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未來的
“小初，回家。”
沈初手一抖，酒杯啪地摔在地上，她怔怔看着地上的玻璃渣子，一時失神。
這一聲不大不小，剛好夠包廂裏的人都聽見，紛紛看向她，郁梁也被這一聲震得清醒了不少，擡手按了按太陽穴，撐着桌沿起身。
看他起身，夏文江也跟着起身，剛想說點什麽，郁梁手一擡：“我今天有點喝多了，改天再陪夏導吃飯，先失陪了。”
沈初緩慢地回過神來，擡起頭，盯着他的側影，他人已經走到了自己的座椅後，兩根手指搭在眉骨處，看起來有些不清醒。
梁思把椅子往後一滑，攔住他的去路：“你喝了酒，不能開車。”
她目光一動，落在沈初身上：“沈初，你送送郁老師吧。”
“啊？”
梁思坦坦蕩蕩地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是啊，我們都喝了酒，只有你沒喝酒。”
沒等沈初說什麽，她又壓低聲音補了一句：“他可是為了幫你才喝醉的，你得對他負責呀。”
這句話沈初無法反駁，她抿着唇，點了下頭，像是想起什麽，又看向桌子對面：“那顧夢她……”
梁思：“她還要留下來談談後期合作的事，到時候司機來接我，我把她一起送回去。”
沈初猶豫了下，說：“那麻煩梁思姐了。”
說完她看了眼顧夢。
顧夢還不知道沈初心裏的糾結，打心底裏認定這是個天大的好事，能和偶像獨處這可是多少女友粉做夢都求不來的，因此十分願意成人之美絕不做電燈泡：“初初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說着，就從包裏拿出車鑰匙飛過去。
沈初一把接住，強忍住嘆息的沖動，認命地起身，轉向郁梁。
對方沒看她，從這個角度，她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不知道他是不是願意，但他也沒說什麽拒絕的話，等了片刻後就搖搖晃晃往前走，大概是默認了吧。
沈初條件反射地跟上去扶他，卻在指尖剛碰到他的衣料時就飛快收回了手，還适當地往後退了一步。
送郁梁回去的确是她義務所在，可她不想再讓梁思加深誤會。
梁思見狀卻在旁邊皺了眉頭：“啧，郁老師喝多了，沈初你得扶着他走。”
說着，就托着沈初的後腰往前推了推，握着她的手挽在郁梁手肘，“對，就這樣。你可得小心，磕壞了郁老師，那十億女友粉不得——”
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話一出，郁梁倒是擡起頭來了，冷冷一道眼風掃過來，梁思卻完全不怕他，拍了拍沈初：“回去吧，注意安全。”
說完，還隐秘地朝郁梁遞了個眼神，郁梁只當做沒看見，在沈初略顯僵硬的攙扶下離開了包廂。
這裏的隔音效果很好，一關上門包廂裏的動靜就都聽不見了，走廊上也沒有人，毛絨地毯抹去了鞋跟和地板碰撞的聲音，空氣安靜得仿佛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沈初有一肚子的疑問，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幾次擡頭偷偷瞅郁梁，他本人比那些宣傳照片粉絲路透活動視頻上都要好看，側臉輪廓就像是最頂尖的雕刻師一筆一刀精細雕琢出來的，一雙勾人的桃花眼也長成了冷淡疏離的樣子。
哪怕是剛剛看梁思，也沒見這雙眼睛有什麽波動。
看起來，好像什麽東西也住不進去。
沈初還在心裏比對着眼前這個人和她記憶裏的異同，男人就毫無預兆地轉過頭來，那雙什麽都住不進的眼睛裏突然多了個人影。
沈初盯着那個影子，反射弧罷工了一瞬，臉已經先一步熱了起來。
郁梁垂眸看着眼前的人，女人才到他肩膀，眼睛睜的很大，黑色的瞳仁裏滿滿都是他的影子，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和櫻紅的嘴唇相輝相映。
他的喉尖一動，難得的先移開了眼，沉聲道，“走吧。”
不知道怎麽的，沈初從他這一聲裏聽出了幾分清醒。
不過她很快就打消了這種懷疑，因為這一停，郁梁的腳步更加虛浮，看來剛剛只是回光返照，這下是徹底醉了。
真是，不能喝還逞能，也不知道是誰難受。
沈初想到他喝酒的理由，心裏滑過一絲酸酸脹脹的感覺，但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就被一種責任感替代。
梁思這麽相信她，讓她來護送郁梁，她可一定不能辜負這份信任。
這麽想着，沈初在盡可能扶穩郁梁的基礎上，又特地和他拉開了些距離。
郁梁不知道她心裏這些彎彎繞繞，繼續發揮着高超的演技搖晃着走到了沈初的車邊，沒理會她想把自己送去後座的意圖，直接坐進了副駕駛。
人往座椅一靠，不動了。
沈初替他關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給自己系好安全帶後，想起什麽似的，看了下旁邊懶懶靠在座椅裏，閉目養神的人，猶豫了一下後，提醒道：“郁前輩，系一下安全帶吧。”
沒動靜。
沈初等了一陣子，又試探性地輕聲叫了句：“郁前輩？”
依舊沒動靜。
沈初偏頭看他，對方眼睛閉着，眼皮子都沒動一下，睫毛垂下來。
睡着了？
這也太快了吧。
沈初伸出一根手指，快要碰到他的臉時又縮了回來。
非禮勿動。
她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往旁邊移近了些，半撐着座椅伸長手過去拽副駕駛座的安全帶，幾次都沒成功。
沈初氣惱地鼓了鼓嘴巴，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把手撐在副駕駛座椅邊，整個上半身伸出去。
這次倒是成功摸到了安全帶，剛拉過來一點，視線順勢掃過郁梁的臉，頓了下，還沒來得及移開，原本垂着的睫毛突然擡起。
他就這麽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
沈初的呼吸都吓停了一拍，好不容易抓到的安全帶瞬間又彈了回去，撞在車門邊，發出沉悶的聲響。
淺色瞳仁裏倒映出的身影慌亂地想退開，郁梁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抓住的那一瞬間，他下意識地松了點力道，她太瘦了，手腕細得像是一用力就能擰下來。
他凝視着她躲閃的眼睛，嗓音低沉偏冷。
“你就沒什麽要跟我說的？”
“？”
沈初被他這麽一抓，重心不穩，整個人都撲在了他身上，如果不是因為她反應快及時用空出來那只手撐住座椅又仰起了頭，後果不堪設想。
罪魁禍首卻沒有半點自覺，徑自悠然地躺着，還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這話難道不該是我問你嗎？！
你就沒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沈初一雙杏眼圓溜溜地瞪着眼前看起來漫不經心的男人，小脾氣還沒來得及發做，腦袋就猝不及防被按了下去。
郁梁餘光掃到角落裏一點閃光，迅速把人按進懷裏，伸手拉上旁邊的遮陽擋：“別動，有狗仔。”
聽到這句話，懷裏掙紮的人迅速就不撲騰了，老老實實趴在胸口，半晌，微微仰起腦袋，探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聲音清脆：“是在偷｜拍嗎？”
郁梁看她這樣子，嘴角滑過一抹弧度，側過身将另一邊的遮陽擋也拉上，這才松了手：“趕緊走吧。”
“噢、好。”
沈初迅速扒了扒被弄亂的發型，擺正坐姿扣安全帶發動車子一氣呵成，一腳油門踩了出去，活脫脫一個老司機。
郁梁看了她一眼，淡抿着唇收回目光，靠進椅背閉目養神。
剛剛的酒到底度數不低，熏得他腦袋一陣陣發暈。
車子一路開出老遠，最終被路口的紅燈逼停。
沈初看時間還長，十分節能地換了個空擋，偏過頭，猶豫着問：“剛剛，會有事嗎？”
郁梁懶懶擡眸，睨着她：“這麽怕？”
沈初斟酌着點了點頭。
當然是怕的，她倒沒關系，反正沒什麽存在感，可他要是被拍了就完了。
#當紅流量與神秘女子深夜車內幽會#
這标題，想想都膽顫。
郁梁眼底一黯，閉上了眼，又別過臉靠了回去，聲音聽着疲憊：“放心，我發現得快，你應該沒被拍到。”
“？”
沈初隐約覺得他這話有哪裏不對，還沒來得及問，後面響起刺耳的喇叭聲，她擡頭一看，已經是綠燈了，又将疑問吞了回去，換擋開車。
車子平穩地開過兩條街，旁邊的人才悠悠開口：“你知道要去哪嗎？”
沈初一愣，搖了搖頭，她下意識地就往家裏走了。
“手機拿來。”
“诶？”
他眼皮微微撐着，淡聲道：“給你地址。”
“噢。”
沈初單手從包裏摸出手機，熟練地用指紋解了鎖，遞過去。
對方卻一直沒接，她有些奇怪，趁着前路平坦側目盯了一眼，一個急剎差點沒把車栽出去。
屏幕還停留在她和顧夢的聊天界面，背景是她今天在路上閑着沒事做的，箭頭從幾個角落彙聚過來指向正中央的男人寫｜真照。
每個箭頭末端都有個吶喊的小人——
媽！
就是這個男人！！
他叫郁梁！！！
我要嫁他！！！！
沈初：“……”
卒。
“這個，我可以解釋……”
她一張臉都紅透了，溫度直接燒到了脖子根，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瞅了眼郁梁。
對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副“我郁-四千萬少女的夢中情人-梁今天就要看看你這個無｜恥女人怎麽鐵證面前颠倒黑白”的樣子。
空氣安靜了幾秒，沈初垂下眼皮，盯着手機屏幕上幾個觸目驚心的感嘆號，緩慢地組織語言：“這其實是我的一個朋友，她是郁前輩您的粉絲，我也有我的偶像，我們互不相讓……當然，我不是說前輩您不好的意思，是我的那個朋友……”
她編着編着，突然福至心靈，“對！我們都覺得自己是唯粉，又都不相信對方能抗住自家偶像的魅力。所以，打了個賭，相互用對方偶像做壁紙，看誰先認輸。”
說完，沈初飛快地瞅了眼郁梁，看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像是信了她的鬼，她驀地松了口氣。
一口氣還沒松完，就聽他饒有興致地開口：“我有幸認識一下你這位朋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沈初：我看你就是在為難我初初
郁-我就靜靜地看着你鬼扯-梁
你們看諜戰深海之驚蟄了嗎~我覺得它可能會成為我日更的阻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