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塵埃落定
- 更新時間:2015-6-24 6:48:33 本章字數:3989
“好大的膽子，帶人砸妹妹的院子？去将《女訓》抄十遍給你母親過目。-”慕明德對慕笑顏的處罰，到底也沒有重罰，“給你八妹道歉。”
“父親，我……”這麽多人看着，慕笑顏拉不下這個臉，慕離也沒有打算給她臺階下，這個道歉，她收定了。
“快點。”慕明德語氣不佳的催促。
“八妹，對不起。”慕笑顏到底還是拗不過慕明德的，轉過身，低聲道。
“姐姐說什麽，沒有聽清楚。”慕離看着慕笑顏，聲音清脆。
“我說，對不起。”慕笑顏擡頭恨恨的大喊了一聲，然後頭也不回的跑出了院子。
慕明德深深看了慕離一眼，然後轉向吳氏：“夫人，離的住處是你安排的嗎？”
“是妾身的疏忽，因白笛曾經住在這裏，所以便讓離一直住在這裏了。”吳氏輕聲解釋，“妾身會盡快為離安排一個好的住處的。”
白笛，是這身體的母親？
“夫人，你極少有這樣的疏忽，白笛的事情你就這樣介意嗎？”慕明德冷冷的說道，“這一個疏忽，卻讓人看了個大笑話，還有，你的名聲。”
公正寬厚、對待庶子女視如己出的名聲，這句話沒說出，吳氏垂下眼眉，似在難過。
“罷了，以後你注意些。”慕明德也沒有真的計較，看了在為秦媽做簡單治療的徐大夫，“是中毒，還是頑疾複發？”
“這……兩者皆有、兩者皆有。”徐大夫讪讪的道。
“徐大夫，你将秦媽帶到安靜處治療。”慕明德能爬上丞相這個位置也有他的果決和明智，“潘楠，王太醫那日跟我推薦他的弟子江濤江大夫，你去回了王太醫，說日後相府請脈的事多依仗江大夫了。”
“是。”潘楠答道，看了吳氏一眼，後者臉色更加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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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下毒一事。”慕明德頓了頓，眼神中帶着警告，語氣偏重的吩咐吳氏，“就交給你處理了。”
慕離看着慕明德的眼神，頓時明白他知道這事兒和吳氏脫不開關系，但是不會深究，只是到此為止了。
大約吳氏會找一個替罪羊，将這件事情頂過去，這替罪羊多半香玉。紫羅能不能拔除，還未可知。
不過這一次的行動收獲頗多，第一搬離了這個破院子，打壓了慕笑顏；第二慕明德倒是對她這個女兒印象深刻了；第三秦媽非死也啞，給了吳氏一記棒喝；第四是意外收獲，徐大夫似乎原本是吳氏的人，慕明德雖沒有将徐大夫趕走，但肯定也不再信任他了。
還有一點。何雨霖有意無意似乎想和她連成一氣對付慕笑顏，至少今日何雨霖多番幫她說話了。
慕明德走後，吳氏詢問了一下碰過食物的人，将紫羅、香玉帶走了，又從廚房帶走了幾個，說是帶回去問話。紅玉擔心香玉安慰，也悄悄跟着去了聽消息了，亂糟糟的院子中只有婉兒和慕離兩人。
“小姐料事如神。”婉兒只是低聲說道，“奴婢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與其說是料事如神，不如說是一手促成。”慕離笑了笑，“張媽和紫羅說母親要下毒害我，我将計就計讓秦媽吃了那毒藥；擔心母親偏頗，撕毀錦緞招來何雨霖，也讓你去請了父親。”
慕離說得輕描淡寫，婉兒張了幾次嘴都沒能說出話來。
“今日辛苦你了，院子不用收拾了，帶上包袱，我們大約是要挪地兒了。”慕離又道。
“小姐，你将這些事這樣輕易的告訴奴婢，就不怕奴婢、奴婢洩密嗎？”婉兒的聲音帶着一絲奇異的沙啞。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曾問你，你信我嗎，你也曾問我，我信你嗎？信任是相互的彼此的，我覺得至少我們邁出了第一步。”慕離認認真真的道，從前她對待下屬也同樣如此，“還有，你能與誰說去？”
婉兒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奴婢鬥膽，擅自做主将小姐的院子被砸的事情透露給了二門小厮，并暗示他告訴何小姐，因何小姐和六小姐素來不對盤，想着也許此時能夠攪得更渾，望小姐不要責備奴婢。”
“難怪何雨霖三番兩次提到院子，最後還很明确的說出了砸院之人。”慕離這才明白了何雨霖說那些話的緣故，“怎會責備你，你做得很好。”
“多謝小姐。”婉兒道。
“只可惜，父親将此事交給母親處理，只怕香玉便是替罪之羊了。”慕離搖了搖頭，“婉兒，你說香玉，我救還是不救？”
“救。”婉兒想了想說道，“但是不能明着救，而且不能救得太輕易，要救得讓紅玉感激涕零。”
“有道理。”慕離若有所思的點頭，她身邊可信之人太少，若能讓紅玉臣服，這倒是一個機會，“此事不急，先看看母親到底怎麽處理這件事情再作打算。”
“小姐，日後你得更加小心行事了。”婉兒又道，“只怕夫人會更加注意小姐的，還有，六小姐被罰了，也定不會善罷甘休。”
“我知道。”慕離點頭，慕笑顏是小事，到底年輕沖動，應付起來并不難，只是她身後的吳氏，“婉兒，你知道多少關于我娘白笛的事情？她是否和母親有過節？”
吳氏對付她，不僅僅是她前兩日出了頭，她一出生，便被吳氏下過毒，加上今日慕明德那句“白笛的事情就将你這麽介懷嗎”，幾乎能斷定這梁子是吳氏和白笛結下的。
白笛死了，她便成了吳氏的出氣筒了。
“白姨娘麽？”婉兒表情有了些許掙紮，踟蹰了好一陣，才道，“伺候言秋少爺的時候，曾聽姑奶奶說過一些白姨娘的事情。”
“不好的嗎？”看着婉兒的樣子，就知道姑奶奶慕明惠的評價絕非好話。
“說白姨娘是從戲園子中被老爺帶回來的，原本就來路不明，只是做個丫頭，卻不知怎麽的爬了床，有了身孕。”婉兒快速低聲道，“說是仗着幾分姿色和懷孕，作威作福，以至于失勢的時候，被趕到了這院子來。”
“那我娘是怎麽死的。”慕離很平靜，對她而言，白笛只是個陌生人而已，她只是想弄清楚吳氏和白笛到底有什麽恩怨。
“生下你後不久，離奇病逝。”婉兒聲音更小了，好似生怕慕離有什麽情緒波動，“聽說死的時候，皮膚大面積潰爛，面目全非，屍體被火化，也沒能進慕家祖墳。”
“原來如此。”慕離點了點頭，難怪吳氏會這樣對她，春曉也敢騎到她頭上來。
“也因為如此，姑奶奶很不喜歡小姐你。”婉兒見慕離态度平靜，索性也一并說了，“更不喜歡言秋少爺與你往來。”
“言秋少爺到”兩人正說到溫言秋，外面便傳來了這個聲音。
溫言秋帶着一簇陽光走了進來，一身鴉青色的袍子，将他襯得沉穩內斂，三指寬的玉帶束腰，玉冠将頭發冠起，一絲不亂，溫潤如玉的臉上帶着關切。
翩翩公子，惹少女心動。
“離，我才從綢緞莊那邊回來，便聽說你這裏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溫言秋語速略快，确定了慕離安然無恙之後才放緩了調子，“你沒事就好，院子怎麽這樣亂？”
“無妨，反正也不住這院子了。”慕離露出微笑，許是這幾日笑得多了，她也笑習慣了，“多謝表哥将婉兒賜給我，這一次多虧婉兒我才化險為夷。”
“是奴婢的份內之事。”婉兒小聲說道，“少爺和小姐先說着話，奴婢去準備茶水。”
說罷，婉兒離開了，留下溫言秋和慕離兩人說話。
“離，幾日不見，你又是一番變化。”溫言秋看着慕離，看着她臉上很自然但不同于以往真心的笑容，輕聲道。
“多虧表哥提點。”慕離說道，“只是适應這裏罷了。”
“唉”溫言秋長長嘆了一口氣，伸手去輕撫慕離額頭的發絲，這一次慕離沒有躲開，“也好，也好。”
“表哥。”遲疑了一下，慕離突然低聲道，“母親不喜歡我，甚至、要我命。今日之事，若我大意，躺下的就不是秦媽，而是我。”
“舅媽怎至于此？”溫言秋的手頓了，随即醒悟，“大約還是因為你娘親的緣故，聽聞她此生唯一一次小産便是發生在你娘親最得寵的時候。”
“所以表哥，我即便一直啞一直被欺負，母親哪會兒見我不順眼了，也會有法子整治我。”慕離擡眼直視溫言秋，“所以我想要改變，我不想表哥每次見到我都很懷念過去我的樣子，我想表哥支持我，現在的我。”
争取一個幫助她的人，站在她一邊，慕離是本着這樣的想法說這番話的。
一陣沉默，溫言秋笑了笑道：“我說過，無論怎樣，你都是我的八妹，你任何時候需要幫助，我都會幫你。”
“謝謝表哥。”慕離沒有笑，認真的道，“這個相府之中，也只有表哥會在意我了。”
“離，日後你得更加小心。”溫言秋又道，并沒有就此多說什麽，并且宅門之争，無法預料，“對了，聽說幾日後，你要去墨香社設在品菊堂詩詞會？”
“是，是何小姐的邀請。”慕離點點頭，這府中真是沒有什麽藏得住的消息，“四姐姐和六姐姐也要去。”
“我聽聞有幾個官宦人家的登徒子已經想了法子要去偷看你們，你且小心。”溫言秋提醒道。
登徒子來偷看麽……呵，慕離想着，然後點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