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個喪屍？
手雷的落點非常精準，馬超根本來不及收回已經蓄力準備追擊那兩個菜鳥的弓步，迎頭變被恐怖的爆炸威力襲中，漫天的火焰化作焚天，手雷的碎片四散激射，一下籠罩了馬超能夠逃離的全部範圍！
在沖擊波來臨剎那，馬超只能即刻伏倒在地，并且蜷縮好了身體。沖擊波本身并不會對馬超造成多少傷害，可高溫的火焰和裏面的彈片或是碎石卻會帶來嚴重的傷害。
沖擊波掠過的瞬間，馬超覺得身體上象壓了一塊數噸重的岩石。而地面也在顫抖着，猛烈撞擊着他的胸膛。馬超要用盡全力，才能夠緊緊貼伏在地面上。這是馬超第一次承受手雷的轟擊，也深深震憾于手雷的威力。不過，這種震憾卻沒有馬超預想的那樣強烈。
沖擊波剛剛過去，馬超仍舊沒有感覺有多大損傷。不過，就在想站起的一瞬，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根本不聽大腦的命令——喪屍的痛覺免疫是一柄雙刃劍，馬超回頭細看，才發現右腿那塊白森森的斷骨，已明白無誤告訴他無法站立的原因。
瞳仁當中的血色轉了轉，馬超當即就想不顧雙腿的殘缺再度用力，然而，就在此刻，一只粗大的軍靴狠狠踏在了他的胸膛上，強勁的力道死死将他壓在地上。
無情而冷漠地擡頭，映入眼中的是黑鄧肯暴怒至幾乎已經扭曲的臉，妮雅急速趕将上來，只看到鄧肯狠狠一把将手中的霰彈槍槍管塞入馬超的口中：“雜碎！我看你還能有什麽本事兒！”
馬超此刻的反應十分奇怪，似乎還未從沖擊波的餘震當中清醒過來一般，他沒有怎麽看鄧肯的粗腿，反而雙手刨劃着地面，似乎想找到其他的支點再度站起來。臉上被彈片撕裂的支離破碎，雙眼當中盡是一片茫然，仿佛根本不知生死為何物。
“下地獄吧！”黑鄧肯看着這惡心醜陋的怪物不知所謂的掙紮，驚訝其驚人的生命力之外，更多是怒不可遏的氣憤，手指狠狠一個收縮，就想扣動扳機：“你這種魔鬼，只适合在地獄當中沉淪！”
微涼的手指剛剛觸碰到還溫熱的扳機，妮雅突然看着地上馬超立刻狂亂劇烈的掙紮起來，斷碎的右手和布滿彈片的左手急速、無意識來回抓着地面，勾出幾道深深、錯綜複雜的劃痕。口中驚懼急促叫喊嘶吼着，顯然知道鄧肯那一槍下去，他的後果是什麽。
身為女性的妮雅突然看着馬超那瘋狂的求生舉動，突然心中生出幾分不忍。雖然眼下這個生物極其殘暴危險，但他卻在求生方面與人有着一樣近乎執着的渴望。
更何況，這個生物或許還有其他更大的價值。因此，就在鄧肯的手指剛剛接觸到扳機的時候，妮雅幾乎不假思索脫口阻止道：“頭兒，我們不能殺他！”
“嗯？為什麽？”黑鄧肯的手已經感受到扳機那強勁彈簧的力道，聞言忍不住惱怒回頭：“這個雜碎一下就殺了我們三個人！其中還包括掌握了槍械專精的漢克！”
妮雅回避着黑鄧肯幾乎可以吃人的目光，她微微平複了一下情緒，豐腴的胸膛也随之更加溢滿半分，一下就消了黑鄧肯一半的火氣：“頭兒，我們的戰士死了，你殺了他也不能讓夥伴們複生……”
“他？”黑鄧肯這個時候才聽清楚妮雅對馬超的稱謂，當即高聲訓斥道：“這種雜碎只能用‘它’來稱呼！妮雅，你不會以為這只喪屍還有人的意識？……”話說到這裏，黑鄧肯自己便住了口，回想起這只喪屍的種種不同，鄧肯突然一低頭，狠狠唾了一口唾沫咒罵道：“不會吧？這個東西難道真的還有人的意識？！”
“頭兒，你根本不用懷疑這點，我們殺過的喪屍不上萬也有幾千，可你見過哪只喪屍會開槍，又會害怕開槍？”妮雅攏了攏頭發，停頓思索片刻後，想讓自己自己的話語更有說服力：“頭兒，不要忘了，克索洛公司對于這等高級的變異生物可是很有興趣的，我們若是可以……不好！我們中計了！”
“什麽？！”黑鄧肯已被妮雅的話吸引，陡然聽到妮雅的示警，眼神當即就瞟向了身下的馬超。也就是這個時候，黑鄧肯的瞳仁猛然放大，顯然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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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談話之間，馬超一直很平靜，可就在這短短的談話瞬間，黑鄧肯驀然發現馬超的身體竟然已經複原了！不是那種正常的痊愈，而是身軀又縮小了一層之後的變異。
他身上的顏色變得更加幹瘦也更加暗紅，那些射入體內的子彈和碎片，竟然在片刻間便被筋肉的變異擠壓給強行推出了體外，而斷折的骨頭也完全生長融合，只有右腿那已經扭曲變形的腿骨，仍舊沒有變化。
此刻的馬超雙眼又重新被一片嗜血的紅覆蓋，再沒有半分被人踩在腳下的掙紮求饒，反而兇光畢露。就當黑鄧肯來不及反應之前，馬超迅疾一揮手，雷明頓來複槍已經被他一把抄在了手中。
黑鄧肯那僅僅遲發半秒的子彈，只能盡數轟在了馬超腦袋旁邊的土地上，濺起一大團的黑色煙塵。而接下來，黑鄧肯就感覺自己的腿猛然被一股巨力掀起，三百多斤的雄軀整個都飛上了天上！
再之後，黑鄧肯憑着多年沙場的直覺也知道自己完了。不過，他終究是一個硬漢，臨死之前，也想給馬超一個深刻的教訓。他努力在半空當中扭轉身體，期望可以看到馬超的身影。
可就在失重的颠倒中他好不容易看到目标時，未待他手中的來複槍鎖定那陰險的喪屍，那團佝偻的身影便立時化作一道黑線，直直停在了他正下方。接着，雙腿猛力一僵，一種心驚膽顫的戰栗完全充斥了全身！
“不！！”僵直在空中的黑鄧肯在心中狂吼着，他從未想過終結自己的方式竟然會是這樣的狼狽凄慘！
然而，就如他之前那樣怒不可遏想殺了馬超一樣，馬超眼中的狂熱兇殘的血色也告訴他馬超絕不會放過他一樣——人性幾乎被吞沒的馬超，根本不會犯下人類在最後一刻遲疑的蠢毛病。
清晰的撕裂感從雙腿當中傳來，分明傳遞了黑鄧肯噩夢成真的事實。站在黑鄧肯身上的馬超，用力将自己的雙臂伸展至最大，如同撕扯一條破布一般将黑鄧肯分屍，濃郁的血帶洶湧撲來，浸滿馬超全身。他大口吞咽着，在血雨當中就如一只嗜血不敗的魔神！
“嘔！”妮雅眼睜睜看着面前瞬間這一幕，大腦當中已經完全沒有恐懼。僅存的生理反射讓她當即蹲伏在地上，只想将自己腹中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雖然她已經是殺過無數喪屍、見慣生離死別的戰士。可馬超這活生生殘忍的一幕，還是讓她反應不過來。
這一刻，天地無聲，只有一團黑雲緩緩漂移，蓋住了夜空中如血的冥月。
随後，馬超低頭，妮雅擡頭。藍色和紅色的眼神交聚，一方寫滿狂暴和茫然，另一方卻盡是恐懼和悔恨。
妮雅先嘆了一口氣，連抽出靴中戰刀的欲望都沒有，她靜靜望着馬超，雙眼一時迸出了淚水，猛然站起身來朝馬超歇斯底裏吼道：“你這個魔鬼，你殺了我吧！我害死了隊長，害死了所有的夥伴！”
手中拎着兩條粗壯大腿的馬超，愣愣看着地上哀傷至極的妮雅。一時冷風拂面，他眼中的血紅漸漸褪下，就連那鮮活甜香的血肉的誘惑都未能讓他有下一步動作。
環顧血腥遍地的戰場，馬超似乎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傻傻扔掉手中夢寐以求的食物，仿佛做錯了人生當中不可挽回的抉擇一般，癡立如石。
妮雅收起眼淚，這個殘酷的末世最不稀罕這種軟弱。她看着馬超艱難無比地擡起頭，對着天上那一輪被烏雲掩蓋的月亮，發出一陣悲痛欲絕的嘶吼聲。聲音凄厲回蕩，猶如杜鵑啼血。
再之後，妮雅閉上了眼睛，等待着世界全都陷入黑暗。可等了許久，她也沒有感受到那血腥殘烈的陰風襲來。長長的睫毛跳動，慢慢睜開眼的妮雅卻看到，馬超一瘸一拐地隐入黑夜，那佝偻沉重的身影，在她心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筆。
“這個喪屍？……唉！”妮雅又狠狠嘆了一口氣，此刻的她，根本說不清自己此時心中到底是何情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