓人有機可趁。
而她呢?她本本份份地伺候着外祖母,并未想過奪了誰的榮耀,将誰踩在腳下,只想等以後她出嫁了,妹妹出閣了,弟弟有出息,他們一家都會好的。可是最後為何卻是她被人推了出去?
想到這裏,她眼中浮現幾許怨恨。
不是不怨不恨,而是重來一次,身邊值得她珍惜的人太多了,她并不想讓怨恨主宰了自己的生活。之前也不是好好的麽?只要過了今天,一切都會不同了……
曲潋正和祝蒹說笑着,其實目光并未離開她姐,突然發現曲沁有些蒼白的臉色,忙道:“姐姐,你不舒服麽?”
祝蒹吓了一跳,忙扶住她的手,“若你不舒服,就叫個丫鬟帶你去客房歇息,可別逞強。”說着,突然發現曲沁拽着自己的手腕的勁兒很大,讓她有些詫異。
曲沁見兩人關心的模樣,深吸了口氣,說道:“沒什麽不舒服的,只是先前人太多,空氣有些不好,現在出來了就好多了。”然後又捏捏祝蒹的手,笑道:“既然阿蒹你對這兒不熟悉,今日就別離開我們姐妹身邊才好。”
祝蒹笑盈盈地應着,一副開心的模樣。
曲潋也抿嘴一笑,明白了姐姐的意思。
這是要将她們兩人拘在她身邊看着了,曲潋覺得這剛好合了自己的心意,她很樂意如此。
說說笑笑間,便到了隔壁院子的花廳,那兒坐着今日随長輩過來給駱老太爺拜壽的各府姑娘,一群穿着各色春裝的小姑娘們湊到一起很是熱鬧,除了喝茶說話外,花廳裏還設了牌桌,小姑娘們坐在一起抹牌,聲音清脆的響着,就是花廳外的院子裏,也有一起撲蝶的小姑娘。
三人的進來并未引起什麽特別的注意,作為今日主人的駱櫻、駱杪、駱林等駱家姑娘見她們進來,忙迎了過去。
“沁表姐、阿潋,你們來啦。”駱櫻笑道,“是不是剛從祖母那兒過來的,先過來坐,這裏有很多姐妹們呢。這位是……”她看着祝蒹,有些疑惑。
“這是祝蒹。”曲沁介紹道。
聽罷,駱家姐妹們都一臉恍然大悟。她們知道寧王世子定親的對象是祝家姑娘,但是卻一直沒有機會見。
駱林也笑盈盈地看着她們,很是客氣地朝祝蒹打招呼,“這位是祝姐姐吧,聽說祝姐姐和寧王世子定親了,可惜我們姐妹幾個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和祝姐姐無緣得見,今日一見,祝姐姐果然是個美人兒。”
祝蒹雖然被稱贊得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仍是大大方方地和她們打招呼。
駱林的話在場的人都聽見了,知道祝蒹竟然是寧王世子的未婚妻,都忍不住轉頭望過來。
祝蒹終于體驗了一把當初曲潋和紀凜定親時那種萬衆矚目,不過她也不知道她是天生遲鈍還是真的大方開朗,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仍是大大方方地朝衆人微笑,讓那些打量她的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駱櫻很是盡職,将三人給那些貴女介紹,讓彼此都認識一翻。祝蒹也很認真地和那些姑娘們見禮打招呼,曲潋和曲沁和這些各府的小姐以前也見過了,紛紛和她們笑着打招呼。
“聽說祝姑娘是常州府人,那不就是和曲姑娘是同鄉了?”一名芙蓉臉蛋的姑娘好奇地問道,她是英國公府的姑娘,閨名龐墨蘭。
曲沁笑道:“是同鄉,而且我們兩家距離很近,自幼便認識了。”
龐墨蘭哎呀了一聲,笑道:“那可真是有緣。”
她這聲不知是恭維或者是平常的調笑,引得周圍的其他姑娘不以為意,暗暗地撇着嘴。對于出身京城勳貴府的貴女來說,常州府哪裏比得上京城的錦繡繁華?那就是個鄉下地方,兩個鄉下來的姑娘偏偏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将兩個身份尊貴的少年叼走了,真讓人氣悶。
與衆人都打了聲招呼後,三人在駱櫻、駱林的安排下入座。
駱櫻也坐在曲潋身邊,正想要和她說幾句話時,突然她表妹劉菁風風火火地過來拉住她,“阿櫻,你前些天答應我的事情,現在可以了吧?快點,不然七表哥他……”她咬下了菱唇,一副焦急的模樣。
駱櫻抽回手時順便推了她一下,不以為然地道:“你急什麽?今兒來的人多,咱們就不要亂蹿了,省得發生什麽事情,我娘又要怪我沒照顧好你了。”
劉菁沒想到駱櫻翻臉不認人,頓時氣得直跺腳,恨恨地道:“我算是看清你了,你真讨厭。”然後氣呼呼地跑了。
其他人知道劉菁的脾氣,況且她姑姑是駱大夫人,和駱櫻是嫡親的表姐妹,時常吵吵鬧鬧的,并未在意,只有祝蒹不認得這些人的身份,不免多看了幾眼。
“你又怎麽了?”曲潋捏了顆果子吃,問道:“看菁表妹很是生氣的模樣,你是不是又忽悠她什麽了。”
駱櫻不以為意地道:“忽悠她又怎麽樣?她是個任性的,想到的事情就要去做,我自然要比她更任性了。”說到這裏,她有些不高興地道,盯着曲潋道:“還不是為了我那七哥?”
曲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