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馬屁
蘇柒抹開他的手，道謝，微笑，一系列動作連貫自然，“剛剛謝謝你了。我和阮郁還是打車回。”說完拉着阮郁快步走去了前面的十字路口。
霍沉無言，拉開車門，進了後座。
王清和回頭過來，“霍總，是去下一場會議嗎？”
霍沉一手撐在窗邊，手指在鼻尖摩挲，“等等…”
“好的，霍總！”王清和這才回過頭去，靜等老板發話。
霍沉記得，大四那年，蘇柒爸爸回國，來學校探了她幾次。霍沉還吆喝着兄弟們，去給“未來岳丈”送了禮。他那時候喜歡得張揚，沒顧慮。蘇南晉雖是驚愕了一會兒，卻看着女兒的面子，拉着他坐下一起吃飯。
席間又來了對夫婦，就是今天這兩人。夫妻兩人又是道歉又是送禮，霍沉後來才聽明白，夫婦兩小兒子剛上小學，江城學位不好搞，想讓蘇柒爸爸幫忙，安排他們兒子去美國上學。蘇南晉臉色不好，拒絕了。飯吃到一半，蘇柒便拉着霍沉離了席。
剛剛吃完一頓業務飯，他從包房裏出來，便看到了這出好戲。既然有人動手了，那他也沒客氣。
路邊太陽大，中午剛吃完飯，應該算不上難打車的時候，蘇柒拉着阮郁站在十字路口，偏偏等了十多分鐘，也沒見到一輛的士。
車裏霍沉默默望着兩人的身影，這才放下摩挲在鼻尖的手指，“王秘書，去接人！”
邁巴赫停在十字路口，車窗搖下，霍沉從裏頭探出來半張臉，一雙眼睛裏星火閃耀，“上車。”
沒法。兩人上了車。
蘇柒坐去了副駕，卻讓阮郁和他肩并肩在後座。
霍沉不說話，冷哼着笑，嘴角微微勾着，看着窗外。一旁阮郁更是坐不安穩了。
車內空間大，飄散着的不是香水味兒，而是柔和的木質香。大學的時候，他身上的香水倒是一天一換，從無極烏龍，到曠野之心，再到冥府之路…他換着花樣玩兒。一天一個味兒還不時問蘇柒喜歡哪個…蘇柒哪個也不喜歡，只覺得他礙眼心煩。
實在受不了車裏頭的安靜，還是阮郁先開了口，“霍影帝怎麽也在這兒吃飯啊？！”
Advertisement
“碰巧。”
阮郁被憋了憋，卻還沒放棄，“真巧啊！剛剛謝謝你幫柒柒！現在還送我們回家。”
“客氣。”
“……”您說話是只能說兩個字嗎？是不是有什麽病？
“剛剛掐傷還疼麽？”霍沉卻是問着前座的人。
蘇柒微微側臉，兩人坐在同一側，看不到他的神情，“還好。”
“後備箱有藥酒，下了車拿給你！”
蘇柒想了想，“謝謝。”
車內恢複沉默，連王清和都覺得氣壓太低，擡手打開了收音，找了個聒噪的頻道，放着流行音樂。然後看了看電子手表上的日程，提醒後座的霍沉。
“霍總，下午兩點還約了錦繡傳媒的楊總。四點是和北京團隊的電話會議。”
“知道。”霍沉聲音低沉，答應完，又靠去了他的私人窗角看着景。江城的梧桐長得森茂，到秋天就會變成金黃的顏色。他曾在那個季節幹過許多傻事兒，捧着玫瑰站在女生宿舍樓下，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租了件熊頭卡通套服，站在樓下發傳單，只為等到人來，往她手裏塞歌帝梵巧克力；梧桐落葉紅黃相間，他覺得好看，讓人用梧桐葉在教學樓的牆壁上紮了副蘇柒的巨大插圖……
現在想想，有趣…
車停在小區樓下，蘇柒和阮郁下車。霍沉也跟了下來，長腿邁到後備箱，翻出來那瓶藥油，給蘇柒遞了過去。又掃了眼她手臂上的紅印，退了些。
“還好…”他感嘆出聲。
蘇柒接過藥油，道謝。拉着阮郁進了小區。
一路從小區門口走來樓下，又從樓下坐電梯上來，阮郁剛剛憋了一路的話蹦跶個沒停：
“我的媽呀，霍影帝氣場太強了，我坐在旁邊都不大敢呼吸…”
“诶柒柒你發現沒有，他跟我和那個大秘書說話，都只會說兩個字。跟你才會多說幾個字…”
“你倆是不是以前發生過什麽呀？”
“天啊…我真的差點兒憋死在車裏了…”
“下次邁巴赫還是少坐，是不是空氣系統不好…”
蘇柒無奈笑着，出來電梯，卻見着隔壁徐老的房間開着門，屋子裏頭傳來梅茵的聲音。
“你只管收拾，體力活兒讓搬家公司的小夥兒來。一把年紀了，你逞什麽能？”
梅茵和隔壁徐老聊得來，可人兒子成家搬出去住了，徐老嫌屋子太大，一個人住不來，在隔壁小區換了個小的。賣房的錢，打算給未來孫子置辦個學區房。
蘇柒走進來，梅茵正扶着徐老在沙發上坐下來。屋子裏橫橫豎豎七八個大箱子，“徐叔叔，這是怎麽了？”
卻是梅茵解釋：“不聽人勸，非要自己搬箱子，扭着老腰了呗！”
徐澤雲看着蘇柒進來，原本擰着疼的臉，勉強露出來一絲兒笑，“可不是…老了不中用，被你媽罵…”
“正好，徐叔叔拿去擦擦吧。”蘇柒遞上手裏那瓶藥油，“這屋子這麽快就賣了？”
說來屋子的事兒，徐澤雲還有幾分得意，“這可不是，遇上個爽快的買家。多加20%的價格，一次性付清，三天內要收房。人急着要，說是買來給媽媽養老。”
“買家姓霍麽？”蘇柒心裏有個不大好的猜想…
“姓王！”
蘇柒暗自慶幸：還好…
徐老的兒子在外地出差，這兩天梅茵忙着幫徐老搬家，做香的時間都少了。蘇柒也前前後後幫了不少忙。葉宇給蘇柒接了個電影配音的工作，在城中心的錄音室。從小區過去，三十多分鐘的路程，連着該要去三兩天。
一早起來，梅茵做了三明治，蘇柒吃好，又拿着一罐牛奶趕着出門。電梯門打開，工人們搬着一張大床墊從裏頭出來，靠在隔壁門口的牆上，等着人來開門。公寓兩梯兩戶，蘇柒剛要進去電梯，另一架電梯也到了。
霍沉一手插在褲兜裏，和她正面撞上。看她擡眼望着他，臉上說不盡的驚訝，霍沉看了看一旁的床墊，“剛買的新房，先放個床墊。還要裝修，以後可能多要打擾…”
“……”蘇柒沒回話，埋頭從他身邊擦過去，進了電梯。那人轉身回來，外頭看着她，看得她周身難受。畢業那年是他先離開的，現在就該要知道避嫌。
電梯門緩緩關上，男人颀長的身影消失在門縫裏。蘇柒卻退後着靠在了牆上，深吸了一口氣，直到電梯黑了燈，才想起來忘了按樓層。剛尋着門旁暗藍色的“1”字要按下去，電梯門卻又開了。
男人走了進來，先她一步按下“1”字，然後關門鍵，電梯緩緩下移，“去哪兒？送你！”
“不用！”劃清界限，不相往來！這男人她惹不起，只躲得起。
霍沉從電梯門的鏡面上看着她今天的打扮。平底鞋，小手包，長發微卷勾在耳後，一身紫色的連衣裙，乖巧…“有工作？”
“嗯…”她微微點頭。
霍沉勾着嘴角笑了笑，那天的潑辣勁兒沒了，她怕他…
從電梯出來，分道揚镳。蘇柒出去小區攔車，霍沉下了地下車庫。
早晨的車不好打，蘇柒在路邊站了十分鐘也沒攔上。霍沉的車恰逢時機地停在她面前，“這個時間交通不好，送你！”
蘇柒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實在有些趕了，才好再上了他的車。卻不是那天的邁巴赫，換了一輛深藍色的瑪莎，後排兩座位置擠，轎跑只能坐副駕。系好安全帶，車主人便是一腳油上了大道。“地址？！”
蘇柒翻出來手機裏的葉宇的信息，“新城區，常陽街386號。”
霍沉勾了勾嘴角，打着方向盤，“知道了。”
車裏是和上回一樣的木質香，聞了兩回，蘇柒才琢磨了出來，不是香水香精，而是用沉香混着檀香提煉的木質精油，味道很純，沒有雜質，該是上品。
盤着高架橋上了高速，車往新城區開，霍沉才掃了一眼那天她被人掐傷的位置，已經不紅了，該是好了。“藥油用着還行麽？”
蘇柒看到他的目光，手臂收了收，“挺好！”藥油明明送給了徐老，可蘇柒不打算和他多聊，便随便答。戳開手裏拿着的盒裝牛奶，忙着補充營養，緩解尴尬。
“那就行。”她不愛說話，他便挑着話題來。“梅阿姨身體還好麽？”
“出國做了搭橋手術。挺好的。”梅茵早些年心髒病，和他媽媽同過病房，患難病友，到現在還有着聯系，只是霍沉不大願意回去梧桐巷子。她便沒去碰他心裏頭的釘子，“挺厲害的！我是說你這些年拿的獎。視帝影帝都大滿貫了。”
聽到“厲害”兩個字的時候，霍沉看了她一眼，馬上又收了回去看着車前，“霍家的資源不錯，圈兒裏看錢。”
“演得也很好！”這麽拍着馬屁，不容易得罪人。這話他該聽得多了，估計也記不住是誰說的…
霍沉聽出來幾分不真心，無奈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霍沉：馬屁也沒用！假的！老子聽出來了！
20個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