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秦曉蕾刷完一套題後感覺有點渴,習慣性的想站起來去走廊盡頭的飲水機上接熱水,手伸到書桌抽屜裏,卻碰到了一個塑料盒子。
她的唇邊不自覺的泛出一個笑。
這是有天她給陸鐘補課,他随口提了一句,“你怎麽長這麽矮?”
陸鐘說這句話時對比的是沈央央,沈央央從小練舞,傅家的飲食又注重營養搭配,身高有一六八,這導致在陸鐘的眼裏,女生似乎都得長這麽高才正常。
秦小蕾卻是因為他這有些暧昧的話心跳漏了一拍,含糊其辭的回答,“我身高就是不高啊。”
當時陸鐘沒說什麽,繼續皺着眉頭解題,可第二天秦小蕾卻收到了好幾箱牛奶。
雖然沒說出口,但秦小蕾真的是感覺自從廁所那件事過後,陸鐘确實是對她越來越上心了。
她想,陸鐘對沈央央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他們如果要發生什麽早發生了,她的确是不該那麽在意的對吧?
沒見到沈央央的時候,秦小蕾一直是這樣想的,直到在食堂二樓聽到倪思那群人旁若無人般對她的嘲笑。
那一瞬間,秦小蕾是有些慌的,任何正處在青春期,自尊心稍微強一點的女孩子,被喜歡的男生撞見這樣一幕,恐怕都會覺得很難堪吧?
而在那麽慌的當下,秦小蕾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去看沈央央。
據說她從小跳芭蕾,所以背挺得筆直,端坐在那裏慢條斯理的吃飯,沒理會倪思,只擡頭和陸鐘打了個招呼。
那麽從容,那麽滿不在乎,讓人見着就感覺到理所應當的底氣。
不自覺的,秦小蕾原本因為聽到別人嘲笑自己而佝偻的背,也跟着挺直了起來。
沈央央幹脆利落的走了,陸鐘卻有些心不在焉。
他和秦小蕾之間有在虞山的情分,所以認出轉學生是誰的時候,陸鐘心裏還是有點驚喜的,覺得他們倆還挺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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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之後和秦小蕾走近,找她補課,卻全是因為沈央央——林定學習成績好,沈央央平常對他也比較有耐心,所以他猜測,沈央央可能更喜歡文化課成績好的。
“陸鐘,你喝湯嗎?”
秦小蕾側過臉,沒話找話,随着沈央央的離開,原本圍坐一圈的女生也跟着如鳥雀般散去,空蕩蕩的桌子上只有他們兩人。
“随便。”
想到林定,陸鐘就想起前幾天晚上他送完沈央央回家後,發現秦豫安居然早早的就回來了,正坐在客廳百無聊賴的按遙控器。
他當時剛被傅易真擺了一道,即使知道那玩意兒是故意的,但看到那樣一張合照,他還是感覺有點憋悶。
沈央央不是個容易親近的人,他們兩人都沒有這樣一張親密照呢。
陸鐘是站在外面,眼睜睜的看着沈央央和傅易真并排着走進傅家門的,有時候陸鐘睡前躺在床上的時候胡思亂想,也會設想為什麽沈央央的爺爺當初救的人,會是鐘沛宜的父親?
如果救的是他們家的人就好了,這樣和沈央央住在一起的就會是他,他一定從小有什麽自己的一份,就給沈央央一份。讓她做陸家的大小姐。
陸鐘情緒不太好,沒什麽說話的欲望,“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不和朋友多玩玩?”
秦豫安把遙控器往沙發上一扔,“沒什麽意思,不如回來補覺。”
陸家和傅家就隔着一小段距離,沈央央要回家,就得先經過陸家門前的小花園,剛剛秦豫安就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她。
她才練完琴,臉上帶着微微的倦怠,頭發依舊散落着,身上卻披着一件寬大的外套,一看就是男款的,秦豫安今天是和陸鐘一起出門的,很确定那不是陸鐘的衣服。
倒是她的琴,被走在她左邊的陸鐘背在肩上,右邊是穿着短袖的傅易真。
秦豫安回憶了一下,傅易真今天和她見面的時候似乎也沒穿這件外套?是專門準備在車上的嗎?準備的男款,是不是就是預備着這一刻?
“送完她回來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秦豫安主動搭話。
他以前提起沈央央,都是用“你們大院兒那朵高嶺之花”之類的稱呼來代替,如今卻是含糊的一個”她“,陸鐘覺得怪怪的,但卻沒多想。
不過也不願意多說話,“嗯。”
秦豫安卻好像是突然來了興致,“你說她是從小練琴?她喜歡小提琴?”
“喜歡的吧,”回憶起小團子沈央央鼓着一張臉拉琴的模樣,陸鐘神色放松了許多,“我還有她第一次拉琴時候的照片。”
“是嗎?“秦豫安挑挑眉,随即不經意的開口,“那你們小時候照片豈不是很多?我看看。”
“你看這個做什麽?”陸鐘神色怪異。
秦豫安打了個哈哈,“随便看看,反正無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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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央央這段時間很忙,并不是說說而已,通常來說高三的學生在非周末的時間段,都應該待在學校上晚自習。
七中的晚自習是從六點半開始,前一節可能會有老師講課,第二和第三節 多半就是自習做作業做試卷,這樣一算,其實後面兩節課都稱得上是休息時間。
而沈央央這幾天晚自習都在請假,倒不是課業太緊張休息之類的,她是得趕着去蔡年的工作室練琴。
“你今天又不上晚自習?”聶如喝了一口水,她是沈央央的同桌,這個角度能看到她安靜收拾課桌的側臉,一縷碎發落在她額頭上,襯托得她整個人清清冷冷的。
高顱頂,頭發多,她真的羨慕了。
“對啊。”沈央央打了一個哈欠,順手別了一下頭發。
“人都要累死了,心疼心疼。”她這是屬于站着說話不腰疼。
“我也心疼我自己。”壓了下書包,沈央央看了看手機,司機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她這幾天天天練琴找手感的理由其實很簡單,蔡年上一周告訴她有一個小提琴交流會開在俞城,這次交流會的發起人挺有能量,請到了一位國際上知名的音樂家。
“皮埃爾目前就在你想申請的那所學校任職,你到時候在他面前多刷臉,肯定是有好處的。”
國外有些高中和名校有合作,常常會在活動的時候,安排優秀的學生做名校教授的接待員,給他們和導師提前接觸的機會,以便于後續的大學申請。
蔡年正是出于這方面的考慮,才安排沈央央在這種場合露面,畢竟這個學生可選擇的範圍太廣,她不願見她在這門樂器上的天賦被埋沒。
他們師生兩人的相處其實很言簡意赅,一個說一個做,但今天蔡年指導完沈央央後卻沒走,“鐘女士最近還好嗎?”
她當年剛回國的時候,其實境況并不樂觀,全靠鐘沛宜幫了她一把,而鐘沛宜出身良好,生活富足,蔡年如今就算想要報答,也不知道能從什麽方面下手。
“挺好的,您下次可以親自去拜訪她,”沈央央頓了頓又加上一句,“她很喜歡您上次送的花。”
“是嗎?那是我一個做花店的朋友紮的。”
蔡年臉上帶上了一些笑,顯然很高興鐘沛宜能喜歡她帶去的花,話題到這裏她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擡頭看了沈央央的臉一眼後,還是選擇閉口。
蔡年只是沈央央的小提琴老師,論起來其實不太了解俞城上層圈子裏的事,只不過是因為去傅家上了好幾年的課,才對傅家的家事有所了解。
她隐隐約約知道鐘沛宜雖然對沈央央愛若親女,但其實她并不是鐘沛宜親生的。
再多的,比如鐘沛宜以前夭折過一個女兒之類的,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之所以在沈央央面前多說這幾句話,還是因為她姐姐懷孕了在醫院待産,而在她姐姐的隔壁床位,有一個看起來約莫三十來歲的婦女,眉眼看起來竟然和鐘沛宜有六七分相像。
不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兩個人長得相像應該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吧?更何況鐘沛宜常年養尊處優,而那個婦人,看着就生活勞苦,還懷着孕,兩個人怎麽會有交集呢?
蔡年搖了搖頭,把一些亂七八糟的猜測抛在腦後。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