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逼拜師做糙漢
“出劍要快。”蕭權再一次糾正顧驕舉劍的姿勢,“胳膊要伸直,劍身要盡量和胳膊保持直線。”
顧驕一大早就被蕭權拉到京郊燕山上練劍,本來就沒睡醒,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偏偏蕭權的聲音低沉而又有磁性,堪稱最佳的睡眠曲。
就在顧驕不知第多少次閉上眼睛之時,蕭權用他的劍鞘輕輕地拍了拍顧驕臀部,顧驕一下子就醒過來了,瞪着圓圓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蕭權:“你打我?”
蕭權:“我是提醒你,不要打瞌睡,練武是件很嚴肅的事。”
“你打我?”
蕭權:“我沒用力氣。”
“你打我?!”
蕭權:“……”
顧驕本來就不願意和蕭權來這裏練武,心中一直頗有怨言,此刻終于被她找到發作的機會,便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把手中的劍狠狠一丢,盤腿便就地坐下,大有撂挑子不幹了的決心。
蕭權愣住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什麽了,怎麽顧兄又生氣了?顧兄怎麽如此愛生氣?怎麽比他母親還要喜怒無常?
蕭權替顧驕将劍撿起來,遞給顧驕,顧驕沒接,蕭權的手便在半空中舉了一會兒,到最後自己都有些尴尬。
顧驕抽空看了蕭權一眼,見這傻大個筆直的站在自己面前,一臉疑惑地俯視自己,看起來像一條可憐的大型獵犬,顧驕嫣紅的嘴唇忍不住翹起來,拍拍身邊的位置。
蕭權沒懂,顧驕便拉了拉他的衣角下擺,“好了,坐下歇一會兒吧。”
蕭權坐下後仍然不忘了把劍遞給顧驕,顧驕笑罵了句“你這呆子”,便接過那把劍抱在懷裏。
燕山上的紅葉最是有名,微風徐徐,落葉的沙沙聲仿佛山林的吟唱,顧驕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閉上眼睛盡情享受着個中樂趣。
等了一會兒,顧驕還是不說話,蕭權終于憋不住問,“顧兄,你還在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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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驕轉過臉,有心逗弄蕭權,“對。”
蕭權嘴角扯了扯,“為什麽?”
顧驕道,“因為你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啊。”
蕭權半晌沒說話,就像個認錯的孩子,顧驕“噗嗤”笑出來,“你這傻瓜,算了,看在這燕山景致不錯的份上,我原諒你了。”
這漫山遍野皆是紅葉,将細皮嫩肉的顧驕映襯的更加肌光勝雪,雖說蕭權帶顧驕來練劍是為了切磋武學,但是選在燕山還是有自己的私心。他通常都會選擇去武場練武,或者是選一個偏僻的院落打拳,還從來沒為了練武特地來過燕山,這次帶顧驕來的原因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直到顧驕對他嫣然一笑的這一刻,他好像忽然明白了是為什麽。
他本能的覺得顧驕一定會喜歡這個地方,她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如果她喜歡,那她就會很開心。
而她開心,他也會覺得很安心。
這種為別人的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的感覺對蕭權而言很是陌生,但他并未細究個中因果,只是趁着顧驕心情還不錯解釋道,“你的武功尚且不能自保,我怕你以後出事。”
顧驕功夫不好,蕭權也是近來才發現的。
不論是幾個月前兩人在深山遇襲還是前些日子顧驕被小混混欺淩都足以看出顧驕在面對危險時毫無還擊能力,武功簡直差到驚人,說句不好聽的,蕭權真不知道她這校尉是怎麽當上的,難道真是完全依仗丞相的威名?
也幸好他發現了,比任何人都提早發現顧驕的真本事,否則若是讓外人得知顧驕只是個繡花枕頭,那顧驕今後在軍中就再難立足了。
顧驕知道自己的三腳貓功夫在古代根本不值一提,但是被蕭權這麽直白的說出來還是有些沒面子,蕭權道,“你想學武,我可以教你。”
顧驕心想:雖說我怎麽也死不了,但是也不能總挨打不是?也不知道自己會在這地方待多久,萬一以後發生什麽意外,自己多會門本事總是好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趁這個機會多和蕭權接觸,那也就有更多機會為蕭權和顧滄蘭培養感情。
顧驕心裏打着小算盤,全然沒想到蕭權為師時是這樣嚴厲的模樣。
蕭權要求顧驕每日寅時起身,如果顧驕賴床不起,蕭權便會親自跳窗把顧驕拽起來,搞的顧驕神經緊張兮兮的,常常睡覺都不敢脫衣裳,生怕蕭權半夜闖進來看見什麽不該看見的。
起初顧驕對蕭權的要求是拒絕的,但是蕭權卻道,“如果顧兄信不過我,又不肯自己在武學上下功夫,那我就只能向顧丞相推薦幾位信得過的教頭了。”
反正蕭權是鐵了心讓顧驕好好練功夫,顧驕和蕭讓偷偷打聽了一下,據說和蕭權交好的幾位武教頭都是出了名的鬼閻王,跟着他們幾個練武不死也要脫層皮,還不如讓蕭權慢慢教導。
顧驕被蕭權逼的沒法子,只好任蕭權安排自己的時間,後來顧丞相聽說了這件事,還對顧驕道,“還算你有點出息!你平時多跟着蕭權,好好學學他的為人處事,也省得總帶着你妹妹瞎胡鬧!”
就這般有了顧丞相的肯定,顧驕跟着蕭權早出晚歸就更加名正言順了,一個月後,顧驕倒真的覺得自己筋骨強健了不少,邁步也比以前更加沉穩有力,唯一令人傷悲的是小腿練出了緊實的肌肉。
這下好了,真他媽要成為男人了。
顧驕想到小時候在生物書上看見的健美皇後的照片,估計自己再和蕭權這麽練下去八成也會變的那般威武雄壯。
雞還沒有打鳴,她往窗外望了望,在心裏安慰自己:離寅時還早着呢,還能多睡一會兒。
早上的時間總是分外的珍貴,顧驕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忽然覺得胳膊有些發癢,撓了撓卻感覺毛茸茸的。
不光是胳膊毛茸茸的,腿上、胸上都是毛茸茸的,她深吸一口氣,感覺唇上也是毛茸茸的。
她怎麽長胡子了?怎麽長胸毛了?怎麽長腿毛了?
她不會變成男人了吧?
啊啊啊啊——
“顧兄!顧兄?”
顧驕急的快哭了,猛然間感覺有人在拍自己的臉蛋,顧驕一下子從夢中驚醒,摸摸自己的臉和四肢,幸好還是光滑細膩的。
原來剛剛的一切只是夢……
“顧兄,你是不是生病了?”
眼前是熟悉的面孔,蕭權關切的望着顧驕,看她滿頭大汗的樣子以為她出了什麽事。
顧驕驚魂未定,雙手搭在蕭權肩上狠狠将他向後推了一把,雖然蕭權這傻大個巋然不動,但是顧驕已經很明确的表達了她的憤怒。
“都怪你!”她口不擇言的痛罵蕭權,“我不去!我再也不學了!”
蕭權看見顧驕鬧脾氣的樣子反而笑了,走過來把顧驕的被子撩開,“顧兄,你又犯起床氣了是不是?”
顧驕想到自己的夢就一陣後怕,她總跟着蕭權打打殺殺雄性激素分泌過剩,萬一哪天真長成了個男人可怎麽辦。
“你走!我不去!我就不去!”
蕭權已經習慣了顧驕時不時的犯個小脾氣,反正每次鬧完之後還是要乖乖和他去練劍,“再任性,今天就罰你多練兩個時辰。”
顧驕惡狠狠的瞪着蕭權,瞪着瞪着精神氣就養足了,最後不情不願的開始穿鞋襪,“你今天不罰我,我就跟你去。”
蕭權給她定下規矩,晚起多久就要用雙倍的時間補回來。她這麽一折騰,今日至少也遲了半個時辰,她可不想多練一個時辰。
蕭權抱着胸看着顧驕磨磨蹭蹭的穿好衣服,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這顧兄真像個小孩子,太好玩了。
等顧驕穿戴整齊站在蕭權面前,蕭權看她耷拉着眼皮,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便伸手攬過她的肩膀,“今日不帶你去燕山,帶你去見一個人。”
“去見誰啊?”顧驕其實并沒有很好奇蕭權帶她去見誰,反正蕭權認識的朋友都是一些和他一樣無趣的“三好學生”,顧驕也沒有很強烈的結交欲望。
蕭權道,“太子。”
顧驕腳一軟,差點平地摔跤。
如果她沒有記錯,這位太子殿下劉玄在原書中是蕭權的好兄弟,同時也是蕭權的情敵。
她的任務是撮合蕭權和顧滄蘭,所以蕭權的情敵也是她重要的任務對象,千萬不能給這個太子和蕭權競争的機會。
“顧兄,在想什麽,這位便是當朝太子殿下。”蕭權見顧驕死死的盯着太子殿下有些無奈,想必是顧兄從小在鄉下長大,面對這些權貴還是有些不适應吧,不過這些事情也急不來,自己慢慢帶他融入這個圈子就是。
顧驕傻傻的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麽和太子殿下打招呼,跪下行禮顯得太見外,人家蕭權見到太子也沒那麽生疏,一上來稱兄道弟又很有假熟的嫌疑……
不過太子倒沒想這麽多,只是含笑對蕭權颔首道,“曾在貴勝閣外有一面之緣。”
說着,便對站在身後的随從使了個眼色,那随從上前,恭敬的呈上一把寶劍。
太子問蕭權,“前段時日我負皇命到荊州辦差,你曾托本王替你打聽藏劍山莊的勝雪劍,可是要送給眼前這位顧卿的?”
☆、35
顧驕對兵器并無太大興趣,但是蕭權為了她專程托付太子還是令她很感動的,于是顧驕欣然接受了蕭權的禮物,情不自禁勾住他胳膊道,“今天去我家吃飯吧,蘭妹親自下廚。”
劉玄看着眼前兩個大高個子狀似親密無間的纏在一起,眉毛動了動,蕭權見劉玄眼神怪異,這才注意到顧驕過分的肢體舉動,一時也有些尴尬,可是卻并沒把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拂開。
顧驕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在外人眼裏有多娘炮,只在心中暗暗規劃着如何才能讓蕭權和顧滄蘭的關系更近一步。
“蘭妹妹的手藝?”劉玄眼睛眯起,“不知道本王可否有幸一同前往丞相府?”
顧驕沒想到太子是個這麽愛湊熱鬧的,正琢磨着如何拒絕,那蕭權已經先一步答應下來。
太子先一步上了馬車,顧驕瞪着大眼睛狠狠剜了一眼渾然未覺的蕭權。
蕭權坦然一笑,低聲對顧驕道,“你見到太子不必如此緊張,他為人謙和友善,從不擺東宮的架子,你可将他作平常友人視之。”
“等他做了皇帝,看你還敢不敢和他稱兄道弟。”顧驕小聲嘟囔,蕭權沒聽清,“你說什麽?”
顧驕不耐煩道,“我說你長得好看,行了吧!”
蕭權一愣,雖然說者無意,但是聽者還是上了心,望着顧驕的背影,蕭權的臉有些紅了。
顧夫人看了一看這個月府中的各項開支,一邊翻賬本一邊對身邊小丫頭道,“把小姐叫來。”
小丫頭正要出去之時,顧夫人又改了口,“算了,先把孫媽媽叫來。”
孫媽媽見顧夫人面色不善,不安的搓着手,戰戰兢兢問顧夫人,“老奴可是犯了什麽過錯?”
顧夫人将賬本一甩,“自己看,你給我解釋解釋,小姐這個月花項怎麽那麽多!”
孫媽媽吓得腿都軟了,跪下翻了翻賬本,額頭冷汗直冒,最後伏地跪拜道,“夫人,老奴不知啊!”
顧夫人道,“你平日照顧小姐日常起居,她做什麽你會不知?”
孫媽媽想了想,小姐近來看起來開朗了不少,但除了上次失蹤,并未做什麽出格之事,想必……“老奴惶恐,但小姐素來乖巧,絕不會做什麽離經叛道之事,也就是和少爺走的近了一些……”
言下之意,小姐很可能用自己的小金庫去給顧驕補貼了。
顧夫人聽說這種事自然怒不可遏,帶着身邊下人浩浩蕩蕩就往顧驕院裏去了。
而顧驕此時并不在自己院裏,而是跑到廚房準備午膳。
“哎呀!”顧滄蘭尖叫了一聲,吓得顧驕立馬撂下鍋跑去她身邊問,“沒事吧蘭妹?是不是切手了?”
顧滄蘭的右手握着左手食指,面上顯露出痛苦神色,在顧驕關切的注目下,顧滄蘭緩緩松開右手……
眼前是一根纖細的完好的如水蔥般的手指。
顧驕:“……”
顧滄蘭怯怯道,“對不起哥哥,我以為我切到手了……”
顧驕被顧滄蘭氣笑了,好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啊!
“你……放下吧,我來切菜。”
顧驕本來是想慢慢培養顧滄蘭的廚藝的,但是一個月過去了,顧滄蘭連切菜都不會。
顧驕拿着刀柄,熟練地将手下的竹筍切成若幹均勻的小段,顧滄蘭自覺地又幫襯着刷鍋。
“放下吧!”顧驕道,“水涼。”
天生就是女漢子的命,何必讓女神跟自己一塊遭罪呢。
顧滄蘭有些不好意思,她也覺得自己太嬌氣了些,但是從小養尊處優慣了,一點點累都受不得,所以她看見哥哥忙前忙後的更覺得心疼。
“哥哥,你一直都是自己煮飯給自己吃嗎?”
顧驕道,“那是自然。”想自己當年北漂時無依無靠,自己不學着照顧自己,誰又會來管自己。
顧驕覺得自己給自己做飯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也并不認為有多辛苦,完全沒想到顧滄蘭會紅了眼眶,“诶,你哭什麽啊?”
顧驕這麽一勸,顧滄蘭更是淚如雨下了,顧驕只好放下手中的活兒去抱抱這個愛哭鬼,顧滄蘭問顧驕:“哥哥,你要是娶不到媳婦,就讓蘭兒照顧你,你喜歡吃什麽?”
顧驕輕笑起來,摸摸顧滄蘭的頭,“傻丫頭。”心裏暖融融的,她越發覺得蕭權和顧滄蘭是一對璧人了。
除了蕭權,誰還配得上顧滄蘭這麽暖心的妹子。
除了顧滄蘭,誰還配得上蕭權那麽厚道的漢子。
如果說最初的最初,顧驕僅僅是為了完成任務早日回到現實世界,現在的她是真心促成這對天作之合的。
“哥哥,你喜歡吃什麽,我去學。”顧滄蘭的眼睛裏還挂着淚珠子。
顧驕想了想,“喜歡吃竹筍,清炒竹筍。”
“好一個清炒竹筍!”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顧夫人身邊跟着孫媽媽,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你拿你妹妹當什麽人!竟敢讓她做那些下人才做的事情,給你做飯?我呸!”
顧驕:“……”
顧滄蘭擋在顧夫人和顧驕中間,鼓着臉辯駁:“母親,您不要這樣對哥哥!您要是再這樣對哥哥……我就……我就生氣了!”
顧驕撇撇嘴,就知道顧滄蘭也說不出什麽有力度的話來,她拿起菜刀,顧夫人和孫媽媽登時驚恐起來,“你……你把刀放下……來人!”
顧驕笑着道,“您接着叫,盡可以把府兵家丁都叫進來抓我,回頭再和父親好好告孩兒一狀,不過您可要想好了,太子殿下和您未來女婿如今正在我院裏下棋對弈,您折騰出這麽大動靜,是怕丞相府不夠丢人麽?”
顧驕說着,用袖子擦了擦刀片,顧夫人确實不敢妄動,她剛剛去顧驕院裏走了一遭,确實看見太子和蕭權了,想不到顧亞男這小子雖是鄉下來的本事卻不小,竟然能在短時間內結交到京城一等一的權貴。
“你想怎麽樣!”顧夫人穩下心神,強撐氣勢問道。
顧驕燦爛的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刀,确定在場人受到了驚吓,方才将刀往菜板子上一甩。
“不幹什麽。”這些天功夫沒白練,那刀恰到好處的刻在菜板上,位置堪稱完美,耍夠了帥,顧驕背過身重新抓住刀柄,“切菜做飯。”
“母親,有什麽事還是回頭再說吧,現下孩兒院裏還有客人,縱然母親認為孩兒有錯,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機。”顧驕回頭看了顧夫人一眼,顧夫人大鬧了一場卻鬧不出什麽結果,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只好帶着孫媽媽恨恨的走了。
話分兩頭,此時的蕭權和劉玄正對坐兩邊專注地對弈。
棋盤上的白子已經占了大半壁江山,黑子敗局初現,劉玄手執白子卻遲遲不落。
蕭權再一次朝門外看了一眼,一回頭恰好對上劉玄的視線,“太子殿下,為何還不落子?”
劉玄笑了笑,“在等你回神。”
蕭權:“我……”
劉玄将手中所執之子扔回棋盒之中,“罷了,你今日心不在焉,這一戰無甚意思。”
蕭權道,“太子慧眼如炬,我今日确有些心神不定。”
劉玄順着蕭權剛剛的目光朝外看,“可是在擔心顧亞男?”
蕭權失笑,“依剛剛顧夫人對她的态度來看,她在這府中的日子并不好過。”就在半個時辰前,顧夫人一進院子就怒氣沖沖的大聲叫顧兄出來,也不知顧兄又犯了什麽事令顧夫人如此震怒,也幸好今日他和太子在場,否則這顧夫人又不知要如何為難顧兄了。
劉玄笑了笑,“顧夫人是京中出了名的潑辣性子,顧丞相身居高位卻一直被顧夫人挾制的服服帖帖的,在這官場之中,像顧丞相這樣後院幹淨的可沒幾個。”
蕭權道,“那最後不還是招惹了顧兄的生母。”
“顧亞男的生母正是變數,你說,顧夫人如何不恨?”劉玄道,“不過潑辣也有潑辣的好,至少有什麽說什麽,不會行什麽龌龊陰詭之事。”
蕭權想想也是,越是看起來光鮮亮麗的人家背後越是一堆腌臜事,後宅雖不比朝堂,但是有些婦人的手段也着實令人膽寒,相比而言,顧夫人還算光明磊落了。
蕭權嘆口氣,“顧兄說是出恭,怎麽去了如此之久,我派人出去看看。”
“等等——”劉玄叫住蕭權,故作漫不經心問道,“先前我曾聽說顧兄救過你一命,我知你們是生死之交,卻沒想到交情這般好,你對顧兄——”劉玄說及此處又覺得不太好開口,恰好此時顧驕回來了。
蕭權:“太子殿下,您要問什麽?”
劉玄深深看了顧驕一眼,勾了勾唇,“沒什麽了。”
面對着一桌子的竹筍,劉玄根本不知如何下筷子,只好戲稱,“這是竹筍宴麽?”
蕭權還記得上次蕭讓對顧驕和顧滄蘭說過自己喜食竹筍,卻沒想到今日顧滄蘭就做了一桌子竹筍,哭笑不得之餘,蕭權對顧滄蘭還是心存幾分感動的。
他從未對任何姑娘生出什麽旖旎的心腸,只是到了适婚年紀,怎麽說也應該定下一門親事,他母親曾經問過他喜歡什麽樣的姑娘,他仔細想過這個問題,發現自己并沒有什麽特殊的要求,最後只是按照聖賢先人之言,娶個賢妻罷了。而細觀這顧家小姐,溫婉賢淑,沉靜娴雅,又體貼人意,應該正是聖賢所雲的“賢妻”罷!
只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這顧家小姐什麽都好,但是他并未生出要與她共度一生的想法,先前求聖上賜婚是以為顧兄遭難,所以生出要娶顧兄的妹妹好好補償的想法,可是現在顧兄回來了,他的決心卻不那麽堅定了。
可是轉念一想:和顧家結親也不錯,到時候顧驕就是自己的大舅子,那就是名副其實的親人,以後必定有很多機會可以聚在一起……
蕭權想及此處,心底裏卻生出一種深深的恐懼。
他……怎麽會有這種荒誕的想法?
娶妻娶妻,不是娶妻子家的大舅子啊!
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不過,這竹筍确實口味極佳,想不到蘭妹手藝這般好。”劉玄笑着看向顧驕,“怎麽沒看到蘭妹?”
按照慣例,每次吃完飯顧驕确實會把顧滄蘭叫來露個臉在蕭權這拉個存在感的,可是現在太子在場,顧驕可不想讓太子對顧滄蘭動心,只好推說,“蘭妹回房去了,她身子有些不适,不方便見客。”
“本王也有些時日沒見到蘭妹,下次顧兄可以帶蘭妹一起進宮,母後喜歡蘭妹喜歡得緊,也可讓她陪母後說說話。”
這便是太子殿下有意給顧驕恩典了,以顧驕的身份并沒有什麽進宮的理由,可若是以送顧滄蘭進宮面見皇後之名,一方面可與東宮建立往來,另一方面又可以打消顧夫人的疑慮。
顧驕不知道太子為什麽要偏幫她,但是她對太子這人還是頗有好感的,雖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太子殿下樣貌俊朗,可是太子殿下毫無架子的脾氣也實在是很難讓人不生出親近之心。
總的來說,顧驕和劉玄還算相談甚歡,反倒是蕭權一直沉默不語,顧驕給他夾菜,他依然緊縮眉頭。
待吃過飯,顧驕送劉玄和蕭權出門,忍不住問蕭權,“你怎麽了?失神落魄的?”
蕭權急着走,似乎并不想和顧驕多說一句話,顧驕急了,拉住他的袖子道,“你這人好過分,我好心請你吃飯,你怎麽這副不情願的樣子?”
蕭權神色複雜,最終卻別開目光。
他發現,有的想法真是不能有,一旦起了頭,思緒便會像水藻一樣胡亂滋長。
越告訴自己不是那麽回事,可是面對着眼前明豔生動的臉龐,他發現他已經管不住自己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