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讨厭
蘇柒已經記不大清楚，霍沉是怎麽被送去的醫院。好像救護車有來，王清和也出現了，小區保安拿來了止血帶，她按照電話裏的說的，給他捂着，可怎麽也捂不住。
她有拉着他的手，死死在他耳邊咬着說，“醒着，別睡！”
然後看着護士來推他，送他進去急診室，她現在便坐在外頭，手上的血跡還沒擦掉，已經有些幹了。她發着呆，一點點扣着滲進指甲裏的血疙，血腥混着他身上沉香的氣味，還在頭頂萦繞。
她隐約想起來一些畫面，那些血漬她不是第一回見到，那氣息莫名地變得熟悉起來。上一回，他傷在脖子上，留了疤。前幾天拍定妝照的時候，她湊在他胸前還看到過……
留學的時候她和同學自駕去過優勝美地，遠古的冰川斷層下看的日出，那時候腦子裏，好像閃過他的臉…可她在心裏跟他說了“再見”…
“霍總，是，江城附一醫院。我在這兒守着的，您要是不方便，有什麽情況我再跟您彙報！”
“您要來？那我幫您定君怡的套房！”
“好的，吳秘書一訂好機票通知我，我來安排接機。”
“哦，好的好的，我就守在病房，哪兒也不去。”
王清和的聲音很遠…可蘇柒是聽到了的。
醫生從急診室裏出來，摘下口罩，“誰是病人家屬？”
王清和：“我…我能暫時替他家屬！”
“縫了針，血止住了，已經脫離危險。可頭部重創仍需留院觀察。你們先去辦理住院手續。”說着把手裏的一張清單交給了王清和。
蘇柒懸在心口的一顆大石終于落了定。站起來看着醫生轉身進去，微微嘆了口氣，才對王清和說，“我…我先回去了…”聲音還有些抖，她在努力把控，“他有什麽事情，給我電話。”說着伸着一雙血手到王清和面前。
王清和愣了愣，這才忙把手機遞給她。
蘇柒在上頭敲了行號碼。“他醒了，也麻煩告訴我…我…”我改天再來看他。這句話她不大敢說。霍沉大學追她的事情，霍家人知道。霍沉的大媽尤其地不喜歡，剛剛王清和喊了霍家的人來，她便也沒有什麽理由還要繼續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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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王清和答應着，拿回來自己的手機，便看她轉身往醫院外走。
“那個…蘇柒小姐！”
“嗯？”蘇柒淡淡回頭過來。
“您要不要先去個洗手間，您臉上還有些血！”
蘇柒這才伸手探了探自己的臉，果然血漬已經結了痂，粘在臉上，硬硬的兩道痕跡。心口又被什麽鈍錘了一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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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天已經蒙蒙亮。蘇柒記不清楚時間，重新見到陽光，恍如隔世。出租車把人送回江雨小區，下了車，重新回到案發現場，突然頭重腳輕，臉上還在一陣陣發麻。腿軟得走不動路靠在路燈杆上，才不得不拿出手機來，打了了個電話給阮郁。
電話那頭的聲音滿是睡意，語氣幾分埋怨，“柒柒，怎麽這麽早啊？這還沒七點呢？！”
她虛弱得有些哆嗦，捂着話筒好讓自己聲音大一些，“我在樓下，你能不能下來接我一下…”
阮郁這才察覺到她聲音裏的異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手抓了抓頭發，“你怎麽了？柒柒，你在樓下是麽？你等我，我現在就下來！”
阮郁找到她的時候，她是坐在路邊臺階上的。弓着背一手支在地上，一夜過去，臉色憔悴。阮郁一把過去摻着她起來，“怎麽了？病了？要不要去醫院？”
“剛才從醫院回來。”她嘆氣，起身淡淡泛起笑容。“困了，想睡覺…”
昨晚到了酒店已經是夜裏兩點多，阮郁倒在床上便睡熟了，不知道蘇柒還曾出過門，看她現在的樣子累極，便也不再多問，“走，回去房間。”
蘇柒被她摻着往店裏走，身子靠在她身上仍然虛脫，卻不忘小聲交代着阮郁：“別告訴媽媽我今早才回來，怕她擔心！”
“嗯！”阮郁點頭。“你先上去，酒店應該開早飯了，吃了早飯你再睡，睡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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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下，便是整日。夢裏重放着一些畫面，那是很早之前的…從大一一直到大四，霍沉的變化翻天覆地…
她一開始多厭煩他呀，他走哪兒，她繞道。讨厭他身上每一處地方，每天換着的香水味兒，身上的地痞氣，牛仔褲上的破洞，最讨厭的是他笑起來嘴角的笑窩，透着股邪氣。
可後來，她見他護短，不是對她，是對他的兄弟。再後來，梅茵和李晚晴同病房，便更是常見。那時候霍沉對李晚晴還孝順，病床前病床後都照顧的妥帖，周末回家，飯都是親手做親自送。她卻覺得是有幾分難得的。
李晚晴術後出院，蘇柒去探望老師。梧桐巷子深，進出他都接送。她不說話，他找着東西聊，女生宿舍聊開的話題，他聊得尴尬，後來才知道他早做過準備的。那是蘇柒第一次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覺得，他有些好…
畫面的最後幾幀有些模糊，大腦受過傷痛，不願再好好記錄。夢境便開始虛幻。光亮的宮殿之中，霍沉獲封加冕，有女人在他膝下半躺，為他捧上皇冠，那不是她，她也做不到那般卑微地看着他…之後，黑暗之中煙霧缭繞，他轉了身，便只剩下一抹背影，寂寥、單薄、卻固執得不願回頭。
蘇柒醒來的時候，枕邊竟是濕潤的。從床上坐起來，已經不記得做過了什麽夢，觸摸着枕邊的濕潤有些無法相信。房間拉着窗簾，不大清楚時間，她伸手拉亮了臺燈，拿手機過來，才發現已經是下午四點。
微信裏來了條好友請求，她直覺是王清和。點了通過，果然沒錯。
王清和發來信息：【蘇柒小姐，霍總已經醒了，請您不用擔心了！昨晚吓着您了，多休息！我們也聯系警察了，警方會立案調查。這段時間，您自己得多注意安全。劇組那邊，我跟蔣導請假了，霍總還要留院觀察，可能要有陣子才能回去。】
秘書做的久，王清和交代事情周周全全，卻全然沒給別人留下詢問的空間。
蘇柒暗自舒了一口氣，擡手回複了過去：【謝謝，我知道了。】
梅茵和阮郁一早回去了江雨小區，蘇柒趕來的時候，客廳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可還是能看到被人刻意破壞過的痕跡，電視機櫃敲爛了一個角，壁櫃裏頭放着的幾壇自家醬菜，都不見了蹤影。挂在水吧上的玻璃杯只剩下一個…屋頂的吊燈，外殼兒碎了一半…
蘇柒看着，還有些心有餘悸…幸好梅茵當時不在家，如果在的話，人要出了事情後果她不大敢想。
阮郁在廚房，見她回來，還有幾分擔心，“柒柒你睡好了？昨晚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噓！”蘇柒做了個小聲的動作，不想讓梅茵知道昨晚的事情，徒添擔心。“晚點再說…”
阮郁用眼神掃了掃香房的方向，“一整天都在裏頭，你要不要進去看看？”
蘇柒推門進來的時候，屋子裏香氣雜陳，香粉和香珠撒了滿地，幾塊香料都被人掀倒在地，還沒扶起來。梅茵正帶着老花鏡，盤腿坐在地上清理着狼藉，蘇柒進來的時候，都沒有發現。
作者有話要說： 沉哥：等老子醒了來收拾你！
20個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