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傅楠五點下班, 按照她一貫的行事風格,本來她該加班到七八點再回家的,有時候忙起來直接在軍區住下的情況也是常有的, 但今天沈央央來接她下班,她難得推遲了一下手邊的工作, 準點就收拾收拾一副要下班的架勢。
和她一個辦公室的人見狀都有些驚訝,“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下班?”
傅楠的背景在俞城軍區并不是什麽秘密,她本人有能力又好相處,再加上身後站着的傅家, 辦公室裏的人都願意和她結個善緣,平時對她說話的語氣都很客氣。
他們辦公室的氛圍很好, 傅楠語氣輕松的回答, “今天我妹妹來接我,就早點回家。”
俞城是傅家的大本營,傅家在部隊裏的關系很深, 相應的不少人對傅家的一些事也比外面的人更加了解,傅楠十歲時走失,隔年傅家就收養了一位千金, 這些傅家的舊事知道的人不算少。
即使辦公室裏有不知道的,也随着傅楠空降到單位之後,在大家背後的議論中大概知道一些來龍去脈。
剛剛沈央央上來送文件時, 辦公室裏的人都是和她打過照面的,只不過當時她稱呼傅楠是“楠姐”, 一時間就沒人把她往傅家收養的那位千金身上想,如今傅楠主動提起, 大家才恍然大悟沈央央的身份。
在外界的猜測中, 父母對親生的和收養的通常很難做到一碗水端平, 同樣對于傅楠這樣小時候走失,後來回到傅家後卻發現家裏人另外養了一個女兒的複雜情形,通常兩人之間的關系也該很難處好吧?
尤其是在傅家這樣的人家。
傅楠并不關心辦公室裏其他人背後的議論,收拾完之後就出門尋沈央央,實際上在回到傅家兩年之後,傅楠才切身體會到鐘沛宜當初意味深長的對她說的那句“回到傅家後你就和以前不同了”是什麽意思,當時傅楠以為是找到家人後她便有了人庇護,後來才反應過來鐘沛宜指的不止如此——她的确是和在袁家時不同了,不管是社會地位還是能動用的人和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回傅家後的半年內她和丈夫離了婚,袁家人收了一筆錢,傅瑞寧完全歸她撫養,袁家從她婆婆到其他人沒有找她鬧過半點麻煩,整件事情解決得如同喝水一般輕巧,這在找到家人之前完全是她想得不敢想的事,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從她入學到現在的工作,傅楠和辦公室裏的人都很清楚她就是在這裏熬資歷,從她進部隊開始,她以後的路就已經被安排好了。
或許是她骨子裏到底是流着傅家人的血液,傅楠發現自己适應起這樣的生活來輕車熟路,很快就适應了。
出門後她才下了一層樓梯,就遇到了正在往樓上走的沈央央,沈央央臉上的表情有些若有所思,傅楠好奇的開口問,“你怎麽這個表情?”
“沒什麽,就是遇到了一個以前的老同學。”沈央央剛和秦小蕾分開,看了看手表到了下班時間,這才往回走。
傅楠背着包一副下班的樣子,她猜測沈央央遇到的可能是陸鐘,但她和陸鐘平時也有聯系,況且他們那麽多年的朋友,遇見了不可能不多說幾句話。
不過看沈央央的表情,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事,她不說傅楠就沒打算仔細問,畢竟沈央央和剛遇到的時候不同,剛見面時她還是一個未成年的高中生,尚且需要大人的監護,現在她已經長大了大學都要畢業了,現在的年輕人都需要一點自己的獨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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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了揚手中的車鑰匙,傅楠開口,“走吧,我們回家吧。”
沈央央跟着走了幾步之後,才疑惑的開口,“你今天不加班嗎?”
“你才回國就知道我要加班?”她加班的名聲傳得這麽廣嗎?傅楠臉色有些古怪。
沈央央停頓了一下才回答,“傅瑞寧告訴我的。”
在國外的幾年沈央央接電話接得最多的不是鐘沛宜或者周淑慧,而是傅瑞寧,有時候沈央央都懷疑傅瑞寧是不是把她當成了智能機器人或者什麽答題軟件,有段時間簡直是每天必給她打一個電話。
傅楠短促的笑了一下,“寧寧從小就喜歡你。”
她雖然是笑了一聲,但語氣聽起來卻對傅瑞寧小朋友不太善意,沈央央猜測她或許是把事情按下準備回去再找小家夥算賬,因為傅楠很快就轉移話題問起了她在紐約的生活。
和剛回傅家時候相比,沈央央覺得現在的傅楠更像一個姐姐,這是她以前想象過的情景之一,如果的鐘沛宜的囡囡回來了,她們兩人之間會怎樣相處,就像是她和沈麗麗那樣普通姐妹間的相處模式嗎?
的确是像普通姐妹那樣相處的,她在紐約時傅楠會給她寄臘貨和辣醬,這是傅楠在邊城時學到的手藝,大多數時候傅楠是愛護她的,但少部分時候傅楠也會調侃抱怨她,還會教育她不準再給傅瑞寧寄曲奇餅幹。
傅瑞寧真的有點超重了,沈央央發散了一下思維想,随即意識到其中或許也有一部分她的原因。
“你和袁家那邊還有聯系嗎?”沈央央忽然想到。
“怎麽忽然問這個?”她們已經走到了車前面,傅楠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回頭回憶了一下,“也就每年見一面吧,那邊畢竟有寧寧的爸爸,但也就每年帶寧寧過去拜個年,其他時候都沒有什麽交集。”
說到這裏她玩味的笑了一下,“倒是我以前那個大嫂,總是想找機會私底下和寧寧見面。”
周紅梅當初試圖把兩個孩子交換的事情,一開始的時候鐘沛宜是沒把事情透露給傅楠的,一是因為那時候傅楠正處于生完孩子之後的虛弱期,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心情大起大落,二則是因為傅楠剛回傅家,心性還沒安定下來,鐘沛宜不想節外生枝,讓她心裏更加驚惶。
鐘沛宜是看得出來傅楠還沒完全習慣她們這些家人的,整個傅家或許她和剛出生的傅瑞寧最信任的人,還是最先找到她們的沈央央。
直到後來傅楠逐漸熟悉了傅家,再加上她性格蛻變得更自信了,鐘沛宜才将這件事情講給了她聽,對于一個母親而言,她對這件事的反應當然會比其他人更大,甚至鐘沛宜都說不清楚,是不是正是這件事促使她下定決心和丈夫離婚。
沈央央當時做完親子鑒定,确定手上虎口上有小痣的才是傅瑞寧,再把事情告訴鐘沛宜後,就沒太關注過這件事了,此時臉上有些一言難盡,半晌後才開口問,“她還沒發現那就是她的親生女兒?”
怎麽會有人朝夕相處還認不出是不是自己的親女兒呢?周紅梅在日常相處的時候,難道一點都沒發現孩子身上遺傳自她的相似之處嗎?
傅楠搖搖頭,和以前相比她真的蛻變了太多,就像從毛毛蟲破繭成蝶,不僅長出了翅膀擁有了更加廣闊的天地,就連心也跟着變硬了許多,“人在利欲熏心的情況下,是什麽都看不清的。”
去年她帶傅瑞寧去袁家拜年的時候,還見過周紅梅,傅楠在袁家時那一家人都輕慢她,她沒有娘家,又是賴着袁家才能長大的,一家人已經習慣了使喚她,每年過年都是傅楠最忙最累的時候,通常男人們都上桌吃完飯了,她才能在竈間溜點邊角縫。
到如今傅楠都很難說清楚對袁家的感情,她感激他們給了她活路,也接受他們做不到善待她,總之現在她和袁家已經沒什麽交際了。
不過現在傅楠每年帶着傅瑞寧再回去的時候,袁家人倒是一家人整整齊齊的等着她,把她當作貴賓來招待,傅楠倒不在意這些,去拜年完全是為了傅瑞寧考慮。
現在全國上下的經濟水平普遍提高了,家家戶戶的年飯都很豐盛,袁家也不例外,雞鴨魚肉通通都置辦在席面上,主位坐着袁老爺子,下首第一位坐的就是傅楠和傅瑞寧,有什麽好菜更是使勁兒往傅瑞寧前面擺。
和傅楠不同,傅瑞寧的身上到底流着一半袁家人的血脈,傅楠能做到不管袁家,等傅瑞寧長大了她能做到不管自己的親爹和親爺爺嗎?傅家人的身份他們一家人如今都有所了解,只要能沾上一點光都夠他們袁家發達了。
席間周紅梅的眼神一直不停的瞟向傅瑞寧,時不時還用得意複雜的眼神看傅楠一眼,傅楠知道她是什麽心思,無非就是覺得她回了傅家又怎樣,還不是養着周紅梅的女兒。
傅楠回傅家後一開始是跟在鐘沛宜身邊出入各種交際場合,見多了各式各樣的人,周紅梅的心思在她眼裏實在好猜,她有時候回想起來都會驚訝自己的變化,怎麽能這麽心無波瀾的任由周紅梅誤會。
傅瑞寧在傅家被養得無法無天,家裏長輩都寵她,唯一能壓制她的只有傅楠,她坐在桌上,神态舉止卻和桌上的其他小朋友都不同,喜歡吃什麽理所當然的就撿着那幾樣夾,挑食挑得理直氣壯。
袁家有一道炸丸子做得很合她的口味,周紅梅見狀後直接将菜換到了她面前,一臉寵溺的看着她,“寧寧吃,好吃寧寧就多吃點,誰也不許和寧寧搶。”
袁家人對她的做法都沒有意見,只當她是在巴結傅瑞寧,長輩都在,傅瑞寧倒沒有理所應當的就接受了這份優待,而是仰頭看向傅楠征求媽媽的同意,直到傅楠點了點頭後,她才繼續夾面前這盤炸丸子吃。
周紅梅看向這樣懂禮的傅瑞寧,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重,而等到坐在她身邊的自己的女兒,怯生生的夾了一片鹵牛肉時,她卻猛然一筷子拍在她手上,板着張臉教訓人,“吃什麽吃,一天到晚就知道搶吃的,怎麽不多學學你寧寧妹妹懂事點?生下來就是個讨債鬼!”
她的親生女兒和傅瑞寧是同一天出生的,但兩人看起來卻完全不同,傅瑞寧白白嫩嫩,天真活潑,抱出去就沒有人不誇的,她卻很傲嬌對這些人通常都愛理不理,她是個很挑剔的孩子,不僅挑食還挑人,喜歡了才屈尊降貴的搭理一下人家,很有自己的個性。
而周紅梅的親生女兒卻生得十分瘦小,明明和傅瑞寧一般大,體型卻比她小了一圈,頭發油油的,皮膚也不太好,傅瑞寧一看就是被精心照顧的那種招人疼的寶寶,而她身上卻明顯可以看出家裏人的敷衍,甚至她看人時也是搭着眼皮小心的從下往上看,說話木木讷讷的,不敢直視別人的眼睛。
傅楠掃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想,如果當初沈央央沒立刻發現端倪,她的寧寧是不是就會被周紅梅養成這樣?
這幾年周紅梅還做着她的親生女兒正在傅家享福的美夢,傅楠想到這裏就有些痛快,“不說這些了,總之寧寧以後和袁家就是個面子情。”
在他們兩人從辦公大樓走到停車場的一路上,不停的有人和傅楠打招呼,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傅家的太子女,按照她如今發展的架勢,說不定傅家在俞城軍區的關系,最後都會由她接手。
從另一方面來說,這也算是傅植業對大女兒遲到的補償,傅楠走丢後他總是在想,或許當初不該對傅楠那麽嚴厲,讓她一直以為爸爸因為性別的原因從來沒對她寄予過厚望。
沈央央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她很理解如今傅楠一心撲在工作上的架勢,傅植業默許的态度只是一個助力,如果她自己扶不起來的話,傅家給再多資源最終也落不到傅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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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兩人到家的時候,傅家已經做好晚飯了,沈央央剛推門進去,就聽見一個噠噠噠的腳步聲,傅瑞寧剛剛不知道在做什麽游戲,手上沾滿了藍色的粘液,見到傅楠回來後一副要飛撲上去的架勢。
傅楠腳步頓了頓,她的身手在這幾年裏鍛煉得越發矯健,很輕易的就躲開了傅瑞寧的抱抱,随即若無其事的轉頭去客廳放包,留傅瑞寧自己站在原地懷疑的看向雙手,為什麽沒有抱到人?
不過這不重要,很快她就把視線放在了沈央央身上,躍躍欲試着想撲上去,随即很快被一只大手提住了脖子。
“她一直這樣的嗎?”沈央央謹慎的離人三米遠,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外套。
拎着傅瑞寧去洗手的傅易真回想了一下,認真回答她,“倒也不常這樣,她挑剔得很,只願意和喜歡的人接觸。”
聞言後沈央央上前走了兩步,蹲下來猶豫的問,“你喜歡我?”
傅瑞寧長這麽大還沒被人用這種正經的語氣問過這個問題,臉上很快泛起了一點紅暈,随即點了點頭羞澀的回答,“喜歡小姨。”
她和沈央央雖然經常打電話,但正常見面的機會卻不多,兩人的關系認真來說的話算是之前一直在網戀,此時終于奔現了,還好網絡和現實并沒有差距,傅瑞寧對沈央央的長相十分滿意。
“有多喜歡我?”沈央央繼續問。
傅瑞寧睜大了眼睛,想了下後仰頭張開雙手,“親親。”
她手上有沒洗幹淨的泡沫,嘴巴上還站着一點橙子汁,沈央央的表情卡殼了一下,才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把臉支了過去,被她軟軟的親了一下。
傅易真看見這一幕後笑了一聲,給傅瑞寧擦幹淨手,“去玩吧。”
傅瑞寧聞言後歡呼一聲,随即毫不留戀的跑開,臉上一點也沒有說親親時候的期待羞澀。
傅易真這才看向沈央央臉上的口水,喉嚨上下滑動了一下之後,他遞了一張濕巾紙過去,沈央央接過擦了一會兒,突然問,“你說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她指的是傅瑞寧有沒有看出來大人對她玩得一身髒的嫌棄,傅易真想了一下後不确定的回答,“她一直都很古靈精怪,我也不知道。”
傅易真比沈央央大了三歲,如今二十五歲,這是一個不上不下的年紀,似乎結婚也行沒結婚也正常,但總的來說是該操心起他的婚姻問題了,所以最近鐘沛宜都在考慮要不要給他相親。
實在是傅易真在處對象這方面太不讓人放心了,鐘沛宜只在他留學的時候知道他談過一個女朋友,之後似乎沒處多久就分了,在這之後他就一直單身到現在,且一心撲在工作上,看起來一副無心情愛的模樣,讓鐘沛宜都懷疑他是不是這麽大了還沒開竅。
傅易真從大一開始就在接觸家族事務,他人聰明又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有段時間工作起來比傅楠還要投入,如今他在傅家內部已經很有話語權了,即使是鐘沛宜要催促他的婚姻問題,也不太能強制要求他做什麽,只能旁敲側擊的來。
畢竟如果傅易真真的打定主意不結婚的話,即使是鐘沛宜也拿他沒辦法,如今的傅易真羽翼逐漸豐滿起來,并不太受人的桎梏。
上次鐘沛宜催傅易真去相親的理由還說得十分有理有據,她拿了沈央央舉例子,直接問傅易真,“你妹妹比你小了那麽多,眼看着婚姻大事都要解決了,你這個做哥哥的連對象都沒處過幾次,你覺得這正常嗎?”
其實鐘沛宜心裏是覺得沈央央年紀還小,剛畢業就結婚的話顯然不太現實,即使她和萊斯利真的确定了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她心裏屬意的還是晚個一兩年,起碼要等沈央央二十五六了再結婚最好。
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她拿沈央央來舉例子威懾傅易真,傅易真也确實被她驚到了,本來對于這種話題他都是能敷衍就敷衍,此時卻收起了漫不經心的表情,面色古怪的問,“你說沈央央要結婚了?和誰?”
他臉上的表情很讓人看不透,實際上從傅易真出國念大學開始,鐘沛宜就發現有時候真的弄不懂他在想什麽,她對他此時臉上的表情泛起了嘀咕,“和她在紐約認識的同學,你之前不也在紐約嗎?對了,你見過他本人沒有,叫萊斯利.朱利安,本人給人的感覺怎麽樣?”
鐘沛宜迅速被轉移了注意力,顯然比起傅易真還摸不着影子的對象,沈央央這位交往對象更加能激起她的探究和關心。
從昨天和鐘沛宜談過話後,傅易真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放棄了對沈央央的追求,其實有時候他也會覺得,就這樣和周雨嬌在一起也不錯,甚至上個月回到公寓後見到周雨嬌的分手信,他還有些不習慣對方的離開。
沈央央會交往男朋友,會結婚生子,這都是他早就該做好準備的事情,畢竟她在長大,總有一天會組建自己的小家庭,而那個時候,他能接受嗎?傅易真這樣問自己。
沈央央用濕巾紙擦了一遍臉之後,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她幹脆站到洗手臺邊打濕毛巾擦,就在她擰毛巾的時候,身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幫她把毛巾擰幹。
擰幹後傅易真并沒有将毛巾遞給她,而是更加上前一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低頭專注的給她擦臉。
這是一個有些逾越的動作,畢竟他們兩人都是大人了,而且沒有血緣關系,沈央央垂下睫毛,後退一步後拿過他手上的毛巾。
這個動作代表着拒絕,傅易真臉上的表情有些許停頓,過了會兒才恢複成平常那種哥哥的語氣,好像剛剛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商量一般問她,“明天我有個晚宴,正好缺女伴,你陪我一起去吧。”
說完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已經和媽提過了,她也說讓你多出去走走,你回來這麽久,也該恢複社交了。”
過了一會兒之後,沈央央才回複了一聲,“好。”
他本來想問沈央央有關她交往對象的事的,那個萊斯利到底是怎麽回事?可在得到她拒絕的回應後,傅易真忽然又覺得不必再問,他擡頭看向鏡子裏的臉,鏡子裏的那個男人眼裏是藏不住的陰鸷,傅易真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又是一副溫柔無害的模樣。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