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聖誕趴(二)
柴容容跟着陸年看了半天,這才問道,“表哥,那個女人……你認識?”
“認識!”陸年憤憤,“但我寧願從來不認識她!”
柴容容不耐煩了,“好啦好啦,表哥,你剛才話說一半,到底那個人是誰啊?”
“Chason。”陸年無心再和柴容容聊下去,而是一心想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柴容容兀自琢磨了一會兒,“Chason,星辰……”,她一眼看見陸年想走,便一把拉住他,“哎表哥,你先別忙着走啊,我還沒問清楚呢,那個人……他是舅舅的朋友嗎?還是屬下?他什麽時候來至尚的啊?有沒有女朋友?”
“女朋友倒是沒有!”陸年一路走一路被柴容容扯着,着急忙慌的回答,“不過倒是有個難纏的妹妹……”
“他有妹妹?是誰啊?”
“喏喏……”陸年剛想将原來的方向指給柴容容看,可是一回頭,辛暖已經不在原處了。
人呢?
“找我?”
忽然而來的一聲吓了陸年一跳,他趕忙回頭,見辛暖冷面立在一旁,叫道,“你你什麽時候在我身後的?”
辛暖看了一眼陸年,目光又移到陸年身旁緊緊扯住他不放的女生身上。
打量一番,這女孩年輕,有朝氣,有活力!
辛暖想,這丫頭一定還沒超過25歲。
“你看見我躲什麽?”辛暖朝着陸年,滿不在乎的問道。
陸年搖頭,“誰躲了,着急上個洗手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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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上洗手間啦?還帶着個女孩去,你什麽時候換口味啦,陸同志?”
陸年瞪眼,擠出兩個字,“辛!暖!”
柴容容友好地沖着辛暖打招呼,“原來你就是E.K辛董事長的千金,辛暖小姐?我是柴容容,陸年的表妹,之前我就聽舅媽說,最近……”她偷笑着看了陸年一眼,“表哥正和你在一起……”
“不不!”陸年一把捂住柴容容的嘴,“這是包辦婚姻,其性質十分惡劣,不值得一提。”
辛暖倒是很冷靜,“柴小姐,你可能有所不知,你表哥對我并沒有什麽興趣。”
“為什麽?”柴容容很奇怪,“辛姐姐這麽漂亮,我表哥剛才從你進門就一直盯着你看呢?”
陸年再一次想捂住柴容容的嘴巴。
“恩,其實是這樣的,也許我還是有些方面不對……”辛暖故作沉思。
“什麽地方?”
“我可能是投錯了胎,不該做一個女的……”
陸年一把拉過辛暖,兩人走到一旁的角落,他壓低聲音,“辛暖,你夠了啊!我今天可不希望你砸我場子。”
“砸你場子?”辛暖微微一笑,“本來我還真不想砸的,可是被你這麽一說,我突然對砸場子很有興趣……”
陸年見她欲走動,連忙拉住她,“你去哪兒?”
“我找一樣東西。”
“找什麽?”
“擴音器。”
陸年堵住她去路,咬牙切齒,“辛暖,你到底想怎麽樣?”
“很簡單!”辛暖輕輕一笑,“把我的行李箱還給我。”
陸年長籲一口氣,“這個容易。不過,先前你不是說你不在乎那個行李箱麽?怎麽現在又想要了?”
他嘿嘿一聲,“該不會是裏面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吧?”
“你開過我箱子了?”
“……沒!”陸年撇開目光,他忽然問道,“我要是把行李箱還給你,你就要把那份錄音銷毀!”
“銷毀與否當然是我說了算,”辛暖抱臂,“我不會一直威脅你,只要你目前滿足我兩件事就可以了。”
“什麽事?”
辛暖不假思索,“這頭一件麽,就是你把我的行李箱還給我,第二件麽……”
她微微停頓了一會兒,才看着陸年,“我要知道你是怎麽認識辛程的,他這些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就告訴我多少。”
陸年詫異,但片刻後反而笑起來,“鬧了半天,還是因為辛程啊,喂,辛暖,你對辛程還是挺關心的嘛,你們辛家估計也只有你惦記着他了……”他故意拖延兩秒,“呃……我知道,他不是你親哥哥,難道說……你對他……哈哈……”
“我覺得我應該繼續去找擴音器了……”
“好了我不說了!”陸年迅速正經起來,“好好好,我答應你,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成了吧?”
辛暖回答,“OK,我勉強相信你。”
陸年小聲道,“我先帶你去見我爸媽,一會兒你可千萬要配合,不能拆我臺。”
“可是我想見辛程。”
“你怎麽知道他今天會來?”
辛暖笑,“我就是知道。”
關于陸年的父親陸錫榮,辛暖小時候見過一兩次,後來再見的時候就是網絡上或者報紙上的照片了。陸錫榮本人同照片上一樣,仍舊是高高瘦瘦的,板寸頭,微微白發,一副黑框眼鏡架在鼻梁上,老謀深算的模樣。
相較于一般成功企業家,陸錫榮的形象就顯得比較另類。因為他實在很瘦,然而他卻不因為身材的精瘦而缺乏智慧。
當陸年将父親母親所在的方位指給辛暖看的時候,辛暖還是比較興奮的,因為她意外的發現,此時正立在陸錫榮身旁的,并且一身筆挺西裝的年輕男人,正是她想見到的辛程。
他們三人面對牆壁上懸挂着的一副山水國畫,似乎在議論些什麽。
陸年道,“這家夥也真是有眼光,知道我爸喜歡傳統國畫,所以不知道哪裏弄來的寶貝,據說陳立懿原作,價值530萬。”
辛暖點頭,“現在市場上陳立懿的畫作價格持續走高,而且原作确實很難搞到。”
“對啊!這是他送給我爸媽的結婚紀念日禮物!”陸年瞧瞧辛暖,頓時問了句,“我說,你不會今天就空手來了吧?”
辛暖意外,“你說……那幅畫是辛程送給你爸媽的禮物?”
“當然,喂,辛暖,你還真是空手來了?”陸年直搖頭,“啧啧,就算你做不到像辛程那樣搞到那麽貴重的禮物,起碼的禮節你也該知道吧……”
他騙我?
辛暖對陸年的碎碎念毫無理會,只是一心盯着遠處的辛程,心中不解。
為什麽,他送的不是那款手表?先前在店裏不是都說好了。
——
陸年帶着辛暖走到陸錫榮面前,規規矩矩,全無頑劣,“爸,媽,這位就是辛暖了。”
辛暖扯出自己招牌式的笑容,叫了聲,“陸伯父,陸伯母。”
陸錫榮和陸太太的目光原本都在山水國畫上,這會兒一下子彙聚到辛暖的身上來。
這辛家小姐身材高挑,面孔明豔奪目,渾身上下裏透着成熟與精明,且舉止有度,不失禮節,确有大家風範。
然而最吸引陸錫榮的,是辛暖身上的那股子精明。
陸錫榮未開口,陸太太便上前拉着辛暖的手,熱切問道,“是暖暖吧?你小時候……我可見過你幾次呢,那會兒就記得你又聰明又漂亮,如今長大了,成了大姑娘了!”
不是大姑娘,明明是……老姑娘。
辛暖表面微笑,心裏卻忍不住這麽想。
與此同時,她的一雙大眼睛一直盯着陸錫榮身邊的辛程,辛程的臉色卻始終恭敬規整,冷靜嚴肅。
他并不看她。
陸錫榮道,“暖暖,我這兒子平日裏不太成器,和你相處時,如果有什麽地方開罪了你,還望你多擔待一些。”
陸年頓時皺眉頭。
“陸伯父真是太謙虛了,令公子才貌雙全,我雖然才見過幾面,但也着實讓我大開眼界呢。”辛暖瞟了陸年一眼,咧嘴一笑,“我想,我們将來會是很好的朋友,是吧?”
陸年哈哈點頭,“是……是!”
辛程有點兒呆不下去,低頭想先閃人……
“辛程!”辛暖隔空望過去,笑道,“你妹妹我來了,怎麽都不跟我打個招呼?”
陸錫榮撫了撫黑框眼鏡,“聽說,你們兄妹幾天前在DS見過面了?”
“陸伯父真是什麽都知道!”辛暖的語氣輕松又俏皮,“陸伯父,您可真是的,明明知道辛程很久沒有回家了,都不告訴我們,原來辛程就在您手底下工作呢。”
陸錫榮淡笑,“不是我不願意說,似乎是,辛程自己不願意讓你們……擔心。”
他想了片刻,用了“擔心”二字。
辛暖看向辛程,“是嗎?辛程,聽說你送了這幅山水國畫給伯父伯母做禮物,怎麽?這麽名貴的東西都不向我介紹一下?”
辛程沒有回答辛暖,只是朝着幾人揚了手機,表示有事情,然後便出了大廳接電話去了。
“他一向這脾氣,不愛多話。”陸太太怕辛暖尴尬,解圍道。
辛暖卻大方笑道,“這我當然知道了,他的脾氣,我還能不清楚嗎?”
“陳立懿的山水國畫《朝昏》,畫的是黃山的山石,粗筆勾勒樹木、屋宇和橋梁,焦墨渴筆安置人物與山泉,最終歸于一色,倒是達成山、水、人合一的境界……”陸錫榮不失風度的向辛暖介紹,“不得不說,你哥哥是一位建築天才,在他的手裏,我可以實現我想要的效果,建築溶于畫作,而畫作又賦予建築靈感。”
辛暖專注地看了那幅畫很久,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看懂了些許,她忽然心中有一絲的興奮。
這雖是辛程贈給陸氏夫婦的,但猶可看出,辛程本身的心志——
他從未放棄自己!
一個人不怕跌倒,最怕的是,他喪失了跌倒後重新站起來的勇氣。
辛暖喜歡這樣的辛程,因為她自己也是從來不服輸的人!
——
“你不猶豫嗎?或者,你現在想不想停止?”
電話那頭的男聲,再一次問了辛程一遍。
走廊的盡頭,依舊燈光璀璨,只是溫度比起裏面下降了好幾度。
辛程握着手機,單薄而泛白的嘴唇,最終說出四個字,“一切照舊。”
“……好吧。”那頭的聲音帶着幾分冷峻,“還是照之前的計劃,我讓阿琳出面。”
定了片刻,辛程抿了抿嘴唇,才道,“李豪,此事,一定萬無一失。”
“你放心,只是……”那邊似乎頓了頓,清了清嗓子,“我怕你會……舍不得……”
“我不會讓她有事,”此語落罷,辛程想到預期發生的事情,竟忍不住發出一絲淡笑,“我了解她的性格,不會那麽容易被人擊垮的。”
結束通話,辛程往回走時,恰巧碰上了辛暖,她靠着通道處的白色柱子,等了他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