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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1)

進公司前,劉克瑾照例在便利商店買了兩杯咖啡。第二杯半價嘛!

一杯拿在手上喝,另一杯裝在紙袋裏拎着,打算待會拿給包力達。

距離賴總編昏倒送醫已經過了三天,據說當天下午賴總編清醒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委請分居中的妻子幫忙向公司遞辭呈。

說不意外是騙人的,但人在走過生死關頭,突然看開也是有的。高層考量他的狀況、體恤他的心情,第一時間便批準了他的辭呈。

換言之,芒果周刊已經三天沒大人了!

大家都在猜,誰會是下一任的總編大人呢?

雖然她也很好奇,究竟是誰有勇氣接下芒果周刊這燙手山芋,但她更挂心她的獨家新聞——

最新進度,她已經和包力達聯手假扮快遞人員,以尿急借廁所為由,到錄音室完成踩點。

事情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樣,據說在錄音室裏積極籌備新專輯的汪競東,壓根兒就不在。

而昨天傍晚,已經有名女子出面指控,汪競東腳踏兩條船、始亂終棄,可精彩了!

她也已經交代包力達,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讓她和出面指控的女孩碰面說上話。

想要透過女孩了解的細節,已經在劉克瑾腦中編排成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進了電梯,按了樓層,她靠牆而立,暫時放空腦袋。

突然,敏銳的鼻子嗅了嗅……是揉着青草香的高地杜松!

她擡頭一看,梵季諾就站在電梯的裏側,顯然是從地下停車場搭的電梯。

她剛剛進來時,竟半點沒注意到。劉克瑾輕吐了舌頭,正想把目光偷偷調回,裝死到底,他卻冷不防地朝她的方向看來。

四目交會,劉克瑾也不好失禮,硬着頭皮對他點點頭,當作是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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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看起來似乎不大一樣,神情比平常更冷峻嚴肅幾分,可……還是一樣帥!

怪了,平日裏電梯人滿為患,偏偏現在就只有她和他兩個人,感覺呼吸裏充斥的都是他的氣息,害她怪不自在的。

別扭之際,包力達的電話到了。

這小子真是跟她心有靈犀啊,曉得她尴尬,就立馬打電話來搭救,不枉她三天兩頭拿咖啡喂養他。

「喂,阿達。」

「老……老大……新……編……」

因為是在電梯裏,訊號斷斷續續,好不容易抵達樓層,她邊跨出電梯邊說:「我剛出電梯,說吧,什麽事?」

「老大,公告了,終于公告了!新任的總編大人今天就要正式上任了。」包力達興奮的說。

她挑眉,「喔?這麽快!」

拐個彎,前面就是辦公室,包力達就站在門口,拿着手機一臉興奮。

她放下貼在臉頰邊的手機,直接問:「接手的新任總編是誰?」

方才還笑得像傻瓜的包力達倏地瞪大眼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身後,呆不楞登的張着嘴巴。

難道她背後有什麽嗎?

劉克瑾回頭,見是梵季諾,揶揄道:「你站在這裏做什麽?不會連自己辦公室在哪兒都搞不清楚吧?隔壁,隔壁才是你的辦公室。」

包力達扯扯她。

她回頭,接續方才的話題,「到底是誰?說了才給咖啡喝。」

「我。」醇厚的嗓音沉沉地響起。「這杯咖啡屬于我了,兩位沒有異議吧?」

沒等劉克瑾會意過來,紙袋裏的咖啡就這樣被抄走了。

劉克瑾不可置信的望向包力達,他笑咪咪地點頭如搗蒜,眼眸泛着燦光,一副興奮到不行的樣子。

「幹麽不早說?」她眯眼瞪他。

「我哪知道你會剛好跟總編大人搭同一部電梯上來。」

劉克瑾沒好氣的轉身進辦公室,才剛放下手裏的東西,就聽見梵季諾揚着聲說:「都先到會議室,我們開個會。」

看着前方正在主導會議的男人,劉克瑾第一次體會何謂魂不附體,整個會議過程,她的靈魂完全沒跟上現實的腳步,雖然當他問起現在手邊幾個尚在推進的線索,她都能應對自如、流利回答,可感覺嘴巴是嘴巴,腦袋是腦袋,兜不起來,尤其想到以後得同在一個辦公室裏接受他的管轄,她隐隐覺得不安。

但不管如何,總算是熬過會議了……

呼!劉克瑾偷偷籲了一口氣。

和包力達默默尾随大家離開時,她朝他使了個眼色,用唇語無聲問:「怎麽回事?」

好端端的,上頭怎麽會讓一個時尚雜志總編輯來接手性質截然不同的芒果周刊?而且事前竟不漏半點風聲,實在是太吊詭了。

相較于她的驚詫,包力達也不知道在興奮什麽,眉飛色舞,看得劉克瑾很不是滋味,覺得無比刺眼。

小沒良心的,到底是有多崇拜梵季諾啊?

兩人擠眉弄眼之際,梵季諾的聲音再度傳來。

「劉克瑾、包力達,你們兩個先別走。」

劉克瑾腳步一頓,暗忖他不會是想先跟他們套近乎吧?

也是啦,畢竟一個空降部隊落到組織裏,不先找幾個樁腳穩固穩固自己,是很容易降落失敗的。

這麽一想,底氣足了,劉克瑾自信昂然的和包力達雙雙來到梵季諾面前。

「梵總編,請問有什麽事嗎?」公事化的口吻。

「梵總編,能和你一起共事,我實在太開心了,你放心,我和老大都會好好擁戴你的。」包力達迫不及待的對新主子輸誠。

包力達這個沒節操的!劉克瑾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在心中唾棄他。

「謝謝。」梵季諾從手上的周刊短暫擡起頭,繼而又低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他總算阖上重新擡起頭來,迎視跟前的兩人。

「我看了一下最近幾期的周刊內容,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就是細節要再調整。」

他頓了頓,繼而又說:「所以我要你們兩個去學學如何拍照,我已經幫你們預約好攝影課了。」

攝影課?什麽意思?劉克瑾很納悶。

「我知道你們現在心裏肯定很納悶。但不要以為食指會按快門就叫懂攝影,盡快找時間給我好好去上課。」

所以總編大人言下之意,她劉克瑾充其量就只是一根食指?!

劉克瑾聽到這番話,當場就火了。好歹她在學校也修過兩個學期的新聞攝影,還獲得老師不錯的評價,梵季諾憑什麽這樣說她?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如果有人還以為給幾個背影,或是在一片烏漆抹黑中标幾個紅色圈圈就能當作獨家新聞,我也只能毫不猶豫的把這種東西扔進垃圾桶,省得浪費周刊版面,戕害讀者眼睛。如果只是要背影,我自己演即可,犯得着大費周章搞了一堆人力守上幾天幾夜嗎?聽着,有五官的這一邊才是正面,以你的智商,應該不難理解吧?」梵季諾瞅着她,口吻淡淡的。

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拳頭緊緊握起,她是知道梵季諾有多機車,但她不知道他可以這麽機車!

劉克瑾想要和他争論,孰料,包力達居然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硬是把她從會議室裏拖了出來,一路拖到辦公室外的茶水間。

「包力達,你幹麽阻止我?我就是要跟他把話說清楚,本小姐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士可殺不可辱,他最好給我放尊重一點!」

「唉唷,我說老大,你幹麽這樣較真?我發現你好像只要一遇到梵總編就特別容易失控暴走。你自己想想,以前賴總編也沒少羞辱人啊,你不是都忍住了,還練就一身金剛不壞的好功夫,哪怕連續被狂飙N小時的髒話,你都像陽明山一樣屹立不搖。好幾次我都快頂不住了,你還用不知道哪裏聽來的笑話勸慰我,說人就要像茶壺一樣,明明屁股在燒,還要開心的吹口哨,怎麽一換做梵總編,你就忍不住、聽不得了?」

劉克瑾當場嘻住,完全說不出反駁的話。

這個包力達,平常看他傻傻的,這時候倒是聰慧過人,居然把她堵得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是是是,他說的都對,可她就是氣啊,五髒六腑像是有火在燒似的,尤其一想到梵季諾拽拽地睨着她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尊受創。

包力達拍拍她肩膀,俨然大師般對她開釋。「我懂我懂,人都這樣,可以忍受外人無數辱罵,唯獨無法忍受被自己的親密伴侶說一句不是。」

「你懂個屁!」

「屁我是不懂啦,人性我懂,老大的心情我更懂。」他撒嬌的蹭了蹭劉克瑾。

「滾開,我警告你,少給我胡說八道,我跟他才不是什麽親密伴侶。」

包力達像是看見怪獸似的盯着劉克瑾,「都上床了還不算親密伴侶?」難不成叫炮友?「哇靠,老大,原來你思想這麽前衛喔!失敬失敬。」

「包、力、達!看我不打死你!」

可盡管打了包力達洩恨,下班後,當大家紛紛走人,劉克瑾卻遲遲沒走,一個人坐在座位上,蹙着眉忍不住想——

對啊,她和他到底算什麽?

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個結論來,煩躁不已的抓着自己的頭發。

克星呀克星,梵季諾根本天生就是她的克星來着。

此刻,一牆之隔的總編輯辦公室裏,劉克瑾的克星梵季諾正在接一通越洋電話。

長指間夾着一根煙,桌前的臺燈映着他嚴肅的半邊臉,不知為什麽,似乎隐隐有股悲傷的感覺。

「東西我收到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怎麽,想我啦?」銀鈴般的笑聲從電話那端傳來。

他吸了一口煙,幽幽說:「想,很想。」

笑聲收斂,再開口語氣變得溫柔,「別心急,讓我收拾一下,最快這兩天就動身,你乖乖在臺灣等我吧。」

「嗯,看你什麽時候到,給我一通電話,我去接你。」

「好。」

挂了電話,撚熄手中的香煙,梵季諾把桌上的文件掃進公事包裏,摁掉臺燈,挎過大衣,起身離開辦公室,一出來就發現劉克瑾抓着包包,準備要走。

許是一時沖動,許是這種時候特別想要她的體溫,梵季諾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走。

「喂,梵季諾,你土匪啊!給我放手聽到沒有?我……唔?!」

進了電梯後,他冷不防的回身,臉龐瞬間壓下,不偏不倚的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狠狠的與之糾纏,劉克瑾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推開他。

「跟我回家。」他用那啞得不能再啞的嗓音對她說。

劉克瑾身體裏的血液竄得飛快,心髒更是怦怦怦跳個不停,本有滿腔的怒火要對他發飙,可一看着他,她就發現自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他眼神深沉的像海那麽深,裏頭似乎藏着什麽不知名的東西,劉克瑾理也理不清。

可怕的是,光是被他這樣看着,心就莫名覺得揪疼,覺得不舍,覺得哀傷。

然後她就像是魂魄被吸走的傀儡,不由自主的邁着腳步,往他想要她去的地方走。

指節分明的大掌擰握住她彈性而飽滿的胸房,放肆的揉弄着,梵季諾挨着她的頸側,綿密又激烈地落下一串又一串的親吻,像是要在她肌膚上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那般霸道。

房間裏的溫度高漲,一如兩人的情欲。

劉克瑾被深深的擠壓在他和床褥之間,承受着來自梵季諾的雄性力量,美目迷蒙,意識渙散,被吻得嫣紅的小嘴不斷逸出無助的嬌喘嗚咽……

梵季諾的眼眸寫滿了沉淪與迷醉、壓抑與瘋狂,瞬也不瞬地緊緊凝視着她的每一次颦眉蹙額,每一次的舒眉展顏,他狂野而不失溫柔的在她身上制造快感,持續不斷地頂着她。

身體像是條緊繃的弦,快感堆積至極限後驟然斷裂,空氣裏揚起釋放的低吼,很男人、很陽剛,呼應着她高亢失序的嬌泣。

之後的好一陣子,誰也沒說話,就是呼吸,從開始的急促漸漸趨于緩和,直到跌宕起伏的心緒真正平複下來……

性愛呀性愛,讓人在驚濤駭浪中領受極限般的快感,又讓人在歡暢淋漓後精疲力竭的連根手指都擡不起來。

失去他暖燙體溫的劉克瑾軟軟地卧在床上,側着身,把自己縮成了小蝦米。

她掀了掀眸,用那雙還染着情欲的氤氲眼眸,默默看着窗外懸在城市建築頂端的清冷彎月,腦中思緒紛亂,就像一團怎麽理也理不出線頭的毛線。

瘋了,真真是瘋了,否則怎會他勾勾手指,她就鬼迷心竅的跟着來了?

喔不,人家可沒勾手指,從頭到尾他不過是不鹹不淡的說了句話罷了。劉克瑾懊惱的閉閉眼睛。

我說老劉呀老劉,你這是什麽受虐體質啊?你不是應該對這個可惡又可恨的梵季諾避之唯恐不及嗎,怎還會如此?

據說罹患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人便是如此,即便被折騰得死去活來也滿心甘甜,她不會就是一個吧?

幽幽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下一秒,整個人便又被暖燙的身軀全面包圍。

梵季諾靜躺了好半晌,側眸看去,見她像蝦米似的縮着身子,心頭一軟,便想也不想的靠上前去,從身後緊緊抱住她。

兩人又是一陣無聲厮磨……

劉克瑾沒力氣推開他,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稍早時,那令她揪心的眼神。

梵季諾今天似乎有些不大一樣,那樣陰郁的眼神是她不曾見過的,肯定有旁的事情讓他煩惱,而且,她還在他嘴裏嘗到淡淡的煙草味。

他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她納悶的想。

公司設有吸煙區,平日裏誰要是煙瘾犯了,就會在那吞雲吐霧個兩口,劉克瑾卻一次也沒見過梵季諾在那裏出現。好,就算他像賴總編一樣,比較喜歡躲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吞雲吐霧,照理說衣服多少也會染上煙味才對,可他身上除了高地杜松的氣息,劉克瑾從沒察覺到有半點煙味沾染,着實吊詭。

好啦好啦,反正他就是一團迷霧,是她心裏的一筆爛帳,既然得不出具體答案就不想了,免得腦子爆炸。

享受吧!誰讓她對他的碰觸似乎也有些上瘾了呢?

劉克瑾享受着他的輕撫,昏昏欲睡之際,冷不防地聽到那低沉沙啞的嗓音說——

「你喜歡我對不對?」

宛若觸電般,劉克瑾一秒撐開沉重的眼皮,整個人像只被踩中尾巴的貓咪,咻的從他臂彎裏的舒适圈閃了出來。

「你胡說八道什麽?誰、誰喜歡你來着?」她大聲駁斥。

「如果不喜歡我,為什麽肯跟我回來?」他語氣慵懶而溫柔,黑眸淡定卻透着犀利。

「我、我……」

本想回「你的性能力讓我很滿意」,但轉念想,梵季諾天生恥度無下限,屆時反唇相譏的話只怕會比她更下流百倍,受不了的肯定還是自己,就甭給自己找麻煩了。

不過,倒是有一事可以趁機說嘴洩恨。

她冷笑輕哼,「好歹也打滾了幾年,職場潛規則這玩意兒能不曉得嗎?這年頭違逆上司的都沒好下場,我總要學得識時務些。否則,我今天還能重學新聞攝影,哪天說不定一通電話就把我給炒了,叫我回家吃自己,趁現在還有機會,我豈能不多奉承、多伺候些?」

聽着她夾槍帶棍的瞎扯着職場潛規則,梵季諾挑了挑眉,表情玩味。

果然生氣了,因為叫她重學新聞攝影,傷了她大記者的自尊心了。

不過,她真當他傻子,不清楚她劉大小姐是什麽拗脾性的人嗎?即便一條路走到黑,她也是那種拗着不轉彎的硬骨頭,最好區區一個職場潛規則就能讓她乖乖就範。

也別拿女人也有欲望需要這種說詞來打發他,她平素裏跟包力達口沒遮攔,大刺刺的沒半點淑女樣,骨子裏卻是個傳統又保守的實誠丫頭。上次,他便知道自己是她第一個男人,更別說今晚他解她衣裳時,她幾乎羞得渾身都在顫抖,好像多看她一眼她就會當場窒息,連腳指頭都緊張地蜷縮。

然而即便如此,她還是心甘情願的交出全部的自己,由着他對她索求無度。

第一次可以推給意外使然,可若不是心裏有他的存在,依劉克瑾寧折不彎的脾氣,又怎麽可能讓他碰第二次?

就像她成天嘴裏罵着包力達,卻沒少照顧那小子,同樣的,劉克瑾的嘴巴雖罵他胡說八道,但她的身體在面對他的索歡時,卻都清清楚楚的透露着她說不出口的感情。

說穿了,她不過就是個逞強慣了,口是心非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傻女人。

也罷,既然她喜歡口是心非,他也不介意再逗逗她。

長指勾住她下颚,兩只深邃的眼眸魅惑地望住她,「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可我怎麽覺得,方才是我奉承你、伺候你比較多?」他可是把她渾身上下都吻了個舒舒坦坦。

「呵,最好是,難不成我這一身的吻痕是狗啃的?」她恨恨說。

「哈哈哈……」梵季諾笑了出來,仰着俊臉,胸口不住顫動,就連喉結也性感地滾動着。

跟她鬥嘴就是特別有趣,陰霾盡掃。

他低下頭,故意把自己揉着笑意的黑眸湊在她染着薄怒的雙眸前,「這麽說,以後只要我這個上司想,就可以找你這個聽話又識時務的好下屬啰?」

這喪心病狂的妖孽!她就知道他的人生字典裏沒有羞恥兩個字。

劉克瑾一掌拍開他手,恨恨道:「你想得美!」

她氣呼呼地準備下床走人,可腳尖還沒落地,整個人便被梵季諾拉了回去,從身後緊緊箍住。

「梵季諾,你最好快點放開我,聽到沒有?」她掙紮着扭動身軀。

他斂起笑意,啞聲警告,「別亂動,否則待會又發生了什麽,可別怪我沒警告你。」

「……」她盡管氣極,也不想在這時候挑釁他,給他機會欺負自己。

見她安分了,梵季諾伸手抽來床單,裹住兩人,俊朗的臉龐就貼着她頸後。

他雖什麽都沒做,只是抱着她,但熱燙的呼息噴在她頸後,依然親昵的令劉克瑾渾身發軟。

察覺她的害羞,他忍不住彎了彎起嘴角。她呀,就是只紙老虎。

他蹭了蹭她頸窩,突然低聲問:「為什麽都不回信給我?」

她皺眉,「什麽信?」

「我從國外寫了信給你,別說你一封都沒收到喔!為了讓你能第一手收到信件,我可是特地寄到學校宿舍。」

問題是,她還就真的沒收到過呀!劉克瑾滿臉詫異的轉過身望着他。

梵季諾微楞,「……你不會真的一封都沒收到吧?」

她堅定地搖搖頭。「會不會是寄送過程有疏漏,信件遺失了?」畢竟是飄洋過海,中途難免出錯。

「就算是寄送過程有疏漏以至于遺失信件,那也不可能每一封都遺失吧。」

只是遺失一封信倒是沒什麽,問題是他前前後後寄了十多封,若說每一封都遺失,那就真的是見鬼了。

劉克瑾還在揣想任何可能導致信件遺失的原因,梵季諾卻已經心裏有數。

「不用想了,肯定是有人在搞鬼。」而且還是她身邊的人。

劉克瑾雖不是萬人迷,但自認在學校人緣還不錯,室友們也都跟她處得好極了,就是現在出了社會,偶爾都還會詢問彼此近況,她實在想不到有誰會這樣惡作劇,故意把梵季諾寄給她的信攔截。

「到底是誰背地裏搞這種無聊的惡作劇?一點也不好笑。」她有些愠惱。

「我倒是想到一個人。」

她好奇的問:「誰?」

「張安祺。」

「不可能!」劉克瑾一口推翻了梵季諾抛出的人名。「安祺跟我的交情最鐵了,我們打高中起就一直是同班同學,怎麽可能是她?」

「是嗎?我并不覺得她有把你當好朋友看。」梵季諾嘲諷的說。

「切,你又知道了?你不要對她心存偏見。」

「好,我不對她心存偏見,那我問你,你上一次跟她碰面是什麽時候?」

劉克瑾表情倏地一黯,沒吭聲。

說真的,好久了,「那件事」後她們就疏遠了。但劉克瑾寧可選擇相信安棋說的話,說她只是太忙,只是偶爾她心裏不免也會想,就算再忙,只要心裏都還重視彼此的友誼,總能擠出時間碰面,就像她和雪迎,不是嗎?

好啦,她有時候就是太鴕鳥,雪迎也這樣說過她,總覺得承認了,就真的沒了安祺這個多年朋友。

「大、大家工作都忙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媒體生态,女人當男人操,男人當畜生操。安祺沒你想得那麽壞,她沒道理這樣對我。」她話鋒一轉,「我說你幹麽不寄電子郵件?寫什麽信……」害她一封都沒收到。

笨蛋就是笨蛋,到現在還以為張安祺是好朋友,可依他看,從頭到尾張安祺不過是把她當成一個很好使喚的丫鬟罷了。她倒好,現在居然還怪起他不寄電子郵件。

「是啊,幹麽白費力氣寫一堆字,國外天氣那麽冷,手指頭都凍僵了,我真是自己作踐自己。可不知道是誰打從一開始就把我的電子郵件封鎖的喔?」他目光斜斜睨向始作俑者,裹在被單下的手冷不防捏了她一把。

「啊!你捏哪呢?」劉克瑾大叫,小臉漲紅,警告的白他一眼後,她還是忍不住又歪着腦袋想,到底是誰劫走了她的信件?

原來,他沒有忘了她,他還寫過信給她,只是她一封都沒收到罷了。可惡,她好想知道他都寫了什麽喔!

「好了,別浪費你有限的智商了,我說是張安祺就是張安祺。」

「問題是安祺她根本不會、也沒必要這樣做。」

「如果是因為我、因為「那件事」呢?」梵季諾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吼,這可是他自己提起的喔,看來他也不是不知道「那件事」他做得有多過分!

她冷哼,咬牙切齒的說:「你也知道你都幹了什麽好事!」

說起「那件事」,劉克瑾就一肚子火,哪怕是多年以後的今天。

梵季諾這家夥真的真的很沒人性,安祺暗戀他又不犯法,人家好不容易有一天買了禮物、鼓起勇氣想要去跟他告白,縱使梵季諾再怎麽不喜歡張安祺,客氣婉拒也就算了,沒想到這喪心病狂的家夥居然把路過的她招了過去,然後對安祺說——「與其喜歡你,我寧可喜歡劉克瑾。」

說完這句話,她還搞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便當着安祺和一衆旁觀者的面,把她抓過來狠狠吻了一通。

「我說你真的不是普通可惡,你沒事幹麽拉我下水?還有,什麽叫做「與其喜歡你,我寧可喜歡劉克瑾」?我是有多差,需要你少爺這麽勉為其難?我都沒嫌棄你一肚子壞水呢。」

因為他的口不擇言和荒唐行徑,安祺丢臉了,她也被大家指指點點,回到宿舍,看見安祺紅紅的眼眶,說心裏不愧疚是騙人的,盡管安祺說沒關系,可旁邊的人一天到晚指指點點,搞得她們兩個也很尴尬。學期還沒結束,安祺便借口打工忙碌,搬離宿舍到校外租屋了。

「認真說來,你就是破壞我們友誼的始作俑者。」

「我還不是因為舍不得你被欺負!」

「誰欺負我了?從頭到尾就只有你欺負我。」別人上了大一都被學長姊捧着、疼着,只有她,因為一年前的愚蠢賭約,一上大學就被梵季諾整得死去活來,他不欺負她就是萬幸了,誰還敢欺負她?

「你怎麽就那麽笨?」梵季諾也火了,決定把真相和盤托出。「我問你,張安祺用來告白的那雙限量球鞋是不是你去幫忙買的?」

「是又怎麽樣?安祺說她要打工,讓我去幫忙買,足足排了好幾個小時呢,太陽又大,我差點中暑,還好有個好心人買水給我喝。」

「那你知不知道,就在你傻乎乎的頂着大太陽去幫她排限量球鞋時,我親眼看到她和朋友在KTV吹着冷氣歡唱無限。」

劉克瑾楞住,這是真的嗎?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麽會知道,那是因為我同學也去排了限量球鞋,他在隊伍裏看到你,以為是我讓你頂着大太陽去排隊的,隔天把我臭罵了一頓。他就是那個買水給你喝的好心人!」

一個會使心計利用同學的人,能是什麽好女孩?不管她長得有多漂亮,在梵季諾眼裏都是醜陋無比的。

當然,那件事他确實是太魯莽了,再怎麽樣,他也不該讓張安祺在大庭廣衆下丢臉。可是當下他就是火了嘛,想到劉克瑾被她以為的好朋友耍得團團轉,護短的他就覺得非要替她出氣才行。

至于強吻她……年輕不懂事,以為這樣做是在向大家宣告,劉克瑾是他梵季諾罩的人,誰都不準欺負她,殊不知反而讓她被指指點點,連帶導致她之後根本完全不理會他,甚至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出國前,他就想找她聊聊,親自跟她道歉,偏偏她躲得跟什麽似的。最後沒法兒,他只好從國外寫信回來,誰知道她卻連一封都沒看到……這一定是老天在懲罰他。梵季諾自我解嘲的撇了撇嘴。

不過,他可一點都不後悔跟張安祺說那些話。

原來這整件事還有這樣的意外插曲!劉克瑾驚訝的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偷偷觑了他一眼,糟糕了,他一定氣憤又懊惱,明明是為了給她出氣,她卻不識好人心,反過來指責他的不是。

倒是張安祺讓她很意外,畢竟一直以來,她都很真心的對張安祺,允諾幫忙也從無反悔,她為什麽要這樣欺騙她?與其說生氣,還不如說是感慨。

「我不是沒根據的懷疑張安祺,她城府太深,而你又太笨——」

「幹麽一直說我笨,我還不是給你耍笨的!」她嘟嘴瞪他。

「我問你,張安祺暗戀我的事情,你應該很早就知道了吧?你知道後,心裏難道就沒有一點點不舒坦嗎?」

糟糕,還真沒有,她甚至覺得張安祺眼光肯定有毛病,否則怎麽會喜歡這個跟大魔王沒兩樣的梵季諾。

「張安祺每天都說,我聽到耳朵都快出油了,能有什麽感覺?再說,你當時對我那麽壞,我恨不得離你遠遠的,最好你永遠別出現我面前。」

只是沒想到,等他真的不再出現後,她的心竟覺得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令她不知所措。

「你什麽時候開始意識到自己喜歡我的?」

「我——」她即時住嘴,別過頭,踐拽的說:「誰、誰說我喜歡你了?想得美!」

「你你你……我真是白在乎你了,早知道就不幫你出氣,讓你繼續當傻子算了。」

心寒吶。

聽見他說在乎自己,劉克瑾心裏美美的,胸口漲滿了竊喜。

她用手肘頂頂他,「你都在信裏寫了什麽?」

「想知道?」

她讨好的點點頭,笑得甜甜的。

他笑了笑,下一秒立刻變臉,表情超臭,「偏不告訴你。」松開她,抓過一旁的褲子套上,作勢起身離開。

劉克瑾情急之下從身後抱住他,「拜托啦,告訴我,你到底都在信裏跟我說了什麽?」

這些年,他就像被強力清潔劑抹過一樣,半點痕跡都不留,好幾次她都懷疑,梵季諾這個人真的在她生命裏出現過嗎?又埋怨他怎麽這麽無情,年節連張卡片也沒寄,而她卻傻傻的牽挂着他。

所以,之後在SpeedyMultimediaGroup遇到他,她是能躲就躲,半點也不想跟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有交集。

所以,也才會在聽到面店老板說他其實回過臺灣幾次,卻都沒跟自己聯絡,而一時又氣又委屈的哭了。

梵季諾伸手搭上還在腰間的手臂,一陣摩挲。

剛到國外的頭一年并不好過,除了要面對全新的生活和課業,還發生了讓他痛苦的一件事,狠狠打擊了他引以為傲的夢想,令他分外地想念遠在臺灣的她。

「……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劉克瑾驀地眼眶發熱,好像有什麽液體要從眼睛裏流出來似的。她連忙低下頭,額頭抵在他身後,就怕淚眼汪汪的模樣會被看到。

梵季諾隐約聽見她似是在啜泣,心疼了……

包力達說得對,盡管劉克瑾悍得像男人,但她終究是女人,也有軟弱的時候,也有管不住眼淚的時候,比如現在。

「真是個傻瓜。」他側過身,騰起手,輕輕地揉着她的發頂。

他的溫柔,沒有穩住她的情緒,反而讓她更激動,像是爆開來似的——

「我就是個傻瓜!我、我還以為……你真把我忘得一幹二淨了,只有我自己還像個傻瓜,在心牽挂着你這個成天把我呼來喝去的混蛋。我甚至懷疑……我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患者,天生受虐體質,才會這麽病态的想着你。」

她的告白讓梵季諾心頭一緊,又疼又憐惜,轉身彎下腰,一把将她扣進懷裏,熱烈的吻住她。

劉克瑾亦仰起臉,熱烈回應。

原來不是她一廂情願,原來,他心裏是有她的……

吻着吻着,氣息亂了,她又被他推倒了。

這一次不一樣,可以光明正大的回應,可以敞開胸懷的被愛,劉克瑾的心,更甘甜了,覺得幸福。

這一夜,他說:「留下來,別走,我想跟你一起醒來。」

這一夜,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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