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身後沉穩的腳步聲停止的時候，蘇淺站在樓道的盡頭，看向由窗戶呈現出來的遠遠的一片狹長的天地。
“比你早一點。”
“所以我們現在算是兄妹了吧。”
“我只有一個哥哥。”
“你在怨我，為什麽？因為我不該存在？”
“當然……不是，如果你樂意。”
眼睛睜的有點酸澀，蘇淺眨了眨眼睛，轉身看着面前不知什麽時候變得成熟沉穩的人。
人老需要一輩子，心老只需要一瞬間。
“你怨她嗎？”
“誰？”
“我母親？她不禁毀了自己的家，也毀了你的家。”
“你可能不記得，我和你姐姐小時候認識，只不過就像她忘了所有的事情一樣，我也忘了她。”
“然後呢？那又怎麽樣？”
“我記得有一年大雪，我五歲，她七歲，因為貪玩，我不小心掉進了湖裏，她當時鬼哭狼嚎的可厲害了，終于喊來了人把我救出來，只是從那以後她把嗓子喊壞了。當時我們上的學校是隔壁，後來有一天在上學的時候被人嘲笑是只小鴨子，說話難聽。她就與那些男生打架，別人打她一下，她就返回去，碰見塊頭大的，踢一腳就跑，她跑的很快，像風一樣。”
“你呢？那時候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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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當時被母親勒令在車上，不準下車。”
“膽小鬼。”
“後來有一天，還沒有放學，我提前從班裏跑出來了，我就站在她們班的門口等她。”
“我問她，當時為什麽喊破了喉嚨也要救我。問她想要什麽，那時候她說要什麽，我都會答應的。
我一出生，我母親與我父親的關系就不太好，很多時候我都是我爺爺帶的，他經常說，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還說救命之恩不能忘，所以那天我帶着我所有的零花錢去找她。”
“……然後呢？”蘇淺沒有發現，她的嘴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
“她說，她那天其實是一路跟着我走的。”
“我們兩個學校舉行過一次朗誦比賽，她聽了我的朗誦，她說她喜歡我的聲音，很好聽，就一直跟着我。我給她錢她不要，她讓我每天不要坐車了，要多走路，多鍛煉，每天和她一起回家，讓我陪她說話。”
“後來因為你爺爺察覺你爸爸和我媽媽的事，就禁止了你爸爸和母親再去看你，帶着你轉學了。轉學的時候你哭的很厲害，像個小花貓。”蘇淺眉梢一挑，接着陳傲的話說道。
“你為什麽知道？”陳傲面露狐疑的看着面前的人。當時蘇淺也才一歲多，不可能知道這些事。
“轉學之前，你還給她介紹了一個朋友，你說那個女孩是你新認識的沈姐姐，她叫沈景。”
一臉驚疑，陳傲看着面前的人，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随即又自我否定，這不可能。
“你要和沈景結婚了是嗎？”
蘇淺突然發問。
“恩
陳傲有點木然的回答，他現在大腦一片空白，只能随着蘇淺的思路走。
“因為約定？”
蘇淺不明白，她不認為陳傲是因為愛情而答應和沈景的婚期的。
“當年那件事留下陰影不止是你們姐妹二人，我父親從樓上掉下來那天，是我的生日，我爺爺因為父親一個不回家的電話，大發雷霆，他讓人查了我父親的地址，接完我和沈景放學，帶着我們就直接去找他。
他掉下來的時候，我們就在樓下，當時沈景及時護住了我的眼睛，我才沒有留下更慘烈的印象。
那時候突然就在她身上找到了安全感，好像她的一雙手可以遮住所有的肮髒與不堪。
後來我在接受治療的過程中，也只依賴她一個人，直到我十五歲，她十八歲那一年，她一個人淋着大雨，給我打電話，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像一只沒人要的流浪貓一樣，在冰雨中瑟瑟發抖。
她說，她沒有家了。
沒有家，就沒有安全感，當時我承諾過她，會讓她幸福，給她一個家。
當時我還不清楚她為什麽那麽說，直到後來沈默的事情，才知道，原來她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沈家找錯人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你才是你姐姐是嗎？”
還沉浸在陳傲講的故事裏的蘇淺，突然聽到他的質問，擡頭看去才發現，原本迷茫的眼底，此時已是一片清明。
“你想聽一個笨蛋的故事嗎？”蘇淺笑着，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她不知道她之前一直再追求什麽，為什麽就這麽讓他們之間錯過了這麽多時間。
“所以你現在要怎麽回去？”
蘇淺萬萬沒有想到，陳傲聽完所有的事情之後，竟然關心的是這個。
“你不是應該問這件事為什麽會發生，還有蘇淺去哪了嗎？”看着陳傲一臉皺眉的陷入沉思，蘇淺簡直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顯然，這件事用現有的科學根本解決不了，問你，你也不知道，你們女生不是愛看電視小說，有句話不是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來着。至于蘇淺，你回去了，她大概就能回來了。”
說完之後，眉頭沒有放松，眉宇之間的溝壑反而更深了，又說。
“有什麽方法能讓你回來呢？”
這不是一會半會的事，蘇淺一臉哀怨的看着病床上躺屍的人，皮膚都快變成藍色的了，青筋皮薄。
“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再這樣下去，我估計就永遠回不去了。”
“這可不行 。”陳傲眼睛一眯，看着蘇淺，語氣堅定的否決這個提議存在的可能性。
“你怎麽反應這麽大？”她現在都快習慣別人喊自己蘇淺哦。
把一切事情、真相都攤開之後，蘇淺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兩個人也不自覺地進入到了比較輕松的相處模式。
“我可不想你成為我妹妹。”
“你不是只有一個大哥。”蘇淺沒好氣的一個眼神斜過去，這人剛覺得有點穩重之後，小孩子的耍賴脾性立馬就出來了。
“我是只有一個大哥，但是如果我們在一起了，我不介意多她一個妹妹。
“我們在一起？”
“對啊！，你覺得你是笨蛋，還是我是笨蛋，你都那麽長篇大幅的給我告白了，而且還從上一輩子追到了這一輩子，不和你在一起，還要和誰在一起。”
“那沈景呢？她可是給過你安全感的女人。”不知為何，蘇淺就像下意識的咬重安全感三個字。
“以前，我沒有找到我要好好守着的人，當然可以盡心盡力的對她好，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喜歡的人，再在一起，她不會幸福的。”
“喜歡的人啊？”
“是啊。”
“感覺不到啊。”
陳傲剛要伸手去抱面前的人，頭一歪，動作停在了空中，收回了手，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行，你現在還是我妹呢。”
“以前醒着的時候，也沒見你喜歡”蘇淺實力翻白眼。
兩個人，兩把椅子，坐在病床的兩側，隔着正在昏迷的人，相互看着對方，不知道如果有醫生護士進來會不會覺得奇怪。
“也沒讨厭，如果當時我們住在一起的時候你再單純一點，說不定了就拿下來。”
“不讨厭？不單純？”蘇淺覺得中華文化博大精深，為什麽陳傲這個智商爆表的臭孩子一點都沒有學到，說個話都讓人讨厭。
“……不讨厭就是喜歡的意思，不單純就是足智多謀的意思。”一看蘇淺柳眉一蹙，他解釋說。
“原來你喜歡傻的。虧我以前還專門研究過，你究竟喜歡什麽類型的。”
“其實之前，我是真的動心過的，只是那時候知道了你是有目的的，就一下子都推翻了，還給自己拉了警戒線，和你保持距離。”
“什麽時候？”陳傲話一說，蘇淺一雙眼睛亮了一下，一臉期待的看着這個越看越好看的人。
“……就是在……”
吊夠了胃口，剛準備說的時候，蘇淺的手機鈴聲響了。
拿出手機一看，正是早上送她過來的淩風，蘇淺看到了淩風的名字，對面坐着都比她高一頭的陳傲顯然也看到了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蘇淺的錯覺的，覺得病房裏的溫度突然降了。
起身離開，蘇淺沒有走遠，站在走廊與大廳的交接處，這個地方與米嬌病房的距離不遠不近，隔着玻璃窗，陳傲一擡頭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你還在醫院？”電話裏傳來夾雜着電子音樂的說話聲。
“對，還在。
蘇淺下意識的加大了音量，同時眉頭皺起。
她向來對虐待自己耳朵的聲音不能忍。
“陳傲在嗎？”
仔細辨別着電話裏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聲音，蘇淺聽清了，淩風問的是陳傲。
扭頭看着陳傲，蘇淺回了一聲，“對，他在。”
“那請你告訴他，沈景喝多了，讓他來接她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