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 賀遠城不知道傅時舟在說什麽,紀意卻知道,他是在問她,難道這一次又是偶然嗎?如果她沒有恢複記憶的話,可能會惶恐不已,現在她卻是一點都不想搭理他,紀意若無其事的吃了一口炒冰,像是沒看到傅時舟一樣。
傅時舟見她這樣,更加篤定了內心的猜測,只覺得心血上湧。看他還站在這裏,紀意只好放下勺子,擡起頭看着他,在視線觸及到他那消瘦的面龐時,心裏一痛,但很快就緩過來了,刻意的忽視內心的感受,她非常冷靜地看着他說:“你想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吧,你随意。”
賀遠城眼裏閃過一絲驚訝,紀意不是這個樣子的,雖然她大多數時候對別人都不會太熱情,可也不會這樣,難道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賀遠城看了看傅時舟,又看了看紀意,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特別古怪。
“你……”傅時舟氣極反笑,但他很快也鎮定下來了,在這麽個小店,跟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争吵,倒顯得他斤斤計較了。不急,他不急,如果讓他查出這個紀意真的有什麽貓膩的話,他總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他轉身走出小店,紀意都沒有再看他一眼,賀遠城遲疑了片刻,問道:“是發生什麽事了嗎?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紀意感慨于賀遠城的體貼,沖他笑了笑:“沒事,我都已經辭職了,他都不是我的老板了。說真的,剛才真的超解氣啊!”她說得這樣輕松,但賀遠城還是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落寞,紀意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賀遠城目光裏都是擔憂,說道:“如果你不願意說那也沒有關系,我相信你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但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一定要開口。”
賀遠城真的很好很好,他這個人一點也不強勢,總會最大程度的為別人去考慮,從來都不會讓身邊的人為難,紀意斂去笑意,低頭小聲道:“剛才那個人,他有一個女朋友,但是那個女孩五年前已經去世了,大家都說,他對他的女朋友多麽多麽深情,可我從第一次聽到這件事開始就覺得很好笑,人都死了,深情又有什麽用呢?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誰還看得到呢?做給自己看嗎?”
“诶?”賀遠城愣了一下,沉默了許久之後說:“這世界上很多人都是這樣的,等到失去之後才會懂得珍惜。”
紀意聞言怔了一怔,自言自語道:“是啊,我又何嘗不是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呢。”
直到失去了生命,失去了肚子裏的孩子,她才知道,其實人這輩子真的太短暫了,根本就不知道哪一天意外就會降臨到自己頭上,那她為什麽不選擇一種更為快樂的生活呢。可惜啊可惜,直到辛意死去前,她還在為了某個不懂得珍惜的人黯然神傷心力交瘁。
為什麽要等到最後一刻才明白,其實傅時舟根本不是對的人呢,他是錯的人。她如今學不會豁達坦然的去面對從前的那些事情,能夠做到不去想起已經是極限了,辛意已經死了,可紀意還活着,就該活得平安幸福!紀意沒有任何義務要為辛意的過去承受不該有的難過和傷心。
她已經不再是辛意了,一直糾結于過去沒有任何意義,傅時舟對于辛意來說是最愛,是即使到窮途末路還是舍不得放開的人,可他對于紀意來說,就是陌生人。她又憑什麽頂着紀意的生命和身體,再跟傅時舟糾纏呢?憑什麽?
傅時舟又憑什麽在痛失所愛後,又失而複得呢?
如果這樣的話,辛意的死還有那個孩子的死又是什麽?只是傅時舟的一堂課程嗎?只是教會他如何珍惜嗎?多麽諷刺啊。
賀遠城見紀意面露難過,他探出手,想要安慰她,可在快觸及到她的面龐時,他又停了下來,有些狼狽的收了回來,還是一如既往地笑道:“他怎麽樣,跟我們沒有什麽關系。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了,現在雖然是夏天,可說到底吃多了涼的也不好,現在我送你回家好嗎?”
紀意點了點頭,搶先賀遠城一步付了錢之後就跟在他後面走出了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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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紀意開始收拾接下來兩天要穿的衣服,紀媽媽端着一杯牛奶進來,見她的行李箱都擺在地上,好奇問道:“這是幹嘛?又要出去啊?”
紀意将一套護膚品的旅行套裝放進箱子裏,起身接過紀媽媽手中的牛奶,笑嘻嘻回道:“是啊,明天早上出發去周邊的那些地方轉轉,就跟顧暖他們一起,說是去體驗農家樂,我聽着也覺得蠻有意思的。”
“那好,明天幾點啊?”紀媽媽問道。
“應該是十點多吧。”紀意喝了兩口牛奶之後繼續收拾東西。別看只是去兩天,要收拾的東西還是很多的。
“那我明天早上讓你爸早點起來,我給你做一些西米露還有綠豆水,秋老虎來了,現在又開始熱起來了,你帶着跟顧暖他們一起喝。菜我就不給你做了,省得壞了。”紀媽媽總會後悔,曾經她忙于單位的工作,總是忽略了女兒,五年前的那次高燒真是把人吓壞了,從那以後,她就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女兒身上,真是百般寵愛,生怕女兒受了委屈。
紀意卻不想爸爸媽媽那麽辛苦,搖了搖頭道:“不用了,那邊估計還涼快些。”
“要的要的。”紀媽媽不容拒絕,“不跟你說了,你喝了牛奶早點睡,對了,那邊不方便洗衣服你就留着帶回來,我給你洗。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
紀意很無奈,但心裏很溫暖,這就是有媽媽的感覺吧,哪一天她就算結婚生子,在這個女人心裏,她都永遠還是孩子,需要被照顧的孩子。無論她現在偶爾想起從前的時候怎麽樣的錐心刺骨,回到這個家裏,看着爸爸媽媽,她都會有一種得到新生的感覺,是的,她将永遠跟過去告別,迎接更加美好的新生活。
傅時舟回到家裏,想到紀意還是會怒不可遏,面對喬菲菲之流,他可以非常痛快地就讓人付出慘痛的代價,可是面對紀意,總會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是了,鐘愈說得對,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算是他,也不能對紀意怎麽樣。
可是他就是覺得紀意是有問題的,一次是偶然,多次那就是心懷鬼胎了!傅時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嘗過這種挫敗的滋味了,明知道這個人不對勁,可是他拿這個人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傅時舟躺在床上,床單已經被洗得發白了,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可他只有在躺在這張床上的時候,才會睡得安穩,這裏所有的一切東西幾乎都是辛意親自挑選的。
他側過身子,探出手掌,撫着床單,還可以想象得到她去買這個的時候,是怎樣的眉眼,是怎樣的心情。
很多人都想長壽,唯獨他不想,傅時舟現在把活着當成了任務,他只想早點見到辛意,他想着,總有一天他會再見到她,還有他們的孩子,只有抱着這樣的期待,他才不至于崩潰。
陳嘉陽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傅時舟有點不敢接,生怕聽到他馬上要回來帶走辛意骨灰盒的消息,不敢接也要接起來,沉默了一會兒,“喂?”
“我下個月月初就會到B城,到時候我會帶走我姐姐的骨灰盒。”陳嘉陽的聲音還很稚嫩,但異常的平穩。
傅時舟幾乎是用那種懇求的語氣道:“嘉陽,你……能再給我多點的時間嗎?”
“不能。”陳嘉陽冷冷道:“已經給你很多時間了,五年還不夠嗎?現在我爸媽都想帶着姐姐回吳鎮。”
他曾經恨極了這個人,剛開始的那段時間恨不得殺了他,再濃烈的恨,也随着時間而慢慢淡了,可是,他還有他的家人,也永遠不會原諒這個人。
傅時舟頓了頓,眼眶酸得不行,咬咬牙道:“嘉陽,我知道舅舅舅媽還有你都很恨我,我也沒奢望你們能原諒我,我有一個請求,還請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能同意我經常去看看她,可以嗎?”
“可以。”陳嘉陽沉默了良久,才開口道。
挂了電話後,傅時舟更是恨極了偷骨灰盒的那個畜生,只覺得如果不是他的話,辛意會一直呆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不至于現在還要被打擾,還被她的家人接走,想到這裏,傅時舟覺得讓那個畜生死也是便宜他了。
他抱着骨灰盒一直到淩晨才沉沉睡去。
一大清早,門鈴就響個不停,傅時舟起床,打開門,見是鐘愈,他身後還跟着一個傭人,兩人面色都很焦急,傅時舟沉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鐘愈見老傭人也不敢說話,是呢,誰遇到這種事還敢跟傅時舟說話啊,他也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道:“毛球丢了。”
只是四個字就讓傅時舟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外加很惱怒的看着鐘愈。
毛球是辛意生前養得一條狗,是條流浪狗,那時候辛意會經常喂東西給它吃,到了後來它就直接跟在辛意身後了,她走後,傅時舟也沒時間照顧它,就經常放在鐘愈家裏,讓他家的一個老傭人照顧它,傅時舟也會經常過去看它。
可就在昨天晚上,毛球居然就不見了,誰都不知道它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