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只為妻,不為妾 (1)
“怎麽了?”司馬穎無奈地停下來,我的推拒,令他疑惑。
“我微染風寒,不太舒服。”
他抱我坐起身,“容兒,等過幾日我處理好京中軍務,我們就回邺城,你再忍耐幾日。”
我恍惚地點頭,心頭沉沉。
……
兩日後,孫瑜來金墉城看我,說司馬穎擔心我在這裏待得悶才叫她來陪我的。
二月春寒料峭,冷寒的風無處不在,只是不像臘月、元月天寒地凍。她仍然穿着厚重的貂裘,裹得嚴嚴實實,我覺得奇怪,難道她病了?
“我聽王爺說,再過五日就可以啓程回邺城,恭喜容姐姐苦盡甘來、得償所願。”她賢淑地笑,我被廢成為庶人,她的稱呼也變了。
“是嗎?”我漠然道,打不起精神應付她。
“容姐姐不開心嗎?”孫瑜走上前,親熱地握我的手,觀察我的表情,“你是不是介意你我共侍一夫?”
“不是。”我介意的是你。
她嘆了一聲,松開我的手,道:“還記得祖母在金谷園擺壽宴的那日嗎?我永遠也忘不了那日。”
那日,我也此難忘。我遇到了司馬穎,孫瑜也遇到了司馬穎。
聽她道來她與司馬穎相遇、相識的經過,我才知道,世事就是這般湊巧。
孫皓來找我,我與司馬穎分別,他剛從涼臺上下來,就遇到孫瑜。
她看見他手中拿着的銀色面具,猜到他就是方才為自己彈奏秦琵琶的公子,不由得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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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早在獻舞的時候,她就芳心暗許。雖然他戴着面具,只有邊臉,但是她認定,這個氣宇超凡、翩翩風姿的公子一定擁有一張俊美的臉。
舞畢,她發現為自己伴奏的公子不在席上,就離席找他,想不到上蒼竟然讓她找到他,還親眼目睹他的真面目。這麽一個姿容絕世、才華出衆、氣度超脫的公子,她的心中、眼底都是他,雖然只是閑聊數句,但是她已将一腔情絲系在他身上。
臨走前,孫瑜問他的姓氏,往後如何找他。
司馬穎道明身份,說很快就離京,讓她不要對其他人說出他的身份,還說會設法聯絡她。
望着他的背影慢慢遠去,她心中甘甜如蜜。
果不其然,兩個月後,她收到他的飛鴿傳書,雖然只是寥寥數句,但是她如獲至寶,時常拿着這封書函細細地瞧着。
聽着她繪聲繪色的複述,看着她嬌羞而欣喜的神情,我的心一寸寸地下墜,手足一分分地冰冷,二月春日越來越寒,猶如臘月的天寒地凍。
為什麽會這樣?司馬穎在同一日與孫瑜、我相識,兩個月之後就和她聯絡,卻沒有和我聯絡。當初他有意讓我誤解、繼而利用我,難道他那樣對孫瑜,也是有意為之,進而利用她?
他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男子?在他眼中,所有女子都可以為他所利用嗎?
這三四年,他執著于我,對我用情,他對孫瑜又是什麽樣的感情?當真只是因為我的關系而愛屋及烏嗎?
一切都亂了。
孫瑜輕撫小腹,甜絲絲地笑,“容姐姐,此番回邺城,我就可以靜心養胎,為王爺養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王爺。”
碧淺驚訝地問:“你懷了成都王的孩子?”
孫瑜颔首,臉上流露出将為人母親的喜悅與母性,“容姐姐嫁給王爺,也會和我一樣,很快就能為王爺養孩子。對了,王爺很喜歡孩子呢,每夜都要摸摸我的肚子,還要聽聽肚子裏的動靜。”她羞窘地笑,“孩子才兩個月,怎麽可能有動靜呢,是不是,容姐姐?”
心中亂糟糟的,像是柳絮飄飛的春天,霧濛濛,白茫茫。
“表小姐先回去吧,皇後身有不适……”碧淺為我下了逐客令。
“碧淺,容姐姐被廢了,不再是皇後了,再過幾日就是王爺的侍妾了。”孫瑜輕細的笑聲很清脆,卻像一枚尖細的銀針,刺進我的眼眸,巨痛難忍。她又道,“王爺有王妃,有諸多侍妾,我與容姐姐一樣,都是王爺的侍妾,只要我們姐妹倆聯手,就能在王府有一席立足之地。”
“不要再說了……”碧淺拔高聲音。
我無動于衷地坐着,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胸口劇烈地起伏,手足克制不住地抖着。
清冷空曠的大殿好像在晃,有點模糊,就連孫瑜嬌豔的臉也變得模糊了。
我哭了嗎?
為什麽哭?我不能哭,不能讓孫瑜看見我的軟弱與悲傷,不能!
孫瑜忽然想起什麽,笑道:“對了,容姐姐,程太妃對兒媳婦很挑剔呢,我花了很多精力、使盡各種辦法才博得老人家的信任與歡心。我擔心程太妃懷疑你的身份,假若她知道你是當朝皇後,是王爺的皇嫂,只怕程太妃不會讓你進府,不過我相信王爺會安排好一切,你不必擔心。進府後,我也會幫襯容姐姐的,再怎麽說我們也是表姐妹,是不是?”
我竭力忍着,淡漠道:“如此,我先謝過妹妹了。”
也許她終于說完想對我說的話,告辭回京。
“皇後,奴婢扶您回殿歇着。”碧淺憂心忡忡地說,“表小姐所說的,未必是真,皇後千萬不要相信……”
“退下吧,我想靜一靜。”我神思恍惚地回寝殿。
“皇後……”碧淺不敢違逆我的意,只是擔憂地看着我。
……
我不是皇後了,滿心期盼離開洛陽、與司馬穎雙宿雙飛的那一日,可是,變數太多,真相太多,意外太多,我來不及接受……
我能接受嗎?
三日後,司馬穎終于來金墉城。
為掩人耳目,他只着一襲暗紫長袍,長身而立,殿外的日光映射在他周身,為他鍍上一圈淡淡的光暈。他俊白的臉因為逆光而籠罩在昏暗中,讓人瞧不清楚他的面容。可是,我感覺得到,他的笑容很燦爛,神采奕奕,意氣風發。
掌控朝政,重兵在握,美人在抱,他自然春風得意,心想事成。
他站在我面前,精致的五官洋溢着歡欣的笑容,“容兒,我的承諾,你的心願,很快就會實現。”
“是嗎?”我漠然地看他。
“你不開心嗎?”司馬穎發覺我的異樣,握起我的手,“發了什麽事?”
“王爺可否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問。”他拉着我來到殿廊。
殿前的桃花、海棠開得如火如荼,枝頭輕绡般的花朵嬌豔芬芳,以輕盈之姿獨占春天的鳌頭。
他深深地凝視我,溫柔道:“容兒,你我之間再無任何障礙。”
我的唇角挑起一抹清冷的笑,“我願意随王爺回邺城,不過王爺可否答應我三件事?”
司馬穎俊眉微皺,“哪三件事?”
“其一,逐孫瑜出府,無論王爺與孫瑜有什麽情義,往後再也沒有任何瓜葛。”我的聲音冰冷得臉連自己都打顫。
“為什麽?”
“因為,孫瑜從小就妒忌我,曾經害過我數次,我和孫瑜從無姐妹之情。”
“她不是這麽說的,她說與你姐妹情深……”
“孫瑜最擅長裝腔作勢、口是心非、表裏不一,如果她不這麽說,王爺會對她另眼相看嗎?”
司馬穎了然地挑眉,又為難道:“可是,她懷了我的骨肉,我不能讓她懷着我的孩子……”
我徑自道:“其二,你府中的侍妾,一個也不能留,因為,我不會和那麽多女人共享一個夫君,更不屑與其他女子争**。”
他的神色越來越複雜,“此事,我可以辦到……”
我心中冷冷地笑,決然道:“其三,我要做成都王妃。”
他俊美如鑄的臉沉如冰玉,“此事只能慢慢來,王妃若無重大的過錯,我也沒有道理廢了她。”
“假若王爺做不到這三件事,我不能随王爺走,還請王爺見諒。”我笑盈盈道,眸光卻是冷寒。
“容兒,你為什麽變成這樣?”司馬穎驚異道,不可思議地緊盯着我。
“是王爺從未沒看清楚我的真面目,我羊獻容只為妻、不為妾,要的是夫君一心一意、癡心長情,而不是獨守空闱。”我狠下心腸。
“容兒,眼下最要緊的是離開洛陽,待回到邺城,我會好好安排,你大可放心。”
“這是我的堅持,否則,我絕不離開洛陽。”
他的臉膛冷硬如鐵,眉宇間現出隐隐的寒氣,他就這麽定定地看着我,默然不語,眸光越來越鋒利,如刀似劍。
我保持着輕微的笑意,迎視他,心隐隐作痛,這是一種磨人的悶痛。
冷涼的春風從殿廊拂過,吹起我與他的廣袂,吹冷了我們的心與曾經的情。
這一刻,那麽漫長,漫長得春花都凋謝了。
司馬穎緊繃的臉略略松動,“其實,你根本不願随我回邺城,是不是?”
原來,他看出來了,我所提的三件事,只是有意刁難他。
“為什麽?”他激動地握着我的肩。
“沒錯,我不願随王爺回邺城,因為……”我傲然引頸,“一山難容二虎,我不會和曾經害過我的孫瑜共侍一夫。”
“我對她……我只是可憐她,我愛的從來都是你。”他急急道,“容兒,孩子是無辜的,我不能讓孩子流落在外,等她下孩子,我再安排她住在別的地方,好不好?”
“既然王爺想要孩子,那就不要強求我。”孩子的确無辜,可是我不能心軟。
司馬穎懇切道:“你所提的三件事太苛刻,給我一些時間處理,好不好?容兒,聽我說,眼下最重要的是離開洛陽,假若錯失良機,以後你就更難離開洛陽了。”
我堅決道:“若王爺做不到,我不會走。”
他松開我,着急地低吼:“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氣話!你看清楚,洛陽形勢不穩,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心痛如絞,痛一陣接一陣地襲來,我忍了又忍,“這是我的堅持,還請王爺見諒。”
“你到底愛不愛我?”他搖着我的身子,激憤道,“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說啊……到底愛不愛我……”他崩潰地吼,俊眸現出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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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你就是我的了
我閉唇不語,任由他發洩。
司馬穎搖晃着我,不停地質問,好一會兒才松開我。他的俊眸染了水色,眸光冰寒,一字一頓地問:“我最後問一次,你是不是不跟我走?”
心痛難忍,我只能強忍着眼中的淚不掉下來,“是!王爺做不到,就不要強求。”
瞬時,他揚掌,啪的一聲,響亮得刺耳。
臉頰火辣辣地疼,口中湧起腥甜,腦子有些晃,他的臉布滿了怒火,有點模糊。
也許,這巴掌用了他**成力道,我才會覺得這麽疼,才會頭暈。
司馬穎不再說什麽,盛怒地瞪我晌,轉身離去。
那暗紫的背影越來越遠,上下左右地跳動着,漸漸模糊。
……
站在殿廊,任憑春風冷了手足,任憑心中的痛把自己淹沒,淚如雨下。
還在洛陽宮城時,孫瑜第一次見我,之後我決定不在意孫瑜的存在,不介意她與司馬穎有怎樣的情意,無論如何,我不能放棄離開洛陽的機會,但是,孫瑜在金墉城所說的,我無法不介意。
當初,司馬穎是不是故意引她上鈎,不得而知。而今,她有了他的骨肉,即使我不介意這些,那往後呢?也不介意和那麽多女子争奪一個夫君嗎?不介意成為最卑微的侍妾、擡頭仰望高高在上的成都王嗎?
其實,什麽都介意,所有的一切,我都介意!
拒絕跟随司馬穎走,做出這個決定,是對自己、對他的殘忍,是逼不得已,是不想以後陷入另一種煎熬與折磨,是不想司馬穎與我美好的感情因為那些争**的不堪而面目全非,是揮劍斬斷以後可以預見的痛楚。
從今往後,我與司馬穎再也沒有瓜葛了。
可是,為什麽心這麽痛?
粉紅的桃花,嫣紅的海棠,在春風中搖曳的嬌花連成一片雲,模糊成紅色的海,越來越紅,越來越暗,鋪天蓋地的黑暗……
不是昏厥,而是眼瞎了;不是雪盲,而是暴盲。
碧淺找來大夫診視我的眼疾,大夫說我所患的眼疾是暴盲。
如受打擊,情志抑郁,肝髒失調,氣滞血瘀,以致目絡阻塞,淤血不化,視力難複。
這是大夫說的,之後,他開了藥方就走了。
碧淺體貼周到地照顧我,開解我,可是一時之間,我很難釋懷、開懷,這暴盲症能不能好,已經無所謂了。
“皇後,既然說開了,就不要再想了。皇後還有表少爺呀,表少爺會一直在皇後身邊的。”
“其實,貴為王爺又如何?妻妾成群,朝三暮四,那麽多女人圍着一個夫君,過着争**奪愛的日子,有什麽意思?皇後的選擇是對的。”
“只要皇後按時喝藥,心境開朗,這暴盲症很快就會好。”
每當碧淺喋喋不休地說,我就讓她說,左耳進,右耳出。
她說得對,我的決定是對的,與其以後痛苦輩子,不如揮劍斬情絲;與其到後來美好的情緣變得面目全非,不如現在快刀斬亂麻。
暴盲症能不能好,無所謂,看天意了。
得知我又患了眼疾,表哥立即趕到金墉城看我。
“暴盲症?這是什麽病?”孫皓憂心地問。
“不是什麽大病,過幾日就會好。”眼前的男子,我只能看見模糊、灰暗的一團暗影。
“京中有什麽事嗎?”碧淺問,有意替我打聽司馬穎的消息。
“沒什麽事。”許是他見我面有疑惑,繼續道,“據聞劉沈起兵,連戰連捷,河間王退守長安,急召張方回去。”
“成都王呢?”碧淺又問。
“成都王後日回邺城。”
“表少爺可知,表小姐已是成都王的侍妾,懷了成都王的骨肉?”碧淺一向清楚我的心思,追根問底。
孫皓回道:“瑜兒跟我提過,說……成都王待她很好。”
我不想再聽到與孫瑜、司馬穎有關的話,道:“表哥,我乏了,先去歇着了。”
他輕拍我的肩頭,道:“好,改日我再來看你。容兒,不要胡思亂想,只要你放過自己,相信沒有人能傷害你。”
是啊,只要我放過自己,沒有人能傷害自己。
碧淺忽然道:“皇後,奴婢送表少爺出去。”
我知道,必定是表哥叫她出去,問她我為什麽又患眼疾,為什麽郁悒在心。我也知道,碧淺不會對他亂說。
不一會兒,她就回來了,說表哥留了幾個護衛保護我。
此次我被廢,貶為庶人,軟禁在金墉城,是司馬穎的意思,自然沒有多少守衛嚴防守着金墉城。表哥擔心我被留守在這裏的士兵與宮人欺負,就為我打點。
司馬穎離京這日,他沒有來金墉城與我見最後一面,也許他被我決絕的态度激怒了、傷心了,才這麽絕情吧。
不過,不見是最好的,不會再互相傷害,不會再心痛。
相見不如不見,心痛不如惆悵。
……
夜幕降臨,我早早地就寝,讓碧淺回寝房歇着。
睜着眼,亮着一盞宮燈的寝殿黑乎乎的,沉重的黑暗令人心慌意亂。其實,讓我煩躁的是,對司馬穎的不舍與留戀。
整個金墉城靜谧如死,一點聲息也無,只有我的氣息,若有若無地綿延在這荒蕪空曠的夜裏。
忽然,細微的腳步聲從窗臺那邊傳來,我心神一凜,緊抓着錦衾,心猛烈地跳着。
“別怕,是我。”熟悉的聲音。
我認出來了,是劉聰。我立即支起身子,“你怎麽來了?你沒有随軍回邺城嗎?”
他低沉道:“成都王讓我留在洛陽處理一些軍務,過幾日就走。容兒,你的眼睛……”
我簡略說了一下暴盲症,他沒有多問,“好久沒去竹屋了,我帶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那竹屋承載了我的屈辱與不堪,我再也不想去,“不了,大夫說我要靜養,我想早點歇着,不如你改日再來看我……”
還沒說完,我聞到一股極淡的古怪的香氣,眨眼之間就不省人事。
醒來後,我知道是劉聰用迷藥把我弄昏了,再帶我離開金墉城,來到郊野的竹屋。
“為什麽這麽做?”我氣憤地問,前不久他明明說放手,不再纏着我,如今這又是做什麽。
“金墉城人太多,我只想與你在一起,無人打擾。”他的嗓音和以往一樣,卻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明日一早碧淺發現我不在,會派人尋我。”即使我看不見,也知道他坐在**上,與我面對面。
“放心,我會讓碧淺昏睡兩日兩夜。”
我明白了,他也給碧淺下藥了,他到底想做什麽?
劉聰的手指撫觸着我的螓首,慢慢下滑,摸着我的腮,我心驚肉跳,隐隐發覺,他未必真的放手了。
他不帶任何溫情地問:“為什麽不跟成都王走?他為你安排好一切,只要你跟他走,就可以和他雙宿雙栖,厮守一,可你拒絕了他,為什麽?你可知道,他傷心,他心碎。容兒,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辜負他?”
我道:“因為,我不想和一個厭惡的女人共侍一夫;因為,我不想和他的王妃、侍妾争**。”
“如果他做得到專**你一人呢?”
“此事不必再提。”
“你的眼疾,是不是因為成都王?”
“是又如何?”
劉聰輕觸我的眼睫,“既是如此,你就是我的了。”
我心跳加劇,盡量平靜地問:“你不是說罷手了嗎?不是答應我不再纏着我嗎?”
他低笑,聽來分外邪氣,“此一時彼一時,當初成都王橫在我們中間,你心中只有他,我只能被迫放手;如今你放棄了他,你我之間再無任何人,你自然就是我的了。”
我冷道:“即使我不跟他走,也不表示我會喜歡你。”
這男人的想法太詭異了,我放棄了司馬穎,與他無關,為什麽我就變成他的了?
可惡的男人!為什麽我無法擺脫他?
“無妨,我們慢慢來,我會讓你喜歡我、愛上我。”劉聰的聲音很危險,令人毛骨悚然。
“話雖如此,但也要慢慢來,你不能逼我。”我心裏七上八下,尋思着如何讓他冷靜一點。
“自然是慢慢來。”
他溫暖的指腹撫觸着我的臉,緩緩滑行,婉轉流連,我很想拍掉他的手,卻不敢動手,以免激怒他。
一團黑影彌漫在眼前,劉聰的聲音近得不能再近了,“每日每夜,我都在想你,想得走火入魔,想得神思癫狂。想你的唇瓣,想你的玉頸,想你的**,想你的幽香,想你的身子,你的一切,從頭到腳,想得心痛,那種痛,像是馬鞭抽在身上,你能體會嗎?”
他的手指撫過我的唇、頸、乳、腰,我吓得四肢僵硬,心快要蹦出來。
從來不知,他對我迷戀至此;從來不知,他這般邪惡。
他想怎麽樣?
我不敢問,更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才能阻止他像以前那樣強暴我。
“你怕了?”劉聰的聲音好像沒有那種危險的感覺,炙熱的鼻息噴在我的臉上。
“我很怕很怕……你讓我害怕……你不要這樣……”
“不要哪樣?”
“我已經拒絕了司馬穎,我會試着接受你,喜歡你。”
☆、048喪心病狂
“很好,既然你選擇喜歡我,那就為我解了相思之苦,反正你早已是我的女人。”
話音未落,他就扣住我的後腦,攬着我的腰身,溫柔地吻我。
雖然是輕柔如風的吻,卻霸道得不容抗拒,不讓我閃避,不讓我退縮。
我試着推他,他是銅牆鐵壁,怎麽推也推不動。
終于,他松開我,卻發現,腰間的帛帶松了,我立即按住他的手,“不要!”
劉聰輕咬我的耳垂,鼻息灼燒我的側腮,“容兒,你是我的……”
怎麽辦?
恐懼一陣陣地襲來,将我淹沒,在漫天匝地的黑暗中,一只餓豹纏在我的身上,撕咬,啃噬……懼意在四肢流竄,手足冰冷,我再也無法忍受這只猛豹的魔爪在我身上游行,吼道:“放開我!不要……”
他的唇離開了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求求你,放過我吧,等我喜歡你的那一日,我會……”
“你會如何?是不是像你把自己獻給成都王的那樣?”劉聰捏住我的手腕,“那一日,是什麽時候?”
“我怎麽知道是什麽時候……”手腕越來越疼,他的手勁越來越大,大得出奇,好像要捏碎我的手腕才罷休,“我盡力……我會快一點……”
“可是我等不及了,我已經等了這麽久,無法再等了,我要你!現在就要你!”他的語調與以往不一樣,邪惡得令人心驚膽顫,像噬肉、嗜血的猛豹。
“你說過,你不會再傷害我、強迫我,你忘了嗎?”我急急道,心尖顫抖。
劉聰濕熱的舌舔着我的腮,“你決定不愛成都王,你的身心就屬于我,我想如何享用就如何享用。再者,這是你自己選的,不能怪我。”
腕骨很痛,我再也無法忍受,怒吼:“你喪心病狂!**不如!放開我……”
他連聲低笑,“這才是我的容兒,兇悍得像一只蠻橫的小野貓。”
我瘋狂地掙紮,推他,打他,抓他,卻無法撼動他分毫,手腕還在他的掌中,我整個身子陷在他的懷抱,無法突圍。
突然,手腕傳來一陣刺骨的巨痛,痛入骨血,好像碎了、裂了……
後背冒出冷汗,我痛得咬唇。
“你再抗拒,這只手就被我捏碎了。”劉聰漫不經心地說道,冷酷得令人發指,“不要妄想我會饒過你,再掙紮反抗,你只會更痛,吃更多的苦頭。”
“你不是人……”我有氣無力地說道,看不見他此時此刻的臉,卻很清楚,他的表情一定令人厭惡、驚懼。
“我不是人,是你的男人。”
話音方落,他撕裂了我的衣袍,尖銳的裂聲驚心動魄。
想推他,想逃跑,可是,被他捏傷的右手痛得點力氣都沒,無法動彈。
健碩的身子覆壓着我,他輕而易舉地鉗制着我,令我無法抗拒;唇舌在我身上滑行,如蛇爬行,濕濕的,滑滑的,可怕得令人崩潰。
他火熱的身軀燙着我,急促的鼻息灑在我身上,我卻覺得那般冰冷。
劉聰毫無預兆地挺進來,仿佛森冷的箭镞穿透了我的身,撕裂的疼痛令我無法抑制地叫出來。
真的,我感覺到自己撕裂了。
很疼,很痛,四肢都在痛,每個細微之處都在痛。
黑暗,更黑了,我愣愣地睜着眼,不再做無謂的抵抗,任由他發洩。
腦子空了,身子空了,所有的一切,都空了。
他像一個殺人如麻的鐵血将軍,橫刀前進,攻城略地,不管那些無辜的命,不理部下士兵的死活,縱馬馳騁,揮鞭攻占。
沒有憐香惜玉,沒有深情厚意,唯有赤果果的占有。
所幸,我看不到,一切都黑的,只有他加諸我身的淩辱與暴虐,那般清晰,那般不堪……那種噬骨、屈辱的痛深入骨髓,烙在我的身上。
我不知道為什麽他變成這般喪心病狂、不可理喻,也不想知道,也許,我已經死了。
每一次強悍的攻擊都震撼着我的身子,每一次兇狠的占有都撕碎我的魂靈……淚水紛飛,我告訴自己,忍一忍,再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
我沒有昏死過去,而是神智清楚地經歷了這場天翻地覆的掠奪。
恨,在心中、在體內漲滿,總有一日,會爆發。
我背對着他,劉聰将我抱在懷中,絮絮叨叨地說着什麽,我聽不清楚,也不想聽。
四肢酸軟,不再是自己的了,被他捏傷的手腕稍微一碰就疼得我直抽氣,也許傷筋動骨了。
他竟然暴烈得捏傷我的手!
這副軀殼好像很沉,好像很輕,也許魂靈飛升了,不再屬于我,我昏昏沉沉地睡了。
此後,我沒有清醒過,時而夢醒,時而覺得在水中沉,時而覺得病得迷迷糊糊,時而覺得全身燥熱、如在火場,時而覺得似在冰天雪地、手足僵硬……除此之外,身上每一處都麻木。
午時才徹底清醒,劉聰坐在**沿,應該是守着我。
“餓嗎?我煮了粥,想吃嗎?”他笑問,我想應該是滿面春風吧。
“我……”掙紮着支起身子,卻發覺四肢酸痛得厲害,尤其是右手腕,刺痛難忍。
他将我抱起身,讓我靠躺着,體貼道:“躺着吧,你身子虛,今日就不必起來了,我去端一盆熱水幫你梳洗。”
我拉住他,“我自己來吧。”
劉聰輕撫着我的腮,“我想,你無法起身。”
的确,他一整夜的需索無度,弄得我全身疼痛,無法起身,只能躺在**上讓他伺候。
梳洗,吃粥,接着他為我的右手腕擦了傷藥,溫柔至極。
然後,他抱着我來到屋外,坐在屋前竹階上,享受春日午後的陽光。
他不說話,我也不想說,暗自思忖着他會不會直接帶我離開洛陽,我應該如何擺脫他。
雙眼已瞎,什麽都看不見,我如何擺脫他?
這個地府惡鬼,這輩子我就無法擺脫他的糾纏嗎?
陽光的籠罩帶來一絲絲的暖意,風是冷的,他的胸膛是熱的,烘得我全身不自在。
“容兒,倘若往後每一日都能像現在這樣抱着你聽風、賞景,望着日頭變成夕陽,等着夜色籠罩大地,那該有多惬意。”劉聰爽朗道,滿足,愉悅。
“有可能嗎?”我絕不會跟這個殘暴的男人走。
“我帶你去左國城,那裏比這裏更美,你會喜歡的。”
“是嗎?”
“不願意麽?”他扳過我的臉。
眼前始終只有一團暗影,我冷笑,“我可以不願意嗎?”
他不再說什麽,保持着方才抱我的姿勢,不再開口。
……
晚食很豐富,是劉聰向附近的農家買來的,為了防止我逃跑,他将我綁在**上。
填飽肚子,他還是抱着我坐在屋前,聽着小河潺潺的流淌聲,數着天上的星星。
這樣風和日麗的寧靜日子,的确令人向往,但是,于他是惬意舒懷,于我則是煎熬折磨。
“容兒,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他重複這句話,語聲中飽含殘忍的意味。
“是嗎?”我清冷地反問。
“不信?”
“不是不信,而是你暴虐的行徑只會讓我害怕。”
“那我們就賭一睹,倘若你愛上我,你三三世随我處置。”
太可怕!
我應了他的賭,反正究竟有沒有下一世,只有死後才知道。
他在我耳畔**道:“我們一起沐浴。”
當兩個人坐在浴桶中,他輕柔地為我擦身。我一動不動地任由他伺候,算是接受了他強加給我的。就算他給我洗得再幹淨,也無法拭去他烙在我身上的辱印。
“你知道成都王有一個侍妾叫孫瑜嗎?”我随口問道,可惜看不見他的表情。
“知道,在王府見過數次。”劉聰的聲音四平八穩,并無異樣,“你與她是舊識?”
“她是我表妹。”
“成都王率軍攻進洛陽,孫瑜偷偷随軍,後來被發現,成都王就留她在身邊。你不跟成都王回邺城,就是因為她?”
我不答,反問道:“就你所見,成都王待她好嗎?”
他回道:“這兩年成都王待她不錯,其實,王府中雖有不少侍妾,不過有**的也就那幾個,在那些侍妾中,孫瑜頗為得**。”
我沒有再問,心刺痛起來。
不管他說的是真還是假,司馬穎已經離京,我選擇留在洛陽,結局已定,我還能如何?
劉聰在我耳畔道:“待我處理完軍務,我帶你離開洛陽。”
他的鼻息漸漸急促起來,我沒有回答。
陡然間,他揉捏着我的腰,我驚懼地推他的手,“好痛……”
“就這麽念念不忘?”他的唇輕觸我的唇,炙熱的鼻息令我覺得冰冷。
“不是……”
“不是?”劉聰握着我的後頸,“你問孫瑜,是想求證吧。”
“沒有……”
“孫瑜與我相識,你是不是以為是我指使她離間你和成都王?”他将我的頭扳到他面前,嗓音變得像昨晚那般邪惡。
我的心思不夠複雜,他總是能看穿。
他突然惡狠狠道:“是!我和孫瑜很熟,她如何得到成都王的**愛,她随軍進京,她對你所說的,都是我教的,你滿意了?”
我駭然,他這是氣話,還是事實?
☆、049淩虐
此時此刻,他是什麽表情?是勃然大怒,還是冷酷嗜血?
劉聰掐着我的兩頰,“還想知道什麽?一并問了。”
“我從來沒這麽想。”我不敢再激怒他,一旦激怒他,受苦的只有自己。
“嘴裏這麽說,心裏可不是這麽想。”他冷冽的話,冰冷了浴桶中的水。
“我都說了不是,你還想我怎麽說?”我怒道,被他激得忍無可忍。
“這就是心虛。”他冷涼的唇觸着我的頸項。
忽然,側頸傳來一股刺痛,我尖叫起來,驚恐地推他。
他抱着我出浴,将我扔在**上,我立即爬起來,但是,他很快就壓下來,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