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戀物語

第30章 二十一、暧昧與不明

“我說，你真的決定好了，寒假也留在這裏不回家？可是很辛苦的啊，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就算你體力透支撐不下去了，我也不會手軟的啊！”魚住那雙粗壯的手臂環在胸前。

“嗯，沒關系的，就當成額外的體能訓練好了。”仙道以輕松的笑容回應他鄭重其事的警告。

“既然這樣，你跟我來吧。”魚住轉過身招呼他跟上來。

這段時間，仙道感到有些捉襟見肘了，花了不少錢在研究料理上。他是個學生，沒有經濟來源，平日放學後和周末都要去訓練，做兼職的時間得不到保證，二年級各方面壓力都比一年級時重，他騰不出過去那麽多的時間釣魚或是去山裏捕蟲賣給店裏。雖說向家裏伸手，打個電話回去母親自會寄錢過來，但他不願意那麽做，又不是遇到十萬火急的狀況。既然搬出來了，就要證明自己有獨立生存的能力。

其實存折上剩下的錢除去房租還足夠日常開銷的，房租倒也不十分要緊……

當初租下目前居住的這間公寓，是通過田岡教練的介紹，畢竟是他跑到東京極力游說仙道來陵南讀書的，自然要對他的生活負責。仙道和房東處得很好，房東是個離異的歐巴桑，就住在他樓上，這處房産是前夫留給她的，她的兩個孩子都已經在外地找到工作了，就剩她一人，仙道時不時幫她些小忙，她也蠻喜歡仙道的，看到他就仿佛看到自己的孩子上中學時的情形，所以從不催交房租，反正出租公寓不過也是不想讓房子閑着發黴而已，再說住的是仙道這樣的孩子，房子本身都會高興呀。

言歸正傳，仙道需要一筆錢是為了買禮物。至于買什麽，他心裏已有了打算。既然還不到送出的時候，暫且就保密吧。

上個周日，從流川楓口中得知他的生日就在一月而且是元旦當天，仙道不禁大吃一驚，随後告訴他，自己的生日就在二月啊，豈不是很近嗎？那天還是情人節哩！被流川楓白了一眼，他不由得想這小子是不是不知道情人節具體哪天啊？

當天訓練結束回去後，他做了個決定。

他這個人很任性，只要自己想做的事就沒有辛苦可言。自覺盡了最大的努力，便是人事已盡，剩下的就是聽天命了，戀愛看透了就是這麽一回事吧，盡情付出了，無論結果如何沒有遺憾了，也不會再留戀。但如果什麽都不做，一味聽天由命，那就只剩缺憾了。

目前要準備期末開始，訓練也不能松懈，兼職的事也就只有拜托魚住學長了。于是，他今天晚上便跟着他一起來到他家的餐館。

“什麽？！”田岡教練大驚失色，指着旁邊的魚住問道，“你，你竟讓仙道去你家打工？！你糊塗了嗎，怎麽能答應這種事！他吃不消怎麽辦？”

“……”魚住垂頭無言，任聽他教訓。

“我……有提醒他的，可他執意如此。”

“哼，這個家夥！”田岡教練憤憤地跷起腿。“看他這幾天那麽拼命我就該意識到有情況了！果然沒錯！真是教人操心！”

場內，仙道在籃下躍起，在面前同時跳起的越野和植草面前，身體向後傾斜，将手裏的球驀地收回，換手之後從他們二人舉起的手臂間隙将球放入籃筐。

“老師，”魚住扭頭看着他，“你不覺得比起過去，仙道最近特別有神采麽？”

“那又如何？”田岡教練沒好氣地扔出一句。“每天要上課，訓練強度又不小，你還讓他去你家打工，萬一累垮了，我怎麽和他家裏交代？”

“哼！現在的學生真是不知節儉，肯定是生活費不夠了！算了，有什麽困難和我說一聲也好啊！”

“老師啊，我是覺得呢，”魚住摸摸後腦勺，低聲低氣地說，“仙道需要那麽一種狀态，就是那種能讓他渾身緊張振奮起來的狀态，唯有沉浸在這種狀态中他才會格外認真起來。”

田岡教練撫着下巴沉吟片刻，思考他的話。

“你是說，他決定打工是在尋找那種狀态喽？那也該考慮到自己能否承受得了！”

“嗯，他不是勉強自己的人，不會做沒有把握盲目拼命的事。仙道不是那樣的人啊。”魚住道。

“唉！”田岡教練閉目，擡手拍了拍頭，大概是妥協了。“最好如此。”

魚住倒是覺得仙道是想以飽嘗辛苦來磨練意志，今年冬季選拔賽的事……他也不忍再去想，總之沒有正式畢業前，他都要繼續待在體育館陪大家訓練。他知道仙道不是真正玩世不恭的人，他的決定，他所做的事，都自有道理。

噢，原來仙道前輩是去打工了啊！彥一豎起耳朵将這一信息收錄，難怪他最近總說去“約會”，沒時間，是忙着到魚住學長那裏打工啊。那一定要親自見識一下！

不出幾天工夫，魚住發覺讓仙道來店裏打工是正确的啊。別的不說，他招攬生意倒真有一手，特別是年輕的女顧客。放眼看看店前的隊伍，明明已過了晚飯的正點，客人一點不減少，不，絕大部分都是女客人，不少是穿着校服的女生。

“魚住學長，怎樣啊？”站在店門口左側穿着店裏制服的仙道見他從店裏走出來，回頭笑道。

“嘿！你是不是在學校裏散播消息了，把你的啦啦隊全弄來了？”

“哪有啊！”他道，聳了聳肩，“我可是什麽都沒說啊。不曉得她們怎麽知道的。”

“哈！仙道同學！”隊尾處跑來兩個人，一男一女，脖子上均挎着照相機。

“嗨，兩位好。”仙道沖他們點頭致意。“這位美女是……”他扭頭看向魚住，這個年長些的戴着大圓形耳環的女人有些面熟，不過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她是彥一的姐姐，相田彌生小姐嘛！”魚住道，同時鞠躬并伸出手同她握手。“你應該見過的吧？她和這位中村記者到我們學校來采訪了好幾次。”

“咦，是嗎？”仙道有些茫然，他确實不記得，因為幾次他都不在現場。

“啊，我聽彥一說了你在這裏打工，于是今天的采訪任務結束後，便決定來這裏吃晚餐哦！”相田彌生笑道。她身後的中村可不那麽開心，拽了拽她的衣袖，提醒她這家店上過雜志，估計價錢不會太便宜，超出的部分雜志社不給報銷，要自己擔負的啊。

“幹什麽呀，中村！我們在外面跑了一天可是很辛苦的呀！吃一頓好的犒勞下自己有什麽錯！”她轉過身兇巴巴道。“怕什麽，我請客！走吧！”

“請稍微等一下，美女記者。”仙道躬身，笑着伸手攔住她的去路。“如果沒有預約的話，就要排隊按順序來，雖然是彥一的姐姐，不過……我沒有給客人例外的權利啊，真的很對不起呀。”

“嗨、嗨，沒關系的！我們去排隊！”她一把揪住中村，硬拉着他往隊尾走。“快點走，不要給仙道同學添麻煩！”中村有苦難言，他可是早就餓得前心貼後心了，這麽長的隊伍，要何時才能輪到他們啊！

“啧，其實倒也不是完全不能例外呀。”魚住思忖道。“我問問父親應該可以的。”

“啊？下次早點說嘛，魚住學長！”

這一周，流川楓覺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有有點怪。好像就是從上周日開始的，休息的時候他們總是三兩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時不時看看自己或指一指自己這邊，發覺了看向他們的時候，馬上擺出一副沒事的樣子。白癡櫻木也有點不一樣，總覺得他對着自己大呼小叫的次數少了，動不動就皺着眉頭盯着自己琢磨什麽。這是怎麽回事？

盡管疑窦叢生，可他什麽也沒問，議論也好怪異的眼光也罷，又不是沒經歷過，這等無聊的事有什麽好問的，好像很在意他們的想法似的。

最先打破這種古怪僵局的是彩子，她是個直性子的女生，心裏藏不住事。再說她過去就是流川的學姐，不管怎麽看，這種事由她來問都最為合适。

“流川啊，”他喝水的工夫，彩子走到旁邊，“我想問問你啊……”

“？”

“就是嘛，這件事啊，周日那天嘛……”說話急性子的她竟吞吞吐吐了，這教流川楓詫異，其他人見狀，也圍在周圍不遠處，看來是決定要問那天的事了吧？

“咳！”她清了清嗓子，直起腰來，“我直接說了啊，你對仙道同學是什麽看法？”

“……”流川楓只是看着她的臉，不說話。他是不知怎麽說，也沒想到她要問的居然是這個。

“啊，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彩子笑得讪讪的，不時搓着手，看起來有些心虛。“就是聽說他對你好像……好像很有興趣哦！哈哈哈！”她給了身後的宮城一肘，他湊得太近了，同時回過頭沖他擠眼。

不知為何，流川楓聽了有些開心，所以沒板起面孔。

“哈哈哈！”櫻木湊上來了，“仙道那家夥不是管你叫‘女朋友’嘛！哈哈哈哈！唔……”三井和二年級的學長一同上前捂住他的嘴，硬是把他拉到一邊，這家夥沒眼力健也不會說話，少讓他添亂為妙！

流川楓“啪”将肩上的毛巾扔在地上。真行啊，那家夥果然趁着他不在對這群人講了不靠譜的混賬話！難怪從那以後這些人的眼神就怪兮兮的！可惡！實在太可惡了！

“哎呀，流川，你別生氣啊！那是櫻木亂講的啦，仙道同學可沒有說過這種話啊！絕對沒有的！”彩子連忙擋到他面前擺手，“是不是，晴子？喂，當時大家都在場啊，真的沒有說這種話啦！你別生氣呀！”

“星期日是沒說！但那天說過！天才親耳聽到的！哼，才不說亂說的！”櫻木扯着嗓子嚷道，衆人又忙按住他。

“咦？”這回輪到彩子他們大感吃驚了。他們看看櫻木又看看流川楓。櫻木平時喜歡吹噓，但并不是愛說謊的人，而且他也從不開這種玩笑，那麽……目光再次集中在流川楓身上。

流川楓大步從彩子面前走過，拾起旁邊的籃球。驀地，他俯身快速運球跑動起來，跑到半場中路，急轉身，加快手上的運球速度，左手換右手，再換左手，跑至籃下，高高躍起，滞空轉身，猛地将球從背後雙手扣入籃筐。

剛才的過人技術，好像澤北曾施展過。籃球說到底，就是在不犯規的情況下，躲過或騙過對手，将球放進籃筐。但光是做到這一點就着實不易，哪還會留意到打球時的姿勢好不好看，但流川楓是在賽場上還是單獨練習，他的動作永遠那麽利落漂亮，确實有無人能及之處。

不過，看得出來，他在生氣，十分生氣。

“櫻木，你怎麽回事呀！怎麽回事！亂講話！”彩子沖到櫻木面前，接連用紙扇拍了他的頭好幾下。“你忘了我們可是答應仙道要保密的嗎！你這人可真是的！”

“唔，好疼啊！”櫻木有些無辜地捂住腦袋。“可我真的沒有亂說啊，彩子小姐！我記得好像是和武裏比賽結束以後……對！就是那天來着！我不是打電話給你了嗎！那天下午我跟着那狐貍走到他家，結果仙道早就在了！說什麽要向女朋友道歉……然後就把那狐貍摟住了！”

摟住了？！彩子他們臉上的表情，像是被大塊食物死死噎住了喉嚨無法呼吸。

“真的啊，真的是我親眼看到的！”櫻木攤着手，亟亟辯白。“我以為他們就是鬧着玩玩啊，和打架差不多那意思，誰知道星期日那天仙道那家夥會說出那種話呀！”他的思想雖也是遲鈍單純，但畢竟一直想交女朋友，所以對戀愛這回事還是蠻關注的，懂的自然多些。

“這下子……”彩子喃喃自語着轉過頭看向那邊猛投籃的流川楓。“那還要我們保密做什麽嘛！”

“晴子小姐，晴子小姐！”櫻木一下竄到了晴子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只要流川楓打球她就雙眼呆滞直愣愣盯着他看，這可恨啊！“你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種人’，你還、還有我這個天才啊！啊。喂，晴子小姐，不要這樣啊！”

晴子沒聽到他說什麽，注意力完全在流川楓身上。說到歸齊，比起流川楓這個人，她喜歡的是追随他在賽場上的英姿，如若他不打籃球，恐怕不足以如此吸引她如此傾慕。她沒有受到打擊，不管流川楓心裏的那個人是誰，都不會影響他對籃球的熱愛，他會一直打下去，那麽自己也能一直追随他的姿影，就算他心裏的那個人是仙道又怎樣？不會帶來任何改變的。最适合他的感情，只能是永遠的暗戀啊。

“喂！你們過來！”彩子拽着櫻木，拉過晴子，讓他們湊到衆人間彎下腰，她也俯下身子低聲告誡道，“這件事，是籃球的秘密，不要在學校裏說啊。”櫻木剛要擡頭大聲說幾句什麽，又被她壓下了。“要顧及流川同學的感受啊！”沉默片刻，見大家都重重點頭，她這才直起身子。

“那混蛋胡說八道！”流川楓停下來邊抹着汗水邊喘着粗氣，用對他來說已算是洪亮的聲音沖大家說道。

“根本沒有的事！你們不信，我可以拉那家夥來當面解釋清楚。”

“呃……”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仙道的确也說了“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樣”，那麽現在處于什麽階段啊？

體育館裏的氣氛越來越不對了，幸好今天安西教練不在場啊。宮城清了清喉嚨，趕緊拍手宣布休息時間結束，訓練繼續進行。

在魚住家的餐館打工的這幾天，仙道非但沒體會到想象中的辛苦，反而越來越有興趣。

他不是學徒，自然沒資格插手廚房裏的事，只在外面負責招待客人和打烊前的準備工作——白天還要上課，不能待到閉店以後。只是在站在外面待客和在店裏跑腿哪裏會累啊，真的和體能訓練差不多呢，每天還得以和不同的客人攀談幾句，從他們那裏聽到許多過去聞所未聞的事，臨走的時候還有剩餘的飯團和生魚片帶回家，多好啊。原來為了賺錢而工作的工作，投入進去也是這麽有意思啊，不，光是集中精神就是件很棒的事。他似乎又發現了一片“新大陸”。

至于做飯的事，他已從越野那裏聽說了福田在他走後的出色發揮——不遜色店裏賣的蛋包飯。得了空閑，他便向福田讨教。福田當然欣然指導，籃球上總是仙道給他提意見，這次總算有機會指教仙道了，能不高興麽？

其實要請教如何做家常菜，完全可以找房東太太的，但是這樣一來，最後勢必變成房東太太下廚做飯給他吃，次數多了怎過意得去啊？

依福田的建議，仙道暫且放棄日式的家庭料理，改做三明治，營養豐富，制法簡單，基本不用烹、炒、蒸，從超市裏就可以買到現成的材料，唯一需要開火的事就是将蛋煮熟，這總比煎蛋容易十倍吧？

他實在無法不好奇，為何福田這麽會做飯呢？這吃驚程度不亞于見識了魚住那令人屏息的整潔房間，光看他們的外表實在難以相信啊！“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做飯。”福田如此回答。

今天周六，魚住給他放假了，本來就沒打算讓他天天來報道，不能讓他過于疲勞。

“越野，我去約會喽。”仙道沖他揮手道別。

“又去打工嗎？啊，看你做得這麽起勁，寒假我也想去诶！”

“嗯，那你去問問魚住學長喽，人手不夠的話他應該會答應。不過今天不用去。”他沖越野笑笑。

“那就等我一下嘛，陪我走到車站呗。”

“啊，明天吧，今天真的要去約會哦。”

乘上電車的時候，他突然一陣迷茫，自己現在這一切做法是否太莽撞了？一味只顧着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其實根本就沒有把握流川的想法啊，僅知道他不讨厭自己而已，不讨厭并不意味着能接受啊......

仙道閉上眼睛，深深籲了口氣。的确光顧着考慮自己這邊的事，而忽略了對方。他沒有女朋友，不代表對男生有意思。“和我做吧”這句話，從他口中滑出……自己想要的不是那個，得到了也一點意義都沒有。自己想要的……這不正是在拼命争取嗎？為什麽要疑惑？

他刷地睜開眼睛。“我想要的，我會盡一切努力去追尋，得不到便任命罷手。但我不能一直放任自己什麽都不做。”無論任何一件事，自己都只向着目标沖刺，不論最終如何，中途不須要迷惑，只管享受這過程中的苦樂心酸就是了。

明天又是“學習研讨會”的日子了，介于白天的狀況，大家都覺得不便去流川楓家打擾，三井主動承攬過來，讓大家到他家就好，地方很大，随便鬧。在湘北的日子已經入了倒計時，他想抓緊一切時間多和大家相處。

直到訓練結束，流川楓心裏仍是翻江倒海。不是氣憤而是羞憤。

細想一番，他同仙道之間，确實沒有任何實質的關系，連朋友也不算，他心裏認同櫻木是朋友，但對仙道他無法下定義。可這明明沒有什麽之中，卻有些抽象的微妙的東西漂浮着，猶如看不見的蛛絲，他不知道這是什麽。從彩子口中聽得仙道對他“好像很有興趣”，就莫名地開心，而且很明确，不想只在賽場上作為對手的時候才能見面……這感覺真讨厭！他蹲在三色堇前搖頭，之所以說讨厭，是因為太過驚擾他的心緒，從沒為任何一個人這樣過。

玄關處傳來了門鈴的響聲。

此刻見到門外的仙道，他本能地揮拳過去，好在仙道反應夠快，及時避開了，不然這下打在鼻梁骨上可絕對傷得不輕。

“喂，今天我可真的是來履行承諾的啊。”仙道微笑着沖他擺擺手，趁機閃身進屋。“你一定還沒吃飯吧？”

流川楓注意到他手裏提的塑料袋，再聽到剛才的話，心一下吊了起來。不曉得他今天會在滿足自己的樂趣下做出什麽樣的怪味料理啊。

仙道也不多說，直接進了廚房。他撸起衣袖，将吐司面包，蕃茄，火腿，奶酪片，沙拉醬依次從塑料袋裏取出放在流理臺旁，而後從冰箱裏取出兩只生蛋。

“啊，我好像沒做什麽要被打的事吧？”他想起了流川楓開門的時候。

“……你對他們說過什麽？”

“呀……”切蕃茄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他沒有轉身，重新按好蕃茄繼續下刀。“嗯，我說想珍惜和你相處的感覺。”

“說謊。”

“喂！”這回仙道轉了過來。轉念恍悟，他那些活寶隊友不曉得如何轉述給他的，唉，明明答應過不說的啊！“原話就是這樣啊，他們告訴你的是什麽呀？”

流川楓雙手抱胸，偏過頭去。看來真的沒說好話呀。

“我沒要求過你，為什麽還要做這些？”隔了幾分鐘，流川楓才慢慢道。

仙道關上煤氣，将煮蛋從水中撈出。“我已經說過了呀，能為你做的我都會做。”

“蠢材。”流川楓背過身去。

唔，或許真的是很蠢吧，可是沒有愚蠢付出過的人生不乏味嗎。仙道将切好的火腿片，煮蛋片，蕃茄，一一放到面包片上。

“留下來吧。”流川楓走出了廚房。

“咦？”久違的肯定語氣啊。有意義，自己所做的一切并非徒勞啊。

将四方的“三明治”切成三角形可真是技術啊，兩片面包間夾了厚厚實實的材料，力道把握不好無法一次切開，雖然切得不好也不影響味道吧，但這樣子是難看了些啊。仙道歪頭看了看菜板上的東西，比起烹饪技術，刀法可是好掌握多了，下一次一定比這次切得更好的。

樣子是不怎麽好看，味道還算正常了，就勉強給他打及格分吧。流川楓咬着三明治想，不時用紙巾擦去嘴邊的沙拉醬。

“呼……”仙道徹底松了口氣，依舊兩手撐在榻榻米上，傾斜上半身，欣賞他的樣子。

被人盯着吃東西，終歸會覺得不自在。“你看什麽？”

“你的臉啊。”仙道說的理所當然。“我也很奇怪呀，為何你的臉看上千百遍也不會膩呢？”

“......”

“啊呀，抱歉，我又開這麽無聊的玩笑。”仙道擡手摸摸頭發，低頭笑笑。

“對了，明天他們還到你來複習功課嗎？”

流川楓搖搖頭。“去別處，我也去。”

“噢，我中午要去打工，一會兒還是回去比較好。”知道他有疑問，仙道接着解釋說，“因為需要盡快攢些錢啊。再說，”他略略垂眼瞅下榻榻米，“我今天只是來給你做飯的。”

他說過呀，說過不會為了賺錢做不喜歡的事，現在妥協了嗎？“為什麽？”

“呵呵，保密。”見他臉上些許不滿的神色，又說，“現在還不是揭秘的時候，總之一定會告訴你的。”

神秘兮兮的，八成不是什麽好事吧？流川楓只是哼了一聲。為何心中有種盈實的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