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一絲迷茫,随即便被她掩飾去了。她慢慢坐起了身子,直勾勾的看着青蕪,眉頭輕輕皺起。就在青蕪心中猜測着女子會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女子的視線下移,落在了青蕪手中的酒壺上。
“前年九月釀造的桂花釀,在初冬的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雲老板親手将它埋下,預備三年後啓封……啧,每曾想沒等到三年後,就被你給挖了出來。”
女子嘴角一勾,好像是想到了什麽歡樂的事,臉上挂上了一個無奈的笑,但是随即,她便是向着青蕪伸出了手。“既然已經啓封,便不要辜負了這大好月色,讓我也嘗一口,試試這雲老板的手藝到底是有沒有退步吧。”
青蕪走近了兩步,到了女子身邊。乖乖地彎下身子将手中的酒壺遞到了女子的眼前。女子也不客氣,直起身子坐了起來,一仰脖頸便灌下了一大口酒,多餘的酒漬從嘴角滑下,順着形狀優美的脖頸劃進了領口。
女子毫不在意這些狼狽,擡起另一只手一抹嘴角的酒漬,笑容漸漸深了起來。她大笑兩聲,擡眸看向青蕪,伸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草地,朗聲道。“站着做什麽,這月色當空,美酒在側,不好好享受一番?”
青蕪倒也不跟她客氣,揮了揮衣袍坐了下來。她側過頭看着女子大口大口灌酒,她的膚色很白,脖頸上那抹淤青就顯得更加恐怖。但是女子就像是忘記了剛剛發生過的事情一般,眸若星子望向天空。從青蕪的角度,恰好能夠看見她那依舊是一片恐怖淤青的脖頸,昭示着剛剛女子的命垂一線并非是青蕪的幻覺。
“你看,天空星子閃爍,萬物相安無事,百獸安寧無争,多好的事情啊……”女子忽然開了口,聲音低低的呢喃起來,像是說給青蕪聽,但是青蕪卻感覺她是想透過自己說給另一個人聽。
随着她清冽的聲音,青蕪擡起了眼,看着已經是西沉的玉兔,抿了抿唇不說話。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音樂能否聽到一些生音,整個空間不再是一片異常的詭異,空氣中的氣氛也緩緩的松散了下來。
星河橫置在漆黑的天幕上,遙遠而又神秘,青草的芬芳傳進了鼻翼中,青蕪微微眯起了眼睛,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這景色很美。”
只是,不太真實。
女子轉過頭來,望着青蕪輕輕一笑,便像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一般,她清澈的眸子仿佛洞悉所有的事。過了半響,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再次開了口。
“再美的山川萬物,也比不上心中的貪念。因為他們的不知足,這個世界現如今才變成了這個樣子。”她停頓了一下子,聲音變得哀傷了起來,帶着難掩的悲涼。“為什麽呢,明明一開始都是良善的人,不該是這樣的,不該的……”
青蕪身子一震,卻還是依舊沒有說話。許是一個人說的累了,那女子竟然就這樣靠着一旁的樹幹緩緩地睡了過去,仿佛壓根不擔心身邊才見過一面的陌生人會對自己做出什麽一般。青蕪轉過身子,有人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有些疑惑的望着抱着酒壺睡着了的女子。
青蕪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蓋在了女子的身上,轉身向着自己的房間走過去,勿暝神者緊跟其後。一路無話,卻在等到走到了門口的時候,青蕪轉過了身子,眼中一片清明。
“你不是勿暝神者,你是誰?”
般若結界緣涼神者(四)
“你不是勿暝神者,你是誰?”青蕪的身子微側,皎白的月光被一旁的房柱擋住,恰好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一片陰影。她站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勿暝神者只能聽到她那平淡無波的聲音。
但是他只是頓了一下,眼中便又恢複了平靜,嘴角勾起,已經是揚起了一個贊賞的笑容。“女帝是何時開始懷疑的?”
“最開始的時候。”說到這裏,不知為何,青蕪下意識的頓了一下,停住了話。但是沒過半響,她又是再次開了口,卻已經是完全轉換了話題,像是剛剛那幾句話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夜深了,勿暝神者早些休息,接下來的幾天恐怕會有些勞累,勿暝神者好好保重身子,這樣我們才能盡快回去。你離開了這麽久,想必魔界也會有些麻煩呢。”
說完這番話,青蕪緩緩地走向自己的房間,打開房門走了進去。直到望着那房間的燈火熄滅,勿暝神者都是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望着那間房門。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輕輕抖動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将那些露塵盡數抖落。
回過身子,向着另一個方向一躍而起,轉眼間已經是消失了蹤影。東方水天相接的地方,金烏還未曾升起,卻已經将那裏染出了一片的魚肚白,最黑暗的夜晚,已經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青蕪并非是自然醒來的,她是被一陣吵鬧聲吵醒的。皺着眉頭,青蕪緩緩走出了房門。一走出房門,青蕪就找到了喧鬧的來源。客棧的生意一直是不錯,但是青蕪從來沒見過一下子竟然來了這麽多的人,不,那些東西中能被稱為人的,确實不是太多。
客棧的大堂裏一片喧鬧,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一大波一把波的妖物還在從遠處湧過來,他們三五成群,不時地嚷嚷着什麽。那些妖物有很多都沒有化成人形,就這麽保持着半人半妖的狀态走來走去,幾乎填滿了整個客棧。也不知道這些都是什麽妖物,嗓門更是不小,一番吵嚷之後,青蕪扶着額頭,竟然沒聽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她皺了皺眉,折騰了一晚上,到了淩晨時分才算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這才睡了一個多小時就被人吵醒,顯然狀态不會好到哪裏去,更別提現在的青蕪身體狀态已經是比不上以前了。被那些妖物吵得腦仁疼,青蕪索性也不準備聽他們說些什麽了,見到小二哥從自己眼前端着托盤匆匆忙忙走過,青蕪一把攔住了人。
小二哥也是被這些人指使的團團轉,正在工作的時候卻被人攔了下來,剛想發火,手中已經是被塞入了一個圓潤的東西。他定睛一看,不是旁的,卻是一顆頗為眼熟的碩大珍珠。小二哥順着拉住自己的那雙手看上去,一瞥到青蕪那張在這些妖物中被襯托的更加明豔的小臉,立馬想起了這位財大氣粗的住客。
極娴熟的将珍珠塞進了自己的腰包裏,小二哥在下一瞬間換上了一副笑臉,谄媚的望着青蕪。“哎喲客官您起了,不知客官有什麽想要問的麽?”
在客棧裏呆的久了,迎來送往見過那麽多的客人,這些小二哥們也個個都是人精,一見青蕪這個做派,也知道是想向自己打聽些什麽。當下也不多加廢話,直截了當的開了口,挑起了話題。
正好青蕪也不想跟她繞彎子,擡了擡下巴,示意了一下大堂裏一片熱鬧的情景,意思很是明确。
小二哥順着她的視線掃了一下,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珠子一轉,已經是知道了該回答些什麽,當下便将青蕪往旁邊一請,找了個僻靜些的地方,這才小聲的開了口。
“客官您是剛來到這地,可能對事情不是很清楚,前些日子不是傳出了風聲麽,那蚩尤不知聽了什麽挑唆,一心想要叛變神界天宮,這不,也不知那蚩尤是怎麽想的,便是在剛剛開了戰,好巧不巧的,就在這西邊的昆侖山上。”這個客棧雖然看上去平平凡凡,但是青蕪心裏清楚,這客棧并非是一般凡間的客棧。先不說這奇異的位置,便是一開始到了這個地方,青蕪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咱們這客棧雖然并不算大,卻是距離這神山昆侖最近的地方,從這兒往北走三十裏,那便是蚩尤的領土。這戰火一開,那就是正式向神界天宮宣戰。其餘還有些觀望的不說,這蚩尤自己的部下,已經是從四面八方趕到了昆侖山,這才造成了現如今的狀況。”
因為這鎮子距離昆侖山這般近的緣故,經常會有一些精怪出沒,一開始還有些凡人熱衷于這邊風景好住在這裏,後來也漸漸地搬走了。現如今這陣子裏雖然看上去是一片平和的模樣,但是幾乎是找不出一個凡人的,不論是那些看上去多麽正常的人類,褪下那層僞裝的皮囊,也都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妖物。是以雖然小二哥看不出青蕪到底是什麽來路,但是光是看這出手闊綽的程度,再加上那跟在身邊之人的氣度,也能想象得到并非是一般人,因此剛剛說那些話的時候也沒有什麽遮掩。
青蕪抿了抿唇,對着小二哥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