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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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貴妃心驚肉跳，不可能？！
可別像她想的那樣，千萬不能，“皇上息怒，臣妾已命人傳敬事房總管。您先坐下，甘菊，倒茶。”
康熙擺手：“朕不坐。怎麽還不來，來人，去——”
“娘娘不好——皇上？”小太監腳步一頓，慌忙跪下，“啓禀皇上，敬事房總管死，死了。”
“什麽時候的事？”佟佳氏急忙問。
小太監：“奴才跑到敬事房遍尋不着總管便去他的住處，奴才，奴才擱門口喊好幾聲沒人應就往前走兩步，輕輕敲了敲了門，門一碰開了，”頓了頓，“奴才當即給總管請安，誰知沒人答應，奴才擡起頭看了看，周圍就奴才自個，奴才奇怪，門沒鎖人呢？奴才便往屋裏面走，就見，就見總管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奴才喊不醒他，伸手一摸，身子，身子都涼了。”
“自殺？”皇貴妃驚詫道，“你沒看錯？”
“沒有，沒有。”小太監心有餘悸，“窗戶關得特別嚴實，屋裏黑乎乎的，奴才差點吓死。”
皇貴妃扭臉看一眼康熙，“皇上，總理宮中宦官的敬事房的總管死了，裏面恐怕另有隐情，但烏雅氏有孕三個月臣妾才知道，是臣妾失察，懇請皇上令慎刑司協助臣妾徹查此事。”
“不用，朕來處理。”康熙冷冷地說。
皇貴妃想一下，“您陪太皇太後去暢春園，別讓太皇太後擔心，臣妾一定辦妥。”最後倆字咬得格外重。
康熙的臉色着實不好，入眼又是一片綠，別提多心塞！
皇貴妃比康熙還心塞，陽光明媚，微風和煦，多好的天兒，合該去西郊陪兒子，偏偏烏雅氏作死，還捎帶上她，“皇上，太皇太後久不見你，一準擔心。”
康熙來得匆忙，來之前太皇太後還問他出了何事，“行，朕先走，這事交給你了。”
胤禛看着太陽來到了頭當頂，打着一把青花油紙傘，颠颠跑去南院，“汗阿瑪來了，我額娘呢？”找不到皇貴妃就找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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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忙攔着他，“四阿哥，皇上今天心情非常糟糕。”
“怎麽了？”胤禛納罕，“這裏鳥語花香，多舒服啊。”
梁九功深深看着他，面色猶豫又複雜，“烏雅氏又有了。”
“烏雅氏？有了？”胤禛陡然瞪大眼，尖叫道，“烏雅氏懷孕了？”驚起一灘鷗鷺。
“誰在外面？”康熙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胤禛拔腿就跑，邊跑邊說，“別說我來啦，千萬別說。”
“你說什麽？”太子“撲通”摔下涼榻。
“烏雅氏有了？”胤褆手裏的劍“咣當”砸在腳上。
“生你和小六的那個烏雅氏？”胤祉一臉便秘，吞吞吐吐，“汗阿瑪好重口。”
噗！
噗！
噗！
.............
正喝鮮奶羹的幾個小阿哥紛紛祭出雪花雨。
胤禩和胤禟捂住嘴巴，你看我我看你，會是十四弟麽？
胤禟眨眨睫毛，“按日子算，是他沒錯。可是，我還是好想知道汗阿瑪怎麽下得去口的。”
胤禩眉毛一動，“擱老四這裏打地鋪，坐等皇貴妃！”
康熙，太皇太後，皇太後都走了，後宮皇貴妃最大，領侍衛內大臣是佟國維，可以說，皇貴妃想抓誰抓誰，想拿誰拿誰。
皇貴妃直覺敬事房總管的死和烏雅氏有關，時間太巧，她也不信烏雅氏敢牆外開花，所以，先讓人去拿侍寝記錄，然後把那晚當值的太監捉來。
皇貴妃一邊翻看記錄，一邊問，“你們能确定那晚送到乾清宮的小主是烏雅氏？”
小太監忙不疊點頭，“是的。娘娘，我們接烏雅小主的時候，有兩個小主看見了，奴才不敢撒謊，娘娘一問便知啊。”
東六宮住的阿哥較多，新人進宮後，佟佳氏把她們全安排在了西六宮，烏雅氏所在鹹福宮裏的确有三個新人，“皇上說他從未寵/幸烏雅氏，照你們的話，撒謊的人是皇上咯？”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小太監使勁磕頭，“聽說烏雅小主早就失寵了，總管大人讓奴才去接烏雅小主時奴才心裏也奇怪啊。”
“看來你們是不說實話了，對吧？”團扇輕搖，皇貴妃柔聲道，“慎刑司，行刑！”
“是，娘娘！”十來個頗為健碩的大太監上去揪住跪在地上的小太監們，二話不說，先來十個大嘴巴子，掌掌見血。皇貴妃不忍直視，“停！說還是不說？你們可要想好，老實交代，本宮輕輕揭過，抵死不說，”拿起石桌上的檔案，晃了晃，“你們家人的性命在這裏。”
“娘娘啊，奴才真不知道啊。奴才兩個那晚在偏殿等了好久，以為皇上又要忙碌到通宵，都準備好一到子時就回去，總管突然來說，令奴才們速速去接烏雅氏，奴才想問，可奴才人微言輕地位低，不敢質疑總管大人啊。”小太監好想四阿哥，四阿哥最能理解他們生活的艱辛，“皇上那天翻的為啥不是烏雅小主的牌子，奴才也想知道啊。娘娘啊——”
“別嚎了成麽，本宮又沒說現在把你們杖斃了。”皇貴妃頭疼，“一個個嚎什麽嚎！”
“娘娘，讓您久等了。”內務府第一總管海拉遜一刻沒敢耽擱，“啓禀皇貴妃娘娘，奴才查過，有人看到死者生前和掌領護軍宿衛宮禁的護軍副參領烏雅.魏武有過來往。娘娘，奴才無權捉拿魏武。”
“照你這樣說，只有那奴才和魏武知道事情真相？”皇貴妃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太監們，“當本宮足不出景仁宮，不知道外面的天是黑白的了是不是？憑他們兩人可以瞞過你們所有人，當本宮這個皇貴妃擺着玩的？來人，給本宮去敬事房搜，掘地三尺也得給本宮搜出證據來！”
“是，娘娘。”海拉遜親自帶人前往。
敬事房所屬內務府，大總管說死死了，海拉遜使勁壓一下帽檐，這事不查清楚，他離死也不遠了。
皇貴妃坐等證據，衆人的效率不是一般的快，來回半個多時辰，慎刑司的太監們擡來一個大箱子。往皇貴妃面前一放，立馬有幾個小太監“嗚咽”一聲，癱成一堆水。
皇貴妃輕笑，“你們自個來說說，箱子裏裝的什麽？”
“回，回禀娘娘，金銀、香料，還有衣裳。”小太監顫顫巍巍道，“總管給奴才，奴才們不敢收也不敢不收，求，求娘娘饒命。”
“本宮剛才給過你們機會，企圖混淆皇室血脈，足夠你們死十次的。”手裏的團扇往石桌上一拍，“還不從實交代！”
“是，是。”小太監慌忙說，“奴才那天一直跟在總管身邊，皇上翻牌子的時候奴才偷瞄了一眼，奴才不識字，不過，牌子最上面有六個字，只見總管手腕一轉，遞給奴才的牌子最上面是五個字，然後讓奴才拿去給記錄官。奴才心裏害怕，記錄官盯着牌子看一會才照着寫下去，奴才今天才知道他當時為啥遲疑，那塊牌子上面一定寫着烏雅小主的姓名。”
“他們知道麽？”皇貴妃指着擡轎子的兩個小太監。
小太監搖頭，“不知，因為皇上召的是沒有品級的小主，又沒有特別吩咐，不需要大張旗鼓去通傳，他倆去接就足夠了。”
“還有嗎？”皇貴妃已經能想象出到底怎麽回事了，真真給烏雅氏跪了，這得多大膽子啊？反正她不敢幹！
小太監連連磕頭，“沒了，沒了，求娘饒命，求娘娘饒命.......”
皇貴妃緩緩擡起手，慎刑司的執刑太監上去抓住參與其中的幾個小太監，小太監吓得淚流成河，渾身顫抖，嘴裏不清不楚地哀嚎着，“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那個死奴才威脅你，你們不會上報？當內務府是死的？當本宮是擺設？去吧，你的家人，本宮不會追究。”皇貴妃指着擡腳的兩個小太監，“本宮念你們确實不知，來人，重大十大板！”
“謝娘娘饒命，謝娘娘饒命。”兩個小太監歡天喜地，“咚咚咚——”一下子暈了過去。
佟佳氏回頭一看，滿腦門血漬，好氣又好笑，“海拉遜，你把這事整理一下，本宮随後便去暢春園奏明皇上。”
擠在胤禛那裏的皇子們聽說皇貴妃來了，個個急得像去見親娘，不等宮人擡轎子，一個個飛一般往外跑，端看誰腿長跑得快。
胤褆年齡大，個子最高，跑到康熙的寝宮外面，皇貴妃從裏面走了出來。
大阿哥一臉谄媚，走過去，“皇貴母妃，您一天沒見着四弟想他了吧，你們，”不等佟佳氏開口，指着擡轎的太監們，“走快點，去四阿哥那裏，四阿哥可想皇貴母妃啦。”
皇貴妃揉揉太陽穴，“胤褆啊，過兩個月就成親了，伊爾根覺羅家的姑娘看到了像什麽樣子，平時的穩重勁呢？”
胤褆：“皇貴母妃，只要您跟兒子說實話，兒子立馬變得成熟穩重，您說咋樣好咱就咋樣。”
太子踉跄一下，太不要臉！為了弄到汗阿瑪的糗事，大哥真拼！
“大哥，我額娘什麽時候變成你額娘了，小四怎麽不知道？”胤禛鄙視的看他一眼，就喊，“你們走快點，讓額娘看看我的小窩。”
人小腿短的八和九不禁捂臉，馬蛋，一個比一個不要臉，有這樣逼皇貴母妃的嗎？
“皇貴母妃，您累了吧，喝水。”八阿哥踮起腳尖抓茶壺。
皇貴妃吓一跳，“都給本宮站好，想知道什麽一個個問！”
“是!”
立正，向右看齊！十一名阿哥列隊完畢，大阿哥彙報，“請問皇貴母妃，烏雅氏真有了？不是梁九功說話時風大閃了舌頭？”
皇貴妃點頭。
太子接道，“汗阿瑪不讨厭烏雅氏？”
皇貴妃搖頭。
太子問：“那是為啥？”
佟佳氏瞅他一眼，故意道：“貍貓換太子。”
“這個話本我聽過。”胤褆插隊，“四哥講過。”
“四哥還說汗阿瑪眼神越來越不好，沒想到是真的，烏雅氏那麽大一個活人，汗阿瑪居然沒認出來，”七阿哥說着打個寒顫，“我待會得去汗阿瑪跟前刷刷存在，別哪天把我當成六哥啦。”
“你就別一個個埋汰皇上了，小六，你幾歲了？”皇貴妃絕對不承認她幸災樂禍。
六阿哥摸摸腦袋，“七歲，咋啦？”
“你一歲多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再耽擱一會兒就沒命了，皇上見烏雅氏不像樣就把你抱給貴妃......從那以後皇上再也沒見過烏雅氏，烏雅氏稍稍改個妝容，皇上認不出來有什麽奇怪？”皇貴妃一本正經的康熙辯駁，心裏面越想越樂，一向自诩聰明絕頂的皇帝表哥整出這麽大烏龍，艾瑪！太好笑了有木有！
“原來汗阿瑪不止眼神不好，記性也不好，難怪啊。”七阿哥恍然大悟，瞧見幾個哥哥都看他，“我說錯了麽，太子二哥不也說四哥好幾年沒見過小四嫂了，離多遠一眼就認出她——”
“等等，小七，小四嫂是什麽？”皇貴妃擡眼問，“小四，過來，跟額娘好好說說，本宮什麽時候多了個兒媳婦。”
胤禛擡腳朝小七走去，三阿哥眼尖，一把抓過小七的胳膊提着就走。來時額娘千交代萬交代，必須照顧好七弟，來的第一天就被小四揍，以後回到宮裏他的日子該怎麽過。
“小四你想幹麽？過來！”皇貴妃臉色一變，胤褆往外呶呶嘴，太子輕輕颔首，一，二三，跑！
轉眼間，五十平米的廳內只剩娘倆，胤禛開始一點點描述他“前妻”多麽可愛多麽漂亮，多麽喜人。
皇貴妃滿頭黑線啊，“小四啊小四，你這德行随誰啊？”
四阿哥認真想一下，“應該是烏雅氏吧，她為了爬上汗阿瑪的床，李代桃僵都用上了，兒子跟她比起來，姜還是老的辣！”
“少貧嘴！你說她再好都沒用，必須本宮看着好才行。”皇貴妃一句話攬下兒子的終身大事。
“額娘一定喜歡尼楚赫的。”胤禛不擔心，因為他知道皇貴妃最疼他，最舍不得他有一絲不開心，“汗阿瑪會怎麽處置烏雅氏？”
皇貴妃：“烏雅氏的父親魏武被革職，不過要等烏雅氏生下孩子之後。你汗阿瑪最喜歡孩子，天天想着多子多孫，在你那個弟弟沒落地之前，烏雅一族不但沒事，皇上還會封烏雅氏貴人，讓她安心養胎，如果生了阿哥，就封嫔。”
“啧啧，汗阿瑪真厲害，就算烏雅氏這胎抱給別人，這胎也值了。”胤禛一點也不同情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變成什麽樣都是自個作的。
“那女人是瘋了，無論你以後去禦花園還是去翊坤宮，都不準靠近鹹福宮。”皇貴妃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若不聽話，這輩子就等着打光棍吧。”
“額娘，不帶這樣的。”小四想哭，他只是想把前妻娶回家而已，阿瑪使壞，二哥吓唬，額娘威脅，不帶這樣折磨人噠。
皇貴妃白他一眼，起身打量一番，“小四兒，本宮以後白天就在你這兒。”
胤禛沖着她的背影做個鬼臉，第二日下了課，就跑去找康熙，僞小孩只字不提烏雅氏，話裏話外盡是皇貴妃如何霸占他的居所，自己多麽可憐，想睡個午覺都得打地鋪，求康熙把她弄走。
一番讨巧賣乖，康熙陰了一天一夜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回去告訴你額娘，讓她來陪朕用晚膳。”
“汗阿瑪最最好啦，小四最最喜歡你啦，兒子這就去。”打個千就跑。
夏日天長，戌時，夕陽的餘暈灑在清轍見底的湖面上，小十拉着十一，趴在栅欄上勾着頭，“十一弟，看見了麽，那條魚身上發光诶，捉上來烤着吃一定很美味。”
“四哥不準我們靠近水邊，十哥，四哥快下課了，我們回去好不好？”十一問。
小十想了想，不舍道，“走吧，四哥知道要生氣的。”
胤禛平時嘻嘻哈哈，看似是兄弟中最好說話的，而胤禩和胤禟卻覺得老四和前世那位帝王越來越像，像的不是性格，而是處事風格——說一不二。
他答應的事，從不違約，你答應他的事如果在自己能力範圍內，還沒做到，小四爺呵呵一笑——有多遠滾多遠！
所以，兩兄弟答應胤禛不靠近水，帶着宮女太監一群人，不經胤禛點頭，他倆也不敢下水。
胤禩和胤禟以前也不太把答應因胤禛的話當回事，等胤禛不搭理他們，出宮帶些不不值錢的禮物，連哈巴都有，他們卻沒有時，鬼精的哥倆老實了。
胤禛瞅着又乖乖跑到他跟前求追随的兩人，暗暗嘀咕，小鬼，爺治不了你們？！
小十和小十一走下游廊，看到胤禛遠遠走近，兄弟倆手拉着手跑上前，一個要幫他擦汗，一個問累不累，胤禛突然發現這種情景很眼熟，等等，這是他前世小時候龍鳳胎弟妹迎接下班回家的父親的樣子？？？
瞅着自己小胳膊小腿，尼瑪！他哪裏像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