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私奔 (2)
屈的跪在地上,垂着頭,可憐巴巴的模樣。
“其實……”喻風酌将耳杯放回案幾上,話鋒突然一轉,道:“想要我幫太子說話,亦不是不可。”
“真的?”喻青崖睜大眼睛,頓時跳了起來,道:“爹你答應了?”
喻風酌淡笑着說:“爹有個條件,你先應了,我便去幫太子說話。”
“答應答應!”喻青崖立刻黏過去,說:“什麽我都答應,一百個條件也答應,全憑爹您說了算。”
喻風酌似乎對他的态度甚是滿意,嘴角多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爹,你笑得怎麽……”喻青崖小聲道。
喻風酌瞧了他一眼,道:“什麽?”
喻青崖幹笑,沒骨氣的改口道:“怎麽那麽俊朗啊!兒子都被迷住了,啊哈哈哈……”
不日,陸輕舟便興沖沖的小跑進了太子宮殿,道:“太子殿下,好消息。”
荊白玉道:“怎麽了?可是父皇答應叫我做代天子特使了?”
“正是!”陸輕舟道:“恭喜太子殿下得償所願!若是這次太子殿下能與詹國順利會盟成功,便可以用太子與代天子的大頭銜壓制滿朝文武,日後絕無大臣再敢質疑太子殿下您啊。”
“太好了。”荊白玉歡喜的跳起來,道:“沒想到喻青崖這般靠譜,還真是我誤會了他去。”
荊白玉聽了這等好消息,自然是要去找厲長生分享一番的。他抱着兔子頑偶,直接跑出了內殿去,小老虎一瞧立刻追上。
厲長生正在前面安排近日殿中事宜,就瞧荊白玉急匆匆跑來。
厲長生道:“太子莫跑,小心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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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白玉一猛子停在厲長生跟前,穩穩當當,道:“我才無有那般笨呢!”
他正說着,就敢覺身後有什麽東西,自個兒被驟然撞了一記,當下“哎呀”一聲,直接變撲進了厲長生懷裏。
也幸好厲長生便在面前,伸手将荊白玉接住,若不然荊白玉那一口小白牙,恐怕要遭殃。
“小貓兒!”
荊白玉回頭一瞧,那撞了自己的可不是小貓兒?
小老虎跟着小主人跑出來,結果一個爪下打滑,沒能停穩當,便一頭撞上了荊白玉的後背。
如今小老虎個頭着實不小,那力氣亦是不小的。
小老虎聽到小主人的訓斥,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兒,趕忙呲溜一下子逃得沒影。
随即,厲長生與荊白玉就聽到遠處一片哀嚎聲音。
靈雨的聲音抛了個尖:“小貓兒,這花兒不能踩的。”
“這也不能吃。”
“那不是給你的。”
荊白玉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小貓兒大一點子,便皮實的很。”
厲長生笑道:“太子殿下急匆匆而來,可是有好事?”
荊白玉趕忙将代天子特使的事情說了一遍,挺着胸脯拍了拍,道:“這次回來,你便可以跟着我享福了!”
厲長生道:“恭喜太子殿下。”
荊白玉說:“過幾日便要出發,厲長生,你說我要準備些什麽?我這就去叫靈雨備上。”
“的确是要準備。”厲長生若有所思,道:“但靈雨怕是準備不來。”
“哦?是什麽東西?”荊白玉問。
厲長生說:“看來今兒個下午,太子殿下又要随長生出宮一趟了。”
“好啊,我們又要去鋪子嗎?”荊白玉問。
厲長生但笑不語,荊白玉一瞧就知道,厲長生要假裝神秘。他幹脆不再詢問,反正一會兒用了午膳,便能知道是怎麽個回事。
厲長生叫車馬署準備了一番,午膳之後給荊白玉換上一身勁裝,随即帶着荊白玉出了宮門去。
兩個人騎馬而行,不多時已然出了城門。
荊白玉更為好奇,道:“我們這是……”
“公子不妨猜猜。”厲長生說。
荊白玉做出思考模樣,随即笑嘻嘻的道:“看着像是去私奔的!”
“私……”厲長生一陣無奈,道:“好了,長生不敢再賣關子。長生這是想帶着公子往滌川園軍營去一趟。”
“滌川園軍營?”荊白玉眼睛亮堂了起來,興奮的道:“我們要去軍營,真的嗎?”
厲長生點頭。
厲長生所說,靈雨準備不得的東西,便是兵馬了。
荊白玉此次作為代天子特使去與詹國會盟,自然是要帶上足夠的兵馬才行。一是保護荊白玉安全,二是用來震懾詹國與周邊小國,叫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厲長生道:“帶誰的兵馬前去,都不如帶上自己的兵馬,太子覺得呢?”
荊白玉點點頭。
厲長生乃是滌川園軍上軍校尉,這滌川園軍一萬之衆,皆歸于厲長生掌管。平日裏厲長生主要還是在宮中辦事,軍隊自然有人訓練管理。
厲長生心中想着,不若帶荊白玉先行去滌川園軍營瞧瞧,也好在各位校尉士兵面前混個眼熟,先行建立威信,這樣一來出了遠門亦是方便的。
他想得着實長遠,荊白玉也明白厲長生的良苦用心,煞是配合。
荊白玉點頭如搗蒜,道:“厲長生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給你丢人的!”
“公子多慮了,”厲長生笑着說:“公子向來做的都甚好。”
荊白玉板着一張小肉臉兒,嚴肅的道:“以後絕對會更好的!”
他們二人騎馬不多時便來到了滌川園軍營跟前。
這滌川園軍營就在近郊位置,離皇宮之中的滌川園并不遠,若是一旦宮中有什麽為難,是可随時趕到的,非常便宜。
滌川園門口有重兵把守,守衛士兵見到有人前來,立刻上前詢問。
厲長生也不多話,将令牌拿出,守衛士兵立刻齊刷刷跪下,道:“拜見上軍校尉厲大人!”
這裏八千士兵乃是柏安山上以前的土匪,還有兩千餘人是從其他軍營調配來的精銳。不論如何,他們多數之人并未見過小太子荊白玉。
突然間上軍校尉厲大人前來,身邊還跟這個小孩子,着實有些納罕。
厲長生道:“這位乃是當朝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士兵們都是一驚,趕忙複又跪拜在地,道:“拜見太子殿下!”
荊白玉從馬上跳下來,背着手走過去,竟是親手将那士兵扶了起來,道:“無須多禮,起來罷。”
士兵受寵若驚,礙于太子威嚴,不敢擡頭直視,但是偷窺之間,只覺得太子殿下與普通孩子就是大不一樣,沉穩老成,那周身氣派着實令人敬佩。
士兵愣了半晌,這才像是恍然大悟,道:“太子殿下,校尉大人,請入內。卑将這就去通知其他校尉大人前來。”
“不必。”荊白玉擡手道:“不必麻煩了,今兒個本太子也只是過來看一看你們訓練的如何。我們自己進去瞧瞧便是,無需打攪大家訓練。”
“是。”士兵連忙答應。
荊白玉說完了,側頭去瞧厲長生。似乎在詢問厲長生,自己這樣說可不可以,會不會有些個不妥。
厲長生對他點了點頭,道:“太子殿下這面請。”
荊白玉随着厲長生往軍營校場而去,還未走近,就聽到叮叮當當之音,似是兵器相交之聲。
就瞧果然是一群士兵們在訓練,大家圍城一個圈子,其中兩人手持武器立于中間,轉眼間便是“當當當”碰了三次。
“是蕭拓啊。”
荊白玉背着手,放眼一望,道:“他的功夫果然不錯呢。”
蕭拓已然是滌川園軍校尉,如今一身铠甲,手持銀杆長槍,打眼一瞧,竟是肅殺不已,着實讓人想象不出,這蕭拓日前乃是山頭大王,一方土匪。
蕭拓正與士兵交手,片刻之間,又聽“咚”的一聲,直震的人而鳴響不斷,那士兵雙手齊舉,卻也接不住蕭拓那一下子,已然敗得徹底。
“太子殿下,厲大人?”
蕭拓武功卓絕,早聽到有人緩步而來,當下回頭去瞧,一張威嚴的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
他立時單膝點地,将長槍立于身邊,恭敬的道:“卑将拜見太子殿下,拜見上軍校尉厲大人。”
圍觀的士兵訓練有素,立刻紛紛矮身拜下,齊聲高呼“拜見太子殿下,拜見上軍校尉厲大人”。
一時間吹風滾着塵土,四周裏回蕩着士兵們的高呼之聲,遠遠近近飄蕩不止。
不知道為何,荊白玉心中升起一股肅殺之感,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受用之感。
眼看着黑壓壓一片的士兵,荊白玉這才明白,為何父皇,還有各位藩王都如此鐘愛于兵權,若是有兵權在手……
有銀錢在手,雖然能使人心情舒暢,卻不如兵權在手,能叫人高枕無憂。這樣踏實的感覺,叫荊白玉煞是安心。
荊白玉道:“蕭校尉不必如此,快快請起。”
“多謝太子殿下。”蕭拓毫不含糊,已然站起身來。
荊白玉道:“我今兒個就是來瞧瞧,你們該怎麽訓練便怎麽訓練。”
“是,太子殿下。”蕭拓叫副手繼續練兵,自己走到荊白玉與厲長生身邊,帶着他們四處去瞧瞧。
厲長生道:“蕭校尉也應該知道,過不了多少日子,皇上便要派遣特使與詹國會盟。到時候,便是滌川園軍第一次外出任務之時,蕭校尉可又準備好了?”
“是!”蕭拓立刻抱拳,道:“卑将每日勤加練兵,絲毫不敢懈怠,定然能勝任保護太子殿下與厲大人的任務。”
蕭拓雖五大三粗,卻也是個聰明人。厲長生無有多言,蕭拓已然猜到,這次特使任務,非小太子荊白玉莫屬,否則厲長生與荊白玉,也不會到這裏來巡查。
厲長生笑道:“有蕭校尉這番話,太子殿下與卑臣亦能安心一些。”
荊白玉無有多言,只是點了點頭。
“對了,”厲長生往四周一瞧,道:“怎麽不見陳校尉?”
這滌川園軍乃是厲長生全權負責,一共萬餘人,厲長生不在之時,就由蕭拓與他大哥陳均年負責。如今只見蕭拓一人練兵,卻不見陳均年的人影,厲長生心中好奇。
荊白玉一瞧,道:“是啊,陳校尉人呢?”
蕭拓生怕荊白玉與厲長生兩人誤會了去,道:“大哥……陳校尉就在軍營,不敢怠慢。只是方才有士兵鬧事兒,陳校尉便去處理,應當不多時便會回來。”
“有人鬧事兒?”荊白玉聽了眯了眯眼目,道:“是何人?帶我前去瞧瞧。”
這滌川園軍乃是方才組建起來,雖說是皇上親自下令組建而成,但說到底,這滌川園軍多半是土匪出身,只有兩千精銳是後編排進來的,又不收編于任何一方,行事作風頗為詭異,叫人琢磨不透。
所以好些個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之人,便說這滌川園軍不過是上不得臺面的雜牌軍罷了,老弱病殘一群,根本無法上得戰場,只是陪着皇上到處頑頑。
不只是外人瞧不起滌川園軍,有些個被調撥而來的精銳,心中亦是不服氣,覺着還不若在原本的軍隊裏待着,并不想被分配而來。
荊白玉一聽蕭拓之言,心中不免想了許多。他若是不早些煞一煞這些不服之人,往後裏還怎麽治軍嚴明?
厲長生知荊白玉心中是如何想的,也正好趁此機會給小太子荊白玉立威,便說:“還請蕭校尉帶路。”
“敬諾!”蕭拓立刻引着他們往小教場方向而去。
那陳均年此時此刻,的确就在小教場無疑,身邊無有其他人,只有一個小兵站立着,站得并不挺拔,反而七扭八歪的,頭上的頭盔都無有戴正,恨不得一歪頭便要掉下。
陳均年抱臂瞧着他,道:“好啊,頭一天到我這兒來就鬧事兒!好得很,你可知道,你這等行徑,要受到何種懲罰?!”
那小兵并不服氣,全然不怕的模樣,冷笑一聲道:“哎呦喂,吓唬誰呢!”
厲長生帶着荊白玉前來,遠遠的就聽到那士兵底氣十足的說話聲。
荊白玉皺了皺眉頭,低聲與厲長生道:“厲長生,你聽……這聲音怎麽有點耳熟?”
厲長生亦是覺得耳熟,但……
不等厲長生與荊白玉确定,就又聽那士兵開了口。
臺詞是再熟悉也不能有的。
士兵昂着下巴,趾高氣揚的說:“你還敢處置我?你可知道我爹爹是誰?!”
“這……”荊白玉眼睛瞪圓了幾分,拉了拉厲長生的袖子,道:“我的耳朵是不是出現了毛病?前面那人……那人……是……”
“喻青崖喻公子。”厲長生還算是淡定的道。
那站沒站相,正在受罰挨訓的小兵,可不正是大名鼎鼎的喻青崖喻公子?
喻公子習慣性的抛了一句口頭禪,陳均年不以為然,他可是山大王出身,土匪寨子來的,什麽世面沒見過?
陳均年煞是愉快的笑了一聲,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爹爹是什麽人?你爹爹不正是我嗎?”
“噗嗤——”
荊白玉走近,實在是沒有忍住,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厲長生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大爺!”喻青崖火了,瞪着眼睛道:“就你長得這個醜樣子,你還想做我爹?!呸!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你這小子口無遮攔!竟敢頂撞本校尉!”陳均年也火了。
喻青崖與陳均年兩個人,性子倒是有些個相似,都是平日裏吊兒郎當沒個正經模樣。如今對在一起,仿佛熱油裏澆了水,噼裏啪啦便炸開了鍋。
陳均年當下将長槍一舞,別看他身材瘦高,但好歹是土匪頭子,武藝比不上二弟蕭拓是的确的,但也是個中高手。
喻青崖心裏咯噔一下子,他那三腳貓功夫,多數還用在嘴皮子上,平日裏打架直接叫家丁,若是家丁還打不過,那只能哭爹喊爹,叫他爹幫忙報仇,哪裏有自己動過手的。
喻青崖反應還算快,連忙雙手抱頭蹲下。
“呼——”的一聲,長槍堪堪從他頭頂飛過。
喻青崖才松了口氣,心說還好還好,未有打中。結果下一刻,陳均年半路改了招式,“咚”的又一下子杵了下來。
“啊——”
喻青崖大喊一聲,感覺後背吃痛一記,他根本保持不了平衡,一下子飛撲而去,摔了個大馬趴不說,下巴還挫在了地上,頓時火辣辣的疼。
“我的娘,小爺的下巴……”
喻青崖趕忙慌手慌腳的爬起來,趕忙從铠甲之中掏了一物出來,可不就是日前厲長生送他的玻璃鏡子?
喻青崖舉着鏡子仔細去照,随即天崩地裂的大喊起來:“龜兒子!你把我的下巴打破了皮!流血了!我的臉,萬一留了疤可怎生是好?我要回去跟我爹講,你就等着罷!我爹是不會饒過你的!”
他絮絮叨叨的蹲在地上喊着,就瞧一片衣角擋在了前面。
喻青崖狐疑的擡頭去看,仰着頭就愣在了當場,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你你,是你們!太好了,快救救我啊!”
厲長生笑而不語,荊白玉已然止不住,哈哈哈的大笑出來,仿佛瞧見了十足有趣的事情。
荊白玉大笑着道:“這是誰呀,我怎麽一眼都瞧不出了?”
“還能是誰?”喻青崖氣憤道:“當然是我了,喻青崖啊!”
“你騙人!”荊白玉板着一張小臉,正色的說:“本太子認識的喻公子乃是翩翩佳公子,最愛美,最喜歡捯饬,不像你這樣黑炭團一樣,一眼大一眼小,還鼻孔朝天!”
荊白玉說罷了,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止也止不住。
喻青崖趕忙站起,只覺得自己臉面已然全無,丢人丢到了家去,道:“笑……笑什麽!還不是因為你們!不然我也不能這般凄慘。”
這喻青崖一轉過頭來,果然有種“物是人非”之感,明明才兩日不見,仿佛活脫脫變了個人。本來粉白膚色的喻青崖,愣是一眨眼就變成了沙土地一般的黃黑色,臉頰皮膚還顆顆粒粒的。
這城郊軍營可沒個陰涼之地,雖說已然是秋季,但正午仍是有日光曝曬,早上下午卻又狂風大作。這一會兒暴曬一會兒風吹,喻青崖嬌生慣養,哪裏受過這樣的苦,皮膚禁受不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厲長生也很想不厚道的笑出聲來,不過瞧了瞧喻青崖的模樣,還是先問道:“喻公子這是……”
陳均年拿着長槍走過來,說:“太子殿下?厲大人?你們怎麽來了?你們和這小子還認識?”
蕭拓也快步走過來,低聲問道:“大哥,你怎麽樣?”
“我能怎麽樣?”陳均年道:“被教訓的又不是我。”
厲長生道:“陳校尉有所不知,這位……士兵,乃是總督東廠喻廠督的幹兒子。”
“總督東廠?”陳均年重複道。
喻青崖立刻大聲說:“怎麽的,吓到了罷!後悔了罷!沒用的!”
陳均年露出苦惱的模樣,道:“那是什麽人?我不曾聽說過。”
“你……”喻青崖差點被陳均年給氣死了去,連他爹的名兒都不曾聽說過,簡直孤陋寡聞!
陳均年并非裝模作樣,他是直言不諱罷了。畢竟陳均年來到都城不過幾日,以前都是土匪,怎麽會知道總督東廠的喻廠督是何人?
蕭拓低聲與陳均年解釋了兩句,陳均年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啊。那喻廠督真是……可憐見的。你說喻廠督沒有兒子也就罷了,怎麽還挑了這麽個不争氣的兒子收養。說句大實話,這養兒不就為了老了有人盡孝送終嗎?現在喻廠督還未老呢,指不定哪天先被他這位一事無成的幹兒子給氣死,唉……”
“大哥……”蕭拓最知道他大哥的性子,再多說幾句,怕是要把人給氣死了去。
陳均年小聲嘟囔說:“我又沒說錯。”
喻青崖已然被氣死了去,全然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只反複說着:“你等着,我回去跟我爹爹說!”
厲長生一瞧,這喻青崖好歹是喻廠督的幹兒子,而且喻廠督顯然是寶貝他寶貝得不行,旁人做不到的事兒,喻青崖只需幾句話,喻廠督便即答應下來,哪裏是不寶貝的樣兒?
厲長生打圓場道:“喻公子這是犯了何錯,指不定是誤會。他日前無有進過軍營,陳校尉看在我的面上,多擔待一二。”
“就是。”喻青崖一看有人給他撐腰,還是厲長生!當下就挪到了厲長生身後,跟個受氣包一樣躲起來,還伸手要去拽厲長生的袖子。
“啪——”
荊白玉擡手,快準狠的将喻青崖的手拍開,道:“喻公子好端端的為何跑到軍營戲耍?這外面的地兒那般大,還不夠喻公子耍的?”
“我……”喻青崖提起這個就委屈的要死,道:“還不是因為你們!”
荊白玉都被喻青崖給說糊塗了,自己又不曾下了命令,将喻青崖丢到這裏來訓練。這喻青崖若是一直待在軍營裏,誰還在外面給他掙錢呢?
喻青崖頹廢的道:“是我爹啊,把我丢到這裏來的。”
原來喻青崖收了厲長生的好處,對他爹一通軟磨硬泡,喻督主最後松了口,答應為小太子荊白玉去皇上面前進言,但是有個前提條件。
喻青崖一高興,二話不說,還未聽條件是何,一口氣便答應了下來,哪知道這完完全全便是個圈套。
喻廠督顯然已想好了,叫人給喻青崖收拾行囊,竟是大晚上的,黑着天便将他丢進了近郊的滌川園軍營之中。
喻青崖這回可傻了眼,他又是假哭又是要撞牆的,但是沒人理他,小厮硬生生真的把他丢進軍營之中,然後面無表情的回去找喻風酌複命。
如此一來,喻青崖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他爹還特意打點了一番,喻青崖喊破了喉嚨,愣是無人相信他是喻廠督的兒子,只說他是異想天開滿口胡言。
喻青崖委屈的臉都要變了形,道:“我爹也太狠心了,我到底是不是他親兒子啊……不對,本來就不是。我在軍營裏被人欺負了,他肯定不知道……”
喻青崖當天晚上到了軍營,着實是不适應的,感覺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好,還被人當新來的欺負了去。
有幾個士兵拉幫結夥的,瞧見喻青崖是新來的,就指使喻青崖幹這幹那,還讓喻青崖代他們夜間巡邏。
喻青崖平日裏十指不沾陽春水,幹過什麽粗活累活?脾氣也被喻風酌慣得是奇大無比,自然不肯聽命于他們的,便吵了起來。
“哎呦。”陳均年在旁邊一聽,道:“原來你們還敢在軍營吵架?這我都不知道,罪加一等。”
“呸!”喻青崖道:“你治軍不嚴,你的士兵在軍營裏肆無忌憚的欺負人,你怎麽的不管?就欺負我一個老實人!”
喻青崖與那幫子士兵吵了起來,他只一個人,又不是高壯的類型,手上功夫也是不好,着實吃虧的厲害。
喻青崖想起來便生氣,那幾個人竟然罵他小白臉。
喻青崖當下就沒忍住,喊了他的經典臺詞,問那幾個人知不知道自己幹爹是誰,那可是鼎鼎大名的總督東廠喻督主!
哪知道那幾個士兵聽了更是哄笑起來,全然不信便罷了,還言辭羞辱。說瞧着喻青崖那細皮嫩肉的模樣,不像是喻風酌的幹兒子,倒像是喻風酌的禁嬖男寵。
喻青崖氣得擡手就打人,對方吃了一記,哪裏能放過他。眼看着喻青崖便要鼻青臉腫,幸好遇到了來巡查的蕭拓校尉。
那幾個士兵懼怕蕭拓威嚴,不敢大聲喧嘩,趕忙散了去,喻青崖這才保住了他的小命。
喻青崖平日可不是吃虧的主,雖手上功夫不濟,但心裏的鬼主意是最多的。
他思忖了一夜,覺着不行,第二天天還未亮,便偷偷找了幾個士兵,将自己身上的什麽玉佩玉扣之類的,全都給了他們,說要收買那幾個士兵做自己的小弟,然後再去找昨日羞辱他的士兵打一架。
就這關鍵時刻,哪裏料到,便被人給抓了個正着。
喻青崖賄賂士兵之事,不巧被陳均年給瞧見了,那還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喻青崖已然罰站了一整日,陳均年瞧着時辰差不多了,前來瞧瞧喻青崖有沒有悔意,不過這一看,是絲毫半點也無。
荊白玉聽了十足頭疼,暗地裏看了一眼厲長生,道:“這喻廠督也真是,怎麽丢了個大麻煩到軍營裏。他的兒子他自己管教去啊,叫旁人給他管兒子,若是管得重了,指不定如何心疼,真是麻煩。”
厲長生點點頭,的确是這個道理。
荊白玉道:“這事兒我不管了,你來罷。”
荊白玉做了甩手掌櫃,厲長生也不好說自己亦是不管,便道:“喻青崖的事情,念在他初犯,又是未遂,便饒了他這一次,陳校尉你看可行?”
厲長生已然開口,陳均年與蕭拓乃是他的部下,哪裏有說不行的道理?
蕭拓當下第一個說道:“謹遵厲大人命令。”
陳均年也點點頭,道:“自然是厲大人說了算的。不過啊,要我說這喻公子罷,還是趁早領走。”
“誰稀罕你們這地方!”喻青崖道:“我今兒個就要回家。”
厲長生又道:“喻公子的事兒,我自會去與喻廠督說明,要罰要打,便讓喻廠督自己解決便是。至于……”
厲長生頓了頓,繼續說:“喻公子所說,軍營之中有人拉幫結夥,結黨營私之事……”
“厲大人放心。”蕭拓道:“卑将這便去徹查!”
陳均年臉色也變得頗為嚴肅,道:“卑将定當将這事盡快解決。”
厲長生點了點頭,道:“這不是小事,萬不可掉以輕心。”
結黨營私這事情,不論是在朝堂裏,還是在軍營裏,都是非常棘手的事兒。若是不能第一時間解決,怕是日後後患無窮。
厲長生道:“咱們這滌川園軍如今不過一萬之衆,數目自然趕不上其他軍隊,但日後絕不可限量,皇上器重咱們,陳校尉蕭校尉,定然要做出個樣子來,不可出現絲毫纰漏,否則着實容易遭人把柄。”
“是。”
陳均年與蕭拓齊聲道。
“行了,”荊白玉瞧事情亦差不多,就說道:“這裏就交給陳校尉與蕭校尉,本太子也是放心的。本太子也不能再此久留,這便要回宮去了。”
“是,太子殿下請放心。”蕭拓道。
厲長生與荊白玉離開軍營之時,身後多了個尾巴喻青崖,蔫頭耷拉腦,委委屈屈的模樣,也不說話,仿佛啞巴了一般。
荊白玉回頭看了他一眼,戳了戳厲長生,小聲道:“喻公子不會受刺激過大,日後便不會掙錢了罷?我們的鋪子會不會賠錢呀!”
厲長生笑着道:“放心罷,喻公子的抗打擊力,還是不錯的。”
喻青崖跟在後面,他是不敢擡頭的。他才去軍營一整日,已然成了這副模樣,平日養得細皮嫩肉,眼下卻又糙又黑。
喻青崖的皮膚比較嬌嫩,的确容易曬得發紅發黑,風一吹就粗糙起來。
喻青崖唉聲嘆氣的,他平日裏最是愛美,現在搞成這副模樣,感覺整個人都要變成行屍走肉。
厲長生回頭瞧了瞧喻青崖,朗聲道:“喻公子莫要着急,不過是曬黑了吹傷了,正巧長生這裏正在研制第三樣新品,不如回去了拿給喻公子試試,正好對症。”
喻青崖前一刻還心如死灰,聽了厲長生的話,頓時眼睛锃亮起來,道:“什麽好東西?你先說一說,莫不是糊弄我的罷?”
荊白玉一瞧,還是厲長生有辦法,立刻拿捏住了喻青崖的命門。
荊白玉故作驚訝的說:“我知道了,不會是你這幾日與陸輕舟在弄的什麽面膜罷?”
“面膜,那是何物?”喻青崖迷惑不解起來。
荊白玉一臉老成模樣,道:“面膜你都不知道是何物,還真是孤陋寡聞呢!”
厲長生但笑不語,前一日荊白玉亦是不知面膜為何物,還是厲長生給他科普之後,荊白玉才知曉的,今兒個荊白玉卻在喻青崖面前顯擺上了。
喻青崖真是聞所未聞,道:“到底是何物,竟是能将我這張臉拯救回去?”
“不說恢複原樣,但終究可有些個幫助。”厲長生說。
喻青崖嘆息道:“我這副模樣,着實無法見人了。能救一救也是好的,我也無那麽多的期望,能好一點是一點罷!”
厲長生道:“那就有勞喻公子,一道與我們先回宮去,取了面膜再行回喻府去。”
荊白玉一聽,不滿的低聲說:“為什麽還帶狗皮膏藥回宮去呀,叫他跟着他該粘着你了,哼!”
厲長生對荊白玉笑了笑,那笑容裏盡是熟悉的算計之感,老謀深算模樣。
厲長生低聲道:“太子您想想,若是我們将喻公子帶回太子殿中。到時候再着人帶話給喻廠督,就說他兒子在軍營裏遭了罪,大事不好了。你說喻廠督那冷冰冰的人,會不會着急上火?指不定一着急,便會急匆匆來了太子您的殿裏。”
“哦,原來你算計着這些呢!”荊白玉恍然大悟。
這喻廠督喻風酌可是朝廷裏一號大人物,不少人都将他當做風向标用,但凡喻風酌有個風吹草動,說不定便是皇上又有了什麽新的想法。
大家除了日常揣摩皇上的心思之外,平日裏還要再多加揣摩着喻廠督的心思才成。
日前喻廠督與小太子荊白玉全無什麽交集,幾乎不會碰面。若是突然有一日,喻廠督親自入了那太子宮中,大臣們肯定便要揣摩思忖半晌。
指不定會覺着,皇上已然将喻廠督也調配給了小太子荊白玉使喚,那荊白玉在各位大臣們眼中的分量,還能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
有中常侍上軍校尉厲長生幫襯,已然是如虎添翼,再加一個權勢滔天的總督東廠,着實如日中天。
荊白玉與厲長生交換了個眼神,那态度瞬間便不一樣了,大大方方的,甚是豪爽,說:“行罷,那你跟我們進宮,去本太子那裏瞧瞧面膜,給你開開眼界。”
“好好好!”喻青崖高興的道:“我還未曾進過宮門呢!這次真是能開開眼界了。”
喻青崖不明就裏,還覺得挺歡喜。他不僅僅可以進宮去開眼界,一時半會兒還不用回府上去,那是再好也無有的。
喻青崖捧着小鏡子看了一路,覺得自己真是倒黴死了,兩日不見他爹,就變成了這副模樣。若是立刻出現在他爹面前,恐怕要吓死人去。
喻青崖是不想叫他爹瞧見他這副糗樣子的,所以并不想回家去。
三個人入了宮門,便一行來了小太子荊白玉的殿中。
靈雨見有客人而來,立刻捧上熱茶。
喻青崖瞧着靈雨那模樣,笑着道:“太子殿下,您殿裏頭的宮女都這般花容月貌,平日裏用些什麽面脂啊,皮膚看着真好。”
“呵呵,”荊白玉嘲諷的冷笑一聲,道:“就你現在這磕碜模樣,還敢調戲本太子身邊的宮女,先去照照鏡鑒。”
“我……”喻青崖一陣語塞。
厲長生生怕荊白玉與喻青崖吵起來,和事佬一般的說道:“太子殿下用些點心,靈雨去将陸詹事留下來的那些面膜拿來。”
“是。”靈雨道:“婢子這就去。”
系統任務叫厲長生研發三樣屬于自己品牌的新産品,睫毛夾和化妝刷都有了,這第三樣厲長生想了又想,幹脆決定制作面膜。