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番外杜雨霖的自白
我叫杜雨霖, 作為西京高中永遠的年級第一,一向都對自己的頭腦十分自信。
老師們顯然也是這麽認為,一有競技比賽他們就會讓我去參加。
這周末是奧數競賽, 我聽說,隔壁高中的年級第一也會來。
那又怎麽樣, 我是無法超越的。
三天後, 司機把我送到了西京一中的校門口。
進了教室,幾乎所有人都齊刷刷的向我看來。
“這不是杜雨霖嗎,聽說只要有他參加的比賽,從來都是拿第一。”
“我就說他們學校一定會派他來參加。”
“看來這次又要陪跑喽。”
“……”
對于這些聲音, 我絲毫不在意,因為聽得多了。
我在座位表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最後一排。
正合我意。
答完題還能睡上一覺。
我也确實這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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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交卷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 考場規定不能提前交卷,我伸長了手臂半趴在桌上,無聊的看向窗外。
外面除了藍天就是雲彩, 一點意思也沒。
我将目光重新收了回來, 最後落在了隔壁桌奮筆疾書的少年身上。
——好幹淨的氣質。
微弱的陽光灑在他身旁, 為他整個人蒙上一層柔和的光芒。
他的皮膚很白, 眼角微垂,臉部線條也不似男子一般淩厲。
如果不是看到他上下滾動的喉結,我會以為他是個女生。
不同于自己的吊兒郎當,那人身板坐的筆直, 一板一眼的在考卷上認真寫着答案。
我看的有些入迷, 聽到鈴聲響起,才發現已經不知不覺盯着他看了半個小時。
我坐直身子, 等着老師将考卷收上去。
因為是當場批閱,當場公布成績, 所以大家還需要在這裏經歷漫長的等待。
時間很難熬,自己向來沒什麽耐心。下意識的,我又将目光轉向了剛才看到的那個男生。
他單手托腮,看着窗外,從自己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臉。
不知為什麽,我的心裏有點急躁,不計後果的向他輕聲吹了句口哨。
片刻後,他終于轉過頭來,對上了我的眼睛。
我對他微笑,他卻依然面無表情。
但是額上的汗,預示着他現在似乎十分緊張。
看來,他很在乎這次比賽。
只是可惜,他遇上了自己。
閱卷結束,老師開始公布成績。
我和他還有另一名女生都被老師叫到了名字,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慢慢走上了講臺。
最後宣布名次時,我知道了他的名字——顧離。
聽到這兩個字,我心裏一顫,兒時的回憶霎時湧上心頭。
9歲那年,我曾遇見過一個人,他也叫顧離。
和眼前的他,會是同一人嗎?
——那個奪走了我“初吻”的人。
最終,他以一分之差輸給了我,成了第二名。
我有些詫異,居然只少了我一分,看來真是有點實力。
我漫不經心的從笑得一臉燦爛的校長手中接過獎杯,內心沒有一絲波瀾,畢竟這種事我早已習以為常。
雖然我平日裏看起來對一切事物都漠不關心,但內心是渴望贏得勝利的。
只是到了後來,我總是輕而易舉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贏”這種事情,在我眼裏成了理所當然。
校長發言的間隙,我的眼睛不自覺瞥向身邊那個叫顧離的人,久久不願移開。
他的眼角有些泛紅。
這是……哭了嗎?
心頭猛地一顫,我收回了目光,怔怔的看着手中星星形狀的透明獎杯。
不知為什麽,看到他傷心我很難過。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贏”的滋味并不是那麽美好。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把手裏的獎杯給他。
後來,我一直沒再遇見過他。
畢竟,西京這麽大,即使他的學校就在隔壁,碰面的幾率也小的可憐。
再後來,我不顧家人的反對,考上了我一直以來的夢想——西京音樂學院。
當我再次見到那個叫顧離的人時,覺得這簡直就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确的決定。
更巧的是,我和他是一個系,一個班級,甚至被分到了同一間寝室。
後來,我和他前後腳入了金教授的門下,又成了同門師兄弟。
我們真的是很有緣分。
最起碼我是這麽覺得。
但他似乎不記得我了。
每天只會因為我比他多考了幾分、多收到幾封情書而生我的氣。
作為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杜家獨苗苗,我一向我行我素。
別人想指揮我做事,那是門都沒有。
但那天顧離讓我順道幫他帶煎餅果子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還特地囑咐老板多放了一塊脆皮。
後來被他痛罵了一頓我才知道,原來他不能吃油膩的東西,會鬧肚子。
我保證,這種錯誤我只會犯一次,以後絕不會再犯。
我食言了,在穿書後的某一天。
但那是迫不得已,我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希望他能原諒我。
因為他小時候對我一句無心的話,我每天都會早起晨跑。
所以後來,我主動承擔起給他帶早餐的任務。
偶爾他會對我發點小脾氣,但只要我稍微提出抗議他就會立馬放軟态度,因為他對自己的體格很有自知之明。
他不知道的是,向來都只有他對我拳打腳踢的份。而我,可能永遠也做不出傷害他的事。
因為如果他受傷,最先心疼的,必定是我自己。
是的,我好像漸漸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他。
然而,他似乎只把我當他的好同學、好兄弟,以及免費勞動力。
我以為只要我一直對他好,他早晚會發現我的閃光點,從而喜歡上我。
但我錯了,以前他讓我幫他帶飯、替他喊到也就算了。
後來居然變本加厲,讓我給其它女生送情書!
我忍不下去了。
拿着他的情書,假意說是要去送給高若雲,卻偷偷在樓下把它撕成了碎片,丢進了垃圾桶。
轉身時,情書裏的主人公卻突然出現在我眼前。
高若雲越走越近,眉目淺笑,眼神意味不明。
她在我耳旁惡魔低語:“少年,看你骨絡清奇,要和我簽訂契約嗎?”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有病?”
高若雲對我的話毫不在意:“逗你的。”
她言語輕佻:“你喜歡顧離對嗎?”
“關你什麽事。”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面前的人就是始作俑者之一,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語氣。
況且,我的耐心和好脾氣,只在面對顧離時才會表現出來。其他的時候,裝都懶得裝。
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問話,着實讓我心跳漏了一拍。
我喜歡顧離的事,只有我自己知道。
高若雲輕笑:“我知道你暗戀他很久了,要是想讓他喜歡上你……”
她向我勾了勾手指:“跟我來。”
我将信将疑,但她的話又确實對我極具吸引力,于是鬼使神差般的跟了上去。
之後,高若雲帶我去了所謂的穿書局,她是裏面的員工,我是他們的銷售對象。
“沒辦法,穿書局也是要恰飯的,最近行情不好,組織讓我出去招攬生意。”
我以為她在騙我,直到她給我展示了許多先進的科技,和一些我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所以我信了。
也不得不信。
因為如果不這麽做,顧離可能永遠也不會正視我的心意。
穿書局說,我可以自己構造一個故事,但是故事裏其他的人物形象,完全由玩家的下意識決定。
我在賭,賭顧離心裏是有我的,會把書中的另一個男主角兼戀愛對象“男低音”幻想成我的樣子,而不是男裝版的高若雲。
事實證明,我賭贏了。
當我穿進了書中,得知他已經将“男低音”幻想成我的外形時,我欣喜若狂。
我裝的很辛苦,但一想到這樣就能讓他接受我的感情,又覺得一切都很值得。
起初,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我覺得顧離已經對我有了好感。
但到了後來,事情似乎慢慢變得不受控了。
他明明已經喜歡上我,卻還是天天把自己是直男挂在嘴邊。
一時沖動,我吻了他,又以試戲的理由蒙混過關。
但到了後來,我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
一見到他大腦和身體就不聽使喚,只想無時無刻和他黏在一起。
最後,我終究還是沒忍住對他告了白,卻慘遭拒絕。
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對他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所以只能暫時選擇逃避。
想和高若雲商量延遲回歸現實的時間,卻不小心被他發現,從而産生了誤解,讓他更加不敢面對自己的心意。
于是我決定就此終止穿書系統,提前回到現實世界,以我本來的身份正式開始追求他。
我以為有了穿書的經歷,顧離會正視自己對我的感情。
可是我失算了,他把一切都當成了夢。
雖然他承認自己喜歡我,但他以為自己愛的是那個他幻想出來的“男低音”,而不是我杜雨霖。
我迷茫了一陣子,裝作是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的“杜雨霖”。
我曾經天真以為,如果顧離是大海,那麽我甘願做一條船。
為了能待在他身邊,哪怕只是偌大的海洋裏一條微不足道的船,只要他心裏能有我的一方位置,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但我低估了自己,我不甘心,我還是想和他在一起,想成為他心中最特殊、也是唯一的那條船。
不是作為他的兄弟,而是想成為他的男朋友。
一起聽想聽的歌,看想看的電影,做想做的事……
但我不敢告訴他真相,我怕被嫌棄,怕他罵我功于心計,怕他拒絕我的心意……
所以,我只能通過告訴他我做了一個夢,這種半真半假的話蒙騙過關。
萬幸的是,他相信了我的話。
同時也答應了以後不再讓我幫他遞情書,答應了讓我親他,答應了讓我做他的男朋友……
現在,他終于是我的了。
而我,絕不讓他再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