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哥哥
白，四周都是白，一切都是白，邱亦紳睜開眼，在不遠處的白光中走來一個高大身影，他驚訝：“辰北陌……你、怎麽……我死了嗎……”
“沒有！”辰北陌微笑，“看看這是哪裏！”
邱亦紳發現所有的白都已消失，自己和他已站在森林公園的湖邊，他看着辰北陌：“那是、你回來了？”
“算是吧，我一直都在……”辰北陌依然保持着笑容，“我在守護她，邱亦紳，我們都一樣，既然那樣，我們就一起守護她吧……”
“我跟你不一樣……”
“是有些不一樣，你更自私，你一直想掌控着她，霸占着她，哪怕以哥哥的身份……”
“因為別人都不配擁有她！”
“最不配的是你，別忘了你到底是她的誰。”
“我……”
“你心底明白……”辰北陌轉身背對着他不緊不慢地離開，“既然無法改變，那就像我一樣，守護她吧……”
森林消失，湖水消失，一切又恢複白，潔淨的白……他突然感到非常累，非常困，緩緩閉上眼，耳邊似乎聽到有個女人的聲音在呼喚他的名字，聲音聽起來非常緊張、非常害怕，他于是掙紮着微微睜開眼看她，看不清，那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上午，邱央兮挂掉電話後一個人馬上開着白色跑車飛馳向醫院，從電梯出來直奔邱亦紳的病房，開門進去，手提包突然從手中脫落，眼淚瞬間控制不住，她的哥哥正躺在病床上，頭上纏着紗布，腿上打着石膏……
“哥……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哥……”邱央兮坐在床邊抓住哥哥的手，手指扣緊他的手指，哭着，“哥……我不嫁了……我不嫁了……不要這樣……哥……我什麽都聽你的……哥……”
“妹妹！妹妹！”鄭思宇進去病房看到在哭的她，馬上過去輕拍她的肩膀柔聲說，“你哥沒事，別哭，別哭了……”
“思宇哥哥……”邱央兮擡起頭淚流滿面地看他，“我哥他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問題，你哥命大，只是并不嚴重的腦震蕩，并不嚴重的腿傷和一些皮外傷而已！”鄭思宇直起腰，說得一臉輕松，說完突然對着病床的邱亦紳，有些不客氣地說，“诶，還不快醒來，故意吓你妹妹啊！”
邱央兮驚訝，看着哥哥，果然他随後就睜開了眼，但首先不是看妹妹，而是看着鄭思宇。
“喂，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啊，你只說不要告訴沛叔淑姨，沒說不要告訴妹妹呀！”鄭司宇辯解，即使他的原話是不要告訴家裏。
“滾出去！”邱亦紳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好，我滾，不跟你這個病人計較！”鄭司宇也不生氣，轉身感嘆着走出去，“妹妹，讓這個病人消消氣，這樣才好得快！”
“哥……”鄭司宇出去後，病房只剩下兄妹倆，邱央兮已經擦掉眼淚，柔聲問，“哥，你怎麽樣，疼嗎？”
“疼，非常疼……”邱亦紳沒看她，冷冷地說，“心裏疼……”
“哥，不要這樣……”邱央兮眼淚又流下來，“那我不嫁了，不嫁了好嗎……”
“這是你心裏想的嗎，你的心已經被那個人搶走了，你心裏已經沒有哥哥了……”邱亦紳口氣依然冷淡，“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我不走，不走！”邱央兮突然哭着抱他，“哥，不要趕我走，我心裏怎麽會沒有你，你是我最愛的哥哥……”
“我不是——”邱亦紳用力推開她，“快走啊——”
邱央兮傷心，像小時候一樣蹲在地上哭，但就是不願走。邱亦紳這次是狠了心不想理她，但也不敢看她。她低低的哭泣聲一聲聲刺激着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心痛，他終究沒辦法狠心。
“起來吧。”他看着蹲在地上的她，“我不趕你走。”
她馬上站起來，走過去抱哥哥，依然哽咽着：“哥，我心裏真的很愛你，相信我，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哥哥……”
邱亦紳沒說話，也抱她，但內心裏的痛苦和悲哀，沒人能理解。
下午，邱沛澤和夏淑姀也已經知道他車禍的事，其實他讓鄭思宇瞞着家裏，主要是瞞妹妹，既然妹妹都已經知道了，也就不需要再瞞了。鄭司宇說得沒錯，他命大，只是受了并不重的傷，連腿傷也幸運的不是曾經骨折過的那條腿。養傷這段時間，夏淑姀和邱央兮幾乎都在醫院，邱央兮連晚上也在病房陪着他睡，哪怕睡在沙發上。而他對她，即使不再趕她走，但依然愛理不理。
一個星期後，邱亦紳出院，回到家發現桌子上放着一塊江詩丹頓手表，是他車禍那晚戴的手表，他原以為在什麽地方掉了也沒在意，問過女傭說是在他的西裝口袋發現的，西裝也是車禍那晚穿的西裝，但他很确定自己從沒把手表放在口袋裏。
他曾聽護士提過，那晚有一個女人跟着救護車送他來醫院，直到天亮才離開。鄭司宇是他早上醒來才讓護士幫忙通知的，而在那之前，是那個女人陪着他到天亮，卻在他醒來前悄然離開——他根本沒有機會好好感謝這位好心的路人。
回到家一個星期，邱亦紳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自己房裏，因為腿還不方便，飯菜女傭都會送上樓，不過這次他不再和多年前那次腿傷一樣，和機器比智力，而是坐在手提電腦前，做企劃案——關于集團的未來規劃，他只想一心放在工作上。
邱央兮哪也沒去，在家裏依然更多時間陪着他，即使他幾乎當她不存在。她或許心裏在愧疚，覺得哥哥是因為她才出的車禍，男朋友和嫁人的事再也沒提過，甚至今年她23歲的生日也沒有過，第一次過生日沒有派對沒有蛋糕，只是默默地在醫院陪着他。
邱亦紳不需要她的愧疚，但他需要時間，即便終究要放手，他也需要時間來接受這一切，況且，他不會就這麽輕易放手——他對那個叫宋承皓的人還一無所知。
8月初，車禍一個半月後，他的腿傷已經康複，并且已經回公司上班。8月7日的一個午後，他臨時離開了辦公室，一個人開着車去了一處公園內，在公園草坪邊的木椅上見了兩個男人，聊了一段時間，離開時，手裏拿着一個大文件袋。一個月前，他便雇了他們去廣東，他要知道那個叫宋承皓的人的一切。然而，在看到文件袋裏的照片時，他心裏突然抽動了一下……
9月初，邱央兮終于忍不住，告訴媽媽要去同學家玩一下，夏淑姀知道女兒喜歡玩，并沒在意。但邱亦紳知道她要去哪裏，要見誰。她沒告訴他要外出，他也裝作不知道，以為她不敢告訴他，但在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她去了他房裏，從身後抱他。
“哥……哥……”她在哭，帶着哭腔，邱亦紳睜開眼，但沒動，他的房間晚上不像她房間那麽夢幻光亮，拉上窗簾關了燈，幾乎都是黑暗，黑暗裏她把手抱在他腰上，把哭泣的臉貼在他背上，“哥……對不起……我做不到……我愛他……我已經愛上他了……”
邱亦紳依然沉默着，但她知道他醒了，她哀求：“哥……你同意好嗎……你不同意我好難過，就算全世界不同意，只要你同意就夠了，但是只要你不同意，全世界同意我也不會開心……哥，我從小什麽都依賴你，這次沒了你，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哥哥……”
“我沒那麽重要……”邱亦紳終于開口，口氣平淡，“你愛怎樣就怎樣吧，你要嫁就嫁吧。”
“哥，不要這樣……”邱央兮哭得更傷心，“我求你不要這樣……我心好痛……”
“你也知道心痛嗎？那你知道哥哥有多心痛嗎？你只是去旅游一圈，結果你告訴我你交男朋友了，你成了別人的女人了，你要嫁人了……”邱亦紳壓抑着情緒，“邱央兮，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嗎？”
“對不起……哥，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我就是喜歡他，就是愛上他了，我不知道……”邱央兮流着淚呢喃着。
邱亦紳心裏更加抽痛，她不知道，她也許真不知道，曾經那個人在她心裏種下的情愫……
“你不是要找一個像爸爸愛媽媽一樣又要像哥哥愛你一樣的男人嗎？”邱亦紳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是那樣的人嗎，他會把你當成一生的唯一嗎，會像哥哥一樣寵你愛你嗎？”
“我不知道……可是我愛他，他也對我很好，他會成為那樣的人，會是一個好丈夫，我相信他！”邱央兮也漸漸停下哭泣。
邱亦紳沉默，到目前來看，他沒有交過女朋友，生活作風良好，并且積極向上，從他的資料看起來确實沒什麽缺點。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試着去接受他了，因為他能感覺到妹妹有多愛他，而他不能再自私地霸占着妹妹，因為他是哥哥，只是哥哥……
兩人都沉默着，許久，他才轉身，抱着妹妹，聲音平靜：“這次回來帶他一起來見見吧，爸媽那裏我去幫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