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部西山,虧個兩三千萬,十部西山,就能虧個兩三個億
個只有公司在職員工能注冊, 平時常有各公司員工在內交流公司情況的論壇。
下頭除了說“酸了”的評論, 更多的則是震驚。
在許多人心裏的固有觀念,總會潛意識地覺得, 女人離婚總是更吃虧的那一方, 尤其是諸郁深現在所管理的林深處看起來效益很好的情況下, 更是如此。
諸郁深所做的公平分割夫妻財産反而成了傻子的舉措,不少人還是會暗搓搓地說些什麽錯過這樣的績優股,遲早會後悔、現在看起來是賺了, 長遠看來是虧了諸如此類的言論。
只是被發布在網上的這一條帖子,實在充滿了反轉的味道。
不少人以為理應“後悔”甚至迅速回到丈夫身邊的林濛, 反而是喜氣洋洋發着單身快樂紅包的那位,而應該離婚後迎接新生活的諸郁深則——
【匿名-林深處0089號: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員工表示, 其實《登仙路》電影票是我們公司工會之前發的福利,那時候還以為是領導随便選的片子,現在看來……應該是老板的私心作祟吧。】
【匿名-林深處111號:我冒死爆料, 2分鐘後删, 我們公司忽然又成立了一個分部,之前一直沒特別公開, 今天在分公司黃頁裏更新,有人看着好奇, 結果一搜索發現這間分部就在造夢娛樂的樓上。順便,最近老板已經換地方辦公,不回總部很久了。】
【匿名-林深處23號:和宣傳部同事喝酒的時候, 有所耳聞,對方說從前自打某天開始,諸總找他的頻率大幅上升,經常讓他幫忙觀測某公司、某總的各項動态,至于觀測動态是為了什麽,我也太清楚。】
……
在這個論壇,雖然有匿名功能,但是公司的名字是外示的,都是被認證過了的員工,大家讨論也不敢太過放肆,甚至還有人嚴格遵守不留證據的原則,發了不到五分鐘就立刻删除自己的回複,生怕留下哪怕一丁半點的痕跡。
不過就這一番讨論,參與的衆人已經達成了共識。
外界認知中的,林深處為了維護手握大量股份的股東、防止股價過度波動才發布澄清微博的這個說法,簡直是無中生有,純屬現瞎編。
諸郁深和林濛的人設更不是外界所想,前者完全不是迫不及待地用錢換來美好幸福人生;後者也不是被抛棄的怨婦最後撈上一筆。
而是……林總利落離婚,諸總念念不忘試圖追妻。
慘,實在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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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帖子不删,慘的就成他們了,他們火速把帖子删掉,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
林深處向來有加班的習慣,而且是從上到下的加班,不過每個分公司、總部都配備有相應的健身器材、娛樂器材,在交通不便利的地方還會安排專車,讓員工能盡量不受通勤時間困擾,加班費也從不拖欠。
所以雖然員工對996偶有怨言,也尚還在接受範圍之內,畢竟他們平時是有直接在公司健身、休閑的習慣的,實際工作時長算起來也沒有太過。
只是,人最怕有對比。
當他們樓下的公司,每□□九晚五準點下班,一到節假日全員消失的時候,林深處這些平時外人很羨慕的程序員們紛紛不約而同的嫉妒了起來。
甚至膽子大的,還會趁領導不在,偷偷地指指屋子裏,再往樓下一指,聳聳肩,搖搖頭。
人和人啊……真的是,天差地別。
不過今天也是奇了怪了——
王秘書從辦公室出來已經在公司的微信群裏發了通知,不過怕大家沒注意到,他還巡視着準備挨個辦公室的通知。
當然,等他走到各個辦公室門口,他就發現自己大錯特錯,放假的消息和加班的消息,比公司裏任何一個八卦傳得都快,員工已經在辦公室裏頭快樂擊掌了。
一見到王秘書來,就有人忍不住問了:“王秘書,今天是什麽節假日?還帶放假的?”
他們手頭的工作挺緊張,又是公司接下來的重點項目,本來還以為得加班到游戲內測呢。
王秘書心虛地看向了別側,輕咳一聲:“哪有什麽,這不是按時讓大家下班一次嗎?怎麽讓你們下班還不樂意了,那就留下來加班,放心,加班費照給。”
屋裏的人忙擺手,松弛有道,一直繃緊着趕工,大家也挺累,能夠休息一天并不賴,只是不太符合公司素來的傳統罷了。
林深處向來是項目開發時期集體加班,等到完工後,分項目組依次出去度假休息,他們也都習慣了類似的模式。
王秘書沒和他們多聊,快步地走開,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等到距離遠了,他稍微松了口氣,這做人下屬屬實很難,非但要把上司的命令完美執行,還得防民之口。
他總不能對其他人實話實說,那他們諸總面子往哪兒放?
誰能想到他們諸總,為了能有個合理的碰面理由,還來了個集體放假呢?
人家發單身快樂紅包,他們放單身快樂假,這也挺相稱不是?
當然,王秘書不知道,某個匿名論壇上已經被删得精光的帖子,早就把他試圖稍微掩蓋的事實給洩露了個精光。
……
林濛下班後直接坐電梯到了地下車庫。
《深海孤島》的拍攝比想象的要複雜一些,她和況朝之已經溝通過了,對方會帶着特效公司,先跟着郵輪不停歇地游玩一圈,确認哪部分的海域、水流情況更合适采景。
也在拍人之前,預先把孤島的情況摸索完畢,事先把全景和小景勘探得再細致一些,拍下部分無人素材作為備用。
顧明義現在還沒入組,《深海孤島》也不算正式開工,林濛能先把《信鴿》的事情忙一忙,順道和被劇本卡得頭疼的于西,一起談一談獻禮片的劇本。
她今天才回到造夢娛樂,就和于西讨論了一天,他和兩位輔助編劇的溝通很順暢,可問題寫出來的東西基本都挺老套,于西背着這麽大個任務,實在沒法把這樣的劇本提交出來。
到了下班,這讨論依舊沒有結果,正好明天是雙休,《信鴿》的劇組前期拍攝在同城的影視城,林濛打算去那鎮兩天場子,就和于西約好了大家各自找素材,周一再彙合。
林濛是不開車的,造夢娛樂下班挺準時,如果她回公司,司機基本都會在五點前就到車庫等她下班。
她走路時随意看着手機,忍不住因為馮靓靓的信息有些莞爾,這回《信鴿》的演員裏,有一個是馮靓靓的“新牆頭”,馮靓靓追起星來,那叫一個“花心”,牆頭滿天飛。
按照馮靓靓的說法,就是本命雖然不能太多,可牆頭多多益善,欣賞美色,是每個人理應擁有的權利。
馮靓靓發信息發得很快,前兩句還在碎碎念要林濛記得幫她要張簽名照片,還說要來探班,後兩句已經抱怨起了林濛太乖。
【馮靓靓:寶貝,雖然我沒有男人可以給你介紹,但我們可以一起追星!追星使你年輕、使你快樂,你不用擁有他們,他們也不會擁有你,講究的就是一個自由!】
林濛只是輕笑,她車停的位置都是固定的,正要擡頭的時候,聽到了一聲有些尴尬地咳嗽聲。
她擡頭。
眼前的男人是諸郁深,手上正拿着個袋子。
“你好。”林濛打招呼打得坦然,這段時間,諸郁深還是和以前一樣發着信息,再加上此刻這明擺着是故意等她的巧遇,真要說不知道對方這是在做什麽……那未免有點假。
諸郁深本來是準備好臺詞的,他本來想的是,告訴林濛今天公司剛好難得的準點下班,他剛好到了地下車庫,剛好碰到了她。
可看着林濛的眼睛,他忽然沒辦法撒謊了。
“……這是禮物。”他拿起手上的袋子,遞向了林濛。
“謝謝。”林濛接過,“下回如果我出門,看見有什麽合适你的,會回禮的。”
諸郁深一愣,點了點頭,心裏并不開心。
他心裏清楚的,這态度客氣到了極點。
你送我禮物,我會回禮,看起來明明是總算有了聯系,可其實好像更遠了。
不過不打緊。
他不想耽擱林濛下班,只是迅速又清楚地說:“林深處現在越來越走向正軌,我也開始變得閑了,每天下了班都挺有空,我看了不少造夢出品的作品,都很優秀。”
林濛正想說謝謝,就聽諸郁深又說了:“你知道的,這幾年來文娛不分家,不少游戲公司把自家游戲作為IP搬上影院,也有電影、電視劇作為IP被改編成游戲的,我想造夢娛樂是個非常好的合作夥伴,如果可以,我們可以合作嗎?”
林濛聽得一愣,點了點頭:“如果方案合适,我想完全可以合作。”
她公事公辦的态度并沒有讓諸郁深退卻。
“好,等新游戲做好後,我會帶着策劃案和你預約時間的。”他最擔心的是林濛拒絕,“你最近很辛苦,好好休息。”
“嗯。”林濛說完話,直接回到了車,她看着随着汽車發動離開,漸漸遠去的諸郁深身影,心情有些難言。
等到了車裏,也能好好地看看剛剛諸郁深給她的是什麽。
林濛打開袋子,又是一怔,袋子裏放着的塑料盒子裏,整齊地碼着淺黃色的板栗餅,包裹在外層的酥皮略成碎狀掉落在旁邊,餅正中位置灑的芝麻不多不少。
塑料盒子上印着店鋪名字,一個挺土的名字,叫老黃記,就連LOGO也是直接一個紅色的黃字畫了個圈。
這是林濛在讀書的時候最喜歡吃的東西之一,但這東西有個缺點,吃一個正好,兩個太膩,但老板每回都是四個起賣,在剛開始追諸郁深的那段時間……她反正每天都會把這餅強行投喂出去,騙自己這樣沒有浪費。
只是在有了諸郁深這個理由來消化板栗餅後,幾乎天天買的她直接吃傷,後來就很久沒再吃過。
她打開蓋子拿了一個放進口中,板栗餅是剛出爐熱乎的時候最好吃,不過現在也不太影響。
咬的時候,外層的酥皮往下掉,甜得正正好的餡随着咬合露出,即使因為冷稍有變硬,但依舊綿軟的陷入口中,一點點地甜到了心底。
和記憶的味道好像已經不大一樣了,或許說是記憶下意識地把這份味道做了美化,可是依舊是一樣的好吃。
……
王秘書坐在車上,一直秉持着眼觀鼻鼻觀心,裝聾作啞當家翁的原則,可眼見老板出去了,老板又回來了,他沉默着,又沉默着,終于幽幽地開了口。
“老板,回家嗎?”
說到家,王秘書又忍不住沉默了。
諸郁深新買的房子,就在林濛現在居住的小區附近,這倒不是諸郁深窺探了林濛的**,當時兩人就財産分割做協議的時候,財産清單都做了公證,諸郁深就留意了小區的地址,後頭就轉手了過戶給他的一套房子,買下了這一套。
“嗯。”諸郁深上車,心情看上去挺輕松。
王秘書集中注意力開車,可每到紅綠燈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一眼老板。
“怎麽了?”
王秘書沒忍住,在心底吐槽……這還問他怎麽了?
“諸總,您和林總怎麽樣?”
“挺好。”諸郁深随口應。
他現在不是口是心非,也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是真覺得挺好。
人不是簡單的程序,出現了問題做個修複,就能正常運行。
他如果只是沒能得到熱情的回應,就立刻抱怨林濛無理取鬧、不肯退讓,那也太自己是世界了。
以前,他也許是林濛的世界,可現在,林濛已經擁有了自己的世界,是他要一點點地試着挖個洞,進入她的世界。
最起碼現在林濛還願意和他說話,沒有敬而遠之,也願意展開和林深處的合作。
一切都是如此,慢慢進行,他很有耐心。
……
林濛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到了《信鴿》劇組。
刀爾戴特地出門迎接了林濛,倒不是他捧林總……
好吧,不對,刀爾戴必須堂堂正正地說,他就是向金錢屈服了,人向金錢屈服不丢臉。
天知道在進了劇組後,刀爾戴每天都在見證新的世界。
刀爾戴是帶着自己的“人馬”禦駕親征的,他當初一個宿舍的舍友,連他總共六人,從大學時到現在一直在合作,一起實習、一起拍畢業作品、一起拍第一部戲,這回要進《信鴿》劇組,他也把好友們打包帶來了。
他們同是科班出身,也說不上是靠裙帶關系,只能說是強強聯合。
刀爾戴和舍友們雖然年紀不大,但混跡過的劇組可不少,單單每年暑假因為刀宥鳴得到的實習機會,就足夠他們比一般同齡人還要經驗豐富。
有刀宥鳴護航,他們能進入的一般都是比較有經驗的規範劇組,可縱然如此,當他們進入了《信鴿》劇組後,幾乎每天,都在發出新的感嘆——
哇!這到底是什麽級別的神仙劇組啊?不,不是神仙劇組,是鍍金劇組,鍍純金的那種。
在舍友六個人組成的愛護刀狗子群裏,起初每天,都會就他們在劇組的新發現展開一番讨論。
【絕了絕了老刀!你敢信,這影視城我們包下的這幾條街道和旁邊的仿古建築,都是按照藝術指導們拿來的當時風土人情照片改了布局、改了店面名字臨時裝修的,就差沒找個一樣臉的店員了!這要花多少錢啊我的天。】
【你知道特邀來的藝術指導是什麽級別的人物嗎?哥!是C城大學、京城大學幾所學校研究民國史、風俗人情、黨史文化的教授啊!我特地去網上搜了,人家那可是被印刷在專業書上的牛X人物!!!是大隐隐于世的高人,我反正有種次元壁裂了的感覺。】
【那你知道藝術指導對道具組的要求有多高嗎?真品、仿品、送工廠一比一定制樣品、3D打印……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手段都用上了,這些道具,真的全都太厲害了。】
【衣服也特別靠譜好嗎……教授找來了他認識的研究服飾的教授(教授的朋友為什麽都是教授),然後特地從以前保留下來的衣服,找到了最類似的布料,直接一比一定做了,那個質感真的和流水線出品不太一樣,不過我挺好奇網友們真的能看出區別嗎?我覺得我不摸感覺差距沒有想的大。】
……
類似這樣的言論每天都會出現,刀爾戴的心情……當然不寧靜,畢竟随便算算錢,也知道到底花了多少。
不過在這方面,他的心态比況朝之可好了一個加強連,對方三不五時地和他發信息哀嚎,說林濛又給他花錢買了個什麽新東西,得花多少多少,票房回本線又增加到了何處,然後最後總是以抓狂的“我賺得到嗎?”作為結尾。
刀爾戴在心态上很自信,要知道他可是經過親爹千錘百煉的人,以往他爹在試圖給他喂資源的時候,那也是不計成本的,雖然負擔還是會有,可要是學不會忽略,人早就被憋死。
比起在那糾結,不如忍住,好好地把這部戲拍好。
在好友面前,刀爾戴保持了作為老大的氣勢,他總是輕描淡寫地回上一句——
“不用擔心,我們老板有錢,基操,勿6。”然後發完這條,刀爾戴的門總會被敲響,差點被打一頓。
無形炫富,最為欠揍,就算是炫投資商也不可以。
林濛和刀爾戴一前一後走着,刀爾戴人挺認真,他是有他的堅持的,既然老板給了足夠的錢,那他就得“服務到家”,把該展示的東西展示出來。
“馮砂進組後拍攝的效率很高,當初林總你同意選他确實沒錯。”刀爾戴偷偷地給老板捧場。
林濛沒接下這功勞:“刀導,演員是你選的,不是我的功勞,我只是負責做後勤工作,選中了一個合适的導演而已。”
……這,刀爾戴本想誇人,反而被誇,他情緒有些高漲,說起話來也挺快:“這幾天來拍攝一直挺順暢,林總你請進組的藝術指導幫了很大的忙,道具組的效率也比我以前合作的組更高。”
《信鴿》劇組的籌備,是林濛安排的,當初扣除掉演員和劇組人員的花費,按照《山後有山》的收益,還有得賺。
林濛沉思了一段時間後,忽然靈機一動,在《深海孤島》上找到靈感。
投資和收益,是存在轉化率的。
找個好演員、找個好導演、買個IP、請個好編劇……類似這種,相對而言,是投資能看得到回報的類型。
這種大部分時候,除了價格虛高的,都是一分錢一分貨,你砸了一百萬,最後一般也能有個小十萬的回報。
可有的東西,是砸下去,很難聽到響的。
林濛征詢了李和的意見。
當初李和為了寫《影客》在不少圖書館泡過,也認識了不少這方面很有研究的教授,他分別幫忙幫了研究民國史、民俗情況等的教授,林濛則幫忙聯系了學校,把他們請到了現場做指導。
這其中還有一段小插曲,像是這樣級別的教授,年紀大了,也挺愛惜羽毛,不太樂意去做一些舒适區外的事情,所以即使起初林濛開了高價,他們也沒同意。
不過後來,倒是朱旭芳導演帶來了轉機。
朱旭芳當年在導演界叱咤風雲的時候,這些教授們也大多看過他拍的影片,對他有一點導演情懷。
再者是《你不知道的專業們》從第一季到現在正在籌拍的第二季,在國內不少大學、小衆專業那都挂上了名,學校那頭聽了,也幫忙從中做說客。
幾位教授們又上網查了造夢娛樂的風評,互相通了氣,就一致決定到劇組來幫忙。
這一進組,效果就來了,随着錢嘩啦啦地往外撒,這細枝末節地講究也逐步提高,現在單從這些細節來看,已經基本挑不出大的瑕疵了。
刀爾戴有些躊躇,他還真有話想和林濛說,只是這件事還沒到非得鬧到投資人面前的程度,他正要開口,就瞧見前方拍攝場地那,自家好友正在拿着手機向他瘋狂揮手。
……?
這是在做什麽?
“刀導,這是?”林濛也有同樣的疑惑。
兩人不明所以,一邊往前走,刀爾戴一邊掏出了手機,才看了一眼,臉色就變得不太好看,愣在了當場。
“怎麽了刀導?”
刀爾戴看向林濛,嘆了口氣:“我爸來了。”
……
林濛倒是沒有想過,她今天來現場,還正好撞到了一場“父子相殘”的場面。
父子相殘這四個字還真沒用錯,在這個場合正好。
“我說了,這是我的劇組,爸你來做什麽呢?”刀爾戴氣得臉紅脖子粗,坐在旁邊喘着氣。
刀宥鳴說話不快,他喝着茶水:“你畢竟還年輕,我這個大導演來給你做免費壓陣還不好嗎?”他停了停,又說,“我懂你,你當然覺得你可以獨當一面了,但是我想我的經驗,總還是能讓你變得更好的吧?”
聽完了全程的林濛已經搞清楚了眼前這情況的起因經過。
無非就是個,小雞長大了想離開雞媽媽懷抱的故事,沒那麽複雜。
那頭的刀爾戴越想越生氣,口氣挺差:“您能不能讓我自己拍一次?我沒有那麽差吧?別的青年導演,不也都自己掌鏡自己摸索嗎?我願意聽您的意見,可再這麽聽下去,我到底是刀爾戴,還是第二個刀宥鳴?”
刀宥鳴沒生氣,眼神慈祥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子:“你要是能出師了,爸肯定讓你出師,可現在的問題難道不是,你還不夠成熟嗎?”
林濛聽到這,就覺得不對,正想攔,果然刀爾戴已經炸了。
“請問您到底憑什麽說我不行?”刀爾戴扯了扯嘴角,笑得難看,“就憑我拍的那部別人都說全都是刀宥鳴導演風格,刀式流派的《清河記事》嗎?是不是只有我按着您的想法,一個鏡頭一個鏡頭地按着您的鏡頭語言來拍,才叫做能出師?”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刀宥鳴看向了旁邊的林濛:“林總,我很感謝您能欣賞我的兒子,但是我想,我們的初衷,都是希望能拍一個好劇,能讓劇本以更完美的方式展現出來,不是這樣嗎?”
他沉吟了一會,開出了他的條件:“我可以免費加入劇組,随便當個副導演、指導也行,為《信鴿》添磚建瓦,出點意見,您說如何?”
林濛能感受到刀宥鳴的确是滿心是兒子的前途,否則他一個大導演不管兒子這點時間,去拍個電影、導個短片都能名利雙收。
可再看着旁邊的刀爾戴。
“刀導……”意識到這名字有些重複,林濛只得先給名字前加上了昵稱,“我明白你對小刀導的關心和愛護,但一直到今天為止,我都認為小刀導對于我這個出品人給予的工作完成得很好。”
“在這個情況下,我不認為我應該給小刀導安排一個他應當并不需要的副導演和指導。”
“林總,我并不是這個意思。”刀宥鳴不疾不徐地解釋,“我這不是強行給他指導,是為了整部劇質量的提升,如果能提升這部劇的質量,我相信無論是……小刀導,還是您都會支持的吧?”
他心裏是着急的,兒子不肯進他組建的劇組,非得來接這部《信鴿》。
刀宥鳴是覺得造夢娛樂不錯,可這份不錯不能淩駕于兒子之上,對他來說,兒子可是他一把手培養出來的,這樹長大的時候,如果不固定好,一不小心長歪了可就掰不回來了。
兒子的叛逆期不過是來得晚了點,等再成熟一些,就能明白他是為他好,口碑、名聲一壞很難補回,黑歷史什麽的,多少人前仆後繼地想填都填補不上。
他哪怕知道兒子現在會怨他,也得撐着。
“您能別道德綁架我嗎?做導演不是簡單的一加一,您為什麽總想做唯一解?世界上不是和你不一樣就完全不行的……”
刀宥鳴沒打斷刀爾戴的話,只是靜靜聽着他說完,但眼神裏的卻是看着幼稚孩子鬧着要糖玩般的無奈和不認可。
“你以後就懂。”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刀導,我想我也能說一句吧?”林濛聽不太下去了,主動插了嘴,她也想這劇本能更完美呈現,甚至刀宥鳴的加入,還能替她多一筆支出。
可有這必要嗎?她認為沒有。
“小刀導是我親自面試的,他準備得很充分,無論是對人物還是劇情的分析理解,都說得頭頭是道,我正是認可于他呈現出來的認真和努力,才選擇讓他成為《信鴿》的導演,刀宥鳴的兒子也許是加分項,但不起決定作用。”
“如果之後有機會,我還是很願意和刀導您合作的。”林濛移動到了刀爾戴旁邊,“但起碼現在,我想,身為出品人的我,應該可以選擇信任我選擇的導演。”
刀爾戴還沒說話,刀宥鳴又開口了,他絕不是那種暴躁型父親,但是林濛這麽聽着,都能感覺到這說話語氣火上澆油的力度,如果她是刀爾戴,估計現在就炸。
“一個導演,也要學會取長補短,在自己不足的地方和別人合作,我只是想盡綿薄之力,給這部劇一點幫助。”
刀爾戴正如林濛預料的一樣,發起了火:“爸,您能不能相信一下我?我就這麽糟糕,離開了你完全不行?”
刀宥鳴和他對視,在這種時候,林濛總覺得自己的存在感為零。
“是,我覺得你不行,因為我刀宥鳴的兒子,應該是滿分導演,不能是及格導演。”
得,這話一出,又得往下吵了。
林濛都能瞧見刀爾戴已經控制不大住自己的情緒,她伸出手拍了拍他:“刀導,很抱歉,我們劇組的拍攝日程比較緊張,小刀導身為導演,必須得回去主持拍攝工作了。”
她用眼神示意刀爾戴先出去,強行分離冷卻**,是目前能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刀爾戴雖然有些猶豫,可還是走了出去。
待到人不見影,林濛也轉向了刀宥鳴:“刀導,我不知道您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我相信我的眼光,也相信我選擇的導演一定是最合适的那一個。”
林濛說這句話也是有根據的,雖然她前幾天沒有在《信鴿》現場,可每天拍攝後只是粗剪的片子,她也看過一眼,和李和、張成虎的交流中,兩人也很認可刀爾戴的拍攝。
“可能刀導您有您的想法,但我想,小刀導已經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導演了。”
對此……刀宥鳴嗤之以鼻,他一直都踩在山坡之上,很難看到下面的風景。
對他來說,只覺得兒子的水平不過爾爾,還需要很長的時間進步。
林濛沒打算說服他,只是堅定地說:“如果有一天,小刀導告訴我他需要這麽一個導演幫忙,指導,那我也會支持,但現在他既然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我認為刀導您不必非要摻和到《信鴿》的拍攝之中。”
“比起您的指導,我想尊重,對于小刀導來說也很重要。”
林濛禮貌地點了點頭,便直接走了出去,屋內只留下了刀宥鳴一個人。
刀宥鳴在空蕩蕩的屋子裏,臉色變得不大好看,短短的幾個月期間,兒子居然已經不聽勸了兩次。
他頗有種兒子長大了翅膀硬了的感覺,一股子郁氣在肚子裏晃蕩,早就失去了平時的平和。
這孩子,怎麽就不知道理智地想一想呢?他還能是害他嗎?
等到林濛回到了正在拍攝的場地,刀爾戴已經坐在監視器前的導演椅那,準備指揮着接下來的劇情,臉上的神情糟糕到了極點。
林濛還以為是刀宥鳴的後遺症,過去安慰:“刀導,您別煩惱,兩位編劇都一直和我說,您拍攝的劇情,比他們預期的還要好……至于大刀導那,相信等你的作品出成果後,他也就會認可你了。”
聽到林濛的聲音,刀爾戴忙回頭,他看向林濛搖了搖頭:“林總,我爸和我關于這種事情吵架,已經是常态了,我早八百年就習慣了,是別的事情。”
他拿起拍攝日程表遞給林濛,露出苦笑:“我本來還以為事情不太嚴重,可沒想到,他……跑了。”
“嗯?”林濛沒太聽明白,在刀爾戴的講解中,也露出了幾分錯愕的神色。
他們這劇裏的并列男四號——之所以說并列,是因為戲份差不多數量,能被稱為男四號的實在太多——居然以在其他劇組還有戲沒完的名義,直接跑了?
雖然知道圈裏的騷操作多,可林濛這麽一聽,還是挺震驚。
還有這樣的?
……
石斌斌坐在車上,眼上帶着眼罩,本應該是閉目養神的時間,卻沒有睡着。
“石哥,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回複了劇組,您放心。”助理早就被管理得唯石斌斌的話為首,連質疑都不敢提。
車上沒放音樂,也好讓石斌斌放空,他想着自己今天沖動的決定,并不後悔。
石斌斌和造夢娛樂很有淵源。
他是啓明星娛樂的藝人,當年于行遠因為開房事件憤而解約跳槽,後來事情被扒了出來,太子爺也不得不退圈,這不,等上頭的太上皇們都走,公司的資源便都砸在了他的身上。
這一番喂資源下來,他也算混得風生水起,人氣挺高。
這回他來試鏡《信鴿》,是因為經紀人推薦的劇本,他當時試的是馮砂現在這個角色,結果等結果一出,一下成為了并列的男四號。
石斌斌本來想直接拒演,卻在經紀人的一番勸說下動搖了心意。
經紀人給的建議很詳細,就是走壓番的路。
同屬于男四號、甚至包括男三號的演員裏,基本都和石斌斌的名氣差不太多,偶爾有幾個比他要有名一些的,好些都屬于競争對手。
石斌斌從到劇組的第一天,就暗搓搓地和經紀人不斷去找宣傳,就為了等到定妝照宣布以及後續官宣的時候,能第一個圈出他們,在通稿裏也重點體現一下他們的表演。
他們甚至還試圖塞錢,不要求增加自己的戲份,只要求如果可以盡量減少對手的戲份。
只是這番想法在《信鴿》這铩羽而歸,宣傳都不用問林濛的意見,就能做主直接回絕。
眼見石斌斌随着被拒絕了幾次,越來越耐不住性子,拍戲時,也比試鏡時要應付不少,刀爾戴想過要和林濛溝通的,可沒想到對方先下手為強,直接來了個臨場請假。
他們倒是理由充分,說得可憐,之前石斌斌拍的一部民國劇臨時通知補拍鏡頭,那頭劇組就等着他,不去也不好,反正這才開機,還能協調協調。
不過石斌斌做這件事是有底氣的。
他躺在那,在心底哼着歌,他能這麽夾縫生存,不就講究的是個處世哲學嗎?
石斌斌又不傻,他當然是能得到更多,才會做出這種得罪的事情。
他們公司和造夢的矛盾,他倒是知道,太子爺都被整了下去,心裏怨恨是正常的。
只是尤氏娛樂又是為什麽和造夢娛樂有矛盾,他這種小人物就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