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九）
雨夜不期而至，淅淅瀝瀝的落下，豆大的雨的敲打着車頂、樹葉、水面，也打入着車裏靠坐的心裏。
七歲那年，本是撒嬌、闖禍、蠻橫、裝可憐最好的年紀，可是那一夜的經歷，完全颠覆我的認知。
觀察別人的細節、話語的深意和眼裏的情緒，點點滴滴，我把我有記憶以來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這上面。
那一夜，不知怎的，我赤腳走在樹林裏，腳底的鞋子早已在自己殺人後瘋狂奔跑後遺失了。血混雜着遇，沿着山路歡騰而下。黑夜裏，披頭散發的人兒失了神的向着前方走去。
我那時只覺得雨砸的好疼，腦袋循環播放着爹爹、娘親的聲音。
“璎兒，爹爹多希望你以後像今日這樣開心。”昏黃的燈下，眉目緊皺的年輕人輕聲說道。
有一天我突發奇想，躲了起來。可是中途睡了過去，待我醒來時，府裏早就翻了天，爹爹也從軍營裏趕了回來。我清楚的記得，娘親看見我時，哭着抱着我，嘴裏念着我的名字。
“璎兒，日後可不能再這麽頑皮了。”夏日的午後，眼睛還有些紅的娘親拿着手帕為我擦着汗，眉目柔和的教訓我。
璎玑靠坐着，忽覺得冷意襲來，狠狠地打了個寒顫。雙手環住自己，試圖得到暖意。
記憶裏，走到山頂的自己，被不遠處的山頂院落裏散發出燈光吸引。
不顧一切的向着那片光芒奔跑，跑到氣喘不上來，跑到瓢潑大雨落成水簾般。
正在喘氣時，模模糊糊的看見自己視線不遠處，一頭早已腐爛的動物的屍體。我走近，發現它的屍體下，藏着一只還未斷奶的黃色小老虎。
它在雨夜裏哼哼唧唧，我在雨夜裏出了神。
屍體上的咬痕，狠狠刺激着我。
蹲下，将屍體下的哼哼唧唧的老虎抱了起來。怕它餓及了咬人，我一把撕下早已被枝葉劃爛的外袍，讓它咬住，将它抱緊，再次奔跑了起來。
車外的雨勢還未見小，仍舊聲勢浩大。
腳底的傳來的疼痛，真真假假。明知早已愈合，此刻卻還是疼的真實。
“噠噠”
璎玑瞬間清醒。
車外，樹叢裏，不懷好意的眼睛紛紛集中在走來的馬車上。
随後，跟所有茶樓裏說書說的一樣。怪聲怪氣的威脅、色眯眯的視線、不停地打量。
璎玑垂下頭，毫不做聲。
被押送着，去往秘密的山洞。
璎玑忍耐着那些毫不掩飾的目光，狠狠攥緊着衣袖。
潛伏在暗處的暗衛，紛紛沉下臉。
耳邊回響着
“死令，洞門未開，攪局者死。”
越來越近，那些人不滿足于目光。因為他們知道新抓來的女子吓破了膽，一路上低頭惴惴不安。
身後那一只手靠上來的同時，璎玑攥住麻繩、一支黑劍破空而來。
璎玑愣住了、綁匪炸了鍋、暗衛沉默。
視線的盡頭，一身白衣的趙子玉還保持着射箭的姿勢。
大雨從他的額頭、鼻尖、唇邊滑落
不久前，他眼裏的情緒不漏分毫。
現在，如同轟然倒塌的牆壁，漏出裏面的所有。
他驅馬前來，我跺腳兩下。
厮殺聲不絕于耳。
可他一句
“胡鬧”
分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